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风—— by柚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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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周南荀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澄一定要出去?。
他脱下外套,扔进在一旁的很浅的水坑,沾湿衣服后兜在她头上?,往外推人,“凶手在洞口点了火,你快跑,晚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一起。”徐澄不动。
他被捕兽夹夹住腿不敢受力?,强行站起来?要忍受钻心般的疼痛,那痛感根本?无法忍受,走路速度也变慢,完全?会拖累徐澄,周南荀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得急躁,嘶吼道:“快走。”
被凶了,徐澄没哭哭啼啼,也没站着不动,而甩手给他一巴掌,“周南荀,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也不需要你英雄救美牺牲自我。
眼下,任何一个人留下都会死。
这一切都是凶手的圈套,你死了,正如他的意。”
脸颊微疼,但大?脑猛一下冷静了,没再不管不顾把她往外推,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扶住墙壁站立起来?,徐澄连忙过去?搀扶住他胳膊,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冲向洞外。
到?洞口时,周南荀把两?个人蒙在头上?的湿衣服,拿下来?,只紧紧包住徐澄一个人,她的脸和长发?都护在湿衣服内。
小姑娘爱美,不能在她脸上?留下疤痕,蒙好衣服,周南荀不给徐澄拒绝的机会,搂着她冲进刚刚燃起的火里。
好在,他们动作及时,洞口的火还没熊熊燃起,穿过去?只是衣服点燃了。
周南荀在冲进火里前猜到?这个结果,过去?之后,直接拉着她倒在草丛里翻滚,没到?深秋,草还是绿的,个别还带着水珠,不会引燃。
身上?的火熄灭,周南荀额角的冷汗一颗颗往下落,手臂烫起的水泡和腿比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躺在草里起不来?,见她毫发?无损,扬唇一笑。
他知?道,徐澄有点小骄纵、稍有不顺会生气,时常需要哄着,但从来?都不柔弱,她内心澄明坚定,明白他的顾虑及想法,关键时刻会用她的方式唤醒他。
联系不到?外界,背不动周南荀,徐澄急得团团转,没心思和他笑,她抬手将周南荀脸推回去?,站起身眺望远方看?警车来?没来?。
忽闻草丛有声响,徐澄回头,周南荀不知?何时站起来?疯狂往远处跑,喊也不回头,速度十分快。
疼到?冒冷汗还能跑那么快的,必然是忍着剧痛,徐澄搞不清原因,只能跟过去?。
她跑得慢,追上?周南荀时,他躺在地上?剧烈喘着,脸上?多?了新的伤口。
“怎么回事?”徐澄猛跑一路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说,“你不要命啦?”
周南荀凭躺在草地上?,缓口气说:“我抓到?他,但跑掉了。”
“你这样腿会废掉的。”徐澄又急又气。
“管不了那么多?。”周南荀疲惫地说,“他往西北方向跑了,现在去?追还能追到?,赵虎他们到?了没?”
徐澄拿这不要命的人一点办法没有,往回张望一眼,“没看?到?人。”随即在他身边蹲下说,“你的记号只画到?洞口那,这边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回去?等,你不要再乱动,听见没有?”
这次周南荀乖乖点头,狂跑两?次,捕兽夹的尖已伤到?骨头,无法再动。
徐澄顺着原路走回去?,刚到?洞口,赵虎、老陈带着一行人赶来?,讲清楚情况,老陈回去?拿担架,赵虎去?追人,徐澄带着乔语和其他同事去?找周南荀。
上?了警车,乔语联系消防队,赵虎联系医院,老陈开车快速往县城里跑,车到?医院消防员已准备好工具等着了,取下捕兽夹,医生做完系列检查,确定捕兽夹伤到?骨头,周南荀被安排住进医院。
老陈和赵虎要留下陪护,徐澄没用。
夜里护士查完房,VIP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徐澄坐床边与周南荀聊天,讲着讲着眼皮睁不开。
“上?来?。”周南荀往旁边挪动位置。
徐澄:“不能欺负伤员,我睡那张床。”
周南荀握着徐澄胳膊不放,“我一个人睡害怕。”
徐澄:“......”
