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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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立问他道:“段屿白今天早上来了没?”
小刘摇头,“还没有。”
爱立猜他肯定会来一趟,不然人家都会骂他忘恩负义,果然上午十点的时候,段屿白来了,这一位,小刘虽然不喜,但他没资格轰人。
爱立站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路,指着大门口道:“我们俩家已经无亲无故,请你走!”不然,以后还让铎匀给姓段的回礼吗?
段屿白皱眉道:“我来鞠个躬就走。”
爱立坚持道:“不必,请你立即走,免得一会面上闹得不好看。”
段屿白试图和她沟通道:“樊师长先前对我照顾很多,我想尽尽最后的心意。”
爱立淡道:“你要是有心,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觉得樊师长想看见你,还是觉得铎匀想看见你?段屿白,你是不是从来只会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最后一句话,让段屿白哑口无言,不由退了一步道:“是我顾虑不周,我这就走。”见沈爱立面上冷冷的,段屿白想问他们几时离京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随着他姐姐和樊师长离婚,两家以后再无牵扯,他这些年祈求的,和多美姐弟俩缓和关系的想法,大概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末了只道了一声:“多多保重!”
转身离开的时候,眼里不由含了泪,当年古大姐对他的照顾和提携,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报了。
也就是爱立没看见他眼含热泪的样子,不然肯定忍不住“呸”一声。
6月22日,樊原出殡,他的遗愿是火葬,然后把骨灰撒在埋着他儿子的山头上。最后撒骨灰,是由小刘来完成的,小刘一边捧着骨灰盒,一边泣不成声。
樊铎匀也红了眼眶,不知道是难过樊原最后归于尘土的寂灭,还是对他们这一家子十多年来的隔阂和痛苦。
从山头上下来的时候,小刘朝樊铎匀敬了一个军礼,说他已经被调到青市那边的军区,让樊铎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他写信。
樊铎匀也朝他表示了感谢。
最后分开的时候,小刘悄声和他道:“樊同志,我送到你那边的相框,还请一定要收好,这是首长特地叮嘱我的。”
樊铎匀望了他一眼,小刘点了点头。
等回到家,樊铎匀立即把那个全家福的相框找了出来,最后还是没有拆开,和姐姐道:“以后再说吧!”
樊多美现在也不想看,和他道:“你和爱立带到汉城去,放在地下室,我猜大概是留给我们的遗嘱吧!”
姐弟俩商量好这个问题以后,樊铎匀又问姐姐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汉城,你跟姐夫去西北,我和爱立都不是很放心,家里有地方住,再者,爱立的妈妈.奶奶和姑姑都在汉城,有什么事,也有人能搭一把手。”
樊多美望着弟弟,轻轻笑道:“真好,我们姐弟俩也有很多的亲人了,你放心吧,以恒妈妈对我挺好的,我生产的时候,她肯定会过去。我在西北那边的部队里,也有很多朋友,你不用担心我。”
6月23日中午,在林家吃完一顿稍显丰盛的午餐以后,爱立和铎匀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去火车站了。
吴维珍和樊多美坚持要送他们到车站去,不成想刚出家门没有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凉亭里朝她们家翘首以盼的谢周氏。
看到他们出来,谢周氏还激动的站了起来。
吴维珍拉了拉多美,示意她看过去。
多美摇摇头道:“妈,我们不管,看爱立和铎匀自己怎么处理吧!”虽然她和谢家的关系有些特殊,但是这到底是爱立的事,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爱立为难。
其实不用多美开口,谢周氏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爱立很快就发现有人朝她看着,见是上次她扶过的老人家,正一脸急切地看着她,爱立心里正有些奇怪,就听那老人家朝她喊话道:“姑娘,你要走了吗?”
爱立回道:“是,再见!”
谢周氏点点头,“姑娘,多多保重啊!”
她的声音里像是带了不舍和哭腔一样,让爱立更觉得奇怪来。
等爱立一行人走出了大院的门,谢周氏不觉流了泪下来,和何姐道:“也算搭了话了!”
何姐安慰道:“是呢,您好好养身体,说不定明年他们还来呢!”
谢周氏又问道:“小何,你说,铎匀他们会和她说我是谁吗?”
