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 by彦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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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五老爷:……
“那都这个时辰了?难道不走?”陆家五老爷无语,他们明天还得启程出发去海州呢。
陆家五夫人:“走当然要走, 那你也不用……算了算, 不说这个了,跟你说点别的,你觉得把金宝、银宝留在他六叔这念书怎么样?”
之前嘛她还没想这么多, 想着反正有公爹在,有宁平伯府在,将来金宝、银宝几个哪怕是给人看城门呢, 反正好赖身上也能有个差事, 实在不行也不会短了吃穿。可今儿看了钱家小孙子,她突然觉得, 如果金宝、银宝也能考个秀才什么的,好像也挺好的。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之前不是就说了吗?这两小子就不是读书的料。”
宁平伯自己虽然是个武夫,对家里这些小辈读书却还是很上心的,打小请了夫子到家里认真教导。可这么多年下来,家里就没几个小子有这方面天资的。“你啊,就别看人家孙子读书好,就也想着咱们这几个孩子咋的,真要有这想法,你不如等金宝、银宝他们大一点,给他们说个书香人家的媳妇,期盼着将来大孙子能有点读书天分。”
陆家五夫人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自家丈夫背上,“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嘛?”她家金宝、银宝也不差好吧?不过“这钱家确实挺会教孩子的。”不管是在府学念书的阿德,还是他们家这个小孙子阿福,亦或者两个孙女品貌都不错。“这门亲订的不错,回头我可得好好谢谢六弟妹。”
而钱家这边对陆家自然也是满意的不行。
钱有福到第二天离开山南村回到私塾,耳边充斥的都是他爷他奶他爹他娘对陆家众人的各种夸。
钱有福很是替他哥高兴。
当晚就给他哥写了封信,把这事跟他哥说了,甚至兴致上来还为此赋诗一首,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写完才突然意识到:十年潜移默化,自己好像无形中,已经被身边的环境同化了。
遥想当初,他刚穿来那会儿,如果有人在他耳边跟他说,有一天,他会像真正的古人一样因为高兴赋诗一首,他肯定会嗤之以鼻,大声反驳说不可能。可现在这事却真实的发生了。
钱有福看着自己写好的诗怔怔发了会呆。半晌,钱有福低头屈指触了触额头又笑了,其实某些方面被环境改变,也不赖,只要他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有些东西不会变就好了。
“阿福,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临近年尾的大考,很多人都很重视,不仅是为了得个好的名次等第回家好过年,也是想通过这次考试看看自己有没有到那个水平能参加翻年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
“我还好。”钱有福点头,度过《左传》初期的磕不明白困境后,他好像有点开窍了,这段时间他《左传》的学习速度明显提升起来了。已经学到《左传》昭公十八年了。
正月里应该全书就能学完。到时候还能有点时间再通读一遍。
“厉害。”王杰赞道,“我还差好些呢,本来想翻年跟你一起参加县试、府试,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也不急,你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反正今年六月也没院试,就算府试过了,也要等到明年再考院试。“多学一年,一鼓作气,说不定成绩更好。”
王杰点头,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完了又劝钱有福,“阿福你不等等吗?反正你年纪还小,其实再等一年也不着急的。”
钱有福摇头,“我想翻年就下场试试。”一直这么学对真正的考试并没有太多概念,翻年先下场试试,能中当然最好,不中也知道自己哪里薄弱,接下来可以有针对性的加强。
“那你这次好好考。”他自己的话还是想等等。王杰心道。
然而,等他们大考结束,从考场出来,一个消息就让王杰以及跟他一样想晚一年再考的心里都生出了几分纠结。
“当今驾崩了?夫子的意思是不是说这种情况按着前朝的先例,明年多半会加恩科?”
