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好男人—— by打字机N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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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和林满结婚表明政治立场的方法已经不可取了, 但和林家这个林家沟的大姓人家搞好关系, 也能叫他下乡的这段日子好过一些。
不久前蒋毓成和他爸通了电话, 因为部队纪律严格的缘故,那些歪风邪气并没有过多的影响部队里的秩序,可因为他家的资本家背景,还是影响了他爸在部队里的地位。
现在蒋父的权利已经被架空,本来板上钉钉可以提干的大哥也坐上了冷板凳。
相比较蒋母的娘家被抄家,被批斗,被下放改造,蒋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林满看向眼前的男人,原来蒋毓成和她之间还有这样的关联。
对于蒋毓成说的弄丢联系方式这件事的真假,林满并不在意,她记得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享受烈士遗孤的津贴,离不开她老子战友的奔走努力。
那些年牺牲的战士太多,开国前以及开国后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许多牺牲将士甚至都没能找到遗体,也因为这个年代的交通不便,以及战争时期百姓的流离失所,许多牺牲将士的家属一直无法联系到位。
再加上国家财政紧缺,并不是每个地区都能切实保障英雄家属的补贴工作。
而在补贴没有到位的那大半年里,也是她老子的战友陆陆续续寄来的包裹养活了她,这件事,林满无数次听奶奶提起过,至今家里还保留着几张已经泛黄毛边的信纸。
其中有一封信的署名就是蒋抗日,极有可能就是蒋毓成的父亲。
至于后来渐渐断了联系林满也非常能理解。
可能是牺牲了,也可能是自己养家的压力变大了,或许是出现了更需要帮扶的牺牲战友的遗孤,毕竟那个时候有了烈属补贴的林满,至少不会饿死。
对于那些已经断了联系的长辈,林满的心里是感恩的。
“你是蒋抗日蒋叔叔的儿子?”
看着眼前人的精神面貌和打扮,林满隐隐猜到了对方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下乡的原因。
蒋毓成这人高大挺拔,听村里人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他父亲在军队,这个年纪还能待在队伍里,那大小也是个首长级别的人物了,按蒋毓成这个资质没有选择进部队或者其他单位,绝对是家里头出问题了。
又不是早些年,现在谁不知道下乡插队苦啊,家里头有点背景的都不愿儿女下乡。
当然,也不乏一些冲动又过于理想主义的青年主动要求下乡,但眼前这个眼神沉静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傻子。
林满也不是待在村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村姑,不说她上辈子的经历,就说她这辈子混黑市这些年的见闻,足以让她对外头的局势有深刻的了解。
蒋家出现了一点问题,蒋毓成下乡应该是冲着她来的,不过林满没想过蒋毓成原本娃娃亲的打算,只以为蒋叔叔是想要凭借当年的恩情,让她在乡下庇佑蒋毓成。
这不是顺手的事吗,林满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反而出现了一个让她还人情的旧人,她心里陡然轻松了一些。
只要蒋毓成不主动惹事,她能让蒋毓成在乡下的这段日子平平安安度过。
见蒋毓成点头,林满爽朗地笑了笑:“我奶奶这些年都念叨着当年帮忙的几位叔叔阿姨,要是知道蒋叔的儿子来了咱们村,一定很高兴。”
“蒋哥,过些日子我结婚你可以一定要来,到时候我好好跟大伙介绍介绍咱们两家的关系。”
林满也不打算跟蒋毓成拐弯抹角来回套几轮交情,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是介绍两家的关系,其实按照林家沟几个领导以及林姓宗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对她的看重,在自己婚礼上介绍两家的渊源,实际上就是在和大家说蒋毓成这人对林家有恩,以后她林满罩着,想要欺负蒋毓成,也得先想想自己的拳头有没有林满的硬。
蒋毓成自然也明白林满这么做的用意,他没想过林满这姑娘居然这么通透,反倒叫他们之前的那些计划更显卑劣。
这个时候,蒋毓成不由想到了之前被林玲那些话误导对林满有过不好印象的自己,果然偏听偏信要不得。
原本在他看来落落大方又热情的林玲,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感情好,你这口喜酒我肯定不会落下。”
蒋毓成的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他欣赏林满的性格和能力,但实在无法将她当作妻子来喜欢,虽然现在不能将林满的身份利用到最大化,但至少比之前做过的最坏打算要强。
这趟下乡,本来抱着娶林满的想法,家里早给他准备好了聘礼,因为担心东西多不好拿,很多都是钱票,蒋毓成已经开始在心里思忖选哪些做贺礼,既不夸张,又凸显出蒋家的诚意。
林玲隔了一段距离,加上林满和蒋毓成的交谈并不向刚刚林三宝几人争执时那么大声,因此并没有听见两人到底在聊什么,只能看到两人交谈时和谐友好的场景。
特别是林满脸上挂着的笑!
