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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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收拾好,就往后头几排的林以恒家去。
一到林家,屋里已经来了周连长.邢排长.刘排长几个,周家嫂子也在,见到杨冬青,就热络地过来拉着人手道:“这就是少原媳妇吧?前两天就听说你过来了,今个可算见到了。”
周家嫂子忍不住往杨冬青的裙子和皮鞋上看,“这一身可真好看,怕是不便宜吧?少原对媳妇可真舍得。”
杨冬青眸子微闪,笑着喊了声:“嫂子好,”又探着身子朝厨房看了眼,问道:“林家嫂子是在厨房里吗?”
周家嫂子笑道:“是,是,他们小夫妻俩都在里头忙活着呢!要我说,林连长可比我家老周勤快多了,你看,这到了家,还知道帮媳妇干活。哎,你就坐我这。”
杨冬青含笑应下,就听周嫂子问道:“你和少原是同乡吧?都是汉城宜县下头的?”
“是,嫂子,我们是一个村的。”
周嫂子一拍大腿,“哎,那还真是巧了,林连长的媳妇,也是汉城的。这到了西北地界,你们两家也算是老乡了。”
杨冬青愣了一下,笑道:“这么巧?”心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也是汉城的?丈夫还是连长?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到了樊多美来,暗道不会是樊多美吧?
杨冬青试探着问道:“嫂子,不知道你叫啥?林家嫂子怎么称呼啊?”
周家嫂子笑道,“解大妞,没有人林连长媳妇名字好听,她叫多美,哎呦,你看这名字不仅好听还好记,一听就有文化。”
杨冬青顿时如遭雷击,“多……多美?”
厨房里头的女主人,此时正好端了一盘椒盐大虾出来,望着她们笑道:“人都来齐了啊,菜也快好了,这是少原媳妇吧?长得可真标致。”
樊多美的打扮比较符合军区家属的身份,一身白色短袖衬衫.绿卡其布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绿解放鞋,扎着一个高马尾,就是身前套着围裙,也掩盖不了那恬静.淡雅又干练的气质。
穿着长裙,坐在同样短袖长裤.解放鞋的解大妞身边的杨冬青,忽觉自己这一身显得有些做作,浑身更不自在起来。
樊多美放下手里的虾以后,和杨冬青道:“我昨儿个听以恒说,少原媳妇以前在汉城的食品厂工作,那离我家还挺近的,我家住梧桐巷子那边,我还想着,搞不好我俩之前还见过呢!”
杨冬青不觉就捏紧了手心,浑身僵硬,颤着音道:“是吗?我好像没见过嫂子。”
樊多美见她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心下有点奇怪,面上依旧笑道:“在这就像自己家一样,少原媳妇不要拘谨,少原和以恒以前还住一个宿舍,关系好着呢!”
又道:“就是我自己,也觉得你看着面熟的很,就像咱们真在汉城见过一样。咱们在这遇见也是缘分不是?”
杨冬青脑袋好像“嗡”了一声,瞬时什么都听不清一样,凭着本能,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
樊多美见她也不接话,就没有再说,和周嫂子他们道:“还有一个菜,就都好了,大家再等等哈,嫂子,少原媳妇是新客,麻烦你帮忙招待招待。”
周家嫂子忙应道:“多美,你放心!”
安少原察觉出妻子的晃神来,轻声问道:“冬青,是哪里不舒服吗?”
杨冬青见樊多美没认出她来,稍微缓和了一点紧张的情绪,侧头向安少原道:“觉得林嫂子还挺好看,一时看呆了。”
安少原笑着看了一眼冬青,眼里的意思是,在我心里,媳妇最美。
周家嫂子恰好看见,和周连长嘀咕道:“你看这新婚小夫妻,感情是真好。”
周连长没说话,他是看过少原打的结婚报告的,知道杨冬青是一婚,俩人还是同乡,要是真这么情投意合,当年安少原还是一个愣头兵的时候,怎么没见俩人结婚。
这种事,他一向是看破不说破,难说少原自己心里没数,有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菜很快就上齐,红烧排骨.椒盐大虾.油炸小鱼干.辣椒炒肉并几样清炒素菜,林以恒去拿了两瓶酒来,樊多美解了围裙,笑道:“我这还有好东西呢,我弟弟对象寄来的,我们汉城的特色腌菜,我一会倒点出来给大家尝尝。”
等夹着腊八豆.嫩姜的腌菜端上桌,杨冬青整个人像见了鬼一样。她太熟悉这个腌菜了,她前婆婆就是这样,将腌好的嫩姜和腊八豆放一起。
安少原看了她一眼,问樊多美道:“嫂子,这不会是你准弟媳腌的吧?”