钱有福点头,也就是说,明年应该也会有院试。
“那翻年参加县试、府试的人是不是会增多?”小胖原先还想着正好趁着明年没有院试,考县试、府试的人少点,把这两场过了呢,瞧着现在这情况,恐怕人不仅不会少,还会比之前更多啊。
钱有福跟钱继对视一眼,两人无奈摊手,“应该是这样没错。”
“嗷,怎么会这样?”小胖痛苦面具。“当今不是年纪还不大吗?怎么就……”这也太突然了。
钱有福:“其实也不小了。”当今当初站出来起义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二十多年过去,算下来也快六十的人了。
这个年纪在现代还年轻力壮还能再干二十年,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三十甚至更低的时代,其实已经不算低了。更何况当初当今带着人冲锋陷阵的时候,据说还受过不少伤。
斯人已逝,相比已经薨逝的先帝,钱有福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的继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夫子,您对咱们这位新登基的圣上,之前的太子爷了解吗?”
打着找袁夫子问问题的籍口,钱有福偷偷找到袁夫子悄声问。
袁夫子点头,他的长子袁勤今年乡试总算中
了举,以后不管是继续往上考还是就以举人之身出仕做官,新登基的万岁是个什么性子,他肯定是要打听打听的,所以“略有耳闻。听说这位大周还未立国的时候,就跟着先皇东征西讨,麾下不少能人。当太子的时候,更是个胸怀宽广、知人善用,愿意虚心纳谏的。”
知人善用、虚心纳谏?钱有福闻言眼睛一亮,那这位将来应该会是个明君啊,好事,“太好了。”看来他们大周还能繁盛几十年。
袁夫子也知道钱有福说的什么‘太好了’,捋着胡子轻笑颔首,“行了,这些暂时跟你关系还不大,知道一些就行了。来吧,我来跟你说一下你这次大考的答卷。”
钱有福神情一素,立时认真起来,“学生答的是有哪里不好吗?”
那倒没有,事实上钱有福这次试卷答的袁夫子很满意,他不满意的是钱有福这一笔字。
之前跟钱有福提过之后,钱有福也有意识加大了训练量,可写出来的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字帖的原因工整倒是够了,看着却到底呆板了一些。
“这是你小袁夫子前些日子送回来的《楷书四箴》的临帖。你带回去多临一临,学学人家字的体态圆润。”
“体态圆润?”这是说他的字体态不够圆润?失了些活泼?钱有福接过字帖,看着字帖上因为体态圆润确实瞧着灵动活泼很多的字,若有所思。好像跟这个字帖比,他的字确实显得有点干?
而且这一点不仅夫子发现了,就连他哥都发现了?钱有福看着他哥从府城回来给他带的跟夫子给他的同款《楷书四箴》临帖无语。
“那我之前练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钱有福看着他哥翻白眼。
钱有德好笑,“那不是没找到适合你的字帖吗?跟你说了也只会让你焦急而已。反正你还小,风格还没成,现在再改也来得及。”
行吧,钱有福无奈,为了赶在二月县试的时候能把写字习惯改过来,几乎整个过年期间除了看书、背书就是在练字。一天多的时候甚至要练习二个半时辰的字。
除了大年三十那天族里祭祖,大年初一跟着他爹、他哥他们一起到同族的二叔公、大爷爷等亲近长辈家里拜年,过年期间的其他走亲戚、串门啥的活动能取消的全都取消了。
家里人、好友知道他二月县试准备下场,也都对他很包容,给他创造各种便利。他爷他奶甚至为了不让刚出生两个月经常哭闹的小堂弟打扰他,在他跟他哥回去之前让他爹他三叔给他跟他哥搬了个房间,把他们的房间从原来的位置,搬到了家里为他哥成亲新修的房子那边。
第059章
匆忙又充实的年关在钱有福每日忙忙碌碌的刷题、看书、练字中转瞬即过, 转眼就到了新帝开平元年二月,钱有福准备出发去县城的日子。
一家人到镇子口送钱有福他们出发。
“今年这天这么冷,县考还不允许穿棉服, 这把人冻着可怎么是好?”李氏看着暗沉的天色,很怕这几天再下雪, 到时候冻到孙子。
钱有福其实也有点担忧, 今年这天实在是冷得很,出了正月还落雪,不过还是笑着安慰他奶, “奶,没事的, 我不冷,您也知道, 我平时穿的就少,不怕冷。再说您不是用家里存下来的皮子给我做了件皮衣吗?那个不透风, 很暖和的。”
李氏闻言连连点头,“好好, 你一定记得穿。要是实在太冷, 咱就不考了,啊?明天咱们再考。”
“诶”钱有福笑着连声应好。
另一边,袁氏、小胖娘也在叮嘱钱继、小胖。
叮嘱的话语五花八门, 却无不处处透着对自家孩子的隐隐关切。
钱有福几个本来好好地,也没觉得去县城考个县试有啥,被各自家长的话说的不知咋的, 竟然莫名感觉胸中沉甸甸的。
“阿福, 我真羡慕你。”
牛车走出一段距离,已经看不到青山镇的影子, 小胖突然跳到钱有福家牛车上,凑到钱有福跟前,勾着钱有福脖子轻声道。
钱有福好笑抬头看小胖:“羡慕我?羡慕我啥?”
