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 by彦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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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他哥是钱有福目前为止知道的,唯一一个考一次就中的,“等消息传回去,家里肯定要高兴坏了。”
张霖、钱有德他们都笑着点头,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钱有福刚回到住的院子,就从过来送信的徐衙差口中得知钦差大人到了消息。
“钦差大人?”
徐衙差点头,“那位的事情被人捅到万岁爷跟前去了,万岁爷发了火,听说宫里的娘娘都被处罚了,张大人最近不是正在江南巡查河道吗?就被封为钦差顺道来细查这件事了。钱小公子是受害者之一,需要钱小公子到府衙去说明一下情况。”
说完,可能是担心钱有福他们心有顾虑,徐衙差凑近了钱有福小声道,“钱小公子不用有什么顾虑,之前钱小公子差点被疯马冲撞,被人当街刺杀时,张大人他们就在对面的茶楼里,看的一清二楚……”
“?!”这么巧?看来人果然是不能作孽太多,不然老天爷都千方百计想要收你。
这么想着,钱有福便转头跟徐衙差一起去了府衙,他哥还有张霖哥有点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到了府衙门口,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都是知道上面派了钦差大臣来查刘三的事情,过来找人打听消息以及过来报案的。
钱有福从人群中走过,看到一个老父亲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衙差嚎啕大哭,几个人上前拉都拉不起来那种。
“真是造孽啊, 可惜了春生叔家那闺女。”
“谁说不是呢?好在老天爷开眼,总算是有人能收拾他了。”
“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这些是?”钱有福从人群中过,耳朵里不时飘进来一些众人的话语。
徐衙差回头看着那些人叹了口气道, “他们都跟你一样是被那位针对过的人。”
只是不同的是钱小公子运气好,刘三几次出手都没能得手, 外面那些……徐衙差想到那个叫春生的男人惨死的闺女, 忍不住摇了摇头。
钱有福转头看看那些人,心情也有些沉重。
钱有德见了拍拍弟弟肩膀安慰,“钦差大人不是来了吗?钦差大人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那个刘三也会得到应有的惩处的。想到他从罗镖师口中知道的前些日子他在考场里, 那个刘三让人对他弟做的那些事,钱有德眼神冷的跟冰似的。
钱有福点头。
“大人, 钱小秀才他们到了。”
一行人跟着徐衙差进到里面,有人进去禀报。
“让他们先坐吧, 我先把这点看完。”刘三已经在牢里关了好几天,刘家那边这几天一直在给府衙施压让府衙放人, 河道上的事也还没完,张刚临危受命压力不小, 进了府衙之后就一直在看相关的卷宗。只是卷宗
实在是太多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看完。
随从点头,退出来后引着钱有福他们到偏厅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刻多钟,一碗茶水喝了大半, 就在钱有福猜还要等多久时,张大人带着随从从外面进来了。
“大人。”
钱有福几个赶紧起身行礼。
张刚摆手示意几人坐,“等久了吧?刚刚看卷宗耽搁了一会儿, 实在对不住……”张刚说话态度很是谦和有礼、温和亲切。也很直来直去, 歉意表示完,立马切换到正事, 开始询问钱有福事情经过,包括钱有福之前在考院外面是如何发现有人往考生考篮里扔纸条的,又是如何应对等等。
钱有福都一一答了,完了还把当时扔纸条的几人当晚跟踪他们,翻进他们租住的院子企图放火杀人,结果被他们发现,一个自食其果被烧伤,另一个逃跑的时候被拽伤腿的事儿也说了。“这两个人应该还在牢房里关着。”
张刚点头,“人确实还在,不过被火烧伤那个伤情加重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另外一个前两天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人没了?”钱有福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很是惊讶。
“人倒是及时救下来了,但是伤了嗓子,没法说话。那人又不会写字,所以……”
钱有福:“可以问问题,让他回答对错吗?”
