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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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立看了眼铎匀,就见铎匀点点头,应了下来。
三人到家的时候,就见多美站在家门口,朝院门口这边看着,看到他们,忙朝他们挥手。
等走近了,一把就把爱立和铎匀抱住了,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眼里却是带了一点泪花,望着小夫妻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爱立也抱了下她,“姐姐,我们可算又见面了。”心里却微微讶异,姐姐现在可比两三年前她见到的时候,要瘦好些,特别现在孕肚已经凸出来了,越发显得人消瘦。
怪不得姐夫刚刚给他们打预防针。
多美笑道:“是!”又忍不住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还好娶了个媳妇,不然浪费你姐姐这一番热情,见面连句问候都没有。”
爱立望了一眼铎匀,见他嘴唇抿得紧紧的,打圆场道:“姐,你还不知道吗?他就这性格。”
不想樊铎匀忽然道:“姐,你瘦了很多。”
樊多美眼神微闪,“孕吐的原因,你别多想。快进去吧,我婆婆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又和爱立笑道:“他今天可算喊了声姐姐,有时候就直接喊‘多美’“多美”的,也不知道我俩到底谁大?”
等进了林家,樊多美的婆婆吴维珍忙迎了过来,“可算是来了,多美一早都不知道往大院门口跑了多少趟,我劝都劝不住。这就是爱立吧?比相片里瞧着还要好看呢!”
爱立客气地喊了一声:“伯母好!”
吴维珍笑道:“以后喊珍姨就好,铎匀他们小时候就是这么喊的。”又道:“多美,你带他们去房间看下,我去厨房看看,很快就能吃饭了。”
樊多美带着小夫妻俩到了二楼的客房,和他们道:“昨天收到电报,我婆婆就立即把这间房间收了出来,被褥也刚晒过的,这几天你们就安心住着。”说到这里,又望了一眼弟弟,然后和爱立道:“他一向是个锯嘴葫芦,没什么话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尽管和我说。”
“好的,谢谢姐姐。姐,我们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就是我妈知道我来京市,让我给你带了点汉城的特产过来。说你怀着身子,可能想吃家里的东西。”
爱立打开行李箱,把妈妈给她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樊多美看到虾米酱,眼眸含笑道:“也就是你妈妈想的周到,我最近还真想吃这一口呢!又没好意思和你们说。”
樊铎匀冷不丁地道:“想吃什么,就给我写信,我给你寄来。”
樊多美微微点头,眼眶却不由又热热的,借口看饭好了没有,先一步出了房间。
林以恒跟了出来,樊多美轻声和丈夫道:“铎匀和爱立结婚,也是他的福气,沈家婶子真是好人。”
林以恒安慰妻子道:“现在铎匀来了,你也别担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铎匀刚才看到你瘦了这么多,脸色可差得很,他们在京市的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养身体,不然他们回去了都不放心。”
又道:“他虽然年纪上比你小几岁,性子却一向沉稳,那边的事,让他来处理吧!”
樊多美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他自小心思重。”正因为如此,她犹豫了很久,才将樊家的事告诉了他。
林以恒又轻声问妻子道:“这次爱立过来,林森家知道吗?”