“羡慕你有阿德哥替你分担啊。你看,有阿德哥在,就算你考不中,也不用太担心,反正你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秀才。”在他们镇上生活,家里有一个秀才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他们家就不一样了。他家就他一个,他爹他娘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之前他心思不在科举上的时候还好,每天开开心心的,可自打……他总觉得如果不能考个秀才好像就对不起他爹他娘这些年对他的好似的。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而且是越临近考试,这种感觉越深。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这边来的钱继低声道。
钱有福:“你们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其实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们年纪还小,就算这次中不了也没关系的。”他今年才十一,小胖、阿继也就才十二三岁,真心不着急。
“我知道啊,可就是控制不住啊。要不我怎么会羡慕你呢?”
钱有福无奈,“可我并不是因为我哥已经中了秀才,才不紧张的啊。”
“啊?不是吗?”他们都以为发是因为上面有阿德哥顶着才……
钱有福无言:“当然不是。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他哥有没有考中秀才对他没什么影响。“我之所以不紧张是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的实力,相信就算这次不成,下一次下下次我也能中。难道你们不相信你们自己?”
小胖跟钱继对视一眼,嘴角同时露出一抹苦笑,这个,好像还真不是很相信。不过阿福说的也对,他们还小,才十二三岁,这次不能中,只要他们继续努力,下次下下次总能中的。
这么一想,两个小少年身上压力骤减,笑容终于又重新爬上两人脸颊。
对于这一次县试之行,两人也期待起来。“之前一直模考一直模考,我还没真正进过县城的考院呢,也不知道真正的号房跟我们私塾那个号房差别大不大。”
钱继:“应该差别不大吧?师兄们不是说了吗?差不多大小。就是比我们私塾那个更加破旧一些。”
钱有福也是这么想的,等自己拎着考篮,经历了各种让人觉得有点羞耻又险些把他冻掉半条命的脱衣检查,真正进了号房,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想的太简单了。
这里可比他们私塾的模考号房脏多了也破旧多了。
再抬头看看,头顶墙角还有蜘蛛网、青苔,刚刚进来的时候,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爬走的那是蟑螂吧?唯一好的一点,好像就是屋顶没有破?
钱有福抖抖因为刚刚脱衣服身体还没有回温有点冷的身体,把考篮放下,取出抹布,卷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因为号房太脏,这第一步,钱有福就花了有小一刻钟。
等打扫完,钱有福身体已经热了。
这时,钱有福才开始在号房边边角角的地方撒雄黄等驱虫粉。哪怕县试不用在号房里过夜,这个也是必须撒的,他可不希望回头做题做的好好的,一抬头跟一条蛇对视。
撒完驱虫粉,还要挂考帘,雨布,这几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落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万一他一时图省事没挂,回头雨雪落下来就大条了。
做完所有准备,钱有福这才坐下,取出笔墨纸砚等着人拿着考题贴板过来。
县试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两篇,试帖诗一首,题目很简单,四书考的《大学》、《论语》里的内容,钱有福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就完成了,剩下的,只需要认认真真把答案誊抄到答题纸上,保证不会出现写错字,该避讳的字没有避讳什么的就可以了。
试帖诗也是很常规的题,钱有福作诗的小本本上准备的就有,稍微改改就得了,实事求是的说,这次县试对钱有福来说,也就是平时简单练手的水平。
可是就是这样,依然有人铤而走险作弊。
那人就在钱有福隔壁,因为挂了考帘,钱有福看的不是很清楚,可人被拖出去的动静还是被钱
有福听到了。
从考场出来,跟小胖、钱继说起这事,三人其实十分不理解,府试、院试作弊还好,最起码过了就能成为童生、秀才,“县试第一场就开始作弊,那他后面难道准备一直作弊过去吗?”
