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反派走向正道—— by北夙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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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行。”语鸥摇了摇头,“而且美人不用担心熟不熟的问题,您已经和那个宦官见过面了,只要能认得清脸就好。”
扶桃配合地“嗯”了一声,从这话里传递的信息来看,天子的细作就语鸥和宦官两人。
◎这么刺激的吗?◎
“美人想知道‘夫人’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吗?”语鸥盯着扶桃的脸, 发现她正在思考什么,便打断似的问道。
扶桃拉回思绪,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点她方才确实好奇过。她知道一国君主, 除了正妻为王后, 其他的皆被封为“夫人”, 但是夫人封的时候都会给个号,而侍女们直接唤她“夫人”就会有点怪怪的感觉。
“奴方才在外面询问了一下。”语鸥笑道:“当时蒋宦官登记花名册时有问王给美人的封号是什么, 但王没有给。他就是故意的, 想让大家唤您一声‘夫人’。”
扶桃挑了一下眉。
语鸥接着补充:“在民间,下属都是唤东家的妻子为夫人的。”
这下扶桃没忍住笑出声, 想着邬怿居然还纠结了这个点。不过她也没敢在语鸥面前开心太久, 随口来一句, “没料到南昭君主是个小楞头。”
语鸥跟着颔首,随后严肃地警告道:“美人切记。他再好, 也不能动感情。我们都是受制于人的,终有一天会与他正面冲突的。”
“道理我当然都明白。”扶桃闲闲一站,扬眉说道:“我现在就想着怎么能尽快弄死邬怿, 然后早些回去。”
“美人能这么想就好。”语鸥也是挺担心依照邬怿的条件, 过来当细作的美人会爱上,然后倒戈。
“对了。”扶桃开口想要提问别的。她想着既然决定顶着一个身份在南昭宫好好过日子, 就避免不了处理一些人际关系,“我已经被留下了, 那是不是该去拜见一下尚云太妃。”
语鸥觉得她考虑的方面很有必要,虽然邬怿已经去打头阵了,但不代表尚云太妃就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今日美人是不用去的, 等到明日起早些再去尚仪宫吧。”语鸥细想一下规矩, 上前搀着扶桃坐好, “明日奴会为美人准备好的。”
其实扶桃挺庆幸尚云太妃派过来的人是天子那的,毕竟不用担心成天被人盯着。语鸥某种意义上是向着她这一边的,不会随便来整她。
她们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扶桃又旁敲出他们这些细作是用什么方式与天子那边互传消息的。
“其实奴这边能给出去的内容并不多,主要还得看那宦官。”语鸥提到这点的时候不免有心无力,“因为早些年尚云太妃还会插手管一管政事,但是随着王长大,她也不怎么提了。况且,王即便常来尚仪宫,话题内容也是极少提及的。”
扶桃听着,唏嘘地摇头,在心里默默替她哀伤一会儿。
这语鸥还不知道,那狗宦官早就暴露了,说不定传递的小纸条还被人更改了内容。
“所以美人一定要争口气啊!”语鸥忽然拉住扶桃的双手鼓励道。
扶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但想着自己表现出的感情不能过淡,于是立马反握她的手,目光炯炯有神,肯定道:“好的,我会努力的!”
深秋的时候,昼短夜长的特点就已经明显地展露出来了。用膳那会儿,天还只是泛黄,转眼间便彻底黑了下来。
望着坠着寒星的夜幕,语鸥吩咐其他侍女去备热水。
宫殿内灯火通明,扶桃无聊地坐在殿旁的一座小圆亭子里,头倚在柱子上看向天空,正好有颗流星划过天际。
她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九重天上怎么样了,花花她们过得如何?