“问问题,回答对错?”张刚一愣,很明显没想到这种审讯方式,不过,好像确实可以?反应过来,张刚眼前一亮,当即就给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领会到张刚的意思,点点头,立即去办。
而后,钱有福他们这边继续,又说到街上马儿发狂伤人,有人当街拿刀想要刺杀钱有福这里。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人手里,审讯下来的结果也不是很理想。”如果这个依然没有突破,就算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就是刘三做的,也拿他没办法。
其他受害者那边也都一样,每次都有人出来给刘三顶缸。
钱有福蹙眉,半晌突然开口道,“大人,冒昧的问一下,学生能看一下你们审讯的过程吗?”
就之前去放火,还有刺杀他那几个,顶多也就是小混混级别,压根不算什么专业人士,上辈子的十大酷刑全上,他还真不相信,不能从那几个人口里得到真话。
张刚:“这个恐怕不行。”
“那我能跟当时审讯他们的人聊聊吗?或许我有方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这个,可以。”
不过钱有福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真的有办法让经年老人都没办法的犯人开口?
张刚持怀疑态度,钱有德他们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钱有福确实做到了。
他只是把人拉到一边把他记得的上辈子看过的满清十大酷刑里的,一个面上贴纸的,还有一个蒙着眼睛在犯人身上割一刀,在边上放着滴水装置的跟人这么一说。
那人回去只试了一个,那人就什么话都竹筒倒豆子倒出来了。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阿福,你到底跟人说了什么?那人怎么突然就招了?”
翌日,提审完刘三,亲眼看着刘三被判秋后问斩,钱有德想起那个迫不及待供出刘三的人,好奇的问。
钱有福本来不想说的,不过抵不住他哥跟张霖一直问,就跟两人说了。
“……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也太,太……张霖‘太’半天,都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词。
钱有福轻笑,“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哪有这才能?我也是从其他地方看来的。”至于说哪里看来的,那就不交代了。
当然,钱有德两人也没问,得知这法子不是钱有福自己想出来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两人又说起,那个刘三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问斩的事。那人做了那么多恶事,在金陵声名狼藉,“到时候,估计半个金陵的百姓都会偷偷庆贺。”
这绝对的,不过,“那人的亲姐姐是宫里的娘娘,这事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吧?”
“应该不会,这事是万岁爷亲自交代的,钦差大人办的,到时候也是钦差大人监斩,不过刘家那边估计不会消停。”
钱有福也这么觉得。
然而事实却是,在事情查清楚,张刚的汇报折子送到京城之后,金陵这边刘三脑袋都还在项上好好呆着呢,宫里就先来了一场地震。
之前一直颇得盛宠,众人以为贵妃之位有望,为万岁爷生下一儿一女的刘妃直接被一撸到底成了最低的选侍,刘妃的一儿一女也被送给了宫里的其他妃嫔抚养。
如此一来,刘家那边自顾尚且不瑕,哪里还顾得上牢里即将被处斩的刘三?
“哥, 张霖哥,罗镖师,我们到了。”
前前后后离家差不多一个月, 钱有福几人终于回到了淮安府府城。
挎着包袱从船上下来,钱有福情不自禁的闭着眼吸了一口气。
张霖在后面跟着下来, 看到钱有福这样, 笑着拍了一下钱有福肩膀,“干啥呢?走啊,下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有人等着?谁啊?”钱有福下意识四下看了看。
“是府学安排的人”顿了顿, 跟上来的钱有德又道,“爹娘也来了?”但是却没看到他媳妇陆氏的身影, 钱有德心底稍微有些失落。
钱有福完全不知他哥心中所想,顺着他哥视线看过去, 见钱长林、周氏真的来了,当即便拉着他哥一起朝钱长林、周氏他们跑了过去, “爹,娘……”
“诶。”
似乎当爹娘的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分辨出自己孩子的声音, 钱有福一出口, 等在外面的周氏、钱长林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个劲朝这边挥手。
“爹,娘, 你们怎么来了?”
