贫家子的科举路—— by小桂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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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秋再次感叹他爹的聪明脑袋瓜子,这若是在现代,自己保准是个富二代。
每隔上十日,作坊就会给工人们放一天假,好让大家在家休整一日,好好歇上一歇。
作坊停工,周氏她们自然也跟着休息了。
难得儿媳孙媳待在家里,吴氏特地让厨房做了黄芪炖鸡,想着给大家补补,对了,还有儿子和孙子们,也得给他们盛上一碗。
这些时日,可真真累坏这些孩子了。尤其是几个儿媳,看到她们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吴氏要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吴氏自然知道儿媳妇脸上的肉因何而瘦。除了每日的辛苦,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快把两间库房堆满的一箱箱货物。
说实话,看到一日比一日满的库房,吴氏也忧着心呢。
可以说,只要这些货物一日没卖出去,家里边就没有不提着心的人。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银子啊,吴氏可是算过的,为了做这批绣品和布手袋,自家单是买绣线和布料就已经花了四百多两银子了,这还没加上工人的工钱呢,若一同算上,那肯定就得六、七百两了。
所以,在没把货物卖成银钱之前,怎可能不让人担心。
不过,今日一家人除了聚在一起喝鸡汤吃鸡肉,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安排,那就是明日林家准备出门卖货了。
“娘,咱们库房有多少货物攒着了?”
虽然心里一清二楚,可每次林三柱都喜欢问一问自家老娘,毕竟他娘可是每天一起床就往库房里跑呢,那些箱子,老娘怕是数的不能再数了,他这个当儿子的,总要让自家老娘有点成就感才是。
果然,吴氏一听这话,立马满脸是笑道,“娘今早才数过呢,手袋八十六箱,画框一百十二箱。”
“已经攒了这么多了吗?”
林大柱吃惊,那画框前几日他听着好像还只有八十多箱来着。
林远枫答道,“爹,这几日都是大幅的绣图,十来个画框就能装满一箱了。”
“是啊,都是大尺寸的框画呢。”林远柏也跟着答道。
这些时日都是他跟三哥把一箱箱货从作坊拉回来的,自然最是清楚了。
因着不放心把货物放在作坊过夜,每日作坊收工时,林远槐和林远柏都会把做好的手袋和画框装到木箱,然后再运回来。
衙署是有后门的,是以搬箱子时,并不用经过前衙。
“爹,此番卖货,不管旁人有没有问起,咱们都把地方告诉他们。”
儿子的意思,林三柱自然知道,这是让他把永宁城告那些店铺掌柜,好让人家直接过来这边来拿货,这样他们就不用上门四处推销了。
林三柱点头,“爹知晓了。”
虽这样说,可林三柱心想,想要让客户们自己上门来拿货,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实话,对于画框和手袋好卖与否,林三柱心里是没什么底的,毕竟这两样东西的定价可不便宜,就比如手袋,最简单的那款样式,都要卖一百六十文一只了。
还有画框,特别是大幅的,定价三十两,这样的价格,不止是林三柱,在吴氏还有周氏他们看来,简直用心惊肉跳来形容都不为过,换做是他们,打死都舍不得掏出三十两银子,去买一副挂在墙上只能看不能吃的画框。
所以,林三柱认为,除非这些货十分畅销,否则,想让那些掌柜千里迢迢到永宁城来拿货,肯定不太可能。
第二日一早,车行的马车早早过了来,而一同过来的,还有响威镖局的镖师们。
边境州城,最不缺的就是镖局和镖师了。