“谁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呢?对了,阿福,阿继,你们考的怎么样?嘿嘿,我觉得我这场考的挺好的。没准能过。”小胖乐呵呵道。
钱继:“我觉得,我应该也差不多。”
然后两人一同转头看向钱有福,异口同声道,“阿福那就更没问题了吧?”
钱有福笑着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他们大概率还能一起考第二场。这么想着,小胖突然跳起来,“我得趁着还有时间把《孝经》再好好看看。”第二场通常是要考《孝经》的。
“还有四书的默写。”钱有福提醒,这个也是要考的。
小胖连连点头。
钱继笑了笑也把自己的《孝经》拿了出来。
钱有福则继续磕《春秋》,他正月里已经把《左传》学完了,学了《左传》后,再回过头来再读《春秋》,很多地方,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下子通了不少。
钱有福还蛮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的。
“阿福,第一场发案了,你中了,第二名……”
因为知道自己第一场基本上没问题,钱有福甚至没去看发案。
钱长林跟小胖爹、钱继爹三个自己跑去看的,看到自家儿子榜上有名,三个当爹的都高兴坏了。
钱长林在外面还死命压着,回到房里激动地那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钱有福见了勾着唇角道,“爹不是之前就猜到了吗?怎么还这么高兴?”
钱长林高兴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猜到是猜到,那榜单没贴出来,爹这心总提着啊。现在结果出来了,阿福当真中了,还是第二名,爹当然高兴了。”
阿福这成绩比他哥那会儿还好呢。说不得他们老钱家今年能再出个秀才公呢。到时候他们钱家可就是附近十里八村读书最最厉害的人家了。想到这个可能,钱长林一张脸激动的通红,却并不敢在钱有福跟前露出分毫,深怕自己随便说句什么话,影响到儿子明日考第二场。
钱继、小胖那边也差不多,三个当爹的,这一晚都激动的没有睡好。
钱有福却睡得很香甜,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可等他从屋里出来,就傻眼了——外面落雪了,雪下的还不小。
钱有福拎着考篮坐着钱长林赶得牛车到考场外面,从牛车里下来,差点冻得又缩回去。
“这天气,穿这么点衣服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钱有福嘀咕,拎着考篮哆哆嗦嗦跟着小胖、钱继一起往里走。
路上瞧见有的人在外面站这么一会儿,脸都已经冻的没什么血色了。
“小胖、阿继,回头你们注意点,要是实在冷,不要硬撑。”冻坏了身子,不划算,“尤其是你,阿继。”
钱继重重点头,“我知道,阿福你放心吧,我不会拿我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
三人挤挤挨挨到了门口,照例先核对个人信息,然后脱衣服检查。
昨天脱衣检查钱有福就觉得很冷,到了号房里,收拾了好一会儿号房才缓过来。今天更甚,衣服一脱,钱有福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检查完,进了号房好一会儿,感觉手都是僵的。
好在大人们还算体恤他们这些考生,在所有人都进来后不久,就有衙差过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火盆几块炭。
钱有福手放在火盆上烤了有小半刻钟,又在身上、脸上死命搓了搓,才感觉不那么僵了,开始抄写题板上的考题。
第二场的考题是一篇四书文章,一篇《孝经》文章,还有一篇《孟子》的默写。
题目难度对于钱有福来说依然不算多大,难的是来自自然环境的考验。
天气实在太冷,钱有福几乎是答完一题就要把手凑到火盆前烤烤,搓搓胳膊,站起来走动一下跺跺脚。饶是如此,等他把所有题答完,全都誊写好,他的一双脚也已经完全冻麻了,鼻子已经开始有鼻塞的情况了。
其实人更惨,钱有福之前专注答题的时候还没发现,等到他落了笔,旁边几乎每隔个一会儿就会出现一个诸如试卷离炭盆太近被引着了烧了,或是墨水、毛笔被冻住,写不了字惊呼出声被拖离考场的情况。
