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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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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道:“确实有一方面这个因素,还有我家庭的原因,铎匀也调到汉城来了,估计月底就能回来。”
李明悟笑道:“那很好啊,等你们办婚宴,咱们小组的同志,一个都不会少。”
爱立又将自己可能要调去机保部的事,和几人说了几句,大家都觉得她去机保部,对她个人的发展来说更好。
林亚伦忽然停了筷子道:“对了,爱立,你有没有想过来我们纺织局?我们单位最近可能会空出来一个名额,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爱立摇头道:“这次不用,我们单位领导对我都挺照顾的,我要是在这边混不下去,再投靠你们。”陈主任和齐部长这次都很有诚意,爱立觉得目前这样就挺好的。
这个关头,还是暂时不挪动为好。
又咨询晏秋,送序瑜什么结婚礼物好,俩个人在毛毯.皮鞋.收音机之间门纠结了很久,沈爱立最后决定送序瑜一双皮鞋,希望她以后的路顺顺利利。
爱立准备挑一个中午带序瑜去商场选一双皮鞋。
周五早上,爱立去宣传科找序瑜,准备说这事,却发现她还没到单位,托宣传科的同事,给序瑜带个话。
一直等到快中午,序瑜还没来,爱立就有些等不住了,又跑了一趟。
发现序瑜还没来。
问她们同事,都说不清楚情况,也没请假。
爱立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刚好快到下班时间门,她回工位收了下东西,就骑自行车去序瑜家。
没想到,还没有到,就在她们巷子口看见了序瑜,低着头,眼睛有些红肿,一把拉住了她,“序瑜,怎么了?” 序瑜定了一下眼神,才看清是爱立,轻声问道:“爱立,你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看你没上班,又没请假,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序瑜轻轻吁了口气,忍了许久的情绪,在听到爱立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收不住,红着鼻子和她道:“我爸昨天被监察委员会带走了,我昨晚问了季泽修,说是问题比较严重。”
“你爸不是也在市委吗?政策研究室对吧?”
“是,前些年写的几篇文章,就揪出来了,说有反`动倾向。”缓了下情绪又道:“我爸这边暂时还没什么,主要是我姥爷,先前我爸每天去医院看他,这连着两天没去,他今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来,上午追着我们问,我妈就说了,老人家一着急,情况立时就危急起来。”
爱立听得头皮都发麻,先前序瑜就说,她姥爷怕是就剩最后几个月了,她和季泽修的婚事才会提前,改在了这个月。 序瑜忽然轻声道:“爱立,我家可能熬不过这一关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一家除了她,都是政府单位的,只要一个有问题,怕是都会被调查。
爱立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忙安慰她道:“序瑜,你先别急,这时候不能急,不管怎么样,先把你姥爷的情绪给稳定下来,再找季泽修问问看,你爸这边的情况,看他能不能找人给帮帮忙?”
爱立记得,季泽修父母官职挺高,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市里。 序瑜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点讽刺来,“爱立,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和季泽修还没正式结婚,这个节骨眼,他怕是巴不得我不去找他,离他远远的,能给我透漏一点消息,已经是很留情面了,多的,压根不用想。”
昨晚下班,她从妈妈那里得到了消息,立即就去了季家,季泽修当时还没回来,他妈妈施海燕看见她,立即就变了脸色,面上淡笑着问她:“序瑜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正准备让泽修回来了,去你家一趟,准备把你俩的婚宴,往后挪一挪。”
她当时就怔住了,她爸前脚被带走,施海燕立即就有悔婚的打算?饶是她这些年也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是当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难以相信。
就听施海燕直截了当地和她道:“序瑜,你爸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宾客也不好来,我想着等情况稳定一点,咱们再商议。”
她先前选择的婆家,竟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她心里异常震动,但是为了爸爸的事,到底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耐着性子温声道:“伯母,这事我没意见,您考虑的很周到。”
施海燕倒没有再说,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等一会泽修。
她一个人坐在季家的客厅里,等到了天黑,季泽修才提着公文包回来,看到她在,像是还有些惊讶,问她道:“序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客厅的灯怎么没有开?”