樊多美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铎匀是临时准备过来的,大概还没有和林森说。”
顿了一下又道:“一会儿和妈妈说声,也别在外面说铎匀夫妻俩过来的事,”说到这里,樊多美自己不由住了口,和丈夫道:“是我想岔了,哪用得着妈妈去外面说啊,打你领了他们进来,就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晚俩天也就知道了。”
林以恒道:“你别忧心,我看谢家现在对爱立的态度,转变很大,左右不会再找茬就是。”
多美点点头,“以前还有个三婶,现在都慧芳和谢三叔离婚了,大概也不会再管谢家的事。至于谢奶奶,就是她先前嘴巴再硬,说怎么讨厌爱立,我都没有当回事儿,毕竟是亲孙女,再怎么不喜欢,至多不来往而已,总不会上门去欺负人。”
但是都慧芳不同,她是谢三叔名正言顺的妻子,要想给爱立难堪,是很容易的。也就是现在离婚了,不然樊多美都不放心爱立到京市来。
林以恒听到楼上铎匀和爱立的脚步声,忙示意妻子不要再提这个话题。
午饭,林家准备得很是丰盛,爆炒河虾.酱排骨.松鼠桂鱼.肉片炒莴笋.藜蒿腊肉.麻婆豆腐.丝瓜蛋汤,但是樊多美只逮着一碟子豆腐乳夹。
她婆婆吴维珍和爱立笑道:“多美最近食欲不好,所以秦大姐做饭的时候,咸口的甜口的和辣的,都做一点,就盼着她多吃几口。”
爱立知道,这是怕他们看姐姐瘦成这样,心里嘀咕是不是婆家对她不好,当下就附和道:“珍姨,我听我妈妈说,怀了身孕以后是这样子的,有些人会一直吐到生之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多换着口味来做饭。您和秦阿姨真是有心了。”
她这话一出来,吴维珍就忍不住笑道:“多美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又成了我儿媳妇,在我心里,和亲女儿也没差的。也就是多美身体底子好,不然这样下去,真让人发愁。”
爱立试探着问樊多美道:“大姐,你爱不爱吃酸的啊?酸酱瓜.醋溜白菜.土豆丝这些?”
樊多美摇头道:“我没注意,都是每顿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她最近心思也不在吃饭上头,还真没注意到。
缓了一下又道:“就是不爱吃肉,有时候看到肉都不行,青菜里有猪油味也觉得受不了。”
一旁的吴维珍接话道:“那晚上给你做一个醋溜白菜,试试看?多美以前不爱吃酸的,我们都没往这方面想。”又和爱立道:“你们这回过来,要是能多待几天,就多住住,多美在家也闷得很。”
多美笑道:“妈,他们都有工作呢!我也没那么娇气,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吴维珍笑笑,没有说话,同作为女性,她是觉得女性怀孕的时候,最容易多愁善感,有兄弟姐妹在一旁伴着,说说话,心里也开朗一点。
午饭以后,樊铎匀就提出要去医院看樊原,吴维珍立即收拾出来两样礼品,让樊铎匀和爱立带着,笑道:“虽说都是自家人,但是你们毕竟很久没回来了。这大院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咱们在明面上,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
樊铎匀推说不用,樊多美一把接了过来,往他手里塞,“拿着吧!我妈说得对,免得回头那嘴巴大的,又说咱们的长短。”
爱立忙道了一声谢,吴维珍摆摆手道:“自家人,不说这些话。”
出门的时候,樊多美也要跟着过去,樊铎匀拦住了她,“我过来了,这些事就不用你管,你在家休息。”
爱立也劝道:“姐姐,我和铎匀过去就可以,你最近还是要多休息,身体得养好了。”她见姐姐中午就吃了小半碗米饭,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母体营养要是跟不上,还会影响小宝宝的发育。
樊多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被俩人一说,也就没有再坚持,把他们送到了大院门口,才跟着婆婆慢慢踱步回来。
吴维珍笑道:“我看爱立这孩子,性格还挺活泼的,和铎匀搭着刚好,铎匀自小就不怎么爱说话。”
樊多美听她说爱立,也忍不住笑道:“是,关键铎匀自个喜欢,就认准了她。以前俩人中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的糖每天都少不少,我还奇怪来着,铎匀以前也不爱吃糖啊?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发现他是带到学校了,旁敲侧击地问了他,才知道是带给同桌了。”