不过她这幅心情不好的模样被侍女看见,以为是在想邬怿。
“夫人当真是想王想得打紧。”侍女端着刚倒完水的木盆向扶桃行个礼,脸上是甜甜的笑容,“往常这个点,王都比较忙,再等等就会来看夫人的。”
扶桃也不能实诚地说出自己其实在想别的事,她只能露出期待的表情点点头。
语鸥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看了眼站在亭旁和扶桃套近乎的侍女,随后恭顺地对扶桃道:“夫人,奴伺候您沐浴吧。”
扶桃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虽然现在衣服外的肌肤颜色渐渐恢复正常,没人问起,但是身上的就不一定了。
“不了,今天太过疲惫,不想沐浴时身旁站着人。”她对语鸥摆手,“我自己来吧。”
语鸥也没多问,应下了。
而对于扶桃来说,已经有六天没有洗过正常水温的澡了。所以刚泡入那温度宜人的水里时,她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感谢苍天,感谢世界,感谢邵樊,让她知道洗温水澡的快乐。
但毕竟深秋的气温摆在那,扶桃没有敢洗得太久,很快就披了一张薄毯出来。
语鸥见状,连忙拿件厚实的外衣给她包上,责备道:“天冷了,美人应该多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她们私下里,语鸥习惯性称唤扶桃为美人。
扶桃感激地看向她,“鸥鸥,不过认识半天,你就已经这么关心我了?”
语鸥奇怪地看回去,“奴当然担心美人的身体。若是受了寒生了病,王嫌晦气不再来看美人了怎么办?”
她边说边给扶桃包严实,“若是美人失宠了,天子还需要费心思送来新的美人,多费事。”
“……”扶桃发现了,这个语鸥根本没有感情,眼里只有任务。
语鸥对扶桃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转身拿了一条干毛巾回来给扶桃擦那头湿漉漉的乌发。
她抬起清澈的双眸,嘴唇紧抿,两手仔细擦着。扶桃看着,忽然好奇她的经历,“鸥鸥,你是因为什么才为天子做事的?”
语鸥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坦然自若道:“天子于奴有救命之恩,奴自是甘愿为天子做事。”
扶桃一听就知道是官方套话,便不再去问。她见自己的头发被擦得差不多了,想请语鸥出去然后准备睡觉,结果这语鸥又转身抱了套衣服回来。
“美人换上这件吧。”
“这件啊?”扶桃看着她怀中朱红色的衣物,只觉得薄得很。
语鸥虽然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但有些事情上表现得并没有多么羞涩。她将衣裙展开给扶桃看。
是件透明的薄纱裙,叠起来时还好些,但展开来就什么也不是了。扶桃甚至透过那薄纱看见语鸥衣服上的绣花。
“只穿这个吗?”扶桃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对上那衣物。
“嗯!”语鸥重重一点头。
“这也太恶俗了吧!”扶桃觉得脸都热了,这衣服可比她做的睡觉小裙子要大胆许多,简直穿了个寂寞啊。
要是花花那薄脸皮的看见,估计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扶桃清了清嗓子问道:“那这是谁要的?”
“这是奴一早就备好了的,本来担心用不上。”语鸥解释道:“美人委屈一下,这也只是一个把王牢牢留在床上的办法。”
扶桃捂住眼睛,“可以拒绝吗?”
语鸥抱着衣服质疑道:“美人难道不想早些完成任务吗?”
“……”扶桃拿开手深呼吸一下,她只知道装细作和真细作打交道会很刺激,但完全没想过这方面也能给她来点刺激。
明明不久前还偷乐,以为语鸥不会随便整她的。
现在面对对方狐疑的目光,扶桃无奈点点头,“穿穿穿。”
语鸥将衣服递到扶桃面前。
“那你能出去一下不?”扶桃不太情愿地接过衣服,反正待会儿在邬怿来之前再换件正常的。
“那奴等美人换好了,再进来取走其他衣服。”语鸥斜了眼衣柜。
我他娘……扶桃张了张口,始终没有将脏话骂出。她眨了眨眼睛,颇为嘲讽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晃,效果是不是更好?”
语鸥思索了一下,答道:“若美人豁得出去,自然更好。”
扶桃有些绝望地将语鸥推出房间,等门带上,她才仔细观察手中的衣物。
做了几番思想准备,她终于跨过心里的那道坎,换上了。
对着镜子,扶桃捂着发烫的脸,都没眼看自己。
房门被轻轻叩了叩,知道是语鸥要来拿衣服,她随便拽了一条锦被裹好才让人进来。
语鸥也是真的说到做到,她进屋后清点了下衣服,然后通通叠好抱走。临走之前或许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回头又对扶桃说了声,“委屈美人了。”
扶桃差点给她翻个白眼。
房屋的门再次被关好。
算着点,邬怿也快忙完了。
扶桃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这衣服透就透吧,还有点勒人。
她想了想,真的倒不如直接脱了裹在被子里装睡。
想着想着,就付诸行动了。
扶桃将那该死的情趣衣物脱下,裹着被子往床上一躺,滚到最里面。刚躺平,发现床幔没拉上,伸出手臂准备去拉时,房门就被由外推开。
看着新换一身淡青色衣裳的邬怿进来,小姑娘的动作僵住了。
而邬怿,在瞥见她白皙的手臂的瞬间,双手背后将房门重重带上。
“夭夭……”
“你别动!”扶桃张开掌心示意他停在原地,然后快速将手臂收回被中,手在里面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脖子。
“夭夭没穿衣服吗?”