她在笑什么?
难道蒋毓成已经从长辈口中得知了蒋林两家的渊源,得知了那段娃娃亲?
林满这贱人朝三暮四,准备悔婚和蒋毓成在一起?
不怪林玲多想,在旁人的眼中,宋辰和蒋毓成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除了踩狗屎运得到的工作,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健康的身体,宋辰都比不上蒋毓成。
在林玲看来,如果林满知道自己和蒋毓成有婚约,肯定会抛弃宋辰选择和蒋毓成在一起。
不行,她好不容易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绝对不能让林满和蒋毓成在一起,她再也不要看到林满这个女人高高在上,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俯视她的眼神。
她就配宋辰那样的病秧子,早早守寡坐实大家口中灾星的名号。
毕竟是孤男寡女,彼此之间有默契之后,蒋毓成很快就离开去上工了,正满心阴暗念头的林玲打了个激灵,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莫名浮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就对上了林满的视线,那种锐利的直射,让她意识到自己躲藏的位置已经曝光了。
林玲没想过林满一个眼神就能给她带来那么恐怖的威慑力。
不是上辈子那种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眼神,而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扼制住的恐惧,原本满脑子的恶念都不由像潮水一般退后。
林玲佯装镇定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此时林满的眼神又恢复平静,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好像刚刚的威压只是林玲的幻觉。
终究还是贪念占了上风,林玲眼中的林满还是上辈子记忆中的林满。那样一个离了蒋毓成什么都不是的黄脸婆,又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眼神呢?
“堂姐,好巧。”
林玲抓耳挠腮,很想知道林满和蒋毓成到底聊了什么,她是不是准备和宋辰悔婚。
“听说未来的堂姐夫要去药厂上班了,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看现在那些城里的知青都没工作跑乡下来了,挣的工分甚至都不够养活自己,堂姐夫却有本事捧上铁饭碗,要我说,还是堂姐你有福气。”
林玲压根就看不上什么所谓的铁饭碗,她知道,再过十几年,这些铁饭碗都会变成破饭碗,曾经作为他们当地龙头企业的药厂也不例外。
那家药厂能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只有一个龙龟牌药油,但也只局限于他们省内有点名气,后来随着原材料上涨,以及南云白药和港澳台一些跌打药油进入市场,连本土市场也逐渐不具备竞争力。
再加上其他产品连年亏损,在没办法推陈出新,以及升级拳头产品药效质量的情况下,药厂先是砍了几条生产线,到后来直接宣布倒闭。
宋辰就算能病怏怏的活下去,等待他的也只有下岗一个结局。
到时候一个药不离口的病秧子,林满就算有一身力气,可只会种地的女人,被病秧子拖累,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林玲只可惜自己重生的时间太晚,不然她筹划一番,林满连这几年的风光都不配拥有,她觉得自己终究是仁慈了。
“刚刚我看见蒋知青找你聊天,也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对了堂姐,蒋知青和你聊什么了?你们难道认识吗?”
林玲先是告诉了林满宋辰现在都优秀,又贬低了蒋毓成的知青身份。
“村里人都说蒋知青家里有背景,在我看来那都是以讹传讹,蒋知青的父亲要是真在军队里当领导,他怎么可能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呢,你说对吧堂姐?”