吴维珍笑道:“原来那时候就看上了啊,我说呢,怎么京市这边好些人要给铎匀介绍对象,你一律不理的。”
樊多美笑道:“我都知道他心里有人,还让他和别的姑娘相看,那不是找自己找事儿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就是这事儿吧,还得罪了芷兰的妈妈,她托谢小姑和我说了两次,我都说不合适,大概搞得人挺不高兴的,前一段时间儿,她来这边看望谢奶奶,我和她打招呼,她都当没看见。”
“都慧芳啊?为程家的那个叫攸宁的丫头?都慧芳对这外甥女确实上心,要我说,比对她自个生的芷兰还上心些。不然也不会和谢老三闹到离婚的地步,就是可怜了芷兰,好端端的,爸妈就离了婚。”
又问多美道:“你最近看到没?在这边住了好一向了。”
樊多美摇头,“我好些年没见过她,就是见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吴维珍点头,“是,这姑娘来这边来的少,你认不出也是正常的。”又和儿媳道:“爱立第一次来我们家,回头你带她去商场逛逛,给挑件衣服,算是我的心意。”
“妈,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
吴维珍拍了拍她的手道:“就因为是一家人,我才更要表示表示,你就铎匀这一个弟弟,以后我孙子孙女可就这一个舅舅呢,更得亲热些才好。”
樊多美见婆婆执意,也就没有再多说。
下午,爱立和樊铎匀到了医院以后,按照樊多美给的房号,直接找到了樊原的病房,门口守着的警卫员是认识樊铎匀的,看到他过来,忙进去说了一声。
不一会就出来道:“樊同志,首长说让你们进去。”
樊铎匀道了一声谢。
俩人一进去,发现只有樊原一个人在,刚才可能是在躺着,听到他们过来,坐了起来,正在扣着外套的最后一粒扣子。显然,他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无论是花白的头发,还是扣扣子时微微颤抖的手,都在预示着,他这回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樊原看了俩人一眼,微咳了一声道:“都是哑巴吗?一声‘爷爷’都不知道喊?”
樊铎匀不吱声,爱立站在他后面,也不吱声。
樊原自己先气馁了,“行吧,不喊就不喊吧,能来见老子一面,就算有心了。”
樊铎匀道:“我是来拿我爸和我妈放在樊家的东西的。”
樊原盯着孙子,看了半晌才叹道:“你爸和你妈都没带走,那就是不准备带走,就放那吧,等我真死了再说吧!”
“你死了,那房子就不姓樊了,东西还能不能拿走都两说。”
爱立忙拉了他一下,心里想着,樊原本来病情就严重得很,这要是再给铎匀气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不料,樊原一点不气,还心平气和地道:“行了,别跟你爷爷斗气了,既然这回你都回来了,我把我的身后事,也和你说两句,我留了一点钱给你和多美,城东那边的一套房子,本来就在你奶奶名下,留给你……”
樊铎匀打断他道:“你爱给谁给谁,我不要!”
樊原没理他,看向了爱立道:“以后你们来京市看多美,总不好每次都住她家?再说,你们姐弟俩在这边有个房子,以后多美要是和以恒闹矛盾,也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爱立微微笑道:“我听铎匀的。”
樊原一噎,干脆一锤定音道:“钱你们不要,我捐出去都行,房子必须得收着,你们姐弟俩现在只管跟我闹气,回头我要是真不在了,林家欺负多美怎么办?”本来就是没爸妈的孩子了,等他再走,那真是两头都无着了。也就是孩子们都争气,好歹都成了家。
两边正僵持着,外头忽有人推门进来,爱立正疑惑着是谁,警卫员都没问一声就进来了?
就见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白色灰花的确良衬衫和灰色裤子的女人,望着她和铎匀微微笑道:“是铎匀带媳妇儿来了啊!”
女人年约四十左右,说话的腔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故作的高兴劲儿,手上还提着俩个饭盒,径直走到了樊原的床前,把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和樊原道:“老樊,你们先聊着,我去洗点水果。”
她这副姿态,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爱立不用想都知道,这定然就是段屿白的姐姐,段沁香了。
樊铎匀没理会她,朝樊原道:“你和家里说声,我明天就去搬我爸妈的东西。”
樊原冷哼了一声,“是你爸妈,也是我儿子和儿媳妇,他俩的东西,还不知道归你还是归我呢?等我死了,你再搬!”
