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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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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亚伦道:“冻死我了,爱立赶紧开门,进去再说。”
爱立忙开了门,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怎么不去厂里喊我?”
“刚到,发现家里没人,就准备去你们单位问问,然后就看到你从马路那边跑过来,就没挪步子了。”说着,叹道:“爱立,你不知道我在宜县遇到了谁?”
“你不是去见我哥了,总不会遇到小宋同志了吧?”
林亚伦摇摇头,“这俩人的事后面再说,我看到了王元莉,天知道就这么巧,我和她就能在宜县银矿上遇到,还在大门口碰到的,我听她说找杨方圆同志,就留了个心眼。大表哥去给杨方圆买皮鞋的时候,还是我陪着去的。”
他可知道杨方圆是谁,还知道杨方圆被扣了帽子,下放到宜县银矿当工人,都是王元莉干的。
这女人竟然还敢找过来!
林亚伦一想到上午的场景,都觉得匪夷所思,他早上戴着一顶护耳的毡绒帽,还围了围巾,王元莉大概没认出他来,也有可能是压根没想到会在宜县矿上遇到一个大杂院里的邻居。
他听她说出了杨方圆的名字,就站在门口没进去了。
门卫询问她和杨方圆的关系,她说是同学,又要查她的证件,她拿不出来,门卫就不放她进去,王元莉递了一包烟过去,那门卫才说去把杨方圆喊出来。
等到杨方圆出来,一看是她,立即转身就要走,王元莉一把把人拉住了,声泪俱下地说自己对不起他,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又说自己现在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张柏年怎么作践她.侮辱她。
最后还说,她是抱着寻死的心来找他的,如果杨方圆不愿意原谅她的话,她回头就跳长江,一了百了,让江水洗刷掉她的罪孽。
林亚伦说到这里,和爱立叹道:“爱立,她说跳江的时候,我都想着,杨方圆不会就被唬住了吧?你猜杨方圆说了什么?”
爱立回道:“肯定不会原谅她,杨方圆被下到宜县银矿,王元莉功不可没,后面又欺骗他的感情,骗取钱财。”杨方圆原本想报复她的,让张家人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估计后头不想与这种人继续纠缠,就收手了。
王元莉还误以为,他并不知道举报自己的人是她,认为杨方圆仍旧对自己有情。
爱立说着,给表哥端了一杯热茶,拿了一盒饼干出来。
林亚伦捧着茶杯暖了暖手,接着道:“是,杨方圆才不会管她跳不跳江,而是问她,他原谅她以后呢?她希望自己做什么?”
也不等爱立接话,林亚伦自己就说开来了,当时王元莉竟然吞吞吐吐地问杨方圆能不能接受她,她想和张柏年离婚。
把杨方圆气得眼睛都红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了情绪道:“绝对不可能,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都觉得恶心,王元莉,你不要觉得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举报的我,不是你吗?你害我顶着黑`五类的身份被人唾弃,被下到矿上来做苦工,你现在竟然有脸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再续前缘?”
“你不怕我半夜睡醒,直接把你掐死吗?”
王元莉被吓得当场脸色就发白,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爱立听他说到这里,问道:“那后来怎么收尾的啊?”
林亚伦道:“杨方圆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他在这里动手打人,可没人给她做主。”
爱立道:“王元莉真是有胆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敢去找苦主,杨方圆没有打人,都算是客气的了。”
林亚伦点头,“后头王元莉走了,我就去找大表哥了。”林亚伦没好意思说,其实当时杨方圆还用比较难听的话骂了王元莉,什么“破烂货”“恬不知耻”之类的。
把王元莉骂的当时就受不了,转身跑了。
爱立忙问道:“宋同志的事,我哥怎么说啊?”