趁着他哥,张霖跟府学的人打招呼的功夫,钱有福凑到他爹他娘身边小声问。
“府学那边人过来告诉我们你哥中举的时候, 顺道告诉我们的, 说你们差不多今天能到”正好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又想儿子了, 两人一合计就一起过来了。
钱有福点头,又问起家里爷奶他们好不好,“好,三喜临门,咋会不好?你爷你奶这几天乐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你还不是一样。”周氏笑着轻拍了丈夫一下。
钱有福一愣,“三喜临门?啥三喜临门?”他哥中举算一喜,巧儿姐马上要成亲,也算一喜,那第三喜是啥?
周氏朝钱有德努嘴。
钱有福还是没懂。
“傻小子,你快要当叔了。”
“我要当叔了?”钱有福震惊的瞪大眼,“嫂子她……”
“你嫂子怎么了?”钱有德跟府学的人打完招呼过来,就听到钱有福后半句话,下意识问道。
“我嫂子她……”钱有福本来想告诉他哥这个好消息,话到嘴边,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嘿嘿,哥你自己回去问嫂子吧?反正是好事就对了。”
钱有德:“?好事?”
还是跟他媳妇有关的?钱有德求证的看向旁边钱长林、周氏。
钱长林是个直男性子,压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而且他这会儿也是刚知道长媳怀上了没多久,正是分享欲最盛的时候,钱有德一问,他笑着张口就想说,被周氏扯了一下给拦住了,“回去你自己问你媳妇去。”
还问陆氏?难道是……
钱有德脑袋里一个想法瞬间闪过。
想到那种可能,钱有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张霖也很快就想到了,笑着拍拍好友,又跟钱长林、周氏、钱有福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罗镖师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既紧张、忐忑又兴奋的钱有德,一脸欲言又止跑去前面驾车的钱长林以及对视一眼,凑一起捂嘴偷乐的钱有福跟周氏。
“对了,阿福,你师父昨天回来了,还
特意让松子过来跑了一趟,说是找你还有挺重要的事,等下爹驾车先给你送到府学去,你先去见见你师父,然后再回家去。”
“哦,好啊。师父有说什么事吗?”
钱长林:“没说,就只说让你回来就过去一趟。我估计是事情挺急的。”要不然黄夫子不至于还特意让松子特意过来跑一趟。
钱有福点头,心里思量着师父找他会是什么事。
找他交作业?师父走前确实给他布置了不少任务,但是应该不至于这么着急。难道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钱有福疑惑,却没想到等他到了松鹤院,黄夫子问的第一个问题是“那个刘三被判了什么时候问斩?”
“师父,您也知道金陵那边的事啊?”
黄夫子点头,“这事为师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可能比你还细致。”
因为牵涉到钱有福,他唯一的小弟子,当时他得知这事去找皇上给钱有福做主的时候,皇上直接把张刚的信给他看了。信里除了说了钱有福前前后后几次被刘三派人暗害,钱有福的诸多应对,还详细说了这件事的始末,包括刘三为什么会让人故意在考院外往考生的考篮里扔纸条等等。
“为什么?”说实话,到现在钱有福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为了刘家资助的十几个考生能顺利中举走上官途。”这些人现在走上官场,或者将来能更进一步,等刘妃所出的小皇子长成,这些人正好派的上用场。
原本刘家这步棋走的其实相当不错,如果能稳步走下去,等小皇子长大,手里能用的人绝对少不了,坏就坏在刘三太过激进,用了那样的手段,还在被人发现后愤而杀人。
如今,刘选侍所出的小皇子已经抱给了其他妃嫔抚养,等这个小皇子长大,先不说如今就已经白热化的夺嫡之争胜负知否已经分晓,就算是还没有,小皇子那时候还记不记得刘家还另说呢。
钱有福:!!!
“不是说小皇子才出生没多久吗?”到长成怎么的也得十几年吧?竟然现在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吗?钱有福大为震惊。
黄夫子知道钱有福在震惊什么,捋着胡子笑着道,“《论语》里不是有一句话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家既然有这个心思,小皇子一出生就开始谋划不是很正常嘛。”这么干的又不是只刘家一家,皇上那一后宫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有点野心的,哪一个在知道家里闺女/孙女/侄女怀上龙种之后不是早早打算?