考虑到有这么多货拉着,再加上这回要去的地方可不少,是以,与京城过来时一样,此次出门,林家也雇了十来个镖师,再算上府里的六、七个家丁,以及车行的十几名车夫,阵仗也不算小了。
这次去卖货的,除了林三柱,还有林远枫和林远松。
其他像林大柱林二柱他们,都留在了家里,作坊里不管是布手袋还是绣样,又出了新款式,得有人在家里看顾着才行。
还有就是柿饼,至多半个月,就到了摘柿子做柿饼的时候,届时肯定要忙得飞起,所以多留些人在家里是必须的。
装好了车,领头车夫一甩马鞭,车队缓缓行驶了起来。
林远秋快步上前,再次叮嘱道,“爹,路上记得要走官道,咱们不赶时间,慢慢来就是。”
“放心吧,爹晓得的。”
林三柱可惜着命呢,所以这一路走官道是必须的。
待送走了车队,林大柱和周氏他们也没时间去想此趟货品的销路,很快又忙碌到作坊里了。
钟钰柔的产期越来越近,近得林远秋开始坐立难安了起来。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女人生孩子都一只脚踩进鬼门关的事,林远秋怎可能不时时提着心。
而钟钰柔,每次看到相公盯着自己的肚子一副紧张的模样,她只能尽量把人往衙署推,“相公,你快去上值吧,反正这边离前衙也就几步路的距离,钰柔真要是肚子痛了,再派人过去喊你也不迟。”
钟钰柔很想说的是,原本她还没有害怕之感,可看到相公坐立不安的样子,她也突然很紧张好嘛。
所以,自己还是快些把人给“赶走”吧,省得在这里给她增加压力。
这日,林远秋与严同知、贺通判正一起商议着把收来的税银熔了,然后重铸成官银上缴到国库的事。
结果才开了话头,就看到柳叶飞也似地跑了进来。
林远秋“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没等柳叶开口,就往后衙跑,看柳叶这着急的模样,绝对是钰柔要生了。
果然,林远秋才跑出去几步,就听身后的柳叶急声道,“姑爷姑爷,刚刚小姐喊着肚子痛,怕是要生产了!”
早在十天前,吴氏就让人请来稳婆住到了家里,免得小孙媳发动时着急忙慌的。
是以,等林远秋跑到后衙,稳婆已经扶着人进到前几日收拾出来的产房里了。
林远秋抬脚就准备往屋里去。
吴氏见状,忙一把拉住,“你媳妇在里面生娃呢,你进去做啥!”
男人不能进产房这可是规矩,吴氏自然不会松手,“奶已经让人去喊你娘了,想来要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意思是说,待会儿有你娘进去就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不要添乱了。
林远秋无法,只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产房的窗户,于是几步走了过去,隔着窗棂问道,“钰柔你还好吗?”
钟钰柔这会儿正是痛的直吸气的时候,是以在听到林远秋的问话后,只回了个“疼”字。
能不疼吗,林远秋虽没亲身体会过,可生孩子的疼痛能达到十级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会儿林远秋还真的没有替妻子分担的办法,只能一个劲的在窗外喊道,“钰柔别怕,相公就在这里。”
这让在场的几个婆子都诧异的睁大了眼,心中都感叹着五少奶奶的好命。
吴氏倒是见惯不怪了,毕竟林家的男儿疼媳妇她可是一直都知道的。
考虑到儿媳妇孕月已足,所以这几日冯氏一直待在永宁城这边的作坊,并未往定胡县去,想着这样等儿媳妇发动时,自己就能及时赶回家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得了消息的冯氏,很快就回到了家。
见她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想来这是才下了马车,就飞奔着过来了。
与冯氏一同回来的还有周氏和刘氏,以及高翠她们,侄儿媳妇(弟妹)生娃,她们肯定也挂着心。
“娘,钰柔咋样了?”