这一天又惊又累,徐澄钻进周南荀怀里没多?久便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病房的灯已经关了,窗帘没拉,清淡的月色洒进屋内,朦朦胧胧的刚能看?清轮廓。
周南荀倚靠着床头坐起,头偏向窗外,病号服开了两?颗扣子,衣襟微微敞着,手里把玩一根没点燃的烟,若有所思。
徐澄揉揉眼睛,清醒一些了,伸手指在他腰上?戳戳,“在想什?么?”
周南荀收回视线,睨她,大?掌在柔软的发?丝了抚了抚,“凶手带着鸭舌帽口罩,五官遮挡得很严实,身高体型以及装扮,与那天冒充李思言约你在美食城见面后,出来?跟踪你的人一模一样。”
徐澄顿时从床上?坐起,“我知?道李思言来?风絮网恋奔现的事,而你是这案件的负责人,我们两?个都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今天他想一次解决掉两?个。”
“没错。”周南荀情绪还是不高,他省略案情细节说,“李思言这案子,凶手的作案细节很多?地方和我妈的案子相像,今天引诱我去?山洞,也与二十年前引诱我爸去?山里也相似、甚至地点都一样。
如此类似的事不能是巧合,我原以为爸妈的案子,找到?希望,可二十年前的犯案凶手,如今最少要四五十岁,今天他逃跑时,我扯下他的手套,那手很年轻,绝对到?不了四五十岁。
也就说,案件细节与二十年前一样,但是人不是一个。
我想不通原因。”
第51章 白色记忆(三)
一周后, 周南荀出院回家,腿伤行?动不便,赵虎、老陈、宋季寒争抢着要来家里照顾。
徐澄决心要做个贤妻, 照顾好周南荀, 一一回绝了朋友们的好意。
回家第一天,周南荀口渴想喝水,拿过床头水杯一看空了,不愿麻烦徐澄, 放下水杯没喝。
徐澄进门正巧看见这一幕,端起水杯去外?面接水, 她在饮水机前接满一杯水,忽地想到入秋天凉应该和热水,又?把那杯冷水倒掉,重接一杯热水。
她握着杯子把手?进到卧室,靠床边坐下, “我喂你喝。”
周南荀坐起身,倚靠着床头摆手?,“手?又?没伤, 我自己来。”
“你现在是病人。”徐澄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坚持要喂水。
周南荀没再推辞, 低头含住杯沿喝口, 水入唇腔, 眉霎时拧到一起, 喉结一动, 滚烫的热水进入腹中, 眉紧锁着始终没松。
“怎么了?”徐澄握住水杯把手?一脸茫然?。
周南荀低眸轻笑,“baby, 你想烫死我?”
徐澄把水杯移到嘴边贴了口,马上?移开,满是歉意道说?:“对不起,我想着天凉了,让你喝点热水。”
“喝热水通常指温水,你拿的这叫沸水。”
徐澄:“......”
“我去换一杯。”
周南荀拉住她,“别来回折腾,放床头柜,凉了我再喝。”
“哦。”徐澄像犯错的小孩,乖乖把水杯放下。
“之前在家里,喝水刘姨也帮你准备好?”周南荀问。
“差不多?吧,不过我家的饮水机出来就是温的,可以直接喝。”
“那我们也换一个恒温的。”
“好。”徐澄拿过手?机在网上?下单重买饮水机,买完东西?,还是没填补不满心里的愧愧疚,她站起身,“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周南荀:“不用。”
徐澄没听,径自走出去,到厨房问题又?来了,她没削过苹果,不会削,现翻出手?机,找削果皮的教学视频跟着学,步骤没学会,倒看中了视频里的电动削皮机,激情下单买了几个不同颜色的。
她翻遍厨房也没找到削皮器,只能用水果刀,跟着视频一步步往下削。
半小时过去,徐澄还没进来,周南荀不放心,朝门外?喊声她名字。
闻声一分心,刀忍一下削到徐澄手?指流出血,她下意识叫了声。
“怎么了?”卧室传出响亮急切的男生?。
“没事。”徐澄按着流血的伤口回他。
周南荀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按过去视频,两?人一个人在卧室,一个在厨房,隔着客厅通视频。
“削到手?了?”周南荀问。
“没有。”徐澄不承认,“挂了吧,苹果马上?好。”
“不要削了,马上?进来。”
“很快就好啦。”
“不听话,我不会吃你削的苹果。”
徐澄放下削一半的苹果,按着受伤的手?指,满面愁容地进到房间?,站在门边,手?背身后说?:“非要我进来干嘛?”