林玲紧张地看着林满,深怕她动摇。
林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古怪。
她似乎过份在意蒋毓成,或者说,过份在意她和蒋毓成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
奇怪,他们两个,一个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一个是刚下乡没多久的知青,除了蒋毓成,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两家的渊源,就算看见了他们两人对话,对于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个体,也不该产生误会。
因为嫉恨和紧张,林玲没有注意到林满别有深意的打量,见林满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道。
“说来好笑,之前万柳公社那边也闹出来过一个笑话,一个已经订婚的女社员误以为到他们村的一个男知青有大背景,假装落水让村里人撞见了男知青救她肌肤相亲的一幕,赖上了那个男知青,还把之前的婚约给退了,结果到好,男知青之前的所谓大背景,都是他打肿脸充胖子编出来的,虽然是城里人,可家里就一个工人,养着他们兄弟姐妹七人,日子过的还不如咱们乡下,反倒是她之前闹着退婚的对象,家里找关系弄到了公社,人家也争气,很快得到了领导的看重,还娶了一个当临时工的城里姑娘,谁不笑话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林玲似乎只是闲聊八卦。
林满挑了挑眉,她在村里人的议论中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她听到的版本是那姑娘被知青算计了,对方熬不住下乡的苦,看中了她村支书闺女的身份,害得姑娘家里张罗的那么好的婚事泡了汤,据说她前对象在公社里寻摸到的那份工作,村支书也是使了大力气的,就是为了让自个儿姑娘嫁过去后能有好日子过,两家一齐使的力气。
或许林玲口中的也是流言的其中一个版本,但林满更相信她是借这个版本在暗喻什么。
她很担心自己毁弃现在的婚约和蒋毓成在一起?
换句话说,她为什么会觉得蒋毓成愿意和她在一起?
林满并不像她表现的那般粗枝大叶,相反,她善于观察,心思细腻敏捷,她很快意识到林玲有问题。
一切的改变似乎在林玲落水之后,之前黏着知青院里那个叫做翟文的男知青的林玲在落水后再也不曾和翟文有过牵扯。
林满自己就有过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的经历,自然也怀疑林玲身上有什么奇遇。
孤魂野鬼借尸还魂?还是经历了之后人生的林玲重新回到了年轻的身体里?
从她对这一批新到来的知青的在意,以及她对自己和蒋毓成之间关系紧张介怀的态度中,林满更怀疑后者。
在林玲生活的那一世里,她和蒋毓成在一起了?
林满皱眉,回想着蒋毓成的模样,如果没有宋辰,在周遭一堆煤球的衬托下,她应该会选择蒋毓成将就,那蒋毓成呢?他为什么愿意和她结婚?
难道因为她的身份?烈士遗孤,三代贫农,如果蒋家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蒋毓成和她结婚,却是是能证明阶级立场的一种方式。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或许还会有娃娃亲的名义。
蒋家这些年应该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遇到危机,蒋毓成和林满之间隔着天堑,蒋家有人赶在危机爆发前翻出曾经的“娃娃亲”,让前途大好的蒋毓成娶一个没文化没背景的小孤女,证明了蒋家的有情有义,也夯实了蒋家的红色血脉。
恐怕在林玲的那一世里,自己和蒋毓成的日子过的十分不错,蒋家并没有在这个时代漩涡中一蹶不振,蒋毓成也会在不久后青山再起,不出意外,蒋毓成还是一个很讲情义的男人,不管最初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和“自己”做了一世相敬如宾的夫妻。
至少在外人眼中,“自己”过了一世荣华富贵的生活,要不然,重来一世的林玲也不会紧紧盯上蒋毓成,深怕自己夺走。
林满的眉头很快舒展开,不管她的猜测是否正确,至少就蒋毓成刚刚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提出娃娃亲的想法,他只打算做一个和她有渊源的恩人之子,借她的名头在乡下安稳过渡几年。
林满很满意蒋毓成的识趣,这样一个聪明人恐怕也不会给她惹来什么麻烦。
至于林玲……呵,不愧是林老二的女儿,拥有重活一世的奇遇,依旧没想过靠自己。
“我们似乎并没有熟到聊这些。”
林满直接打断了林玲还想继续的试探。
“刚刚林三宝他们找事的时候你就在那儿了吧?正好,我怕那两个猪脑子说不清,你也替我给你老子娘传句话,咱们两家早就已经分干净了,他们也别想在我结婚的重要日子摆长辈的谱,我林满只认奶奶一个亲人,还有我未来的丈夫和孩子。”
林满的意思是不认这门亲戚,甚至不允许他们一家出现在她的婚礼上。
林玲瞳孔微缩,这怎么可以,要是林满的婚礼他们都不能出席,她又怎么以大伯亲侄女的身份代替林满履行娃娃亲的旧约呢。
林满的婚礼,他们是肯定要出席的,林玲安慰自己,到时候村里那么多亲戚长辈在场,难不成林满还能赶人不成?