第060章
“我也差点放弃, 我磨的墨被冻住了。”当时他急的都快哭了,好在放在炭盆旁边烤了好一会儿又能用了。从考场出来,钱继青着一张脸冻的哆哆嗦嗦的道。
“行了吧你, 阿切……”钱有福擤了个鼻涕,抱着他爹给他倒的熬得浓浓的姜糖水, 一边小口啜着, 一边道,“你少说几句吧。阿切……赶紧喝几口姜糖水。”
钱继吸溜着鼻子听话的点头,白着一张脸, 晕乎乎的点头,“阿福、小胖, 我觉得我头有点晕。”
“我也是。”
钱有福伸手摸了摸两人脑袋,感觉好像有点烫, 心下有点担心,嘴上却是笑着安抚道,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冻到了, 钱伯父跟杨叔已经去找大夫了,等我们回去,让大夫把个脉, 喝完汤药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点头,一路上钱有福都注意着两人情况,心惊胆战的担心两人发烧, 可等到了家, 两人的烧还是烧起来了。
尤其是钱继,一张脸烧的通红。
这种情况下, 钱昌荣哪里还敢让钱继继续考下去,直接就让钱继留在房里修养了。
小胖也差不多,本来小胖没那么严重,也挂尾巴上过了,还想继续考来着,被他爹强硬的压下去了。
钱有福也不推荐,因为发烧很多时候,都是一会儿烧退下去了,一会儿又烧起来了,压根说不准。万一进去一次再严重了,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是以,第三场开始,他们一行,就只有症状很轻两碗姜汤、一碗药灌下去出了一身汗,睡了一觉起来浑身轻松的钱有福继续。
“怎么样怎么样?能看到吗?”
一场雪,中间很多人都因为身体不适缺考了,坚持考到最后的总人数只有往常的三分之二人数多一点。
最终榜出来,过来看榜的人,却是半点没见少。
钱有福几个因为年纪小,个头矮,身体也不够壮实,大人担心几个孩子去挤,回头再给挤出个好歹,所以给他们在对面茶楼靠窗的位置点了壶茶,他们自己下去挤。
钱有福三个目光一开始还追寻着钱长林他们,等三人挤到乌泱泱的人群里,就好像一滴水回归大海,钱有福不过是稍微一个没注意,就失去了目标。再想去寻,周围都是穿的差不多颜色衣服的人,这么远看过去,根本分辩不出来。
“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出来了。”钱有福无奈道。
小胖、阿继点头,听着旁边不时传来的报喜声,有些羡慕的看着被取中的人。
“中了,中了,阿福你中了。头名,头名你是头名。”
钱昌荣比自己中了还高兴,头上帽子都跑掉了,衣服也被扯得皱皱巴巴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啥都明媚。
“中了?还是头名?啊啊啊……阿福你太厉害了。你是案首,你是案首,啊啊啊……”
反应过来,小胖、阿继抱着钱有福一边跳一边尖叫。
比钱昌荣迟一步跑回来的钱长林、小胖爹脸上也都挂着笑。
正好有人来给钱有福报喜,钱长林高兴的一个劲往人手里塞钱。今天带出来的荷包里装的银钱全都被他散出去了,就连几个
一两钱的小银锞子都不例外。
但是这会儿谁都没说什么,几人已经高兴的快疯了。
案首啊,阿福竟然考了县试的案首,他们青山镇这么多年头一份啊。被阿福得了,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钱老弟,这次回去可一定要办个席,回头我一定带着阿继去沾沾喜气。”
“对对对,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办。”
“一定一定。”钱长林满口答应。
回去之后,钱有福虽然觉得只一个县试就办席有点张扬,可家里人都觉得这个案首难得,该办,钱有福心想大不了回头如果府试过了就不办了,也就没阻止。开开心心在家里跟着歇了一天。
宴席结束,钱有福继续恢复紧张的复习。
小胖、阿继担心影响他复习进度,愣是忍着好一段时间下学后都没到他家来打扰他。
家里准备给巧儿定亲还有张罗他大哥的亲事,周氏、钱长林也都没在他跟前提过半句。
因此,钱有福直到四月里跟着镇上另外两个不算特别熟的同科一起坐上去往府城的船,都不知道,巧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也不知道他哥跟陆家姑娘的婚事流程已经走了大半了。
“阿福?怎么样?还难受吗?”
