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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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宜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涉嫌偷盗,胆子也真是大,这闹到了派出所里,怕是没个几年出不来了。我昨天是夜班,早上交接过后,本来正准备回宿舍去,看到了保卫部的人带着公安进来,就跟着过去看了一下。朱自健当时都吓懵了,公安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没喊冤,这事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没一会儿,序瑜也来找他说这事,和她道:“按理说,顾大山不会把这事捅出去的啊?”
爱立关了办公室的门,低声和她道:“是铎匀和小李商量了,让仓库管理员捅到了徐厂长那边去。铎匀是怕朱自健狗急跳墙,找我的茬,小李那边,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俩人都想着将这条疯狗送进去吧!” 序瑜原本就猜,这里头肯定是有人推了一把,没想到会是樊铎匀和李柏瑞,和爱立道:“挺好的,这样,我们俩以后也不用一直再提着心防着了,就是不知道公安那边,这次会怎么定案。”
爱立倒不担心,“铎匀有个朋友在公安局,你记得吧?就是先前小李被诬陷的时候,我们托他找的王元祥。”
她一说,序瑜就想了起来,“记得的。”
又和爱立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爸昨天被放回来了,只是免职,我爷爷奶奶一下子放心多了,就是姥姥看着也好了一点。这回,泽修估计在里头帮了点忙,单位里批判的声音也消了下去。”
爱立忙道:“那太好了,叔叔没事就好,免职也就是少拿一份工资,人没事就好。”最重要的是,没有被划到五类去,对序瑜的影响就不大。 序瑜点头,“头上没有帽子,到底人心里轻松一点,经济紧张一点都不怕。”
俩个人正聊着,金宜福说齐部长找她,序瑜忙道:“你先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有消息你再通知我。”
爱立点了点头,立即就去了齐部长的办公室。
她一进去,齐炜鸣就拿了一份公函给她看,和她笑道:“是宜县纺织厂的,你看看。”
爱立接过来一看,措辞很是客气,说一直在等她回来,得知已经回来了,非常高兴,期待她早些过去帮忙之类的。
那边看起来有点急的样子,可能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和齐部长道:“部长,不然我这俩天过去吧!”铎匀这边,暂且有妈妈帮忙照顾着,她早些去一趟,赶在元旦之前回来,刚好和妈妈一起去申城。
齐炜鸣笑道:“也行,那我今天就给那边拍电报。”又和她道:“你到了那边,尽力而为吧,也不要压力太大。先前你不在厂里的时候,陈主任还推荐过王恂.许如海去,那边都婉拒了。陆有桥就是看你人实诚,就盯上你了。”
沈爱立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笑道:“好,谢谢部长,我量力而为,不行的话,也会老老实实说的。”
中午回去,爱立先和铎匀说了朱自健被带走的事,问他道:“你和江珩那边打招呼了吗?”
樊铎匀点头,“珩哥会关注这事,那边派出所一定会秉公办理,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有珩哥压着,就是程立明出面找人,也不会减刑。”
又和她道:“我问了珩哥,十五年是至少的。”
爱立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是八十年代了,朱自健要是再敢为非作歹的,怕是就得吃枪子了。
俩人聊完朱自健的事,爱立忽然想起来,明天自个就要去宜县,忙和铎匀说了这事。
樊铎匀点头道:“也好,早晚要去这么一趟,早去早回。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是不在这边上班,我就回梧桐巷子那边的房子住去,也省得妈妈每天来回跑。”
沈爱立道:“那也好,宜县这边的问题,不管我能不能处理好,我都会在元旦之前回来的,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
樊铎匀揽着她,笑道:“不怕,要是到了时间还没回来,我就去宜县接你,可比你去海南找我,要近太多了。”
“好!”