樊多美笑道:“应该是她妈妈做的,我弟媳怕是没有这手艺,她是个技术员,听我弟说最近升了助理工程师,大家快尝尝。”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林以恒好笑地摇摇头,自从小舅子处了对象以后,她媳妇比当初和他处对象的时候还高兴,时不时还要找人来聊聊她这准弟媳,人长得好,业务能力好,关键是她弟自小就惦念着的。
安少原也给杨冬青夹了一筷头到碗里,“这看着就开胃,冬青,你尝尝。”
杨冬青却迟迟没敢动筷子,心里默默念叨着:“不可能这么巧,不可能这么巧,明明沈爱立正在和三元巷子的那男同志处着,樊多美的弟弟明明在海南,他们不可能处对象!”
林以恒也夹了一筷子,和多美笑道:“小沈妈妈这手艺还真不错,这一瓶比上一瓶还好吃些!等吃完了,咱们再厚着脸皮向小沈写信……”
“哗啦”一声,杨冬青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樊多美忙放下筷子,起身道:“少原媳妇,我再给你换一双筷子。”
等将筷子递过去,忽然想起来,问杨冬青道:“少原媳妇,你认不认识南华医院家属院的人啊?我弟弟对象就住那里,离你们厂也很近的。”
杨冬青这下,一点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木木地摇头道:“不认识。”
樊多美又想问她知不知道南华医院,被丈夫拉了一下,朝她摇摇头,樊多美后知后觉地看出少原媳妇的脸色有些不对,像是很紧张一样,一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也就没有再提,招呼大家吃菜来。
倒是安少原听到“南华医院”时,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一顿饭,杨冬青都战战兢兢,樊多美一开口,她就浑身戒备起来,她的不对劲,不仅安少原发现,就是连樊多美和林以恒都觉察出来。
等人走后,樊多美和丈夫道:“少原的媳妇,怎么感觉很怕我一样?”
林以恒洗碗的手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你家离食品厂挺近嘛,搞不好她真认识你。”他总觉得少原媳妇看多美的眼神,又警惕又戒备,特别是多美一开口,她整个人都如坐针毡一样。
樊多美好笑道:“我原本还想着,来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以后也多一个能说话的人,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又觉得有些可惜,“我也没什么坏名声啊,她怎么会怕我呢?”
林以恒却忽然想了起来,“我听说,少原的媳妇是一婚,会不会是怕你知道她以前的事啊?”
樊多美皱眉道:“这样啊,对了,少原媳妇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原总是叫她冬青,冬青的,好像姓杨来着。”
樊多美念了一遍:“杨冬青?改天我写信问下爱立认不认识。”
这边,杨冬青默默跟在安少原后头回家,满心满眼都是,樊多美迟早有一天会从沈爱立那里知道她的事,又想着,樊多美现在和沈爱立是姑嫂关系,以后沈爱立一家会不会也出现在这军区的家属院里?
安少原走了好远,发现冬青没跟上来,她自己好像都没发现一样,又走回去找她,皱眉道:“冬青,你今晚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杨冬青嗫嚅了下,想着这事还是得早些在少原这边打个预防针,低着头,声如蚊蚋地道:“其实,我听过樊多美的名字,确实离我们那近的很,我是怕她知道我是再嫁的,以后在家属院里乱说,让你难堪。”
安少原刚才听到樊多美提“南华医院家属院”,心里就有了一点数,此时听冬青提,并不意外,反而感激她的坦诚,“没事,我们结婚,我是向组织上打了报告的,组织上批准了的,组织都没有意见,要是有人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你该骂就骂,别委屈自己。”
杨冬青听他这样说,一下子就扑到了人怀里,把安少原弄得立即紧张的涨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这外面呢,可不兴这么闹。要是给哪个兵看到了,明天咱们可就是嫂子们口里的笑料了。”
杨冬青仰着头,俏生生地问道:“外头不行,那家里行吗?”