冯氏这边问着话,转身又吩咐曹妈快给她拿件干净的衣衫过来,自己刚从作坊回来,身上可是粘了不少的线头,总不好穿着这身衣裳就到产房里去。
吴氏才从产房里出来,听到小儿媳的问话,忙道,“还成,娘刚刚给钰柔喂了小半碗鸡汤面,趁着这会儿痛的不紧密,得尽量吃些下去,这生孩子可是耗体力的活儿,不吃得饱一些,待会儿说不得会脱了力。”
冯氏点头,觉得婆婆说得对,吃饱了生孩子才有力气。记得当初自己生燕儿和草儿时,因是双胎,生产时有些艰难,后来孩子他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巴掌大的烤肉,往窗棂处递了进来,那时她几口吃下后,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不出一刻钟,就相继把两个闺女给生了下来。
冯氏记得事后自己问过孩子他爹,问他那喷香的是什么肉来着,可孩他爹怎么都不肯说,后来时间久了,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林三柱怎么可能说呢,他是知道的,若冯氏知晓自己吃的那块是耗子肉的话,绝对吐得稀里哗啦,所以他还是守住这个秘密对谁都别说了吧。
要说林三柱弄耗子肉,也是实在没办法。
冯氏生春燕、春草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何为青黄不接,自然是地里庄稼还未成熟,家里陈粮又已差不多吃完了,那会儿不说吃饱饭了,就是一日两顿的粗粮粥都是参了一大半野菜的,所以哪还有力气生孩子啊。
听到冯氏在房里嚎了大半日,就是没把孩子生下来,林三柱心里自然急的不行,于是他飞快往山上跑,想着去找找看有没有鸟窝,再不济掏几个鸟蛋给冯氏吃也是好的。可在山上转了一大圈结果啥鸟窝都没看到。说来也是林三柱运气好,此时树下刚好窜了一只耗子出来,他忙一脚踩了上去,而后一番收拾,接着去头去尾用树枝烤熟了,然后就揣到怀里匆匆跑回了家。
林三柱还清楚记得冯氏看到那块肉时的馋样,先是不敢置信的左看右看,然后又放倒鼻下闻了闻,肉香扑鼻,最后三两口就下了肚。
再然后,就很快把孩子给生出来了,当时没人知道冯氏怀的是双胎,包括冯氏自己,她只知道孩子生出来后,肚子的疼痛还没缓解,总感觉还有东西往外滑,结果一咬牙一用力,很快又生了一个闺女出来。
一下子就得了两个闺女,当时差点把林三柱乐成了傻子。
曹妈很快拿来了衣裳,冯氏去隔壁房间换上,再洗干净了手,就往产房而去。
同时冯氏心里有着纳闷,儿媳妇在生孩子呢,她怎么没看到远秋啊?
可等冯氏拐过弯,快到产房门口时,就看到自家儿子蹲在窗户底下,正侧耳贴着墙,在听着产房里的动静呢。
难得见到儿子如此不稳重的举动,冯氏简直忍俊不禁。
再看儿子满脸的凝重,她安慰道,“放心,你媳妇身子骨向来康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林远秋听后连连点头,心里期盼着钰柔能如他娘所说,很快把孩子给生下来。
岂知,这一等就等了四个多时辰。
一直到了酉时,也没见产房里传出有要生的迹象,只有时不时的闷哼声。
钟荣和钟锦安,还有钟锦华,三人一回到家就知晓了女儿(妹妹)在生产的消息。父子三个也来不及洗漱,飞也似的冲到了后院,随后也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吴氏和老林头站的久了有些累,早已搬来凳子坐到了院子里。
高翠和秦荷花,还有王云香和丁菊,四人从作坊回来后,就一直在院子里守着了,虽知道第一胎生的肯定没这么快,可是等的久了,心里免不了会担心弟妹。
而林远秋,侧耳贴墙的动作基本没怎么变,只除了蹲的太久腿酸而改成了坐在地上。
冯氏从来不知道自家儿子还有这般婆妈的时候,整整一个下午蹲在窗户外没挪动半步不说,还时不时来上一句“钰柔别怕,相公就在外头。”
还有这会儿,在听到稳婆说宫口还没开全,让产妇站起来多走走后,居然直接拍着窗户,一定要让儿媳妇到外头沿廊上走。
这不是胡闹吗。
林远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间产房并不大,与其在屋里来回绕圈把头转晕,还不如直接到外头来得宽敞。
何况整一个下午都待在产房里,想必妻子早已闷的难受,不如先出来透透气再说。
还别说,在屋里闷了半日的钟钰柔,其实早就想出来走走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这会儿听到相公让她出去后,忙让柳叶帮她整理好衣裳,冯氏虽十分不赞成,可还是小心搀扶着儿媳出了产房。
林远秋早在房门外候着了,见妻子出来,忙上前把人扶了过来。
然后,众人便看到,扶着媳妇慢慢行走在沿廊的林远秋,开始了各种的自言自语:
“宝儿,你要乖乖的,可别让你娘吃苦哈。”
“宝儿,你看天都快黑了,咱们快从你娘肚子里出来吧。”
“要是不听话,小心爹爹打宝儿屁股哦!”