他说起海南,爱立忽然道:“算日子,琼山县工业局也该收到我的信了,不知道会不会处理?”她刚从海南那边回来的时候,铎匀还在京市住院,她想起吴清辉俩口子的所作所为就气闷,憋了口气要给俩人一个教训。
樊铎匀刮了刮她的鼻子,和她道:“应该会处理,钱局长是比较正派的人,收到信,肯定会调查处理。”
自从吴清辉和苏知微结婚以后,他就有意疏远了他,吴清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和他有些疏离,俩人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上。
他这回虽是给吴清辉帮忙,但更多的是看在试验本身上,希望新品种的橡胶培育,能够得出一组更确切的数据。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对吴清辉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失望或不值得之类的情绪,只是听爱立说起,吴清辉俩口子还和她们俩动起手来,就难免有些动气了。
他当时生死未卜,爱立和姐姐俩个还不知道怎样的焦心,吴清辉和苏知微在这个关头还欺负人,就是过于丧良心了。
事实上,爱立写的那封信,早在几天前就到了琼山县工业局钱局长的手中。钱局长当时也去了黎族那边救援,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和名字,就知道是樊铎匀的爱人寄来的。
拿到信,还有些奇怪,不知道沈同志怎么会给他写信,难道是樊铎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等把信打开,发现信里说的不是樊铎匀的情况,而是吴清辉的渎职和道德品行问题。
樊铎匀是由华南工业局那边派来帮忙新品种橡胶试验基地的事,当时为了争取他过来帮忙,自己还和华南工业局的林局长交涉了很久。
好说歹说,最后把人调了过来。这俩年,樊铎匀对试验基地的事,一直认真负责得很,到最后,都已经走完了调动程序,即将入职北省工业科学研究院,还是因为挂心橡胶试验基地的事,无偿帮忙去了黎族那边,险些丧命。
他事后,还特地为这事向华南工业局和北省工业科学研究院那边寄了公函,做了详细的解释。
没有想到,吴清辉在中间还做出了隐而不报和恶意中伤的事来。
立即就找相关人员,详细询问此事的情况,还派了人去黎族那边调查。
得到的结果和信里所言分毫不差,琼山县工业局内部很快就召开了会议,就此事进行了讨论。最后一致决定开除吴清辉的公职。
吴清辉收到人事部的通知的时候,不啻于晴天霹雳,万想不到,自己对樊铎匀的嫉妒.对苏知微的纵容,最后会酿成这样的大祸。
而他被开除公职不过一周的时间,先前苦苦哀求,不愿意和他离婚的苏知微,立马就提出了离婚。
态度转换之快,变脸之迅速,让他都叹为观止,他对苏知微的最后一点情分也消失殆尽,从民政局领了离婚证明出来,转身就去了苏知微所在的农垦局,揭发她私生活混乱,行为不检点。
当苏知微那张脸上现出不可置信和晴天霹雳一般的表情的时候,他隐隐地觉得心里有些痛快,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他前面二十多年的努力,都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沈爱立和樊铎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现在的爱立正操心着去宜县的事,不知道那边等待她的是怎样的技术难题。
也不会想到,她刚到宜县的汽车站,就在里面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178章
自从爱立说陆家有认干孙女的想法,沈玉兰对陆家一直有些不喜,昨晚听爱立说又要去那边出差,就忍不住皱了眉,问女儿这次是解决什么问题,女儿说公函上没说,她更不满了,嘀咕道:“怎么连问题都不说一下的,这不让人干着急吗?也就是把你们单位领导哄好了,说借调人就借调的。”
爱立想了一下,陆厂长大概确实是和徐厂长关系挺好的,这次她出差的事,还是徐厂长提醒的齐部长。
和妈妈道:“我这次能升职,估计也有陆厂长在徐厂长面前美言几句的原因吧,妈,你别担心,认干亲的事,陆厂长不会再提的。”
沈玉兰这才没再嘀咕,倒是考虑起来,女儿第二天要出门,早饭得做得丰盛一些,到那边,还不知道几点才吃上午饭。
爱立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妈妈又是鸡蛋饼又是馒头的,忍不住问道:“妈,我们三个吃的完吗?”