安少原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杨冬青得偿所愿,和安少原同了房。昨晚少原还和她说,林连长可能很快就要调走,杨冬青的心里一块大石都落了地。目前樊多美还不认识她,就算以后知道了她和沈家的事,她和少原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少原定然不会再为以前这些说不清的事,对她有意见。
杨冬青以为事情就此稳妥了下来,开始打起精神部署她在西北军区的小家来。
并不知道,这边林以恒和樊多美收拾好碗筷以后,才发现杨冬青带来的萝卜干.紫菜苔干来,俩人将东西拿在手里,仔细琢磨了下,越发觉得杨冬青的反应不对,当晚就给远在汉城的爱立,去了一封信。
第85章
《利用丝瓜筋过滤煤灰》的文章一在《华国纺织》上见刊,司晏秋就拿给大家看,是以汉城毛麻厂的名义发出来的。
今天的聚会在国营饭店里,司晏秋笑道:“我们厂这回还给我发了一笔奖金,为了感谢大家,这一餐饭是万不能少的。”
卓凡笑道:“希望我们大家再接再厉,啥时候也给我们厂弄一篇文章出来。”
林亚伦接话道:“我们工业局里可没啥技术难题,我的目标,就是跟着大家多蹭几顿饭了。”
司晏秋转身从帆布包里拿出来三张布票,“我们厂里还给我发了三张布票,每张有三尺三呢,做个上衣正好,你们谁需要就拿去。”
林亚伦拿了一张,“刚好送给我姐,她前些天还和我说想做件短袖衬衫。”
曾一鸣也拿了一张,“下回我们机械厂有啥票,我也拿来大家分分。”
还有一张,司晏秋塞给了爱立,“你拿着,回去也做一身衣服,你可是我们这里唯一有对象的同志。”
卓凡笑道:“爱立一个有对象的,还每周末和我们混一起。”
爱立叹道:“我这谈不谈,区别不是很大,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一面呢,不要忙了两年,鸡飞蛋打才好。”倒是想着,这一张布票,可以给妈妈买一块布,做一件衬衫,她最近穿的两件衣服,洗得都快发白了。
司晏秋白了爱立一眼,“可不许说这丧气话,早点结婚给我们发喜糖才是正紧。回头也让我们沾沾喜气。哎,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这么早就找到了对象,我比你还大两岁呢!”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问爱立道:“那个张柏年和他对象怎么样了啊?”
这一问,爱立倒有点懵,“我最近没听说,应该还好吧!”她最近忙的事情有点多,还真没注意到,想着回头问下钟琪或者序瑜,她俩向来对厂里这些小道消息,门儿清。
这时候菜开始上了,几人一边吃一边聊,曾一鸣道:“一会下午,大家要不再去二厂捣鼓捣鼓梳棉机吧,上次那个预梳辊不是不行,咱们再想想,能不能搞点别的。”
卓凡道:“我正巧也要说这个事呢,这事得趁热打铁,等搞出点新点子,又是一篇文章,回头还能上顿馆子。”
几人都笑起来,司晏秋道:“搞得咱们就为了这一段饭一样,”说完,自己又叹气道:“这么说来,这一顿饭可真不容易呢!又要做实验,又要写稿子。”
他们的座位在右手进门第三个,沈爱立这个位子刚好能看见门口进来的人,不妨一抬头就看到小李和朱自健.小张几个进来,像都是保卫部的人。
几人选了大门左边第一桌,一坐下,小李就给朱自健点烟,朱自健还轻轻瞥了一眼小李,说了一句什么,小李脸上立马配合地露出笑来,拿着烟灰缸殷勤地去接朱自健的烟灰。
沈爱立注意到,朱自健像是故意把烟头烫了一下小李,小李却半点没吱声,面上还是笑着。
俨然是马仔的做派。
爱立不由微微皱了眉,心里有点堵得慌。朱自健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果然到哪个部门,都是个祸害,这就祸害到小李了。
她忽然就真正明白了,小李和序瑜的差距,远不是读了几本书.一个学历.几百块钱的问题,而是学历代表的晋升空间和家世背后隐藏着的阶层!