她回道:“我想问问我爸爸的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季泽修明显地顿了一下,“序瑜,这事我知道,我下午关注了一下,有些复杂,暂时还不好说。你等了多久,要不要喝点茶?客厅的门开着,还挺冷的。”
季泽修忽然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杯冷茶,茶色都已经黯沉下来。
她摇头道:“不用,我这就走,谢谢季同志。”
章序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人走茶凉这个词,实在是太过于应景了些,和爱立道:“昨晚我一去,他妈妈就说把婚宴推后,其实不是推后,就是取消的意思了。”
停顿了一瞬,轻声道:“我和季泽修的婚事,就此作罢了!”
爱立忙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后背道:“没事,序瑜,取消就取消,本来咱俩就不是很喜欢他,换一个更好。他家那种家庭,你真嫁过去了,那就是跳入火坑里,幸好你俩还没有结婚,我们序瑜还有后悔的机会。我可太感谢他妈妈了,放了我们序瑜一马。” 序瑜被她最后一句话,差点逗笑,吸了吸鼻子道:“对,你说得对,我爸这结果还没出来,施海燕就想着划开界线,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算和季泽修结婚了,怕是也得离婚,这个婚不结也罢!”
爱立看她情绪好些,和她道:“现在先把你姥爷那边稳住,你爸这边,咱们再想想法子,我想起来,铎匀有个朋友是公安局的,我去问问他看看。” 序瑜道:“先不用,我准备下午去一趟凤姨那,凤姨人挺好的,我问她这事,她不至于和我说。”昨天是她想岔了,以为和季泽修还有两三天就结婚,最亲近的人应该是季家。
没想到至亲算不上,倒是看出来是至疏了。
“行,序瑜,你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铎匀还有几天就回来了,我们人多着呢,你有事别自己一个人往心里憋。” 序瑜望着她笑道:“谢谢,爱立,我感觉到了安慰。”
爱立有些心疼地道:“那当然,我们是姐妹,我当时那些难关,不都是你陪着我过来的,咱们永远是姐妹!” 序瑜点点头,“你下午帮我请下今天和明天的假,再怎么样,我周一也会去上班。”
爱立忙应下,又安慰了序瑜几句,忽然想起来,问她道:“是不是还没吃?我俩去饭店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俩天忙着呢,可不能饿肚子。” 序瑜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应了下来。
等吃完饭,爱立回到单位,就去给序瑜请了假。没想到从宣传科出来,就遇到了保卫部的小张,爱立和他算熟人了,打了个招呼,小张笑道:“沈同志是来找章同志吗?我也是,我给她送《汉城晚报》的汇款单来。”
爱立忙道:“那给我吧,她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了,我周日带给她。”
张扬立即留了个心眼,问道:“章同志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哦,她姥爷住院了。”序瑜家的事,比较敏感,爱立并不敢透漏一句,怕给序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她知道,序瑜并不想让小李为她的事操心。
张扬点点头:“那是得先照顾老人。”但是小张知道,李柏瑞一向上心章同志的事,向来是知道一点章同志的消息,都一点不漏地转告给他。

第162章
沈爱立刚在工位上坐稳,梁娅就过来和她道:“爱立,陈主任刚还找你呢,像是有什么事,你快去一趟。”
“哎,好,谢谢梁姐!”
沈爱立猜可能是转科室的事,等到了陈主任办公室,发现齐部长也在。
陈立严见她过来,立即起身道:“爱立,你看看,齐部长又为你转岗的事,跑来唠叨我,我说你还没回复我,他还不信,非要你过来和他说。”
齐炜鸣笑道:“爱立,你可得早些告诉我好消息,我这心里存不住事,急着呢!”