“我和他提了几句,他说是他狭隘了,应该询问当事人的意见。这事,只要一个有突破,就好办。”
林亚伦吐槽完,就要走,爱立知道他一个人回去冷锅冷灶的,吃饭不方便,忙留人吃饭,下了面条,加了一点腊肉提鲜,又煎了俩个荷包蛋卧在面上,等吃完饭,送林亚伦去公交站,叮嘱他正月24号记得过来吃喜酒。
等把人送上车,她才撑着雨伞,慢慢往回走,许是下雪,外面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巷子的拐弯处,传来一对男女的争吵。
女的声音很低,但是在这格外寂静的夜里,爱立还是大约听清楚,她说的是,“你要我怎么活?她把我们逮到了,我以后要怎么做人?”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做人”俩个字又不觉提高了音量。
只听男的哄道:“小祖宗,你声音小点,别给人听见了,她看到就看到了,她不敢乱说的,回头我把她打发了,和你结婚,你不用担心,我们俩结婚是早晚的事。”
虽然男的声音,压的也很低,但是爱立也听出来了,似乎是张柏年的声音。
猜测估计是他送女方回单位宿舍,俩个人在路边就吵起来了。
爱立拿高了一点伞,朝那边看了一眼,刚好有半面围墙挡着,并没看见人。如果不是俩人说话,她从这边走过去,压根都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有人。
就听女的又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快点,你……你总是不注意,万一我哪次怀……那个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爱立就没了兴趣,快两步走过去了。
她猜测,大概是王元莉今天在杨方圆这边受了刺激,回去以后还把丈夫和情人当场捉到了,然后现在张柏年哄着情人说,要和她结婚。
就是这女工不知道是谁,她一年不在厂里,也没发现张柏年和谁走得近。准备等明天上班了,问问序瑜,序瑜大概会知道。

第215章 桔子片(二更)……
同样受到刺激的还有杨方圆,骂走了王元莉以后,他浑浑噩噩睡了半天,他最近值得夜班,夜里下矿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是再塌一次矿,把他埋在地下,也算是他的命了。
等第二天早上,从矿底下爬上来,看到新升起的太阳,照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习惯了黑夜的眼睛,被太阳光刺激得淌了一点眼泪。
杨方圆抬手用袖子抹掉,直接往生活区的宿舍走,没想到一到宿舍底下,就碰到了宋岩菲,正踌躇地望着面前的宿舍楼,面色有些纠结的样子。
杨方圆不知道她怎么过来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想理人,闷着头往宿舍楼里走,反倒是宋岩菲喊住了他,“你好,杨同志!”
杨方圆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找俊平吗?他住在前头的砖房子里。”
宋岩菲摇头,“不是,杨同志我是特地来找你的,谢谢你送我的雪花膏,我想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都说无功不受禄,我给你带了一点红薯。”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钱,一分的,一毛的面额,这一小叠,大概也没有一块钱,但是她递给了他。
早晨的阳光刺激得杨方圆的眼睛,又涌出了泪意,他缓缓伸手接了过来,哑声道:“宋同志,谢谢你跑这一趟,钱我收下来了,至于红薯,我这边不方便做饭,用不上,劳烦你再带回去。我们也算是朋友,以后你要是有事,可以来矿上找我。”
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平时除了做工,也挺闲的。”
宋岩菲点点头,看他把钱收下,心里放松了一点,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拎着红薯告辞了。
杨方圆望着她的背影,眼角的眼泪,缓缓地滑了下来,淌过乌漆麻黑的脸颊,就像是在他黑峻峻的心口,划过了一道光亮。
他并不愿意收这一小叠钱,但是他知道,他不收的话,可能会伤害这姑娘的自尊,红薯却是万万不敢受的,可能是她自己的口粮,克扣了这么一小袋出来。自己要是收了,回头可能她就得饿肚子。
这发生在宿舍门前的一幕,拯救了一个濒临死亡的灵魂,他不再想着,哪天被压在矿底下,慢慢停了呼吸,而是回到宿舍,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一个干净的澡,再去食堂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去理发室,理了头,剃了许久未剃的胡须茬子。
理发室的镜子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干净的自己,一如四五年前,唯有眼角多了一点褶皱。
杨方圆回到宿舍睡了一个黑沉沉的觉,接连几天,他身上都焕发了勃勃的生机一样,沈俊平惊讶地发现,他忽然不再酗酒了,也开始注意自己的精神面貌了,十分高兴好友的转变,只以为是王元莉那次来,歪打正着把人刺激得恢复正常了。
当杨方圆提议他们再去溪水村附近的山上走走的时候,他稍微犹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溪水村正是小宋同志在的村。那天亚伦表弟和他剖析了下小宋同志的事后,他心里一直有些踌躇,想着是该去和小宋同志谈一下。
亚伦说,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姑娘,而小宋同志那边,可能还觉得他是嫌弃她哥哥坐牢这件事。
亚伦还说,小宋同志哥哥的事,肯定对她姻缘影响很大,宋家想要给女儿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更有可能会有不怀好意的霄小,趁机打小宋同志的主意。与其让她独自一人挣扎,把她护在身边不好吗?