“过来。”周南荀召唤她。
徐澄站门边不动,“在这说?。”
周南荀换了严肃的口吻喊她名字。
徐澄才过去,手?背在身后,学他之前的轻松口吻说?:“就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周南荀是孤儿,从小就没人精细地照顾他,过惯了粗糙的日子,追捕嫌犯也经常受伤,忍痛能力?强于普通人,皮外?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轻松口吻内心的自然?流露。
徐澄不一样,她生?活在事事有人照料的环境,生?活技能基本为零,忍痛能力?无法和周南荀比,也装不出他的淡然?。
周南荀一眼识破,轻下声,“过来我身边。”怕徐澄不听话,又?说?,“不听话我下床过去了。”
“不可以。”徐澄立刻走去床边,松开手?给他看伤口,“不疼的。”
周南荀心疼又?下不去床,只能干着急,“药箱拿进来,我帮你处理。”
拿到药箱,他拧开碘伏给徐澄手?上?的伤口消毒,再打开创可贴包扎,“不可以再削。”
“还差一半,我想削完。”徐澄对他撒娇装可怜,“拜托了,老公。”
周南荀对她这套毫无抵抗力?,拒绝不出口,叮嘱道:“小心点。”
十?分钟后,徐澄把削完皮的苹果递到他面前,眉眼一弯,“吃吧。”
周南荀盯着手?里,被削掉一半果肉的苹果,徒然?一笑,放嘴边咬下一大口,“老婆削的苹果真甜。”
徐澄心情瞬间?提升,“明天我还给你削。”
周南荀:“......”
捕兽夹的尖围着周南荀左腿,扎进去一圈,皮肉伤得很重,运气?好,骨头不算特别严重,休息没多?久,便可拄拐杖下床活动,得到医生?允许后,周南荀马上?回队上?班。
等到中秋,他左腿才彻底康复。
徐澄夜里梦见和周南荀初见那天,醒后缠着缠着他再戴一次白发。
“假发早扔了。”周南荀说?。
徐澄不死心,发消息问乔语在哪买的银白色假发,乔语说?当时买好几个,现在还剩一个新的没用。
休息日没去队里,也不用穿警服,周南荀随她折腾,得知乔语那还有假发,他去取了戴上?。
徐澄在家化?好妆,手?扶柜门挑选衣服,看得正投入,背后袭来一股寒气?,男人劲瘦的手?臂环在她腰间?,无名指指戴着银色婚戒,“想我没?”
分开不到一个小时,想什么?
徐澄回头,话语骤然?卡在嗓子里,没说?出来。
漆黑的瞳仁与银白的发丝行?成强烈对比,将?周南荀的野性不羁衬得更为明显,不好惹的痞气?也更浓。
是肆意生?长,无拘无束的人才会有的气?质。
徐澄没忍住,勾住他脖子,在唇上?亲口。
周南荀抬手?抓了抓头顶的银丝,挑眉笑道:“喜欢这款?”
“不是。”徐澄搂着他,软软地说?,“只喜欢你这样。”
初见第一眼,徐澄是有被他身上?的独特吸引到,只是后来因误会,那点特殊感没了,现在她想换一种身份再见他当时的模样,将?开端那点不美?好重来一遍。
她换好衣服,周南荀问:“想去哪?”
“去骑摩托。”
他们说?走就走。
夏绿被重涂了颜色,满地金黄。
风絮的秋天不冷不热,是最舒服的时节。
黑色哈雷摩托,发出轰鸣的响声,绕过街区穿进山道。
徐澄没有开始时那么怕,环着周南荀的腰,欣赏道路两?侧金色的稻田。
周南荀骑到他们放烟花的湖边,岸上?的那片草坪没完全枯黄,在从绿到黄的过渡期,但树上?落下黄色叶子铺在大片的草坪上?。
他们拿下头盔,倚靠着摩托车眺望远方。
碧绿的湖水,被金色的稻田围住,像块明玉镶嵌在黄金中。
风一过,稻穗随风飘摇,远远看过去,仿佛一片金色海浪。
徐澄习惯了城市里繁华,没见过这样淳朴自然?的景色,后悔没将?画板和燃料带来,转头想说?这事,瞧见周南荀低着头,银色发丝垂落额前,手?里拿着笔,不知在涂什么。
“写什么?”她问。
他收起本子,“没什么。”
徐澄没继续追问,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放风筝?”