何姐想了一下道:“不一定吧,刚才都没说,后来更没说的必要了。”但是她觉得,那姑娘事后稍微回想一下,大概自己能悟出来,毕竟老太太刚才情绪没收得住。
谢周氏心里有点复杂,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让爱立知道,她是谁?
而爱立这边,等上了火车,樊铎匀问她知不知道刚才那位老太太是谁的时候,就见爱立点头道:“本来不知道,等打过了招呼,隐约猜到了一点。”她和那位老太太只有一面之缘,不至于知道自己走,还要哭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谢家的那位。
又和铎匀道:“这次过来,人倒都见了个遍。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本来就是陌生人。”
樊铎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先睡一觉吧,等下了火车,就见到妈妈了,她肯定炖了汤,在家里等我们。”
第257章 写信
谢芷兰晚上下班回来,看见奶奶坐在藤椅上,半阖着眼,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睡觉,转身去厨房问何姐道:“何姨,奶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何姐正在煎土豆饼,见她回来,立即道:“芷兰回来了啊,樊铎匀和爱立今天下午回汉城了,你饿不饿,马上就能吃饭了。”
谢芷兰一怔,“走了吗?”就这样走了吗?
何姐把土豆饼一个一个夹到盘子里,然后道:“樊师长出殡了,这边的事情忙完,他们也该回汉城了,工作还在那边呢!”
谢芷兰望着那一盘土豆饼上氤氲的热气,轻声道:“这也太快了些,我都没听你们提过。”她做了两天的心理建设,想着今天晚上要不要去一趟林家,问下沈爱立,以后能不能和她通信?
没想到人就这样走了。
何姐见她面上有点失落,有些不解地问道:“芷兰,怎么了,你找他们有事吗?”
谢芷兰点头,“周二早上在门口遇见了,”顿了一下又道:“她和我想得不一样,看起来没有什么野心。”
“野心”这个词,何姐有些没听明白,试探着问道:“这话怎么说?”
谢芷兰帮着端起了一盘炒冬瓜,淡道:“不像程攸宁,也不像谢微兰。何姨,这俩个人在我记忆里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记。”
此时的谢芷兰,还没有听过“雌竞”这个词,但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俩个人一直在抢原本属于她的资源,包括亲情.人脉和财产。
一个抢了她半个妈,一个抢了她奶奶,至于她们手头漏给俩人的东西,谢芷兰不用想都不知道,肯定不会少的。
所以她对于沈爱立,这位同父异母姐姐的第一感觉,就是来抢东西的。那天她之所以主动上前打招呼,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位是哪种人?
没有想到,事情的展开,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们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聊几句。事后,谢芷兰想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忽然有一天发现,原来还有个和她境遇相似的姑娘,看起来还不讨厌,让她忍不住想伸出试探的触角。
但是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还快速地离开了京市。
何姐听她提程攸宁和谢微兰,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先前对爱立有明显的抵制和排斥,温声和她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其实微兰也变了很多,只不过你们没有交流的机会。”
对于谢微兰的变化,谢芷兰不置可否,自顾自地道:“沈爱立明明有很好的机会和立场,可以向奶奶和我爸,要很多东西,比如安排一个工作,再比如要些钱票和首饰,这些都是应该的。”就凭沈爱立有一半谢家的血缘,谢芷兰都觉得她若是真开口要,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会把该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揽过来,但是沈爱立没有,她竟然都没来谢家拜访。
谢芷兰怔怔地想着,如果她们真得一起长大,自己或许会拥有一个贴心的.善解人意的.让她不那么讨厌的姐姐。
何姐听她惊讶于爱立没朝谢家要东西,有些讶然地道:“你不知道吗?爱立的工作很好的,她还上过两次汉城的报纸,被称为汉城纺织工业领域的新星呢!”又和她道:“至于京市的工作,你爸爸先前就和老太太商量过,想让她到京市来,但是她并没给你爸爸这样的机会,其实我觉得,她怕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谢芷兰确实不知道,实际上,她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并不怎样了解,只听妈妈说,是个工厂的技术员,爸爸把樊铎匀介绍给了她。
想到母亲一直对她和樊铎匀结婚的事耿耿于怀,忍不住问何姐道:“何姨,她和樊铎匀怎么认识的啊?真是我爸介绍的吗?”