是啊,不好吗?
正月初十,俩人约了去爬山,在门口碰头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意外,因为俩人都收拾的很齐整,杨方圆还穿上了沈俊平送他的那双飞鹿牌新皮鞋,沈俊平有些讶异地道:“方圆,爬山最费鞋了,你怎么不挑双旧的?”
杨方圆笑道:“许久不出门,想着捯饬得像个人样。”
到了溪水村附近,俩人也不说爬山,异口同声地说不然去村子里走走,趁着正月,家家户户都囤了一点东西,看能不能淘换一点鸡蛋.菌菇之类的,给家人里寄回去。
等到了村里,自然而然要去宋家看看,宋岩菲的母亲曹桂花是认识沈俊平的,也知道他对女儿的心思,看到人来,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招呼俩人坐。
沈俊平道:“我和同事过来爬山,顺便想着来宋同志家看看,不知宋伯父,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曹桂花笑道:“挺好的,就是今天老头子带岩菲去农场看她哥哥去了,不然看到沈同志来,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前头真是多亏你帮忙。”
沈俊平又委婉地问了一下,“小宋同志不考虑回校上学吗?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我……”
曹桂花打断了他,忙摆手道:“不,不,岩菲不读了,谢谢沈同志的好意,她姑姑前头也问过她,她说不读了。”春华男人的抚恤金下来了,第一时间就让外甥学武写信回来,问岩菲还要不要读书,岩菲说她不读了,家里这样子,她也没什么心思读书。
其实,她和老头子琢磨了一下,不仅仅是家里情况不好,还有岩生坐牢的事,岩菲就算考上了,政审一关也是过不了的,他们还跑去县里问了,说是现在政审一年比一年严格,他们女儿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过不了。
岩菲不过是怕他们伤心,故意说没心思读而已。现在听沈俊平有意资助岩菲去读书,她立即就拒绝了。
宋岩菲不在家,俩人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辞,沈俊平从随身背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半斤糖果,意外的是,来到宋家一直没说话的杨方圆,竟也从包里拿了一袋子糖果出来。
而且还是一斤奶白糖,这糖要5毛一斤,沈俊平带的桔子片软糖,不过才2毛5一斤。
曹桂花眼睛一闪,忙推辞不要,俩人的一个都没留,硬是让他们带回去了。
等晚上老头子和女儿回来,当着老头子的面,只说今天沈俊平和一位姓杨的同事来家里做客,带了糖果过来,她想着家里没什么好东西送人的,就没有收。
等老头子睡了,曹桂花到女儿房里,轻声道:“小妹,沈同志来咱们家带糖,我能理解,那位杨同志带的糖,可比沈同志的还贵呢!”
宋岩菲问道:“沈大哥带了什么糖?”
“桔子片。”
宋岩菲就想到她那天在山上的大树下,心里苦的吃了一片桔子片糖的事,“妈,他还说了什么?”
曹桂花望了女儿一眼,轻轻叹道:“说想资助你继续上学,我拒绝了,说家里这样,你也没心思读书。”
曹桂花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小妹,那个杨同志,你和他熟吗?”