老林头纳闷,转头问向一旁的吴氏,“宝儿是谁?”
吴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宝儿是谁,宝儿是马上要与咱俩见面的小曾孙啊。”
也不知是不是亲爹的那句“打屁股”起了效果,等再回到产房后,钟钰柔很快把孩子生了下来。
当小婴儿的啼哭声从产房传出来时,林远秋觉得,天籁也莫过于此了。
守在院子里的众人也是忍不住的开心,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比家里人平平安安的更让人喜悦的事了。
很快,冯氏就抱着小婴儿满脸是笑的出来了。她先是去了公婆那边,喜滋滋地道,“爹,娘,钰柔给您俩添曾孙了。”
吴氏忍不住夸道,“好好好,远秋媳妇是个好样的。”
老林头很快看到了小婴孩的圆圆脸蛋,虽眼睛还未睁开,可模样,已能瞧出与远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钟荣,还有钟锦安和钟锦华,父子三人也是伸长了脖子,三双眼睛全长在了面前这个皮肤红通通,头发乌黑的小娃儿身上。
“娘,我媳妇咋样,还好吧?”林远秋有些不放心。
“没事,生的挺顺利的,你媳妇可比娘那会儿厉害多了。”
听到钰柔没事,林远秋终于放了心。
今日他也算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女人生孩子的不易。林远秋默默在心里起着誓,这辈子他一定会对妻子好的。
十月才开始两天,永宁州和定胡县的百姓,就被一张奇怪的收果告示给看呆了。
柿果虽已开始发红,可摸着还是硬邦邦的,所以,这样的果子周记作坊收去到底做啥?
只是疑惑归疑惑,卖柿子的事,村民们可没半点耽搁。
这不,第二日城门一开,大伙儿就飞快出了城,然后步履匆匆地往自家村子里去。
而原本就住在城里的那些百姓,也不甘示弱,拿扁担的、挑箩筐的、提篮子的、拎布袋的,也都出了城。
山上有好多野生的柿果树,他们当然可以去摘了。
要知道,周记作坊可是收三文钱一斤的价格呢,这白挣银钱的机会,恐怕只有傻子才待在家里不愿动弹吧。
第197章 失算
像这种全城齐出动,差不多都往乡下跑的场景,柬房的几名书吏,表示自己活了快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遇到。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能理解的,惯常柿果才卖两文钱一斤,且还是大街小巷一路吆喝着才能卖完的那种。
可如今呢,周氏作坊给出的价格却是三文,比往年足足多出了一文。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柿果没破没裂,拿到作坊直接就能被收下。如此就少了挑着担子四处叫卖这一环,这样的银钱挣着多容易啊。
也正因为如此,城里那些吊儿郎当闲逛的二流子,今早也提着布袋上山摘柿子去了。
只是不知周氏作坊收这么多柿果准备做啥,还有就是,这知州大人也不知是咋想的,那柿果明明可以收两文钱一斤的,为何还要多花上一文呢。
这不是明摆着吃亏吗。
相比起书吏们的心中不解,严同知与贺通判就要通透了许多。
看到几名书吏满脸纳闷的模样,严同知忍不住说道,“你们以为咱们知州大人开作坊真的为了挣银子啊。”
“不为挣银子那为啥?”一听这话,何书吏就更加想不明白了,这世上哪有白做生意不想挣银钱的人啊。
“是啊,不挣银钱那是为了啥?”