段沁香忙放下了手里的苹果,过去拍了拍樊原的背,“老樊,你和孩子们置什么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樊原没吱声,心想,是他不想好好说话吗?
樊铎匀没理他,拉了爱立就要走,身后的樊原,张了张嘴,到底没喊住,只是道:“多住几天,给你爷爷上了香再走!不然我下去了,揍你老子!”
樊铎匀脚步顿了一下,带着爱立就走了。
门外的警卫员出声道:“樊同志,你不多待一会吗?首长他这次,是真得病得很严重,等你下回再回来,恐怕就……”
樊铎匀淡道:“给他上了香,我再走。”
病房里面,段沁香试探着问道:“老樊,我把铎匀喊回来了吧?你好不容易把他盼了回来,怎么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樊原摆摆手,“不用!”望了一眼妻子道:“沁香,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最近我的事儿闹得比较大,我这把老骨头了,硬撑着也没什么,铎匀和多美一早就和我断绝了关系的,算是划分的清楚,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段沁香眼神微闪,“老樊,你说这话做什么,你不过就是在会上说了两句和他们不一样的话,他们连我都容不下去吗?”边说着,边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樊原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沁香,你心里还是要早做准备,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找你弟弟商量一下。”
段沁香当没听见一样,等把一个苹果削好了,才道:“你别拿话吓唬我,你都这样了,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樊原叹道:“我这是为你好。”
段沁香心里不由冷笑,要真是这么严重,你会让樊铎匀回来?先前没看到樊铎匀,她还犯嘀咕来着,今天一见到樊铎匀,她心里简直是豁然开朗,老樊定然是想在死前和铎匀姐弟俩缓和关系,所以才哄她离婚。
她才不离,要是真离了,首先她就得从现在住的房子里搬出来,其次老樊的东西,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都熬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个把月的。
樊原见她完全不当回事,劝道:“那你去和段屿白商量一下吧,他多少知道一点情况。”
段沁香面上苦笑道:“虽说是我弟弟,到底跟着你们樊家人一条心,我这都有快半年没见到他了,听说前段时间又在多美那里吃了憋,”说着,就垂了头道:“到底是我坑了他,不然他不至于觉得对不住多美,在她跟前头都抬不起来。”
樊原淡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到底是他亲姐姐,别人比不了的。”
这话,段沁香爱听,她和屿白俩个虽然这几年来,常闹些小矛盾,但是过一段时间,他总会服软过来看看她怎么样,就是有一年他忽然跑到汉城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像是明显和她生分了很多。
她心里估摸着,他大概是在樊铎匀那边吃了瘪,也没劝他,想着让他自己想通。以至于这两年来,他俩也就在过春节的时候,会碰上一面。
此时听老樊这样说,也觉得该去看看弟弟,笑道:“行,我去问屿白,你啊,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和医生说。”说着,就起身让警卫员进来照顾樊原吃饭。
等出了病房,段沁香微微抬了抬下巴,既然老樊说得这样信誓旦旦的,她就去问下屿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沁香前脚刚走,后脚警卫员就问樊原道:“首长,刚刚小樊同志说,他暂时不走。”
樊原有点意外,眼里瞬间涌了一点泪意出来,嘟囔道:“我那是让他立即走,他一向喜欢跟我反着来,这回怎么还真听我话了?”半晌又叹道:“到底和他爸一样,心肠软,就是再恨我,也没法把事情做绝,哎,对了,多美最近怎么样啊?还吐得厉害吗?”
“听说情况还是不怎么好。”
樊原忙道:“那你给谢镜清打个电话,让他那边请个中医帮忙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
警卫员提醒他道:“首长,怀孕的妇人不能乱吃药。”
樊原愣了一下,苦笑道:“她奶奶和妈妈身体都好得很,以前都没这些事儿,怎么到多美这儿,怀个娃娃就这么辛苦呢?”