宋岩菲摇头,“不熟,前头爱立姐过来给我一瓶雪花膏,后来听说是杨同志的,我凑了一块钱给他送回去了。”
曹桂花点点头,“嗯,咱们对人没那心思,可不能多拿人家一分钱的东西。”这句话就是间接说,他们老俩口已经知道女儿和沈俊平的事,且是默认了。
宋岩菲心里一阵鼓跳,半晌红着脸道:“妈,沈大哥那边,似乎觉得自己年纪大些,又结过婚,话里话外都是怕耽误我一样。”
曹桂花微微一怔,想不到沈俊平心思这样正,和女儿道:“妈妈不瞒你,前头我和你爸也介意这事,但是就冲着他对你有这份保护的心思,妈妈作为过来人来说,觉得这个人还行,就算你哥哥在家,也不会怎样反对。”
宋岩菲越发低了头道:“可是他现在躲我躲得厉害。”
“他要真躲的下去,今天就不会来咱家,你等着,他今天没见到,下回肯定还来。”就是这人脑子不怎么灵光,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男同志来。
叮嘱女儿道:“矿上那边,你暂时别去,我看那位杨同志,怕是也有一些……”后面的话,曹桂花没好说。
但是宋岩菲自来聪慧,一下子就懂了,脸上露出了一点诧异,她和杨同志拢共见了不过三次而已,这人还是沈大哥的朋友!
忙和妈妈道:“那我不去那边矿上了,杨同志要是再来,妈妈你就说我不在。”就是不知道沈大哥现在又是什么想法。
宋岩菲有些忐忑地摩挲着手指。
曹桂花笑道:“小妹,早些睡吧!”她家小妹这样好,那人肯定舍不得看着她嫁给别人,不然那真是圣人了。

第216章 话不投机(三更)……
正月十四的下午,张扬给爱立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从边疆的二哥寄来的,另一封是京市森哥寄过来的。爱立先拆了二哥的信,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还套着一个信封,是蓉蓉姐的,怪不得信封摸着挺厚的。
大概是为了省一张邮票。
爱立先看了二哥的信,“小妹,年前接到你的信后,就一直留意着这一批志愿者的名字,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我还以为姜同志没有顺利抵达边疆,准备给你拍一份电报问问,没想到第三天,我们团来了一位新同事,说是在路上病倒了,下了火车以后,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正是姜同志。目前已帮助她在这边顺利安顿下来,你和沈姨尽管放心……”
后面又问了她和樊铎匀结婚的事,说从边疆那边给他们寄了一些棉花过来,够做一床六斤的被子。
接着又看了蓉蓉姐的信,简略地叙述了她从汉城到边疆的经历,整整历时十八天,才到建设兵团农一师十二团。说是快到的时候,犯了低血糖,所以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爱立看到这里,不由皱眉,蓉蓉姐身体这样不好,去边疆怕是短时间内都适应不了那边的活。
接着看后面,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只见她写道:“爱立,你二哥真是一个好人,不仅帮助我在这边安顿下来,置办齐了护耳的毡绒帽.到脚的棉大衣.胶鞋,还帮我和附近的一位牧民家说好,每天给我留些牛奶,我写这封信的时候,身体已经比离开汉城的时候要好上一些……”
最后一段是:“目前一切无忧,是我期待中的新生活,感谢爱立妹妹和沈婶子,也烦请妹妹帮我转告金宜福.张扬.李柏瑞和周小茹诸位同志,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落款是“重获新生的姜蓉蓉”!
爱立看完信,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到底这件事尘埃落定了下来,蓉蓉姐在那边开始新的生活了,二哥果然靠谱!
又忙拆了森哥的信,只见最高指示下面写着:“妹,我的伤已差不多痊愈,预备近期回部队,在此之前,准备南下看下你和铎匀,已经买了正月十五的车票,大概十六号上午到,不用来接我,没有什么行李。不多赘述,面聊。”
落款是“哥哥”。
爱立看了下他写信的日期,是初六就写的,路上估计耽误了两三天,到今天才收到,还好来得及去车站接人。准备明天一早就把书房里的被褥晾晒一下,还得起早些买些菜回来。
十六号是周六,刚好铎匀晚上也回来,周末可以一起去逛一逛。
正在盘算着去哪逛好,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一下,接着序瑜就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小半袋的板栗,递给爱立道:“我们科室里的同事家里炒的,拿过来和你一起吃,你尝一个,挺糯的。”
爱立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有剥开一个,就见序瑜随手把门关上,并不像是单纯来给她送板栗的样子。
正待要问,序瑜已然附到她耳边悄声道:“那个女工是织造车间的陈白苓。”
爱立看了她一眼,见序瑜点点头,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张柏年私会的那个女工。那天晚上她听到俩人的对话以后,第二天就问了序瑜,序瑜说她先前也听说了,但不记得是谁。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序瑜竟打听出来了。
爱立印象里并不认得一个叫“陈白苓”的姑娘,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厂里的啊?”