“你之前一直埋头念书,见识的少,以后见识的多了,就知道了。”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也大有人在。
“为师这么着急让松子把你叫过来,一个是问你这事(主要是有点担心钱有福),另一个,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甚至比这次更惊险的事情,你要知道怎么去处理。”
之前钱有福所处的环境还比较简单,黄夫子就把这些给忘了,也是这次钱有福遇上事了,黄夫子才反应过来,钱有福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是马上就要考举人的人了,这些东西也该教了。“就拿这次事来说,这次是张大人正好误打误撞给撞上了,如果没有张大人,你可有想过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处理手法?”
钱有福:“借力打力?”
黄夫子眼前一亮,摇着扇子,点了点钱有福示意他继续说。
“我之前特意找了人打听,刘三在金陵虽然嚣张跋扈却有一个克星。这次这事如果没有张大人介入,我会把刘三的一些事情捅到那位那里去。”
“那如果对方不予理会呢?”克星不假,可人家也不一定就要接你的茬啊。
“这……”钱有福一时无言,他之前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后续因为张大人的介入,这一步不需要继续往下走,他也就没太深想,这会儿他师父问起来,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傻”,黄夫子见钱有福愣住,一扇子一点不客气的敲在钱有福头上,“你忘了你师父我是什么身份了?你师父我是秦阳侯府的三老爷,当今天子的表兄弟,在刘三第一次对你出手未果,知府那边又只愿意派出两个衙差保护你们的时候,你就应该跟金陵知府亮明身份,明明白白告诉他你是我黄松岩唯一的弟子,这叫借势,可懂?”
懂当然懂, 他这不是还没适应自己有个厉害师父嘛,也怕“给师父添麻烦。”
“就是让你报个名头,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再说天地君亲师”师父可是仅次于双亲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徒弟其实跟半子没啥区别。
黄夫子自己又没亲儿子, 侄子、已经嫁出去的闺女也都不需要他操心, 他的满腔心思现在几乎都用在钱有福身上。
之前把钱有福写的解决黄河水患的策论寄回去给他哥看,除了觉得这些方法确实不错,另一边, 其实也是存着为钱有福以后出仕铺路的心思。
他如此对待的小弟子,在外面遇到困难, 用一下他的名头,他又怎么可能觉得是麻烦?
“如果是真的有事, 给我添点麻烦又如何?难不成一点麻烦还能比命重要?”
“那当然不能。”他还没那么迂腐,钱有福拉着黄夫子撒娇, “这不是还没到那份上嘛。”说实在的,虽然在金陵的时候, 刘三一直对他喊打喊杀, 派出这个放火那个刺杀的,可他还真没觉得对方能真把他如何?
黄夫子心里满意钱有福对他的亲近,面上却是摇头, “任何时候,都莫要轻看任何人,小心无大错。”这次也就是遇上刘三, 换个心思深沉的, 恐怕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钱有福受教的连连点头。
说完正事,黄夫子又问起钱有德乡试的事, “听说你哥中举了?”
钱有福点头,“中了,乡试二十七名。”
“那他之后有什么想法?是继续留在府学读书,还是有意去京城念书?”黄夫子知道钱有福他哥是宁平伯的孙女婿。如果钱有德有意愿,宁平伯府那边应该会安排,甚至不需要钱有德开口,宁平伯府那边可能就会给他安排好。
钱有福摇头,不过,这事之前他们回来的船上就讨论过,那时他哥还不知道大嫂怀孕了就偏向于留在府城,现在知道了,恐怕更会选择留在府城了。
“师父,你还有啥进士朋友能邀请到咱们府学来做夫子吗?”
“咋?想给你哥找个师父?”