“馒头你带俩个,剩下的留给铎匀中午吃。”又和樊铎匀道:“铎匀,我一会回去,就去请院里的李婶子.刘婶子帮个忙,把你家卫生打扫一下,保准你下午过去,屋子干干净净的。”
爱立提醒妈妈道:“妈,那边快俩年没人住,估计灰多得很,你给两位婶子多送点喜糖.喜饼。”
沈玉兰应道:“知道,知道,这些事,你妈妈都有数,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可别忘记了时间,到了30号无论如何得回来,我们四个的车票,我都买好了。”
爱立笑道:“妈妈,我要是没回来,铎匀都会去接我的,你放心吧!”
沈玉兰点点头,看着时间不走了,忙拿了包出门上班去。临到院门口,又嘱咐女儿坐车注意安全。
爱立吃完早饭,把碗筷收拾好,也准备出门的事。把自己的行李又检查了一遍,樊铎匀在一旁提醒道:“工作证.介绍信.钱.票都要再看一下,别收漏了,对了,你饭盒带了吗?”
“哎呦,你不说,我还真把饭盒忘了。”等从樊铎匀手里接过饭盒,爱立发现饭盒里好像还有东西,心里有些奇怪,难道妈妈给她装了吃的?
她馒头还没装啊!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七块巧克力,不由看向了铎匀,就听他道:“一天一块,吃完了,就该回家了!”
这事看起来有点幼稚,爱立忍不住笑了出来,“铎匀,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好像我一点不爱回家一样?”
铎匀没有回她,有些不舍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早去早回!”
爱立也看出他的不舍来,轻轻抱着他道:“你自己在家养好身体是正经,旁的事你先别操心了,等我回来再说!”说着,脸还在他胸口蹭了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贪恋他的怀抱来。
樊铎匀把人也抱紧了些,轻轻地应了下来:“嗯,好!”
等她上了去往车站的公交车,看见樊铎匀还站在下面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还朝她挥手,心里想着,还好自己只是去宜县,不是去什么远的地方,不然这眼泪都要给他勾出来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沈爱立带着一个小行李包在宜县汽车站下车,程潜已经在等着她了,一年不见,程潜好像看起来稳重很多,衣裳的料子明显也贵一点,此时灰色毛衣外头是一件九成新的呢子大衣,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显然这一年,程潜在新岗位上做得挺好的。
看到她下来,程潜立即就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包,笑道:“沈同志,好久不见,有一年多了吧?我们厂长可把您盼来了。”
沈爱立笑道:“是,程同志真是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她记得,她去青市之前,程潜已经由供销科调到了陆有桥身边当助理。
这个岗位若是做得好了,以后升个经理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还挺好的,一开始不是很上手,现在好多了,听说沈同志升职了,祝贺祝贺!”
爱立没和他拐弯,笑问道:“程同志,你和我露个底,这次你们厂里是什么机械出故障了啊?陆厂长也没在信里提一嘴,我这来的路上,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就怕修不好,回头白白浪费你们的时间。”
程潜笑道:“沈同志,您言重了。”倒也没和爱立卖关子,告诉她道:“还是温湿度问题,去年夏天,我们工厂的中暑人数要明显下降很多,但是车间里仍旧有些难熬,特别是精纺车间和细纱车间,我们厂长想着再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法子?”
顿了一下又道:“这事,我们厂长是只信您的,别人过来只是针对一个送风或喷水之类的具体问题,给解决就算完事了,事实上,问题还在哪里,我们厂长这才一再给你们单位去信,希望您能来看看。”
他这样一说,爱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陆厂长在信里没提是什么问题了,敢情是让她自己来找问题的!本来她就有些忐忑,想着陆厂长这么催,应该不是小问题,好嘛,这下连问题都要她自己找。
这事一听,范围就大得很,一周时间真不一定能搞得完,这陆厂长还真是逮着她一个人使劲薅羊毛了!
俩人正聊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沈同志!”
沈爱立侧身一看,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婶子,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在宜县,除了宜县纺织厂的人,似乎没有认识的人了?