“你带风筝了?”
“嗯。”周南荀从背包里扯出风筝,“放过没?”
徐澄摇头。
“猜你也没有放过。”周南荀拉着徐澄一起站在进风里,手?臂环过她身体两?侧,掌心落贴她手?背,一起拿着风筝,“先看风的方向,然?后逆风而站,等风筝飘起来,再提着线跑。”
徐澄试一次没放起来。
周南荀接过风筝放飞,牵起徐澄的手?一起奔跑放线。
风筝飞远远高高的,地上?人相握在一起的手?更贴近彼此。
他们随风奔跑、欢笑,又?一起坐在草里休息。
徐澄靠着周南荀肩膀,一抬头,见他银发被野风吹乱,“周南荀你就像这自由自在的野风,吹开了温室玫瑰,让它体验到很多?不一样的人生?。
玫瑰谢谢你。”
周南荀手?臂搂住她肩膀,垂眸下旺,“野风也谢谢玫瑰,因为玫瑰让它有了家,有了牵挂。”
徐澄往他怀里靠近一些,泪失禁体质又?快哭了,及时忍住泪说?:“我们别聊这些吧。”
“好。”周南荀拉着她站起,“去后面看看。”
草坪后是山,山脚下有块一人高的大石头。
周南荀拉着徐澄往山上?走一段,到和石头一样高的位置,抱着她一起站上?去,顷刻间?视野变得开阔。
“你下去帮我拍照片。”徐澄说?。
周南荀沿着来路下去,举起手?机帮她拍照,拍好照片,他收起手?机,展开双臂说?:“跳下来。”
徐澄不敢。
他转过身,背对徐澄,手?拍拍肩膀,“坐上?来。”
徐澄没坐,“成年?人太重了,小孩才那样。”
“八九十?斤还叫重?”周南荀扭过身抓着她脚腕要往肩上?放,“两?个你,我也受得住。”
脚腕一晃,徐澄害怕又?兴奋,怕他强来,赶忙说?:“别动,我自己坐。”
周南荀身高与大石头平齐,徐澄坐过去,他抖都?没抖一下,抓牢她双腿就往前走。
徐澄死死抓着周南荀头发,不放心说?:“假发牢不牢?”
周南荀轻笑:“摔不了你。”
他体力?惊人,步伐稳健,不快不晃。
徐澄的紧张逐渐缓解,迎着光缓缓展开双臂。
阳光充足明亮。
他肩抱着她一起走进光里。
风絮县刑侦大队局长办公室。
周南荀和顾长礼面对面坐着, 说:“沈书阳在学校有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叫孙瑶,他自?杀前给孙瑶留了一封遗书,孙瑶患有重度抑郁症, 沈书阳的死刺激她病发也走了, 离开前孙瑶委托徐澄照顾沈书阳奶奶和妹妹。
我由此进一步怀疑沈书阳是被左右邻居逼迫自?尽,正准备对沈家两侧邻居展开调查时,我老婆被抓走,接着用她做诱饵因我进山。
说明, 凶手一直在监视沈书阳家,掌握去沈家的每个人?。
凶手害怕我们再次去沈家调查, 更加验证我之前的推测。
第一:沈书阳是李思言凶杀案的目击者;
第二:沈书阳的死是被逼迫的;
第三?:凶手就在沈书阳家周围;
根据以上推测,我们查了沈家两侧的邻居的信息,左边房主叫李福,三?年前去世?,他两个儿子都不在县里住, 房子一直空着,李家亲属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 目前正在搜找李福儿子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右边邻居叫商相,男, 五十五岁, 独居。
从两家的基本?情况来看, 商相的嫌疑略大。
您没异议的话, 我下午就把商相带来局里问一次。”
周南荀办事顾长礼向来放心?。
“我没异议, 照你思路往下走吧。”顾长礼吹了吹茶杯, 端起喝口,“对这案子和二十前连环杀人?案为同一人?所做的事怎么样了?”