何姐摇头道:“不是,我听森哥说,是中学同学,森哥一开始找樊铎匀打听她,樊铎匀还说不认识,后来得知俩人中学就是同学,把森哥气得呦!”
想到森哥当时气哼哼的样子,何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问谢芷兰道:“你给森哥写信没?这边离兰城有些远,写信的话,大概要一周以后才能收到呢!”
谢芷兰摇头,“还没有,这俩天有事耽搁了些,我晚上写。”顿了一下问何姐道:“你和奶奶有没有什么话,我要带的?”
“没有,你们年轻人聊你们的就行。森哥有时候会打电话回来。”
何姐把饭菜端上桌子,就去喊老太太过来吃饭,老太太像是这时候才发现孙女回来了,喃喃道:“真是上了年纪了,躺一会儿就睡着了,芷兰回来,我都没发现。”
又和孙女道:“今天是端午呢,我以为你会去看看你妈妈。”
谢芷兰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带了两分嘲讽,和老太太道:“她不用我陪,她今天肯定去姨妈家吃饭,想来忙得很。”
老太太没有说什么,让何姐给芷兰盛了一碗排骨海带汤,和她道:“多喝一碗,我下午就让何姐在炉子上小火煨的。”
谢芷兰“嗯”了一声。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耳根子清净,奶奶对她也可以,回到家来,还有人能聊几句。
和谢周氏道:“奶奶,这个月开始,我也交伙食费吧!”
谢周氏吃饭的动作都没停一下,似乎对孙女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怎样的意外,擦了一下嘴,才道:“随你自己,交不交都行,交的话,给你何姨就成,买菜都是她拿主意,要吃什么,也和你何姨说。”
等谢芷兰去洗漱了,何姐忍不住问谢周氏道:“周姨,芷兰这丫头,本来心里就对您有点想法,您怎么还收她伙食费?回头还不更埋怨您偏心吗?”
谢周氏摇头道:“她可能想住得更自在点,没事,她要是给,你就收着,该花就花,不用替她省。”老三夫妻俩养一个孩子,要是都能让孩子捉襟见肘的,那真是笑话了。谢周氏刚听孙女的意思,大概这段时间都慧芳的心思都在程家的事情上,让芷兰没有归属感。
而自己这边,到底能让她有一碗可口饭吃,所以就想多住住吧?
何姐见老太太同意,就笑着应了下来,“那回头我再给芷兰做些好吃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何姐还在厨房忙活,谢芷兰真的拿了十块钱生活费过来,何姐接在手里,和她道:“要不了这么多,五块钱就够了,你午饭又不在家吃。”
谢芷兰不在意地道:“就按这个数来吧,我来这么些天,天天都吃好的,奶奶的小金库,怕是给我掏了不少,总不会让她一直贴补,不然就是森哥没意见,我爸回来也要训我几句。”
何姐见她是真的要给,就收了下来,问她道:“你爸快回来了吧?之前不是说出差一周吗?”