直到目光触及到她手里提着的军队的绿行李袋,和站在不远处拄着拐杖的一位穿绿军装的男同志时,爱立忽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安少原的母亲。
旁边那个男同志应该就是安少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原文中的男二,上次去兰城的时候,安少原一直在病房里躺着,她并不曾见过。
剃着和森哥一样短的头发,穿着一身绿军装,虽然拄着拐杖,仍旧不失军人的风范,眉眼俊朗,身姿挺拔,可能是因为大病初愈,人看起来有些瘦削。
这时候安少原也在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爱立也点头回应了下。
忙和面前的婶子打招呼道:“婶子好!你们也回来了啊?安连长恢复好了吗?”
钱伍花上前两步来,有些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小沈同志,真是你啊!我刚看了好半天,还以为是看错了。”又回道:“好了好了,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我们就回来了。小沈同志,我真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前头的事,还没有谢谢你给我们提了醒。”
她家儿子的新单位,最是忌讳投机倒把了,要不是小沈同志提了醒,他们谁能想到冬青先前就有这样大的胆子。
为了规避她再冒险搞投机倒把,少原这次不准备带她到县里去,就让她跟着自己在老家生活。
爱立笑道:“婶子,你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我哥都说安连长是个很优秀的军人。”话说完,就想起来没有看见杨冬青,不由朝安家婶子身后看了一眼。
钱伍花笑道:“没看见冬青对不对?”
爱立愣了一下,不想安家婶子看出了她的疑惑,也没有瞒着,点头道:“是,我记得她跟您一起去的军区,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吗?”安少原这次回来,应该就是转业了,军区家属院的房子自然得退掉。
钱伍花看了一眼旁边的程潜,到底没好说真话,“少原让她先回来把家里收拾一下,这不年底了,还要置办些年货,不然临到年脚底下回来,怕是忙不过来。”事实上,是杨冬青在部队里闹得动静大,影响不好,少原和她沟通了一次,让她早二十天前就回来了。
走得时候哭哭啼啼的,让她看着都心里烦闷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容不下儿媳妇。
爱立又问道:“婶子,那安连长这次是转业了吗?不知道新的工作岗位是哪里啊?”
说起这个,钱伍花脸上又有了笑意,“在宜县的商业局,任市场管理委员会主任。”
沈爱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黑市归他管了,虽然比不上在军队里挣军功,但是在这个年代,就过日子来说,算是好单位了。
钱伍花又看了眼沈爱立旁边站着的年轻人,问她道:“小沈同志,你到这边来是?”
“婶子,我是来宜县纺织厂出差的。”
一旁的程潜插话道:“我们厂长聘请沈同志过来,帮忙看看厂里的机器。”
钱伍花忙夸道:“小沈同志真有本事,”本来想说以后少原在县里住了,让她有空来家里玩,但是想到杨冬青,心里叹了叹气,这话到底没说出口来。
一直到两边挥手再见,安少原才走了过来,钱伍花和他道:“来出差的,去宜县纺织厂,估计要待几天吧!这沈家的姑娘,真是厉害,是人家厂长特地请过来的,刚才那小伙子说,他们厂长请了好些次,才把人请过来。”
安少原这一年也听了很多关于沈爱立的事,点头道:“确实厉害,以前她姑姐在家属院里也常说,还上过两次报纸。”
钱伍花小声道:“要我说,冬青真是不惜福,这姑娘一看,就知道家风不错。”
看了一眼儿子,心里到底忍不住道了一句:“要我说,冬青这性子,从前到现在就没变过,以前不惜福,到了我们家照样不惜福。少原,以前的事,妈妈也看开了,但是你这都转业了,就在我眼前儿待着,我是不准冬青再乱来的。咱们说好了,她就跟着我在村子里过日子,你心里要有一杆秤,别到时候和你哭几句,你又心软。”
安少原点头道:“好,妈,这事我听你的。”就是他自己,也不敢把杨冬青带到县里来生活,平时他上班,不怎么在家,万一杨冬青趁着他不备,跑出去投机倒把,他怕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这时候,安少原已经意识到,他和杨冬青之间,已经没有一点信任可言了。
俩人到家的时候,家里大门紧闭,门上还上着锁,显然杨冬青并不在家,钱伍花不由皱了眉头,杨冬青先回来,自己就把钥匙交给她了。
他们回来之前都拍了电报,说今天到家,这会儿,不说热饭热菜的,竟连门都进不去。
安少原道:“可能去她妈妈家了,我去看看。”
钱伍花心疼儿子腿脚不便,和他道:“少原,你在门口先等一会,我上杨家去问问看。”
等到了杨家,江梅花在家里做饭,看到她过来,面上淡淡地问道:“亲家,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俩个人自从杨冬青第一回 从军区家属院回来以后,就没有和和气气地说过话。
钱伍花也见怪不怪了,和她道:“亲家,我来找冬青,她在不在?家里的钥匙在她身上。”
江梅花猜测女婿可能也回来了,倒没为难钱伍花,“今个上午去镇上了,人还没回来,钥匙倒放在了家里,你等下吧!”