沈爱立有些替小李难过,埋头吃起饭来,却不妨邻座的司晏秋忽然稍微倾了点身过来,和她道:“爱立,对面那一桌是不是认识你啊?一直朝你看着。”
沈爱立抬头,就见朱自健朝自己举杯,沈爱立没有理他,自己拿杯子喝了一口水。余光瞥见小李正舀好了一碗汤,恭敬地放到朱自健跟前。
放下杯子,沈爱立就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浊气。
曾一鸣问道:“怎么了?那桌和你不对付?”
沈爱立叹道:“差不多,中间那个,以前是我们车间的副主任,因为和工长一起排挤我,损害了厂里的集体利益,被调到保卫部去了。”
曾一鸣皱眉道:“这种情况,不是该辞退吗?怎么只是调任而已?”
“因为他姐夫是副厂长,我们厂的总工程师,大事化小了。”
卓凡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这种事也是常见,想开点,我看他身边的人,也像都是一些一丘之貉,对他毕恭毕敬的,特别那个个高的,溜须拍马还真是有一套,又是给盛汤的,又是给剥虾的,刚看得我都呆了,这孝子伺候老娘,也不过如此吧?”
沈爱立知道,这说的就是小李了,默然了一会,道:“那位是我朋友。”
这一句,让大家一时都沉默起来,忽然明白她的情绪怎么低落起来,卓凡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位男同志互相望了一眼,都一起看向司晏秋。
司晏秋领会大家的意思,劝道:“都是为了糊口,不容易。填饱肚子才是实在的,你看咱们,又是实验,又是发文章,还不是为了多下几顿馆子,殊途同归嘛。”
沈爱立笑道:“你们不用劝我,我就是为他觉得惋惜。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二厂?”
卓凡刚懊恼自己嘴瓢说错了话,忙道:“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等几人出了饭店,小李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给朱自健倒酒,听朱自健道:“这沈爱立,最近在厂里可是真出风头,老子倒要看看,有没有她走霉运的时候。”
保卫部的小张,看了眼李柏瑞,附和道:“是,一个女同志骨头那么硬,连朱哥的面子都不给,迟早被收拾。”
小李也接话道:“对,朱哥说得对。”
朱自健吐了一口烟,摇摇头道:“我是没胆子动手,我姐夫对我叮嘱的紧,再有下回,我可就要滚蛋了。”
小张道:“到底是姐夫,吓唬吓唬朱哥而已。来,朱哥,再走一个。”
一群人又哄闹起来。
周一早上,沈爱立和序瑜说了毛麻厂的文章已经见刊的事,序瑜立即笑道:“那我现在就去一趟《汉城晚报》报社,争取让她们早些将文章发出来。”
沈爱立忍不住问道:“序瑜,你最近……最近和小李联系没?” 序瑜微微笑道:“没有,大概率以后也不会联系,你们处你们的,不用管我。行吧,我先去了。”
“好,路上慢点,这两天正热着呢!别太急了搞中暑。”沈爱立忙叮嘱道,心里却道,小李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和她做朋友了,今天这事,她总感觉,像是她无意间撕下了小李好看的面具,露出窘迫.落魄的一面来。
“知道,知道,你放心吧!”说着,序瑜就跑自己办公室拿稿子去了。
沈爱立也起身朝车间去,刚好舒四琴发现有一台A006B型自动混棉机发生了故障,郑卫国找了陈舜过来修理。
见沈爱立过来,郑卫国道:“这台机器的水平帘子下部落白花,陈舜刚刚检修了下,是漏底前段铁板与皮子损坏,正在更换铁板和皮子!”
陈舜笑道:“这个问题,之前沈主任的笔记里有系统地提过,更换新的就没有问题了。”
等更换好,陈舜又道:“最近两期兴趣小组的学习,都是关于工艺科的,下一期是制造科这边的梁同志,大家都很期待。”
沈爱立笑道:“是,梁娅是工厂里的老同志了,对很多机器更熟悉一点,大家好好加油。”
陈舜点头,“沈主任,我和孙有良.金宜福几个想请您周末一起吃个饭。”
沈爱立知道他们都住在宿舍,肯定是去饭店吃,几人的工资都不高,难免给人带来不小的经济压力,忙道:“那去我家吧,离得近,刚好我那里还有一些竹筒,咱们吃竹筒饭,上回钟琪她们都说好吃呢!”