“我那?天看到对方的手很?年轻, 绝没到五十以上。”提及这事,周南荀眸光暗淡,“凶手的作案细节和二十年前的非常像,引我去的山也是我爸遇害的那?座山上。
这些细节只有凶手知道,即便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周南荀带着老陈、乔语去了商相家。
一进巷子远远瞧见,商相坐在沈家门口陪沈书阳妹妹玩,满脸溺宠地看着小女孩,手还落在她脸上摸摸。
乔语小声说:“这商相好猥琐。”
老陈:“别是恶心?人?的死变态。”
“外表看不出什么,有的人?天生长相得?比较猥琐,”周南荀拍拍老陈,“是吧,老陈?”
陈默:“......”
乔语没忍住笑了声。“要讲扎心?还得?老大。”
三?人?边聊边走到商相身边,亮出证件,讲明来由。
商相对他们爱答不理,到警局也没讲一句话。
进到审讯室,乔语和赵虎进去审问,周南荀和老陈坐在外面的监视器后。
乔语确认完基本?信息,赵虎问:“8月20日晚上你在哪?”
商相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们,“家里。”
“和谁在家里?”
“自?己。”
“夜里有没有听过什么声音?”
“没有。”
“你和沈家关系怎么样?”
“挺好。”
乔语问:“你经常陪沈书阳妹妹玩?”
“嗯。”
乔语亮出证件,“我们需要查看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商相没说话,解开锁递过去。
赵虎乔语问出的每个问题,商相都简短地回答,眼神总透都透着一股颓丧的阴沉。
审讯室外,老陈指着监视器屏幕说:“一看他这样子就不像好人?,说不定人?真是他杀的。”
话音刚落,乔语就握着商相手机从里面出来,“老大,商相手机里有大量和女网友的聊天内容。”她滑动屏幕给周南荀看,“年纪小的是大学生,年纪大的有六七十岁的奶奶,他统一对这些女性说今年35岁,在风絮县开厂子。”
老陈手往桌上一拍,站起身,“看样子就是他,我进去讲讲李思言看他什么反应。”
人?走了,乔语问周南荀,“真是商相?”
周南荀摇头,“你和老陈工作时间短,见过的凶手少,容易被长相猥琐,气质阴沉等这些外貌特征干扰,实际各种类型的凶手都有,有的甚至在亲亲朋好友眼里和蔼可亲。
据我所了解,商相家境可以,年轻时长相也行,二三?十年前还不流行不婚不育,在那?样传统的环境下,不婚不育的要么有隐疾,要么不喜欢女性。
无?论哪个原因都会使他内心?压抑,积累久了,面相气质自?然会发?生变化?。”
周南荀从手机里找出张商相年轻时的照片给乔语看。
“这和现在差距也太?大。”乔语一方面惊诧商相的变化?,另一方面惊诧周南荀做事的详细,每次审讯嫌疑人?前他都会先查清对方,以做到百分百了解,再去深度询问剖析,他做事总是这么认真负责,“刚刚拦着老陈好了。”
周南荀锁了手机屏幕说:“目前不确定是商相,也不能排除,叫他去问吧,每个人?审问的思路都一样,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只查商相一个人?没用,还是要尽快找到李福的两个儿子。”
风絮县四季分明,转眼来到冬天。
自?孙瑶出事后,徐澄那?部心?理咨询的热线电话就关了,这天想?去那?部手机里找照片,重新开机,屏幕刚亮,有陌生电话打进来,风絮本?地号码。
她望着那?行闪动的数字,犹豫再三?,没接。
《倾听》是少年梦,也是脱离现实的一腔热血。
经历孙瑶的事,她有些怕了,怕再次看见希望的同时又出现悲剧。
铃声还在响,她的手指在接听和拒绝之间摇摆不定,往前迈一步,顾虑恐惧又将她往后扯一步。
迷茫间,她向自?己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初心?。
小时候徐澄能自?愈秦雨青给她伤害,长大也能自?己从迷茫中走出来。
她是长在温室的花朵,需要人?精心?照料,但埋进泥土的根茎向来独立坚强。
徐澄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女性低低的哭声,她没打乱静静听着,过会儿,对方抽噎着说:“有人?吗?”她才回话介绍自?己。
南川的口音自?带柔软,温声细语,听着便叫让人?舒心?。
得?到回应,对方从低声哭泣到嚎啕大哭,没有讲原因,只是急于发?泄,哭够讲了句谢谢便挂断。
徐澄不清楚她的情况,也没急于追问,她知道那?个女性还会再电话过来的。
在家里接完这通电话,徐澄去了张凤霞家。
进门就听到一个悲伤的消息,张凤霞小米粥也无?法吃了,只能吃少量搅碎的米糊维持,老太?太?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话也讲不了,整日带着呼吸机。
拉着她手聊天的神采,催生时的期待,堵在酒店门口,强迫她和周南荀睡一个房间的气势,全部没了。
徐澄咨询了张凤霞的主治医师,又问了之前看过张凤霞病例的肿瘤专家,两位医生给她的答复出奇地一致,张凤霞撑不过春节。
她成年后没经历亲人?死亡,听到这样的答案难以接受,偷偷去楼道抹眼泪。
周南荀回来撞见,上前抱住她,轻声哄着:“怎么了?”