等拿了钥匙出来,江梅花没忍住问道:“少原也回来了吧?转业的事定了吧?什么单位啊?”
“县里的工商局。”
工商局是什么单位,江梅花不知道,但她听清了“县里”俩个字,总归是县里的公家单位,面上立马就带了笑意出来,“亲家,你中午和女婿一起过来吃饭吧?你家里冷锅冷灶的,现在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钱伍花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小雨那里吃过了。”
江梅花又道:“那晚上过来吃饭吧?”
“过俩天吧,回头你和冬青说,我先回去了,少原腿脚不便,在门口等着呢!”
钱伍花前脚刚走,杨老爹后脚就回来了,江梅花过去和他道:“你说我们冬青是什么命啊,怎么找得对象,一个俩个的都是瘸子呢?”
她先前就是嫌弃沈俊平瘸了,看着少原前途好,怂恿女儿和俊平离了婚,前头钱伍花闹成这样,冬青到底和安少原结了婚,哪成想,这好日子没过几个月,冬青从部队那边回来种地不说,少原也因为瘸了而转业了。
江梅花想起这桩事,心里头肠子都悔青了,不知道自己和冬青折腾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同样是瘸子,沈家到底婆婆和小姑子都好说话,她家冬青在那边,能做半个家的主,连带着他们这一家老小都靠着沈家,过上了好日子。
安家这边呢?少原以前看着是好,对冬青言听计从的,可是这一次两次的,把冬青从部队家属院那边赶回来,江梅花就看清了,这个女婿是个主意大的,冬青怕是做不了他的主。
不仅丈夫的主做不了,婆婆和大姑子那边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正烦恼着,看着女儿拎着两手的东西回来了,她忙接了过来,“怎么才回来?你婆婆和你男人都到家了,刚过来把钥匙拿走了。”
杨冬青一听,立马从她妈手上,把肉和鸡蛋糕抢了过来,和她妈道:“妈,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就立马往家跑。
不说江梅花,就是杨老爹望着一眨眼就飞走的肉和鸡蛋糕,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闺女,算是白贴他安家了!”
江梅花怕老头子回头又找她撒气,劝道:“到底第一天回来,冬青是个孝顺的,以后东西不会少了家里的,哦,对了,我刚问了钱伍花,少原这回要去县里当干部了!”
“真的?”杨老爹一听,面上也带了笑意来。先前还皱着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来,“你别说,冬青还真有本事,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干!”
俩人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管安少原是在部队里当军官,还是去县里当干部,杨冬青都是在家里种地的命!
爱立这边,一到宜县纺织厂,就跟着程潜,以及上次来招待她的曲技术员一起,先去参观了改造过的喷水室。
和沈爱立先前设想的一样,程潜和她介绍道:“后来我们这边,请了孙有良同志过来两次,做了一些调整,据他说,和国棉一厂的效果差不多,我们厂长才放心了。今年夏天,确实有比较明显的效果,车间温度比前年要好很多。”
程潜顿了一下,接着道:“前两年夏天,我们这边车间中暑人数有十几个,不说厂长头疼不已,就是员工也满腹牢骚,别说工作积极性了,能完成每天的任务都算不错的了!今年只有精纺和细纱车间,各有一个操作工中暑。”
程潜没好意思说,就是因为效果太明显了,他们厂长才对沈同志念念不忘,一直和徐厂长那边说,希望沈同志从青市回来,就来他们这边再给帮帮忙。
等参观完,爱立也觉得挺有成就感的,自己的设想从图纸变成实物,还运用在生产上,切切实实地给宜县纺织厂解决了问题,这种感觉很奇妙。
和程潜道:“让陆厂长放心,我既然过来了,肯定想着给厂里解决问题,就是现在我还没实地看过情况,也不能确保说,一定能找到办法。”
程潜笑道:“我们相信沈同志,一定没有问题的!”