警卫员趁机安慰他道:“首长,您可得挺住,等到了年底,您就有重孙儿了。”
樊原摇摇头道:“想不到那时候了,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心里清楚。再者,我现在还能住在这高档病房里续命,你等着吧,等那些老家伙再给我找出什么罪名来,能不能住院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又道:“你和林以恒说,最近这些天,不要让铎匀和多美再来医院了,另外,铎匀想要他爸妈的东西,你一会回去给收拾好,夜里送到林家去。”樊原先前不过是和孙子斗嘴而已,就是铎匀不提,他也准备这俩天就让人把东西给多美送去。
警卫员听得有些不忍心,“首长,真得就这么严重吗?”
樊原望着他笑道:“你当那些老家伙在跟我玩过家家呢?也就是我当着他们面晕了过去,一个俩个的不想逼得太紧而已,不然我现在可没这安生日子过。今天见了铎匀和他媳妇儿一面,我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又对警卫员道:“我还有一份遗嘱,就在卫国房间摆着的那张全家福里,你回头和林以恒说一声。”
警卫员见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心里有点不落忍,不妨樊原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是老革命了,没死在战场上,都是我命大,这后头的日子,都是我向老天爷偷的了,够本了。”
段沁香这边,直接找到了弟弟,段屿白见到她来,还有些意外。
段沁香笑道:“是老樊让我来的,今天樊铎匀夫妻俩到医院来看他,等人一走,他就和我说,不想拖累我,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我和他离婚,我觉得他在吓唬我,过来问问你。”
段屿白淡道:“不算吓唬,确实是为你好,他这回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上面最后怎么处理。”
段沁香挑眉,“你的意思,也支持我离婚?”
段屿白摇头道:“不是,姐,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樊首长吗?他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你,多美和铎匀姐弟俩这么多年都不和他来往,他和一个孤家寡人可没有区别。”
段沁香淡道:“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了,他不是有爱人吗?”
“爱人,在他重病.在他不顺的时候就要离婚的爱人吗?”段屿白的语音里,不觉带出了两分讽刺。
段沁香不以为意地道:“老话不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屿白,老樊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不离婚,难道等着他拖累我们吗?”
段屿白面无表情地道:“这些年是我们姐弟俩沾了他的光,就是被拖累,也是我们活该受着的。姐,谁都有权利和樊首长划清界限,唯独我们没有。没有樊首长,也不会有我们今天的日子,你也不可能住进大院里。”
显然这话,段沁香不是第一回 听了,有些不耐烦地道:“打住,这个话题再提没有什么意思,左右这日子我也快过二十年了,是不是我的,该不该我的,我都过了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没有什么对不住老樊的地方,我不欠他的。”
段屿白见她这样,也不想再说,冷淡地问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得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你说了这么一堆,我大体也听明白了。”沉默了一瞬,又嘀咕道:“我还真没想到,老樊竟然没唬我,还真得到了这地步。”
段屿白带着最后一点希翼问:“姐,那你会离吗?”
段沁香默默看了弟弟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是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另外,你以后别往多美跟前凑了,你再怎么凑,她也不会拿正眼看你一眼。”
段屿白没有说话。
段沁香心里还急着别的事儿,也没心思和他多聊,立即就起身要走。
段屿白把她送出了军区,在大门口要分开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姐,做人要讲良心,你要是这回再乱来,回头我也不会再喊你一声姐!”
段沁香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仍旧温声道:“行,行,你自己在部队里也注意点,姐姐心里有数,你别为我们的事费心,回头耽误了训练或者任务,就不好了。”
段屿白没有想到的是,他姐姐前头答应得好好的,后头立即就跑到医院,和樊原商量起了离婚的事宜。
差点把樊原气得当场就闭了气去。
樊原先前说离婚的事儿,不过是想在这时候试探一下,他当年为了段沁香,和儿孙反目成仇这么多年,这个女人到底对他有没有一点真心?
没有想到,从他提离婚到段沁香答应,不过仅仅半天的时间,更甚者,她连离婚协议书都找人拟好了。
第247章 老花镜
樊原看到上头《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头就有些眩晕,瞥了一眼段沁香,见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心里这才觉出,这么些年,自己真是小瞧了她。
他不过是试探着和她说了几句现在的形势,看她会不会萌生出离婚的想法,她倒好,还找专人给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他就是不看上头的条款,也能大概猜出来,她是想趁着离婚,把他这一身老皮,扒个底朝天!