真要这么做,那就是林满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喜日子,而且村里的长辈也不会纵容林满那么做。
林满当然知道自己不允许林老二一家来喝喜酒的打算在村里大部分人看来都是不对的,老话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林老二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叔叔,林满连口喜酒都不让他喝,未免太过绝情。长辈总想着活稀泥,让小辈容忍,退让,原谅。
可林满并不在意这些言论,也不在意旁人眼中自己的形象多么糟糕,她只在意自己在意的那些人。
从林老二抛弃自己的亲爹亲娘,她的爷爷奶奶的那一天起,从他在爷爷去世后连口薄木棺材钱都不肯出的那天起,从他养的那几个小畜生在耳濡目染下骂奶奶老不死的那一天起,林老二一家子在她心中的排序已经落猪狗后面了。
她才不愿意委屈自己,和猪狗不如攀亲戚。
“堂姐,其实……”
林玲还想狡辩,她想说她爸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可是没等她组织好语序就被林满打断。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通知你,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你们要是不死心,大可以试试看。”
林满直勾勾地盯着她,林玲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的那种恐惧。
在惊出一身冷汗后,林玲望着林满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
虽然这一世林满的姻缘出现了偏差让她十分开心,可她总觉得眼前的林满和她记忆中的林满有所出入。
也怪她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只顾着翟文那个废物,对林满的了解并不深刻,到后来各自婚嫁,林玲也只顾着自己婚姻里的一地鸡毛。
要不是后来蒋毓成发达了,他们一家在林满身上看到了有利可图扒拉上去,她们这对堂姐妹甚至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上一世的林满在这个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玲着实有些记不清了。
林玲咬了咬唇,不管怎么说,这辈子和蒋毓成的婚约,她要定了。
宋辰从药厂拿回来的那些劳保品在宋家成功引起了一场风波。
现在的人精打细算, 宋辰在强师傅的指导下选择了两套尺码最大的工装,一套衣服几乎可以装下两个宋辰。
当天晚上,于红梅就将那两套工装裁剪成片, 将其中一套布料重新拼凑成一件更合体的衣服留给宋辰, 剩下的那些布料,足够拼凑做两身衣裳,还能余出点边角料。
东西是宋辰的,自然由宋辰来分,每一房都有,看似又都很平均。
宋辰没在分布料这件事上动手脚,但他懂得人心, 知道宋家这些人都有一颗贪心。
明明是几乎等分的布料,可每个人看看自家到手的布头, 在看看其他房手中的布头,总觉得自家的布料少一些,裁片碎一些, 没有其他房分的好。
又因为分布的人是宋辰, 他们又忍不住思忖,宋辰分给自家的布料没有其他房多,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其他房高。
宋子和宋寅自认为是宋辰的亲大哥亲二哥, 前些晚上宋辰还找自己推心置腹说了那么多话,按道理这些好东西就该分给自己, 为什么还要分给老大老二和后娘生的两个孩子。
于红梅也紧张担忧, 明明前些晚上宋辰还一脸凄苦的跟她诉说自己这些年对两个亲兄弟的怨恨, 可真到实打实分好东西的时候, 却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亲兄弟, 甚至分给自己两个哥哥的更多更好, 这样的宋辰,真的会把药厂的工作留给她的儿子女儿吗?