“是,我估摸着周日就能回来了,他要是回家肯定第一时间来看奶奶。”
何姐笑道:“那我周日去东风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桂鱼,你爸最爱吃松鼠桂鱼。”
俩人简单聊了两句,谢芷兰就回房间里,给谢林森写信,抄了一段最高指示后,微微停了一会笔,才重新写道:“森哥,最近从何姐处要到你的地址,犹豫了几天,还是准备给你写一封信。上一周,樊师长身体不好,樊铎匀带着沈爱立回了一趟京市,我也见到了人。
森哥,我家里的事,你都是知道的,实话说,在此之前,我并不喜欢她。但是见了一面以后,才才发现,她和我想得不一样,她看我的眼神,和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和她有一半相同的血缘啊,她见到我竟然毫无触动。厚着脸皮说一句,这些年,我的生活可能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优渥和富裕,换作我是她,我怕是很难像她一样平静。”
写到这里,已然是把她自己的内心活动,和盘托出了,谢芷兰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信撕掉,她和森哥向来也算不上亲近。
但是她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笔,这一刻,她迫切地希望能找个人倾诉,她想,森哥的反应,最多是看看就丢在一旁不理,总不会笑话她的,索性接着写了下去。
说了一些她父母离婚的原因,包括她母亲和程家的事,末了道:“森哥,你是比我能吃苦的,我只想着,安安稳稳地在京市里头过日子。爸爸和妈妈都不靠谱,我就想着多争一点东西傍身,你可能会笑话我这种骄逸的思想,但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最后一段写道:“你若是忙,就不用回信了,平时出任务,注意安全。”
写完以后,谢芷兰也不想再看一遍,她怕多看一眼,自己都没有勇气把这封信寄出去。直接把信封好,放在了包里,准备明天中午寄掉。
4号下午,爱立和樊铎匀到了汉城。这一趟京市之旅,过于疲累,爱立原本以为可以在火车上睡一觉,但是火车上又闷又挤,俩个人生生熬到了下火车。
出了火车站,俩人先回了南华医院家属院这边,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皂荚树上叫唤。
沈玉兰不在家,爱立从窗户里摸到了钥匙,把门开了,发现炉子上还温着饭,汤还是热的,大概是留给他们的。
俩人吃完饭,又简单地洗漱了下,就到房间里补觉。
等到傍晚,沈玉兰下班回来,发现门从里头锁上了,知道是爱立和铎匀回来了,敲了两下门,就见铎匀过来开门。
沈玉兰笑道:“中午没见你们回来,我还担心是不是京市那边事情有变化,你们又推迟了行程,爱立还在睡觉吧?”
“是,妈!”樊铎匀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喉咙还有些干渴,一边回沈玉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玉兰放下包,不意就看到他胳膊上带的黑色袖箍,有些诧异地问道:“铎匀,京市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樊铎匀微垂了眼睛,轻声回道:“樊师长周一过世了。”即使到现在,自己也很难再称呼他一声“爷爷”。
女儿的电报,只说今天回来,并没说铎匀爷爷去世了,沈玉兰还当铎匀爷爷康复了,俩个孩子才回来的。
没想到,竟是去见最后一面了。
忙拍了下铎匀的肩膀,安慰道:“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你现在不仅有姐姐,爱立和我也都是你的亲人。”
樊铎匀点点头,“妈,我知道的。”
沈玉兰看他精神不是很好,劝他道:“你再去睡一会,一会晚饭好了,我喊你们,今天就在这边住吧,离你单位也近点。”
“嗯,好!”
房间里,爱立听到声音,也坐了起来,脑子还有些昏沉沉的,揉了一下脸,稍微清醒了一点,才穿了单层的棉布拖鞋出来道:“妈,你下班了啊,我和铎匀这俩天都没睡好,一到家,就睡得昏天黑地的。你刚是不是敲门了,我迷迷糊糊像是听见了,都醒不过来。”
沈玉兰见女儿气色还好,笑问道:“几点到家的啊?”
“快两点钟,还好你给我们留了饭,在火车上又闷又热的,还没什么胃口,一到家,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爱立说着,赶樊铎匀道:“你再去睡会,我给妈妈打下手就行。”
樊铎匀确实还困,也没有推辞。
沈玉兰昨天收到了电报,今天一早就去买了好些菜回来,没让女儿搭手,只让她坐在小凳子上,陪自己聊天。
此时一边洗着青菜,一边问女儿道:“铎匀爷爷是得了什么急病吗?走得这么急,多美还怀着身孕呢,竟是连重孙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爱立默了一下,悄声道:“是自己走的。”
沈玉兰正抓着盆子里的青菜沥水,手一下子松开,都掉在了地上,有些不确定地问女儿道:“自己选择的吗?”
爱立点头,隐晦地道:“那边情况不是很好。”
话说到这里,沈玉兰就明白了过来,呢喃道:“他是师长呢,怎么会呢?”
爱立压低了声音道:“京市那边风声紧得很,妈,小姨父那边有消息了吗?”