“去年才来的,长得很好看,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嫩得像一簇水仙花一样,就是你看到,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听说一开始张柏年来找她,大家还劝她提防点,后来张柏年不在人前找她,大家都以为张柏年歇了心思。”没想到,竟真叫他勾搭上了。
“序瑜,这回你怎么知道的啊?她俩不会闹出什么新闻了吧?” 序瑜笑道:“是我自己发现的。也是凑巧,我刚好去车间那边张贴上个月的‘十佳好人好事’,然后就看到了张柏年从跟前经过,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回头看了一下,恰巧看到陈白苓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还含着泪。”
爱立剥了一颗板栗道:“这听起来,像是闹崩的样子。”想到那天晚上,她依稀听到了“怀孕”什么的,忙把嘴里的板栗咽了下去,“你说,不会真怀孕了吧?” 序瑜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要是真闹出事来,王元莉也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
爱立道:“我那天去找亚伦哥,恰好听到王元莉和婆婆吵架,似乎是怪她一直没生个孩子,然后王元莉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这事并不怪她,可能是张柏年有什么毛病,要是陈白苓真怀了张柏年的孩子,怕是张家人高兴的很。” 序瑜看到她桌上的信封,随口问道:“谁寄来的啊?”
“边疆那边,我二哥和姜蓉蓉寄来的,另一封是森哥寄来的,说是正月十六就到汉城来了,我准备那天上午去接他一下,先前他胳膊受伤,估计不好拿行李。”爱立才不信他没什么行李,大概又是给她带一堆东西。 序瑜笑道:“他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你听到是谢家人,排斥的不得了,你看现在,你俩和亲兄妹也没差。”
爱立笑道:“确实是此一时彼一时。” 序瑜望着桌上的信封,忽然想起来,和爱立道:“你知道叶骁华在相看的事吗?我前两天和季泽修一起去买灯泡,然后在友谊饭店里看到了他和一位女同志在吃饭。”
“知道的,初二我不也去他家拜年了,刚好看到了,叫秦勉如,她有个表姐,还和李明悟是同事,都是申欣纱厂的。” 序瑜忙道:“原来是她啊,人我对不上号,你说名字我就知道了,我们小学还是同学,她爷爷奶奶是老革命,父母都当了老师,她好像后来也当了老师吧?”
爱立点头,“是,听说是在汉江那边的一所小学,具体名字忘记了。她人看起来还挺开朗活泼的,铎匀还和我说,要是真成了,到时候我们送一份贺礼去。” 序瑜摇头道:“我看很难,那天俩个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我看到叶骁华,本来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然后就见他忽然冷了脸,不知道和秦勉如说了什么,起身就走了。”当时秦勉如看着都快哭了的样子,起身想去追,大概是没拉下脸来,到底没追。
在她看来,幸好没追上去,以叶骁华的性格,一般真生气就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事。就是有些奇怪,秦勉如说了什么,能把叶骁华气得当场走人。
毕竟听爱立的意思,这俩人似乎见了好几次了,应该是双方都有意的样子。 序瑜问爱立,爱立也不清楚。
其实这件事,不仅序瑜好奇,徐学凤也好奇,明明初二她问骁华,要不要回拒了秦家那边,骁华还说再看看,也就是有意再相处的,没想到初十,骁华就很果断地和她说,和秦勉如不合适。
徐学凤当时看他脸色不好,没敢问,忍了几天,到底在十四这天晚上问了出来,“骁华,秦勉如的妈妈今天白天来家里做客,聊了你和勉如的事,我只说你们性格不合,她妈妈一个劲的说你们俩个有误会,你好不好告诉凤姨,是哪里不合适?”