一旁的曲技术员也道:“我也相信沈同志没有问题的,去年你可带着我们找了好些问题,这回不说彻底解决,优化肯定没问题的。”
沈爱立有些无奈,心想到底是陆厂长派来的人,这就给她把高帽子戴起来了,她要是不好好给人解决问题,回头面子上都过不去。
等从喷水室出来,程潜又带着沈爱立去食堂吃饭,陆厂长已经在食堂的包间里等着她了,同坐的还是上次的几个人,总工程师秦峰.研究温湿度管理的张工程师,以及助理杨荞荞。
看到沈爱立和程潜过来,陆有桥忙站起来招待,“爱立同志,真是好久不见,我听徐厂长说,你这次去青市参加试制任务,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啊,祝贺祝贺!”
“谢谢陆厂长,感谢您的厚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真是对不住!”
陆有桥不以为意地道:“你人不在汉城,想赶来也没办法啊,理解理解,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厂里这回还要爱立同志多帮帮忙。”
“我一定尽力!”
饭桌上,陆有桥让张工程师说了今天夏天,他们这边车间里的温湿度情况,又让爱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有什么需要帮忙和支援的,尽管来找他。
工作上的事说完以后,陆有桥又问了爱立个人的情况,得知她上个月结婚,准备春节办酒席,忙道:“那到时候可一定得通知我一声,我说什么也得去讨一杯喜酒喝。”
爱立以为他只是客气话,笑道:“好的,好的,到时候您要是有时间过来,那真是我们的荣幸了。”
饭后,爱立就跟着程潜和曲技术员一起从前纺.清棉车间一个个查看过去,观察它们的温湿度设置和机器运转时的温度变化。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沈爱立才把车间查看完,心里大概有了底,和程潜道:“确实是精纺车间和细纱车间的问题更严重一点,我想着,明天看下这俩个车间的送风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来。”
程潜看她这么快,就有了一点思路,笑道:“我就说沈同志肯定没问题,我们厂长要是知道,您这么快就有思路,肯定都恨不得把你留在我们单位了!”
又有些遗憾地道:“就是我们这庙太小了,不然我都想替我们厂长留人,我冒昧问一下,如果是副总工程师,您看不看得上?”
沈爱立有些好笑地道:“不是单位的问题,主要是地点的问题,我妈妈和爱人都在汉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定然是不会换单位的。”她不知道程潜的话是不是试探,但是她目前是不会离开汉城来宜县的。
铎匀在黎族那边遭遇泥石流以后,她猛然觉察到生命是脆弱和短暂的,目前已经有一份算合适又有前景的工作,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更希望能和铎匀待在一块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程潜有些意外地道:“沈同志你还结婚了啊?你这一年不是都待在青市吗?”
“上个月,从青市回来领的证。”
程潜有些感叹地道:“您这可真是工作和生活两不耽误。”
沈爱立笑笑,“为了我爱人能早些调回汉城来,就先把证领了。”
她这样说,程潜就明白,她定然是不愿意来宜县的,准备回头就和厂长把这事说了。
晚饭简单地和程潜在食堂里吃了,从食堂出来,程潜忽然问她道:“沈同志,您还记不记得陆白霜啊?”
“当然记得,我印象里,你和我说过她去了食品厂工作对吧?”
程潜笑道:“是,一开始做得不顺利,我们都以为她过几天就得被辞退,没想到她后来不知怎么想通了,倒坚持下去了,现在是那边包装车间的小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