许是坐船的机会不多,许是这船相比现代的大船还是小了点,让他没有安全感,钱有福这辈子第一次坐船竟然难得的有点晕船。
上来半天,脑袋一直晕晕乎乎的。
好在,他娘想的周到,给他准备了一包酸梅子,含一颗在嘴里,人能舒服好多,至少没那么想吐。
钱有福舔了舔口中的酸梅,点头,“已经好多了。爹,还有多远?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走了差不多一半了吧,还得走上差不多两个时辰呢。”
青山镇距离淮安府府城水路将近两百里,就算船一路不停也得走上四个时辰呢。
“还要这么久啊?那我们到那,还能来得及进城吗?”这个时代所有城镇晚上都是有宵禁的,到时间城门就关了。
钱长林摇头,“赶不上,之前跟你哥去考试的时候,两次也都没赶上。不过没关系,离那边停船的码头不远就有一处驿站,到时候,我们先在驿站住上一晚,第二天再进城也不迟。”
钱有福点头,靠在船舷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旁边另外两个跟钱有福一样去府城参加府试的书生,情况比钱有福好点,有一个甚至还能捧着书看。
钱长林看看对方,再看看明显还是有些不舒服的钱有福,发出羡慕的叹息。
那书生爹看了眼书生,又看了眼钱有福朝钱长林笑笑,“你别担心,这些孩子第一次坐船都是这样的,我们家老大第一次去府城的时候也跟你们家这个差不多也晕,来回几次之后习惯了就好了。”
钱长林无奈点头:“希望吧。对了,你们回头进了城住哪儿定了吗?”
“定了,这孩子有个姨母嫁在府城那边,我们回头就住她家。”
“你这好,府城有个亲戚就是方便。不像我们,等到了那边还得临时去找住的地儿。还不知道好不好找呢。”去年他陪阿德来考试,两次都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住的地方。
那书生爹笑笑没吱声,心里却想着有亲戚还不如没有呢,没有亲戚大不了也就花几个钱找个客栈住,有亲戚,不去吧人家觉得你看不上她,去吧,那边一大家子人,儿子这么重要的考试,考前想有个清静都难。
“你也还没定住的地方啊?我们也还没呢。要不等下了船,我们一起吧?”另一个考生跟过来的叔叔,正好听到钱长林这边两人对话,知道钱长林要寻客栈,走过来跟钱长林商量。
“行啊。”钱长林高兴道。出门在外,有个同乡在一处,也能互相照顾一下。
事情商定,下了船,两家人跟那对去投奔亲戚的父子道别,背着行礼往驿站去。
因着再过两天就是府试,驿站还住了不少其他地方过来赶考的书生,所以钱有福一进去,一眼看过去大堂里好些个穿着书生服的。
其他人看到他们,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顶多就是看着钱有福年纪小,多打量两眼。
“阿福,还有那个谁,来来来,你们先在这里坐着。”钱长林进去之后,考虑到钱有福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先找了个空桌,把东西放下,然后朝钱有福跟另外一个来自杨夫子私塾叫王吉的考生招手。
等把两人安置好后,才跟王吉的叔叔一起去找驿站的伙计办入住手续。
结果,很不巧,驿站的中等房已经没了。现在只有大通铺还剩了几个位置。
“这……大通铺,环境不怎么好吧?”王吉叔叔迟疑。
钱长林点头,“确实不怎么好。”钱有福去年跟钱有德住过一次。二十个人一间的大通铺,晚上不洗脚的、睡觉磨牙的、偷东西的都会有,不仅可能睡不好,一个不留神还有可能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