每个人都担心宋辰的想法转变,担心家里其他人哄的宋辰将铁饭碗让出去,抱着这样的念头,曾经的冷漠忽视一扫而空,一个个围着宋辰嘘寒问暖,生怕他渴着饿着累着。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宋辰除了早起上班,家里的其他活都不用他上手。
衣服有几个侄女帮忙洗,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烧水砍柴之类的杂活更是不用他沾边。
就连宋辰领到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于红梅这个后娘都没有开口要他上交,要知道宋家还没分家,按道理宋辰每个月都工资也得上交到公中一部分。
可这会儿有个工作吊着,于红梅再眼红那几十块钱,也担心为了小钱败坏自己在宋辰眼中的地位,到时候让宋子和宋寅这俩兄弟占了便宜。
再怎么恨,人家那都是实打实的亲兄弟,她生的宋午和宋辰之间终究差了一点关系,宋珍珍这个闺女就更不用说了。
宋家人不提,宋辰自然不会主动上交这笔钱。
“诶,今天又站了一天,感觉身体好像真的吃不消。”
“每天站着分拣药材,我这腰都快断了。”
“我们车间的小组长今天又提点我了,说我分拣药材的效率太低,得赶上去,我也想啊,可这身体着实有点吃不消。”
每天回家,宋辰总得抱怨几句,然后以趁现在身体还能干多干些日子攒点钱,到时候实在吃不消了,只能让家里出个人顶上为结尾。
这个时候,宋辰的视线总会在宋家每个人身上慢慢划过,视线落在谁身上,谁的心就高高提起,心热得就跟被火烧似的。
好像宋辰看着自己的时间最长,又狐疑的觉得宋辰看其他人的眼神似乎更有深意,那叫一个纠结难受。
现在宋辰的工作就是一根吊在他们眼前的胡萝卜,为了即将到嘴的食物,每一房都互相警惕着,宋老大和宋老二的联盟瓦解了,宋午和宋珍珍这对姐弟之间也互生了小心思。
不过宋辰也知道,这样的好日子维持不了太久,他要是迟迟不将工作交到他们中的某个人手中,现在这样维他独尊的生活很快就会结束。
而当他的工作交出去后,失去利用价值的他还是会成为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废物。
精明如宋辰,下第一步棋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第九十九步的走法,当然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宋家的每一个人,他都会按照计划,用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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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你小子怎么回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龙龟牌药油里最重要的几味药材药性不能有丁点流失,你看看你通过的这批樟脑,你闻闻这味儿,和我教你认识的那些合格的樟脑一样吗……”
刘组长又在骂人了,这次的受害者是和宋辰同批进来的徐强。
分拣间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朝徐强看去,见平日里就比较害羞的大小伙儿这会儿涨红着脸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他那大脑门迎接老刘的口水喷射,老实可怜的样子不由让人觉得老刘的指责有些过了。
其实徐强通过的那批樟脑他们也看了,毕竟徐强还是新手,他们不可能完全放任他独立工作,每次核检完的药材,他们这些老人也会再抽查一遍。
这批次的樟脑确实比之前的几批差上稍许,但绝对不至于影响药油的药效,毕竟中药材这东西本来就具有很大的不稳定性,种植的气候,炮制的手法,以及运输过程中的损耗……都可能影响到药材的品质,同样的供货商,每批次之间有差距也是正常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老刘这会儿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不过自从这批新人来了以后,他就跟吃枪药似的,总是耷拉着一张晚娘脸,没个好脸色。
“老刘啊,小强毕竟还是新手,干活有点失误也是难免的,这批樟脑我也检查过,品质是略逊一筹,不过不影响使用,小强通过验收也没毛病,他就是缺少经验,应该记录下这个问题,和供应的药材商反应一下,让他们以后注意。”