沈爱立和齐部长也打了好些次交道,知道他爱开玩笑,这么几句话,一下子就缓解了她对新岗位的忐忑,笑道:“谢谢齐部长您对我的信任和厚爱,我愿意调到机保部去。”
齐炜鸣高兴得立时就鼓起掌来,“真好,爱立同志可真有眼光。我们部门的同事要是知道你调过来,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先你这边没应声,部门里我都不敢提,就怕到时候你不来,大家情绪缓不过来。”
可能觉得自己这话不厚道,回头拍了拍陈立严的肩膀道:“您老兄带的制造科自然是个好地方,但是我们机保部也是好地方啊,就是对爱立同志来说,我们还是更合适点,老兄你心里回头可别和我较劲。”
陈立严笑道:“话都是齐部长说的,以后可得好好栽培我们制造科出来的人才。”
这事是陈立严先松口的,此时见爱立真的选择了机保部,并不感意外。现在制造科的任务量逐渐萎缩,反观之机保部,一直稳居国棉一厂核心部门的位置。沈爱立现阶段过去,对她个人前途来说,会有更好的发展。
而他们国棉一厂也能顺利地把人留下,可谓一举两得。
齐炜鸣让爱立等着人事科的通知就行,其他的程序由他来处理。
爱立走出陈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梁娅问她道:“怎么了?主任找你有什么事儿?”
爱立懵懵地道:“我要调到机保部去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她中午还在忧心着序瑜家的事,这一到单位,倒把自己的路定了下来。
这话一出来,整个科室的人都震惊了,梁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爱立,“怎么会去机保部啊?你可是我们制造科的骨干,陈主任这不是犯糊涂吗?怎么能让你去机保部?”
王恂也探身过来问道:“爱立,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要是不愿意去,咱们去和陈主任说一说,你喜欢研究,适合搞制造。”
爱立知道,未来十年她也只能修修机器,制造这块是不用想了,见大家这么关心她,忙解释道:“这事,陈主任先前就问了我的意见。”沈爱立也不敢多说,含糊地道:“我最近的状况,是想安稳一点,去机保部挺好的。”
她提到“安稳”俩个字,大家以为她是想婚后生孩子,把重点放在家庭上,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倒也不好再劝。
这对女同志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梁娅轻声道:“爱立,虽然家庭很重要,但是咱们自己的前途也重要,可不能就此懈怠了。”
爱立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他们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还家庭呢,铎匀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和先前没有结婚的时候,一点区别都没有。
准备回头铎匀回来,就拿这事取笑他!
笑道:“梁姐,你放心,我还是会一直关注制造这块的。”
梁娅点点头,她是过来人,知道女性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有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困扰,这时候如果对象体贴.勤快一些,能够帮女同志多多分担,那无论从身体状态,还是心理情绪上,女同志都能够很快过渡。
她先前见过两次爱立的对象,觉得对方还挺好的,希望爱立也早些跨过这一道坎。
张扬把汇款单交给了沈爱立,就立即回到了保卫部,却没看到李柏瑞,问了一圈才知道,顾部长让他去处理一件仓库员工监守自盗的事。
等到傍晚的时候,李柏瑞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办公室,张扬立即问道:“怎么样?这回难不难搞?”
李柏瑞道:“盗窃的事难度不大,但却是朱自健的人,先前和朱自健串通说我盗窃的那个仓库管理员,叫邱捷的,这俩年他们估计合作了不少次,吞了厂里很多瑕疵布和一些废旧的机器零件。”
张扬道:“那朱自健怕不会让你动邱捷,你最近注意点,免得他狗急了跳墙。”
李柏瑞点点头,“我准备明天向顾部长反馈一下,看看他是什么看法。”
张扬又将章序瑜请假两天的事,和他大致说了一下。
李柏瑞还在想着仓库盗窃的事,听到序瑜的名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微微凝神道:“她姥爷不是病了有几个月了?这会儿怎么还会请假?”
小张好笑道:“李哥,人家为的什么,你去人家跟前问去,你别在这一个人瞎想,你能想出什么来?”