见陈舜还要再说,又补充道:“大家心意到了就行,不必拘谨谁请。”又朝郑卫国道:“卫国,你也一起过来,你那天要是有空的话。”
话说到这里,陈舜也没有再坚持。回头和孙有良.金宜福俩个一说,金宜福叹道:“以前是愁着怎么给师傅少送一点,现在这个师傅,却得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让人家收。”
孙有良道:“你也不要心理负担太大,咱们毕竟还年轻,日子还长远着呢,以后沈同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咱们多尽点心就是。”
金宜福立即道:“那肯定!没有沈工,我还不知道在万有泉手里当多少年孙子,受多少磋磨。”说到这里,人高马大的金宜福,不由又红了眼。
孙有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一阵沉默,他们学徒工,谁不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故此,才会对沈爱立这么感激。
周四一早,沈爱立刚到办公室没一会儿,就见序瑜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把一张报纸“啪”地一下放到她桌子上,“你快看!”
沈爱立拿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汉城国棉一厂宣传科”为作者的《关于丝瓜过滤煤灰背后的故事》,占了三版半个版面,隐隐心里也有点激动,和序瑜道:“姐妹,你可真能干,你这速度可真快,这么快就出来了。” 序瑜挺了挺胸,有些骄傲地道:“那可不,我这可是为小姐妹服务,那还不得有点积极性,”又道:“这张是送报员早上送来的,你先留着,给你们办公室的人看看,回头中午,我俩再去买个十几份。”
爱立好笑道:“要买那么多吗?” 序瑜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樊铎匀.樊多美.谢林森.叶骁华.你妈和哥哥那边,这都得六份了,买个十五份是最少的。”
爱立见她这样认真,也被带动起来,望了眼报纸上“我们采访了沈爱立同志”那一段,有些兴奋地和她道:“我这还是头一回上报纸,我妈我哥看到了肯定很高兴。”
两人正聊着,保卫部的小张过来给她送了一封信,沈爱立接过来一看,和序瑜笑道:“刚还提起多美姐姐,这就收到了她的信。” 序瑜笑道:“是特地来信谢谢你上次寄的东西吧?你快看看。”
沈爱立打开一看,最高指示下面写着,“爱立妹妹,你好,已经收到了你寄过来的包裹,我和以恒都非常感谢你的心意,特别是汉城的鱼干和腌菜,我可太想念这一口了,可恨当初来的时候,没有多多带些。你这一次寄来的包裹,可算解了我的馋。”
看到这里,和序瑜笑道:“我妈这次可帮了大忙,多美姐姐还很喜欢鱼干和腌菜,嗯?多美姐姐说有件事问我。”
就见信上写着:“此次来信,还有一事想询问你,最近我们军区的家属院来了一位女同志,以前在汉城食品厂做工的,离你家还挺近的。她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我担心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特地来信,问询于你,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她的名字叫杨冬青。如果爱立妹妹认识这位女同志,还烦请来信告知相关情况,若是不认识,就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祝好!”
沈爱立看到“汉城食品厂”就不由蹙了眉,想着不会是杨冬青吧,没想到还真是杨冬青。
一时和序瑜叹道:“世界真小,杨冬青二婚的对象,竟然和多美姐姐在一个军区,俩人还碰上了!多美姐姐向我打听认不认识这个人。”
说着,把信递给序瑜看。 序瑜扫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不巧了,竟然能和樊多美撞上,杨冬青指不定怕樊多美将她以前的事抖搂出来,她在那边抬不起头来!”