沈玉兰摇头道:“还没有,你贺叔叔上次来信,还说在想法子,不知道你小姨这边有没有消息。”说着,就蹲下来捡地上的青菜,和女儿道:“这青菜嫩的很,李大姐家在犀牛陂的亲戚送来的,分了我一点,晚上给你们烧个青菜鸡蛋汤。”
爱立忽然想起来,行李箱里还有珍姨让她们带回来的一些京市特产,忙把行李箱打开。
沈玉兰看着女儿一样样拿出来,有些感慨地道:“多美婆婆还真是客气,你们这回过去,本来就是叨扰了人家,她还送了这许多东西。多美还好吧?”
“还好,珍姨照顾得很好,我和铎匀本来想让她到这边来养胎,但她想和姐夫在一块儿,等到了她生产的时候,我请假去照顾几天。”
沈玉兰点头,“是,她和铎匀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也是不容易。咱们既然有缘分成为一家人,也该相互照顾一点。”
爱立从箱子里又拿了一包糕点,递给妈妈道:“妈,你把这个分下,晚上拿些给奶奶和姑姑她们送过去。”
想了一下又道:“再给小姨和伊利他们留一点吧?他们这周回来吗?”
“回来的,你小姨周末又没事,我上次让她回来拿下粽子,她那边还没有蚊帐,天气热起来,蚊虫也多了,我最近和同事换了一张蚊帐票,准备和她一起去友谊商场买一顶。”
爱立问道:“那还缺凉席吧?回头我和铎匀也帮忙凑凑票,小姨在这边待得还适应吗?”
“还好,工作还算顺利,就是担心你姨父,每次和我聊起来,都要红眼眶。”忍不住叹道:“我现在听你说起铎匀的爷爷,都庆幸你小姨过来了,这种时候,真是一点侥幸心理都不能有。你小姨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有祸事,县城里头,就算有什么风浪,咱们也好周旋一下。要是在申城,那真是鞭长莫及。”
爱立点头道:“是,现在就希望小姨父能早些过来,大家也好安心一点。”又和妈妈道:“在京市的时候,我和多美姐姐说了小姨父的事,她说和姐夫商量下,看能不能找人给帮帮忙。”
沈玉兰忙道:“那太好了,虽然有些麻烦多美,但是这时候,妈妈也只能厚着脸皮,先把你小姨父调走再说。”
爱立劝道:“妈,你也不要太担心,咱们家现在人多,遇到事情也有人商量。”
“我倒还好,就是担心你小姨。”又和女儿道:“还好你哥哥当初没回出版社去,而是留在了宜县,不然现在他就算没了帽子,头上也有一顶无法摘掉的灰帽子。”
第258章 母女
爱立知道,妈妈说的“灰帽子”就是摘帽以后,仍旧会受到各种隐性的歧视,特别是一有什么运动,这顶灰帽子就会从透明慢慢变成实质的。
哥哥如果留在了汉城,喊他回去的领导,位置坐的稳还好,一旦领导出了事,哥哥肯定就是大家的靶子。
另外,宋家的事也有一点隐患,宋岩菲也不适合留在汉城。
俩人都沉默了一会,沈玉兰试着开口问女儿道:“你这次去京市,见到谢家那边的人了吗?”
“在大院里见到了谢芷兰,就是谢镜清的女儿,还遇到了两次谢家老太太,一开始不知道是她,昨天中午走的时候,又遇到了,我看珍姨和姐姐面上都有点不对劲,心里就琢磨了出来。”
“身体还健康?”
“看着挺健康的。”
沈玉兰点点头,拿着个鸡蛋在碗沿上磕了下,拿筷子搅拌起来,淡道:“谢三有福气,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妈妈。”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识一样,爱立是有些佩服母亲的,生活给了她那么多苦难,她仍旧能够沉着应对,平心静气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想,原主要是有母亲的韧性,大概不会选择纵身一跳。
爱立忽然想起来道:“妈,我还遇到了谢芷兰的姑姑,她像是特地来找我的,但是姐姐带我走了。”
沈玉兰体察出女儿在顾虑她的心情,放下碗筷,摸了下女儿的脸道:“爱立,妈妈和你说过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妈妈已经不介意了,而且你已经长大独立了,和谢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就成。”
爱立知道不是这样的,原书里,原主去世,妈妈也没和谢家联系,如果没有恨,大概不会这样决绝。妈妈不过是怕她为难,故意说自己不介意的话。当年的事,母亲和她说得甚少,从小姨嘴里,也只得知是森哥奶奶不同意,妈妈怕她被谢家抢走,寄养在了曾家。
其中的细节,大概对母亲来说,是不愿意再去回忆的。
“妈,我是你养大的,我永远只是您的女儿。”
沈玉兰眼眶微湿,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问道:“乖囡,那你干爸呢?”