李柏瑞沉默了一瞬,这一年来,序瑜一直远着他,也不是说躲着他,毕竟偶尔路上遇见,也会和他点头打个招呼。
但是也只限于此,再多一点点都是没有的。有时候他都会恍惚,他被朱自健陷害被关起来的时候,是她忙前忙后,又找人又出钱地来救他的吗?
她的疏离,有时候让他觉得,这件事只是他的幻想?
和张扬道:“我前两天听余钟琪说,她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怕是也不想看到我。”
这么久以来,李柏瑞的心里,第一次生出畏怯来。他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赶上她的脚步,无法跨越俩人之间那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他甚而不知道如何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或理由出现?
张扬见他这样一副温吞样子,立即就急了起来,“李哥,你可别在这时候掉链子,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就是章同志的想法。”
又接着劝道:“他们只要一天没结婚,你都有可能,你只问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走到她跟前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只要不说烦你,你就算去对了。”
李柏瑞心里一动,轻轻应了一声:“好!”
张扬一喜,往前近了两步,鼓励他道:“哥,你们这事,我觉得是有可能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单相思,章同志心里也多少有你。她是女同志,顾虑得多,你要是不积极.不主动,那就是月老想拉红线都拉不过来。”
又提醒道:“李哥,咱们这种人,可不能信命,信命咱就是那一滩烂泥,咱要是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违法犯罪的事咱不做,其他的,不管是使什么手段,咱争到了,就是咱的本事。”
张扬一直都觉得,他们这些要出身没出身,要钱没钱的,好运好事都不会忽然就砸到你头上来,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主动争取。
李柏瑞道:“谢谢你,扬子,我明天就去一趟问问。”
周六中午,序瑜刚出门,准备去医院给姥爷送饭,就在门口遇见了李柏瑞,手里提着一兜苹果.一罐麦乳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些惊讶地问道:“李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柏瑞望着她回道:“昨天有一张你的汇款单,张扬给你送去的时候,听沈同志说你请了两天假,我就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章序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来的人会是李柏瑞。
她想,如果此刻来的是季泽修,她是不是会放下一点心防?毕竟,她家的事他一清二楚,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这时候季泽修还愿意帮忙,她就是冲着人品,都会和他履行婚约。
但是,来的人李柏瑞,心里有些自嘲,面上却是微微笑道:“谢谢你,柏瑞,目前不用,是我姥爷的病情有些变化,家里忙不过来,感谢你来这一趟,但是我现在急着去医院送饭,不便留你多坐坐,真是抱歉。”
李柏瑞忙道:“没事,是我贸然打扰了,这个你给老人家带去。”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序瑜迟疑了一下,就听李柏瑞又道:“到底是朋友,先前为我的事,你那样帮忙,难道现在这么点东西,你都不肯收我的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了点伤感。
但正是这一点伤感的情绪,刺激到了序瑜,本来还犹疑的人,立即开口拒绝道:“李同志,真不用,我姥爷现在很多东西都吃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既然已经决定和他远一点,就没有必要再做这种心理的挣扎。
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章序瑜不敢再多谈下去,匆匆地道:“李同志,我不能和你多谈了,现在天冷,饭冷得快。”
李柏瑞点头,“嗯,那我不耽误你了,你快去。” 序瑜点点头,就错身走了。仿佛刚才不过是遇到一个熟人,稍微聊了两句而已。
李柏瑞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出了巷子,才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她家门口。
俩人都没注意到巷子口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见李柏瑞走了,季泽修才让司机往前开。 序瑜正准备上公交车,忽然发现一辆车停在了自己身边,正疑惑着,就见车窗摇了下来,季泽修喊她道:“序瑜,上来,我送你!”
后面的公交车眼看就要开过来,章序瑜没敢耽搁,坐在了后排。
司机问她道:“章同志,是去哪里?”
“人民医院。”
一路上俩人都无话,她没问他怎么会过来,他也没问她家里怎么样。倒是司机师傅觉得有些不对劲,知道这位女同志是季秘书的对象,笑着问道:“章同志,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是吧?”