钱有福点头,“我哥恋家,可能更想留在府学。”
黄夫子捋着胡子蹙眉,“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大周建国还是时间短了点,到现在也不过十二年,三年一届就算加上之前新皇登基,加了一次恩科,会试也不过才举行了五次,新朝的进士总共也没有多少,连朝堂上都不怎么够分,还真没有可能往淮安府府学来的。
不过前朝时的进士,他倒是认识几个赋闲在家的,或许可以去信问问。
这么想着,黄夫子朝钱有福抬了抬下巴,示意钱有福铺纸磨墨。
钱有福眼睛一亮,赶紧去拿笔墨纸砚。
“先生果然还是疼你。”黄夫子在伏案写信,松子正好端茶进来,不小心瞥到黄夫子信件的内容,凑到钱有福身边,跟钱有福咬耳朵。
钱有福:“?怎么说?”
“你不知道吗?就先生回京前几天,府学教授亲自过来跟先生说过同样的话,请先生帮忙邀请一些有名望的人来咱们府学讲学,然后被先生拒了。”结果现在阿福一开口,先生立马就答应了,这偏宠的也太明显了。
钱有福闻言愣了一下,愣完脸上荡出一个大大的笑,“谁让我是师父最最疼爱的小弟子呢。”
松子估计是没想到钱有福竟然能说出这么露骨直白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直接给了钱有福一个大大的白眼。
引得钱有福险些没控制住,大笑出声。
再说钱家这边。
能在十六岁的年纪考上举人,钱有德当然不傻,听完钱有福跟周氏的话,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想法——他媳妇很可能是怀孕了。可是这个想法太过美好,以至于他有点不敢置信。
直到回到家,亲耳听到陆氏在他耳边小声说,她有喜了。
钱有德嘴角这才控制不住的上扬,情绪难得有些激动的抱着陆氏。
陆氏看着他欢喜,也跟着笑,拉着钱有德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大夫说已经快三个月了。现在还看不太出来,再过一个多月就显怀了。”
钱有德低头看着陆氏的肚子温柔欢喜点头,“是这样,娘当初怀阿福的时候,我记得也差不多是四个月才显怀的。”
“娘怀阿福?”陆氏惊讶,“那时候你才多大?竟然还记得?”
“那时候,我三
岁”也到了记事的年纪了,“我记事就是从娘怀阿福开始的,娘怀上阿福,阿福出生还有阿福小时候一点点还不会走路时候的事,我都记得。”
现在想想,他六岁前的记忆里似乎大部分都是阿福的影子。
陆氏了然,难怪平时看着兄弟俩这么亲,“对了,阿福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阿福师父从京城回来了,找他有事,他就先去府学了。”
陆氏点头,听到府学两个字,突然想到之前金宝、银宝问的相公如果中举以后有什么打算的话,便开口问了出来,“金宝说是祖父来信让问的,如果你中举之后想去京城读书,祖父他们可以安排。相公,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去京城吗?”
“你想我去?”
陆氏看着钱有德半晌摇头,“不想。”
她现在怀着身子,如果相公去京城读书,她肯定是没法跟着的,这样一来,她可能要许久都见不到相公。
“那就不去。”
“可是留在府城,相公念书会不会没有人指点?”这就是陆氏矛盾的地方,他既不想钱有德去京城,又担心耽搁了钱有德的前途。
钱有德笑着摇头,“放心吧,不会的。府学里比我厉害的夫子多着呢”,有些夫子并不是没有考进士的实力,而是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亦或是时运不济而已,“实在有其他夫子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是还有黄夫子嘛。虽然我不是黄夫子的弟子,想来看在阿福的面子上,黄夫子应该不会吝啬帮我解答几个问题。”
陆氏想想有道理,点头。
等晚点得知府学又添了两位很有名望的先生,陆氏就更放心了。给京城去的信里说起这事底气都更足了几分。
时光匆匆, 转眼距离钱有福他哥钱有德中举就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钱家变化很大,先是巧儿出了门子,嫁去了袁家;然后大嫂陆氏生下钱家第四代长孙顺哥儿;再然后因为大哥中举, 免税的田地增加,家里又添置了一些田地, 现在钱有福家在山南村已经妥妥算是个小地主了。
钱有福之前救人得来的七百两银子找高全买的铺子, 租出去每个月收回来的租子,钱有福又往里添了点,买了个小一点的铺子, 小铺子租金虽然不多,却也有两三两银子, 钱有福直接都给了他娘。现在他爹娘爷奶每年几个月在府城的生活开支,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一家人的生活也比之前富足滋润了很多。
就是吧, 每次有同窗好友要成亲、过生辰或是家里有长辈过寿这种要送礼的时候,钱有福还是会觉得很头疼。轻了重了似乎都不是很妥当。
小胖也很头疼, “回头我娘要给我找媳妇,我一定要让我娘给我找一个, 能把这些都给我打理好的。”
“咋?婶子已经开始给你找媳妇了?”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多年, 钱有福也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人成亲早,只是他自己还不是太能接受。
钱继看了小胖一眼笑,“早就开始挑了, 估计都快定下了。阿福,干娘还没给你挑?”