张书吏也是一样的想法,有谁做买卖不是奔着挣银子去的。
贺通判笑道,“你们仔细想想看,自从城里开了作坊后,咱们永宁城还有咱们衙署都有了啥变化。”
有了啥变化?何书吏和张书吏,还有吴书吏,听后先是一愣,要说变化,那可太多太多了。
特别在永宁城里,如今不管是城东还是城西,或者城南和城北,都是热热闹闹的。
还有那做生意的小贩,在数量上,比以往要多出十倍都不止。
至于街上的那些店铺,就更不用说了。以往货架上的商品,掌柜从来不会摆满,就零零散散几样,这是担心卖不出去,到时银子全压在了货里。
可现下再去看,每家店铺都是琳琅满目、货品充足的。
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是因为东西好卖,销路好的缘故。
而这其中,除了城里人口多起来了,还有就是百姓们手里都有了活钱。
可不正是有活钱了嘛,这一点张书吏和吴书吏最是清楚,因为他俩都有家人在作坊里做活呢。
前几天,周记作坊和冯记作坊给工人们都发了工钱,张书吏的二弟拿回来四百二十文。
而吴书吏那个会绣活的小妹,居然比张书吏的二弟还要多上八文。
家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进项,手头自然就宽裕了许多,家家户户自然而然也多了置办东西的心思,如此城里铺子就多出了好些生意。
所以这些可都是改变。
至于他们衙署里的变化,三人立马想起这段时日户房书吏们的忙碌。
“对了,咱们衙署税银充裕了!”何书吏很快明白了过来,“有了作坊,就能从中挣到工钱,而百姓们有了收入,那么市面上就多了各种交易,有了交易店铺就有了多挣银钱的机会,如此商户们可不就给咱们衙署多交市税了嘛。”
严同知点头,表示正是这个理。
不过,严同知觉得,开作坊这件事,最得实惠的,还得是整个永宁州的百姓。
尤其是新搬进城里的村民们,如今不但住上了新宅子,还有了挣银钱的地方,这样的好日子,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吧。
贺通判做了最后的总结,“咱们知州大人真可谓一心为民了。”
说是一心为民,贺通判可没带一点水分,他可不觉得靠卖绣品能挣上大银子。
别的不说,单来回路上的开销就得要不少。话说那日作坊出门卖绣品时,这又是雇马车又是雇镖师的,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这样的买卖,能保住不亏本就阿弥陀佛了,还挣啥银子啊。
其他几人也很快想到了这点,再想起今日作坊收三文钱一斤的柿果,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感叹,他们知州大人为了永宁州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可谓用心良苦了。
想到这里,衙署众人对知州大人的敬重,不免又增加了几分。
若林远秋知道下属们的心中所想,肯定会在心里说上一句:心系百姓是真,可想挣银钱的心也是真的。
虽自己不是唯利是图之人,可倒贴银子的事,他林远秋是绝对不会做的。
临近午时,摘柿果的百姓们就开始陆续回城。鼓鼓的布袋、沉甸甸的担子、以及满满的篮子,无不彰显出今早颇丰的收获。
而百姓们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奔向周记作坊,大家眼中除了兴奋,剩下的全是期盼了。
至于期盼什么,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卖柿子的银钱了。
周记作坊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收柿果的摊子早已摆了出来。依着顺序,先检查有无烂果,然后再称重,最后结算银钱,方便又迅速。
为了能顺利给百姓们把柿子钱给了,昨日林大柱他们,还特地去钱庄换了两箩筐铜钱回来。
看到自己采摘的柿子果真换成了一枚枚铜板,心情激动的百姓们只差仰天大笑了。
然后,永宁城里随处可见或挑着空担子、或提着空篮子往家跑的百姓,那捣腾着腿的速度,说是风火轮都不为过。
这是都赶着回家吃饭,准备再继续出城摘柿果呢,这样下午还能挣上一笔卖柿子的钱。
哎呦,真是越想越开心啊。
而一大早就来了作坊的林大柱和林远槐,此时也没闲着,既然柿果已进作坊,自然是快快安排工人削皮了。
至于削果皮的刀,早在上个月,家里就准备好了。
且为了赶制柿饼,做画框的活计先停了下来。
原本堆木头的大院子里,这会儿早已铺满了晾晒柿饼的竹帘子。
因着有做柿饼的打算,当初买地盖作坊时,林家就特地多买了两亩用来建造院子,所以在晾晒这方面,是肯定不会有耽搁的。
只不过晾晒没问题,可削皮却遇到了困难,原因还是送来的柿果实在太多,削皮人手有些跟不上。
同样的问题,在定胡县作坊这边,林二柱和林远柏也遇到了。
要知道柿果采摘下来的当天,是削皮的最佳时候,这时的柿子皮紧,削起来最不费劲,也不会伤了果肉。