爱立也笑了,“这是你给我认的干爸,还不是您说了算的。”
这么一打岔,刚才有些凝滞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过来,沈玉兰和女儿道:“你干爸是个好人,当年曾湘秀大姐让他帮忙收养你以后,他一直对我们家很是照顾。以后要是能出国了,你也去外头看看,他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呢!他前头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夭折了,爱人也得了急病去世,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结婚?”
“妈,我知道的,最近骁华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啊?”
沈玉兰叹道:“油尽灯枯了,估摸着就是这一个月了。我这周末再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老人家现在翻身都吃力,这么热的天,身上可能会长褥疮,在护理上,她比王家请的看护还专业一些。
想起来问女儿道:“你们这次去京市,樊师长后来的那个妻子,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妈,你都想不到,先前形势不好的时候,段沁香怕被连累,和樊师长离婚了,这下姓段的,可和铎匀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沈玉兰考虑得远些,和女儿道:“那也好,以后你们也不会和她有什么牵扯,要是没离的话,过些年有什么事,还能攀扯上你们,离了就彻底断掉了。”
爱立先前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才发觉,真是无意中少了一桩大麻烦事。和母亲道:“樊师长临终前,表示拒绝她来吊唁,所以那天她来的时候,被警卫员请走了。”
沈玉兰似有所感地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糊涂了一辈子,非要到了要走的时候,才醒转过来,但是意义并不大。他给人造成的痛苦或苦难,并不会因为他的醒悟而消逝或减少。要说有什么意义,大概是他自己良心上好过一点。”
爱立默然,母亲嘴上说的是樊原,但其实成大杰和森哥奶奶都是这种人,都给她母亲的人生中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沈玉兰洗好菜以后,递给女儿一把长豆角,“你把这个摘下,晚上给你们做个豆角焖饭。”
“好,妈!”
沈玉兰笑道:“小乔乔也爱吃,就是今天不知道你俩几点到,我就没喊你奶奶和姑姑她们来吃饭。先前小伊利一直喊乔乔‘妹妹’,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你奶奶那天笑说,应该是小侄女。”
“我也很久没见过伊利了,周末我也回来吃饭,妈,咱们家今年要不做些菜干吧,不然过年的时候人多,可能菜都不够吃。”
沈玉兰应道:“好,我前几天在李婶子家吃了点土豆干烧肉,味道还挺好的,今天末伏我也晒点土豆干。”
夜色降临,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沈玉兰拉了下电灯,母女俩在晕黄的灯光下,絮絮地说起了家常。
周六晚上,谢芷兰下班以后,没有去奶奶家,而是回了趟自己家。
她到家的时候,就见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厨房里传来许姐炒菜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妈!”
都慧芳抬头,见是她回来,随手就把报纸递给她看道:“你看看,樊原去世了,你知道吗?”
谢芷兰点头,“听奶奶说了,周一就离世了。”
都慧芳道:“幸好樊铎匀及时赶了回来,不然樊多美一个孕妇,可处理不好樊家的那一摊子事儿,我在你姨妈家那边,听说段沁香在吊唁的那天,被警卫员请走了,可算不上客气。”
这事谢芷兰倒不知道,只是应和道:“他们离婚了,大概是有点积怨在里头。”
都慧芳摇头道:“你啊,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十七八年的夫妻,至于要闹到死生不见的地步吗?我这么气你爸,哪天要是真要走了,我可有好多事儿托你爸办,樊原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烂摊子留给孙子和孙女而已。”
谢芷兰觉得自己妈妈,活到这个年纪,仍是个大小姐的思维,她凭什么认为,都和爸爸离婚了,爸爸还会再管她的事儿?爸爸过几年会不会再婚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