徐澄讲了医生说的话,周南荀也沉默,许久才开口,“生命最后总是悲凉的,我们都要学着接受。”
“这些天,我们每天都来陪她。”
“好。”
从张凤霞家出来,两人?情绪都不高?,到小区停好车,周南荀说:“今晚不算太?冷,出去走走?”
徐澄点头。
周南荀抬手系好她的围巾,牵起手,十指相扣,一起放进大衣口袋往外走。
小区门口,又有推车买糖葫芦的小贩,周南荀拉着她在小贩前停下,买一串山楂的。
徐澄一手在他大衣口袋里,另一手握着糖葫芦,递到周南荀嘴边,“吃一颗。”
周南荀把糖葫芦推回去,“第一颗你吃。”
徐澄不动,睁着清亮的眼问:“为什么?”
他笑道:“小傻瓜,第一颗最大。”
“我含不住那?么大一颗。”徐澄不肯吃,把糖葫芦横在两人?间,“我们一人?一半。”
两人?目光一撞,同时低头去咬住第一颗糖葫芦,双唇相碰,柔软相贴,糖在在唇齿间融化?。
夜空落下零零碎碎的雪花,落在他们头顶、肩膀,融化?在相触的唇间,微凉清甜。
徐澄咬下含住的那?半块糖葫芦,松开唇,仰头看天。
细碎的小雪花穿过暖黄的路灯,飘飘洒洒地落下,她亮出掌心?,迎接飘落下的雪花,那?雪触掌即化?。
“下雪了。”徐澄偏头看着周南荀,笑得?像个小朋友,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落了雪也毫无?察觉。
对于生长在风絮的周南荀来说雪什么没新鲜感?,甚至因路面结冰开车不便,暴雪封路等问题厌烦,但他仍然看着她笑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笑意更浓,头顶落雪,一片片在黑发?上连起,像披着洁白的头纱,“网上说初雪接——”
话没说完,唇被封上。
周南荀握着徐澄纤细的腰肢,滚烫的唇带着微凉的雪花,由浅极深,送进她口中,冷气热气混作一团。
他极少网上冲浪,并不知网上说初雪接.吻会幸福长久,只是那?时那?刻很?想?抱她,吻她,占有她。
雪天人?少,道路上没有行人?。
暖黄的路灯只照着他们两个,地上相拥纠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徐澄腿软站不住,手里糖葫芦掉到地面,周南荀才停下放开她。
下一秒,男人?粗粝温热的掌心?,覆在徐澄冻得?通红的双耳上,“这边冬天比南川冷很?多,以后出门记得?戴帽子。”
美丽至上的徐澄说:“冬天的帽子会把头发?压扁扁的,我不喜欢。”
“那?等着被冻掉耳朵吧。”周南荀夸大其词吓她,“耳朵冻久了会失去知觉,手一碰就掉下来。”
南川冬天没有雪,徐澄对于北方的气候习俗了解甚少,当真信了周南荀的话,拉着他手往回走,“那?我们快回家吧。”
周南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见徐澄害怕了慌了,得?意地扬起唇角。
进门前,周南荀帮徐澄弹掉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又拉开门让她先进,室内温暖舒适,与外面的寒冷相差极大,像冰火两重天。
徐澄洗澡出来,坐沙发?里玩手机等着周南荀,邮箱弹出一条通知 ,点进去是学校审核通过,并通知具体的面试时间。
其实学校的审核通知早该下来,是张凤霞向徐正清提出想?徐澄留下,陪她走完最后一程时,怕时间冲突,徐澄取消了那?次申请,之后又重新提交的申请,审核通过后面的程序便快了,顺利的话会在春季开学。
一直逃避不愿面对的问题,还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