车间里的老资历打圆场,徐强怎么说也是药厂子弟,家里不少长辈都在药厂上班,也是有点人脉的,家里的老人早在他上班前就已经拜访过车间里的几个熟人,拖他们照看这个孙子。
有人给台阶,老刘也不好不下。
其实他也知道这批樟脑并不影响使用,要是真退回去,一来一回的运输费用以及路上的损耗,花的可都是药厂的钱,这笔开销并不少。
“下次注意。”
老刘板着脸训了徐强一句,然后又晃悠到了宋辰的身边。
宋辰抽检药材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能说一句慢吞吞,所有的药材药性他都核检的非常完美,甚至能通过药材湿度、现状等方面判断出这一年当地天气气候等大致情况,以及对药材药性的影响。
没有通过核检的药材他会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明原因,通过核检的药材他也会标注优劣,毕竟同样是合格的药材,依旧存在好坏之分。
虽然是个扫盲班的学历,识字不多,但人家写字一笔一画格外认真端正,不会写的字注拼音,这种态度摆着,就叫车间里的前辈们心生喜欢。
至于速度慢,那是宋辰身体不好,绝对不是因为他偷懒。
老刘能挑的毛病,也只有速度慢这一点而已,但就连这跟刺,也在工会领导巡查时被拔掉了,工会领导说了,宋辰身体不好那是无法更改的,在人家工作态度如此认真的情况下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指责他的工作效率低下,那是压榨工人同胞,和旧社会地主老财有什么区别。
于是老刘还没出口气,就挨了工会干部一顿批评。
这会儿他又不放弃地盯着宋辰干活,将宋辰通过核验的药材再次复查,可即便他那双眼睛都瞪出了血丝,依旧没办法挑出半点毛病来。
不是说只是个靠关系进来的乡下大夫吗?说大夫都抬举他了,连个赤脚大夫证都没有,怎么对药材药性的把控都赶上他这个分拣组组长了,按照宋辰的说法,小时候一个老中医教过他,加上自己久病成良医,对于一些本地也常见的药材比较熟悉。
他还是个新手,让他分拣的本就是一些基础药材,辨别起来自然比较轻松。
难道真是传说中那种恐怖如斯的天赋。
老刘气成河豚,但也不能一直盯着宋辰干活,他除了监督的任务,本身也是分拣车间的一员,一些特殊的药材,还需要他去分拣。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饭时间,宋辰拿着自己的饭盒跟车间的工友们一块去食堂打饭吃饭。
今天食堂的菜色还不错,猪油渣炒白菜,青椒炒鸡蛋,豆腐汤和柿子汤,宋辰打了二两饭,就跟着带他的强师傅和同车间的几个工友找了张长桌一块坐下。
老刘并不跟他们一块吃饭,宋辰看到对方就坐在不远处,和他坐在一块的是一个跟宋辰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这段时间他在车间也不是白待的,早弄明白老刘对他没有好脸色的原因。
听说这次老刘的儿子也考了分拣员的岗位,可惜出现了宋辰这么一个空降人物,对方的成绩又排在徐强之后,自然就和这个轻松的工作无缘了。
老刘活动了不少关系,才将人塞进仓库,专门扛大包,相比较分拣员,扛大包既不体面,还十分熬人。
听说那是老刘连生三个闺女才得来的宝贝儿子,现在吃了那么大一个苦头,可不就把宋辰和徐强给嫉恨上了吗。
好在老刘这人也没什么阴毒手段,顶多就是日常挑挑刺,骂两句,实在挑不出毛病他也不会搞什么栽赃嫁祸,只会一个人生闷气,将自己气个半死。
“贤姐,你前段时间回老家帮忙干活不是把脸晒伤了吗,我按照我师傅留下的方子做了些三白膏,有柔嫩肌肤,美白润泽的功效,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每个人的肤质不同,保险起见最好先在手背抹点试试,要是不痛不痒再上脸也不迟。“
宋辰掏出几罐药膏,盛装的壳子是厂里淘汰的残次品,外表有瑕疵,但并不影响使用,他将其中一罐递到了斜对面的女人面前。
他喊做贤姐的女人是同一个车间的前辈,前段时间请了三天假回乡下帮忙,回来时面皮黑了好几度,在车间里抱怨了好几次那个爱折腾人的婆婆,逼着她受罪。
贤姐好奇的打开罐子,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状体,凑近一闻,有白芷、白茯苓等药材的香味。
车间里的工人不用风吹日晒,皮肤本就比在外劳作的人来得好,但在普遍黄皮的工友里,宋辰的皮肤又白皙得格外突出,又滑又嫩,大姑娘都赶不上。
贤姐理所当然觉得宋辰的好皮肤肯定也是擦这个三白膏擦出来的,出于对宋辰的信任,她压根没多想,直接用食指挑了一坨在掌心抿开,然后擦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