叶骁华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学凤动了动嘴,到底没好再问。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秦勉如的妈妈又提了两盒糕点来上门,话里话外都是俩个孩子有误会,徐学凤昨天试探了骁华的态度,此时对上王玉京,心里也有个谱,面上惋惜地道:“大姐,我问了骁华,他还是说俩人性格不合,说不到一块去。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姻缘这事,最讲眼缘了,可能俩个孩子气场不合。”
王玉京心里像吞了块黄连一样,人家都说到这份上,按理她应该立即起身走人的,但是想到家里的女儿,王玉京只得接着坐着,叹道:“唉,学凤,我们是老同学,老交情了。不瞒你说,我也问了勉如,说是那天俩个人聊到了前头见过的那位沈同志,勉如这孩子不会说话,可能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把骁华气到了,我想着,左右不算什么大事,你说呢?”
听是和爱立有关,徐学凤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扯上爱立了?她妈妈和骁华奶奶是老朋友了,她和骁华又是同学,我们俩家这几年来走动的比较多,这孩子下周就办喜酒了,我还愁着送什么贺礼合适呢!”
王玉京吞吞吐吐地道:“听说是国棉一厂的?勉如的表姐也认识,我外甥女告诉勉如,她先前中意的一位男同志,似乎喜欢这姑娘,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勉如问到了骁华跟前吧?”
徐学凤觉得事情肯定不是像王玉京说的这样,如果只是单纯问问,骁华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大概是秦勉如非议了几句爱立。
到这时候,徐学凤差不多把情况搞清楚了,爱立在骁华心里,怕是和小骢差不多,和秦勉如的事,确实是没有回缓的余地。
当即客客气气地和王玉京说了好些好话,但是对骁华和秦勉如继续处处的事,却是半点都不松口。
王玉京吃了一肚子的闷气回家。
到家里就问女儿道:“你和我说,只不过聊了两句沈爱立而已,骁华忽然就发了脾气,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把你的话和徐学凤说了,她立即就明白了一样,话里话外都是你和叶骁华不合适,勉如,你肯定没和妈妈说实话。”
秦勉如支吾道:“我就问叶骁华,沈爱立是不是不太注意男女关系?是表姐和我说,她经常周末跟着一群男同志去各个厂里修机器,感情好的不得了。”
秦勉如的声音越说越弱,早知道叶骁华对这个人这么护着,她就不贸贸然地试探他的态度了。
表姐前些天一直和她念叨着,沈爱立男女关系混乱,她心里就记着这事,和叶骁华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就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了来。
她想,叶骁华愿意在看电影之后,还和她继续接触,俩人的关系差不多就算稳了,就想试探一下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不是比沈爱立要重要一点?
但是,她不过起了个话头,说她表姐也认识沈爱立,但是似乎对沈爱立有些误解。
他就问:“什么误解?”
她委婉地道:“说她行事不怎么注意分寸,经常和一群男同志去修机器,关系处得过于亲近,让人诟病。”
叶骁华当即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要笑不笑地看着她,问她道:“什么诟病?有伤风化吗?”
她脑子一抽,说了一句:“男女关系混乱。”
对面的叶骁华,脸色立即就变得阴鸷了几分,冷冷地看着她,丢下一句:“是我的错,不该和秦同志见面,害你让人诟病了,以后不必再见面!”就走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走得特别快,很快就出了餐厅,她想上前去解释,都找不到人。
王玉京听女儿说完,气得都恨不得扇女儿一巴掌,“你这孩子,到关键时候怎么这么没脑子,徐学凤当时就说了,他们两家关系好着,从老一辈就有交情,这些年走动的还多,你这话说的,不就差指着人鼻子骂她不检点了吗?”
秦勉如咕哝道:“表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有一点,不然叶骁华和李明悟怎么都会这么维护她?”
她就是听了表姐的话,想试一试叶骁华是不是也对沈爱立有想法,但是现在想来,她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
王玉京气道:“你这是被邢云舒当了枪使,这门亲事作罢不说,我们这一点老交情,也都给你嚯嚯完了,我以后是再没脸上王家的门!”
晚上,徐学凤也把这事和丈夫说了,王学成听后,淡道:“本来我们还操心骁华为了老人的心愿,会不会勉强自己,这秦家的姑娘忽然来这么一出也挺好,你看,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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