钱有福摇头,“没呢, 我的婚事, 师父说了,有他操心, 我娘我奶她们不管。”
小胖震惊,“我家媒婆都去了好几回了。”说起这个小胖又有点不好意思,又期待,手上无意识的揪着草叶子。
“真的假的?说的都是什么样的?”钱有福没怎么经历过,就还挺好奇的。
“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跟我家一样的商户。”偶尔有因为他秀才身份看上他的读书人家,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傲气。小胖都不是很喜欢。“最后多半定的还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钱继附和点头,他家遇到的情况跟小胖家差不多,不过他娘似乎更想给他找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家姑娘。
“门当户对其实挺好的。”过日子轻松。
小胖赞同的点头,之前他还奢望过娶个读书人家温柔贤惠的妻子,现在嘛,商户也挺好的。“阿福你以后想娶个啥样的媳妇?”
钱有福摇头,这个他还真没想过,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就“相处的舒服,两人在一起有话说,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一致吧?”
不过这样的妻子,上辈子都不一定找的到,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恐怕就更难了。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回送的东西吧。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送什么?”
小胖:“送绸缎行吗?”
钱有福看过他大嫂陆氏给娘家备年礼,大多确实都会有布料。绸缎,钱有福家里之前过年的时候京城送过来的,也还有。
但是,关系不是特别好的同窗家里长辈过寿,送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
毕竟这年头绸缎可不便宜。一般布庄里,两匹像样的绸缎至少得大几两银子,要是再挑个适合长辈的,估计得十几两银子。
这要是以后都按着这个标准,那他们一年得送出去多少?而且也还得考虑家境还不如他们的同窗不是?都送这个,到时候他们家里有长辈过寿,人家怎么回礼啊?
好像也是,小胖挠头,“那要不就还是我们自己画幅画,写幅字?”虽然费事了点,最起码心意到了,从价格上来说也不算特别贵重,之前他们同窗之间过生辰都是这么干的。
钱继想想点头,“就还是这么来吧?我现在就来画。”
“一起吧?你画什么?松鹤延年还是麻姑拜寿?”
黄夫子是画画大家,钱有福跟在黄夫子身边熏陶了几年,现在不仅四书五经进步斐然,画画也已经很能拿的出手了。
“松鹤延年吧。”
“那我来画麻姑拜寿。”钱有福这正好有大张的画纸。拿出来两张,给了钱继一张,两人直接就在宽大的桌子上铺展开,提笔画了起来。
小胖:“那我呢?”你俩倒是都会画,可他不会啊,而且他的字还写的很一般。
“你上次写的百福图不是写的挺好的嘛,再写一副就行了。”
小胖眼睛一亮点头。
三人在钱有福家书房各自忙活。
院子里,钱有福四岁的堂弟钱有义带着还不满两岁的大侄子顺哥儿在李氏、周氏、吴氏三个的看着下,跟隔壁邻居家的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玩老鹰捉小鸡。
小孩子童真的笑声不断在院子里回荡。
“娘,翻年阿福也十五了,真不给他相看媳妇啊?”钱家在府城住了几年,认识的人也多了,知道他们家阿德是举人,阿福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马上还要去考举人,好些人都托人来问呢,“我打听了,都是挺不错的姑娘,长相周正,家里条件也都挺好的。”吴氏看了眼那边玩闹的几个孩子,又看看书房方向,悄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