段沁香见他不看内容,贴心地问道:“老樊,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这东西就是走个形式,看不看都无所谓的,我把笔拿给你,你签个字就行。咱们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没有结婚证,都是一家人,不拘着这些个形式。”
说着,就递了一支钢笔过来,是英雄牌的金笔,就光这一支笔,就得花费百元,没有来樊家之前的段沁香,大概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她拿这样一支价值不菲的笔,来让他签这份离婚协议书,樊原的脑子里立即就闪过“代价”这个词。
他并没有把笔接过来,而是朝门外喊了声,“小刘!”
警卫员小刘很快就进来,樊原把协议书递给他道:“我没带老花镜,看不清楚,你帮我念念,念个大概就行。”
小刘接过来一看,就被唬了一跳,有些为难地道:“首长,这……这是……”
樊原抬抬手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行了,你念吧!”
小刘看了眼一旁的段沁香,段沁香笑道:“不碍事,这是我和你们首长商议好的。”
小刘这才念道:“本人樊原因与段沁香同志感情破裂,友好协商以后,一致决定离婚,关于双方的财产问题,现做如下协商,”小刘念到这里,大体看了一下后面的“一二三四五六”,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总结道:“首长,就是您手头的存款都给段同志,然后还有两处房产,一处是城东的,一处是城南的,也都归到段女士名下。”
樊原听到这里,微微抬了下眼皮,示意小刘接着说。
小刘又道:“然后是您家里的一些家具.摆设,和段女士一人一半。最后一条是,债务方面的问题由债务人独自承担,不牵涉到对方。”
樊原见小刘不读了,这才问道:“就这些?没了?”
小刘点头,“首长,没有了。”
“行,那你先出去吧!”等小刘出去了,樊原才朝段沁香道:“家里的钱可以五五分,房产嘛,城南的那处可以给你,城东的那处本来就是铎匀奶奶的,和咱们没关系,家具那些,像缝纫机.收音机这些你买的大件,你都可以带走,不是你买的东西,你也别动。”
段沁香眼神微闪了下,“老樊,你还真和我分得这么清楚?我这不是怕你出了事儿,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吗?想着先把东西都放到我名下来,你还不信我吗?我从村里出来什么都不懂,就跟了你,那时候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年轻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歪心思,现在眼看着都人老珠黄了,难道还会在这个节骨眼,真和你分道扬镳?那我可就是连个囫囵的家都没有了啊!”
她在“家”这个字上微微咬了音,她知道老樊这两年来,越发怕孤单,怕自己会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她知道怎么说能让他放松警惕。
但她说完,却见樊原一点反应都没有,段沁香摸不清楚他的想法,接着道:“我拟这么一份协议,也就是想着后头,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咱俩不至于连生活都没着落,我们又没有孩子,晚年能指望谁?老樊,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她说得凄凄惋惋,樊原听着,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段沁香聒噪,出声打断了她道:“如果想离,重新拟一份协议书过来。”
段沁香有些不高兴地道:“老樊,怎么是我想离,不是你让我离的吗?”
这话倒让樊原笑了一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道:“哦,都是我的主意?沁香,那我现在说不离了呢?”
段沁香一噎,咕哝道:“我还不是听你说,这次情况闹得比较严重,给咱们俩留条后路?老樊,你这时候不要跟着我置气,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可得留点东西傍身,不然你以后指望谁?”
又试探着说道:“多美和铎匀对你还是一肚子怨言,真到那时候,你能低下头求孩子们?哎,老樊,你要强了一辈子,就是你愿意低头,我都舍不得你热脸去贴冷屁股……”
樊原听到她臆测他的孙子孙女,有些不耐地道:“去吧,早些拿新的协议过来,另外把离婚证明也开好了,这俩天就把这事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