章序瑜微微皱眉,正要说没有这打算,不妨身旁的人道:“是,预备近期结婚。”
司机又笑道:“那到时候我可得和季同志讨点喜糖。”
季泽修微微笑道:“好说。” 序瑜懒得听他瞎扯,侧头朝车窗外看去。
一到医院门口,章序瑜和司机师傅道了谢,就直接下车。却不妨季泽修跟着她下来了,对上她有些疑惑的眼神,温声道:“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望老爷子了,许久不来,怕老人家心里胡思乱想。”
仅这一句话,序瑜就默认了他跟过来,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等到了病房门口,序瑜听了脚步,等了他一下。
病房里还有她母亲罗宛真女士,看到俩人一起进来,立即和病床上的老人笑道:“爸,你看,序瑜和泽修来了。”
病床上的罗老爷子,立即就要坐起来,季泽修三两步朝前把人安抚住:“姥爷,我来扶您,您身体最近怎么样?”
“哎,还好,还好!泽修啊,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季泽修一边弯腰扶着老人,一边道:“姥爷,好久没来看您了,然后和您说一声,我和序瑜准备把婚宴往后推一推,等您身体再好些再说。”
章序瑜打开饭盒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昨天的事,她没有和母亲说,怕刺激到母亲,倒是母亲自己和她提,将婚宴的事往后推一推,说爸爸不出席的话,她面上不好看。
她正好顺势应了下来,说会和季泽修说。
这么会儿,季泽修的话刚说完,就听她妈妈道:“泽修,这回真是对不住你和序瑜,委屈了你们俩。”
季泽修望了一眼序瑜的背影,微微笑道:“伯母,都是一家人,我和序瑜的终身大事,还是希望一家人都能齐齐整整地出席,晚一些也是值当的。”
章序瑜听不下去,把饭盒端了过来,和姥爷道:“姥爷,饭还热乎着,咱们先吃饭吧!”
等老人家吃饭,序瑜起身去打热水,罗宛真把季泽修喊到了门口,有些忧心地问道:“泽修,序瑜爸爸的事,你那边有消息没有?”
“伯母,这事要做坏点的打算,可能会罢职,但是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如此了。您心里有点准备,老人家和序瑜这边,还需要您撑着呢!”
罗宛真见他这时候还关心序瑜,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叹道:“老章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龄,罢就罢吧,就是可千万别影响了你和序瑜的前程。”罗宛真知道丈夫这回的问题是思想问题,罢职还算是轻的,就怕有一个“敌`特”和“反`动”的帽子扣下来。
想到这里,轻轻地看了季泽修一眼,序瑜和泽修还没正式结婚,泽修若是从自己的前途考虑,和序瑜解除婚约,她也不意外。
大家都是这个系统里的人,这些年,这样的事也不少见。
季泽修似乎没听懂罗宛真话里的试探,宽慰她道:“伯母,你不用担心,伯父那边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和序瑜的前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和伯父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罗宛真不知道他是没想到,还是故意不提这一茬,也不好挑破,和他道:“总之,泽修,谢谢你这时候,还分心在序瑜身上。也和你爸妈说声,真是对不住,因为我们家的原因而临时推迟婚宴。”
“伯母,没事,等伯父和姥爷这边都稳定下来,咱们再好好热闹热闹!”
“好,好!”
等季泽修要走的时候,罗宛真忙让女儿去送送,低声嘱咐女儿道:“你爸这回出事,人家泽修也算有情有意了,听妈妈的,好好地和人聊两句。” 序瑜心里排斥,却不好戳破他的伪装,只得应道:“好,妈妈,我明白的。”
罗宛真望着俩人一起下了楼梯,回头和老爷子道:“爸,你别担心,刚泽修和我说了,老章这回最多是罢职,序瑜她爸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罢职就罢职吧,他们俩个小辈好好的就成。”
罗老爷子轻轻摇头道:“宛真,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俩个孩子的路,以后怕是难着呢!”知道女儿也担心,老爷子也没有多说。
但他知道,光是泽修母亲那边,怕是就已经对这桩婚事有悔意了。
季家的这一位青年才俊.政界骄子,要是摊上一个政治背景有墨点的岳丈,怕是路就难走了。
季泽修这个节骨眼还来宽慰他,想来是对序瑜有几分真心。就是不知道,这份真心能保持多久了?