一家人经过商量,最后想出了再招人的主意。
听到周记作坊又招人,且要求会削柿子皮就成。至于工钱,不论老少,统统三十文一天。
这下,城里只要还能走动的大爷大娘,都到作坊报名来了。
啥,你问为何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年纪轻的都去摘果子了啊。
这些时日,吴氏和老林头,还有家里的婆子们,也都在作坊帮忙。冯氏她们也是,毕竟像这种季节性的东西可等不得人,自然得齐心协力先把柿饼赶制出来才成。
至于绣品作坊里,只留了高翠和王云香两人看着,高翠在永宁城这边,而王云香则在定胡县那里。
可以说,如今林家除了还在坐月子的钟钰柔,以及每日上值的林远秋,其余人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忙忙忙”。
这不,就连家里几个岁数小的都不例外,不过他们都忙在了学业上。
自秦秀才接过府里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学业后,墨宣墨昊还有墨晟,几个男孩子的每日作息就有了具体的安排。
卯时三刻早读,辰时二刻用早饭,歇上半个时辰后,就开始了一日的上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而后秦秀才再布置今日的写字作业,并叮嘱明日交给他批阅。
相比起家里的男孩子们,婉清婉莹还有婉雪,这些女孩子就要轻松了一些,秦秀才给她们的安排是,每隔一日来上课,只不过每日的练字是不能少的。
虽姑娘家不用举试,可有一手好的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临近十一月的永宁州已渐渐开始冷了。
而忙忙碌碌二十多天的周记作坊,终于把所有收来的柿果都制成了柿饼。
只是看着装满柿饼的几百个大陶缸,吴氏怎么都笑不出来。
其实不止是她,老林头、林大柱林二柱,还有冯氏她们也都开心不起来,就连林远秋也隐隐有着担心。
至于为啥,当然是没预料到的缘故。
林远秋是怎么都没想到,永宁州和定胡县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柿子树,原本他以为有个三、四万斤就顶天了,岂知实际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两个地方加起来,居然有十万多斤。
林远秋算了算账,此次周记作坊收柿子共支付三百二十两银子,顾人工用了一百二十两,还有买陶罐花了三十五两,所有这些加起来一共用了四百七十五两银子。
而晾干的柿饼水分差不多减半,十万多斤的柿果能晒五、六万斤的柿饼出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柿饼装缸之前,都是称过重量的,一共有五万九千多斤。
按理来说,四百七十多两银子的本钱摊到柿饼上,每斤划到九文钱都不到。这样的成本,按着先前卖六十文一斤的价格,并不高。
可还有路上的运输成本没算进去呢,近六万斤的柿饼,单是雇马车就得一百多辆,算算马车费用和车夫的吃住,实在吓人。
何况,一口气要雇这么多的马车,哪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他这是失算了啊。
唉,说来说去,全因自己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柿子的缘故。
再想到自己原本的计划,林远秋觉得,此次卖柿饼他一定要好好打算好了才是。否则自己为永宁州和定胡县将来的规划怕是要泡了汤。
原本林远秋的计划,是准备让吉祥如意饼成为永宁州的特产的,也就是招牌的意思。
而这样的好处就是,往后只要有人提起吉祥如意饼,大家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永宁州,因为只有永宁州的吉祥如意饼才是最最地道的。
如此,等自己离开永宁州之后,这边的百姓也不用发愁吉祥如意饼的销路了,毕竟时人最注重的就是“正宗”。
正当林远秋为怎样节约成本一筹莫展时,转机却是不经意间就来了。
这日,永宁城突然来了一支商队,看着有十来辆马车的样子。
这行人进城住下后,就马上打听起冯记作坊的位置来。
一听是找冯记作坊的,城里百姓自是相当的热心,很快就给他们指了路。
找到地方的几位商贾,当即表明了他们想进货的意思,而所进的货,正是抽绳手袋和画框。
冯氏和周氏,还有刘氏,妯娌三人觉得自己快高兴疯了。
这这这么快就有自动送上门的啦?
“哎哟,曹妈,快快快,快去把少爷喊来!”
冯氏的猜想没错,这帮人还真是自己送上门的。
不过,他们之所以会往永宁州来,还是因为林三柱的告知。
正如林远秋叮嘱的那样,每卖一次货,林三柱就会拿给掌柜们一张写了永宁州冯记作坊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