又和爱立道:“你就如实告诉樊多美,怎么做,就是她的选择了。”
沈爱立点头,“看这意思,杨冬青怕是还知道了我和樊铎匀的关系,不然不至于在多美姐姐跟前露了行迹出来,怕是她都开始提防人家起来了。行,我现在就写信,中午就寄出去。”她想着,这种小人,还是要告诉告诉樊多美,免得不小心着了杨冬青的道。
一周以来,樊多美就收到了沈爱立的信,信封里还附着一张报纸。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忙打开信来看,见上面写着:
“多美姐姐,你好,来信已收到,对于你问询的问题,感到非常震惊,我想你看完这封信以后,估计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
杨冬青同志是我的前嫂子,两个月前刚和我哥哥离婚。离婚前夕,我哥在矿上出了事故,医生一开始就说,以后可能会瘸。我哥尚没有出院,俩人就在街道办开了离婚证明,当时我听她母亲的话音,大概是想回村相看一位回来探亲的军人。
你可能不认识她,她却是知道你的,你刚准备去西北的时候,她问我你家的房子出不出租,也知道我和铎匀是同学。
以上,是关于杨冬青同志的简略情况。另外还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和你分享下,我上了《汉城晚报》的报纸,特寄一份给姐姐,关于丝瓜筋的那篇。祝好!”
樊多美看完信,整个人都呆了,让她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出杨冬青和她是这么一层关系来。
她准弟媳的前嫂子!
缓了好一会儿,想起来爱立说她上报了,忙把那张报纸打开来看,一眼就看到了《关于丝瓜筋过滤煤灰的背后故事》,渐渐有味地看起来。
林以恒从食堂打完饭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媳妇看着一张报纸傻笑,凑近来一看标题,好笑道:“我还当什么小说,你看得这么高兴,这不是一篇讲研究故事的吗?”
樊多美抬头,哼道:“不是,这是一篇关于我弟媳的报道。”
林以恒好奇起来,忙放下饭盒,接过来一看,等看完笑道:“小沈同志真厉害,周末还参与这机器维修七人小组,到处修机器不说,还专挑疑难杂症来搞。”
樊多美有些骄傲地道:“这以后,我再和人介绍起爱立来,就把这报纸递过去,可比我说得还齐全。”
林以恒已然习惯自家媳妇,提起这位准弟媳,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幸好你只有一个弟弟,不然多几位弟媳,我都不知道靠哪个犄角旮旯里站。”
樊多美也不理他这飞醋,想起来,将爱立的信递给他看,“保准你吃一大惊。”
林以恒挑眉,“难不成,小沈同志要和铎匀结婚了?不然还能有什么让我吃惊的?”
樊多美冷笑一声,“你看看就知道了。”
等看完信,林以恒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和妻子道:“杨冬青前头那个,竟然是小沈的哥哥!”
樊多美点头,“怪不得那晚吃饭,她一见到我,就像被吓得丢了魂一样,你记得吧,我问她认不认识南华医院的人,她吓得筷子都掉了!我还奇怪,她怎么对我像又戒备又警惕的样子,我还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原来是我准弟媳的前嫂子,还是因为这种原因离婚的,她可不得心虚。”
叮嘱丈夫道:“以前不知道这事就算了,知道了这事,你和安少原怎么处,我不管,她杨冬青,是再不准进我家门一步的。”
林以恒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事要不要告诉安少原?”
樊多美心里泛起一阵冷笑,“怎么说?他是信你,还是信他新婚的妻子?老话都说,劝赌不劝嫖,人家正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否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招人恨!”
半晌又道:“她俩一个村的,安少原家里不知道这事?他母亲都没劝得住,你能劝得住?况且,这都结婚了。”
林以恒长叹了一声,“就是可惜了少原。”
却听妻子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上谁可惜不可惜的,没有安少原,她杨冬青也未必这么果断地离婚!要知道,当时爱立的哥哥,还没出院呢!”
第86章
樊铎匀这边也收到了爱立的信和报纸,先看了信,说给他寄了几瓶腌菜和辣椒酱,“多云同志,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她说让你先尝尝她的手艺。”
很简单的一句话,樊铎匀竟觉得心里有点暖意,一时有些期待起来。
又见她提到樊多美去信问询杨冬青的事,不禁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樊多美还能和杨冬青遇上,后一段却是:“小樊同志,随信附上的报纸有惊喜,你要不要找找看?”
樊铎匀打开报纸,看到有一篇单位是汉城国棉一厂宣传科,就猜她指的应该就是这篇。
仔细将那篇文章看了一遍,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吴清辉来闲聊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拿出来炫耀,“我对象和她朋友最近攻克的一个问题,还挺有意思,你看看。”
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吴清辉听到前面一句,还奇怪了一下,樊铎匀向来很少透漏自己的私事,他有对象这事,还是见他最近包裹和信件比较多,大家问了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