一出医院大门,序瑜就和季泽修道:“季同志,谢谢你今天过来这一趟,费了你不少宝贵的时间。”
季泽修望着她,有些歉意地道:“序瑜,昨天下午的事,我向你说声抱歉,不管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都不能代表我的想法,这回的婚宴虽然推迟,但是在我心里,只是推迟,等伯父的事定下来,我们再商量日子。” 序瑜冷淡地摇头道:“不必,季同志,我们都是理性的人,你有一个大好的前程,没有必要让我来拖你的后腿。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因为别人的家庭,而影响了我自己的前途。”
面上带了点轻笑道:“这是人之常情的事,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谢谢你今天愿意过来看望我姥爷。”
不想,季泽修忽然问她道:“那如果这个人换作是李同志呢?” 序瑜愣了一下,“什么?”
季泽修嘴角浮上来一点自嘲,“如果是李柏瑞的家人遇到了问题,你也会因为顾忌自己的前途,而和他划分界线吗?”
他今天打听到了章伯父最新的消息,想着她担心,就趁着中午的时间,让单位的司机师傅送他到国棉一厂去,意外得知她今天没有上班,又到了她家里来。
还没有下车,就撞见了李柏瑞站在她家门口。
她和李柏瑞之间的事,在和她正式相看之前,他就知道。
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是长辈的撮合,却不知道,在此之前,为了让母亲动和章家结亲的心思,他花费了多少心力。
他走到她的面前,从来不是偶然。
他的想法,他的心思,章序瑜都不想猜,只是此刻,从他的嘴里听到“李柏瑞”这个名字,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极力隐瞒的情感,早已暴露在她的未婚夫面前,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在今天之前,从未在她跟前提及只言片语。 序瑜的心里有些复杂,和他道:“你既是知道,为什么还会和我订婚?”
季泽修望着她,温声道:“序瑜,理性在情感面前,向来只有退让和妥协的份,在你如是,在我……也如是。”
最后三个字,像是音符一样,轻轻地落在了序瑜的心间,有猝不及防的意外,也有不知所措的,一点点悸动。
俩人的目光一时交汇,她的眼里是震惊,是不可思议,而他的眼睛却像一片平静的湖面,并没有半分涟漪,仿佛他说的,只是很寻常的一句话。
季泽修又道:“伯父的事,我一直在跟进,要是有新的消息,我会来找你,你不必去另外问别人。”
她现在是他季泽修的未婚妻,这种时候,她若是跳过季家,而去找别人帮忙,只怕别人更是避之不及。
他不愿意她受那样的冷眼。
一直到季泽修上了车,序瑜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先前他的母亲一副要划清界线的态度,到他这里,却像是不知道母亲的打算一样。
头一次,因为季泽修的话,章序瑜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她仍有些心思恍惚,忽然见爱立提着糕点和水果过来。忙问道:“爱立,你怎么还跑这一趟?”
爱立笑道:“我先前不在汉城,这都回来了,肯定得来看看姥爷啊!”
老人家看到她,笑呵呵地道:“常听我们序瑜提起你,感谢沈同志对我们序瑜的照顾啊!”
爱立笑道:“您客气了,一直是序瑜照顾我,她可能干了,帮了我很多。您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挺好!挺好!”罗老爷子又让序瑜给爱立去洗个苹果。
等把人支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爱立道:“小沈同志,我知道你和序瑜关系好着,最近我们家事情多,有些不顺,序瑜这边,劳你帮忙多看顾.多开导一些。”
又补充道:“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她和泽修的事,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是很放心,要是他俩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和她说,她自己的心意最重要,不要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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