“昂……对。”
看着她躺回去冲着床顶回答,邬怿失笑,将门反锁好,便朝小姑娘走去。
“邬怿,你别动!”
扶桃害怕地侧过脸看去,发现邬怿恰好踢到自己随手扔地上的薄纱裙,而他正低眸看着那衣服。
“这是个无趣的东西。”她开口试图让对方转移视线。但是邬怿在听了她的话后弯腰拾起了衣裙,掂在手中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会儿。
正当扶桃还想说些什么时,立于不远处的男人忽然抬眸看过来,唇角依旧噙笑,桃花眼里熠熠生辉,十分晃眼。
这笑好看是好看,但莫名让人看得浑身发烫,扶桃也不敢说话了,将被子蒙上脑袋背过身去。
作者有话说:
看着自己的更新进程,感觉自己像根老油条。
(:3_ヽ)_
◎下手真狠。◎
看着小姑娘将自己裹成个粽子, 严严实实不透一点风,邬怿将手中的衣物搁至一旁的梳妆台上,踱步走到床边, 侧坐下来, 伸手轻拍被褥。
“不闷吗?”
扶桃低声回了句“不闷”, 然后将被子拉得更紧了。
老实说,深秋的天气冷是冷, 但这般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人还是会喘不过气的。
不过小姑娘就是不承认。
邬怿也不问她,手挪至被角, 向下拉。
“别别别。”扶桃没拉过他, 转回身露出了脑袋。
被子现在刚好掖在颈间处, 邬怿停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姑娘的脸。
此时此刻的扶桃, 头发尽散,小脸不知是因为闷了会儿,还是害羞, 白里透红, 看着让人想咬上一口。一双带雾的杏眼正瞪向邬怿。
邬怿将手撑至她的头边,俯身凑近问道:“为何这么凶巴巴地瞪我?”
因为距离太近, 他垂散的发丝落至枕上,贴着她的耳边, 痒痒的。扶桃对上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向下缩了缩脖子,小手将被子拽得紧紧的, “我没穿衣服, 没有安全感嘛。”
邬怿:“嗯。”
“你知道这细作有多恶趣味吗?居然让我穿那个把你留在床上。”
扶桃忍不住控诉。她说完, 见邬怿眼神愈发幽深,很不对劲,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时,这个男人就忽然搂住她的身体倒了下来。
“诶……”说实在的,扶桃其实挺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被隔着被子抱住,转头看向睡至一旁的邬怿,发现他正阖着眼,长长的睫毛还有些微卷。
“邬怿,你怎么了?”
扶桃从被中探出手,快要摸到他的眼睛时,手心倏地被柔软的睫毛轻轻剐蹭下,邬怿睁开了眼睛。
“夭夭。”
“啊?”
邬怿抚上她发烫的脸,将落在那面上的软发挽至小巧的耳朵后面,“好想现在就吃掉你。”
“!”扶桃吓得挣脱他的怀抱,朝床里使劲拱了拱,双手捂住眼。
她怕自己再说些什么刺激到他,干脆闭了嘴。
身旁被压下的床垫重新鼓起,扶桃从细微的声音判断邬怿坐了起来,她的心吊得老高,然后就有一股冰凉凉的感觉贴上自己脖子,细嗅下,有着淡淡的熟悉的药草香。
知道是什么,扶桃拿开手看过去,发现邬怿正低眸认真地给她抹药膏。
“邬怿,已经好了。你看皮肤也不红了。”
“再抹一遍吧。”邬怿收回手,察觉什么,起身将放至屋内的暖炉燃上,然后坐回床边,捻了一点药膏在指腹上。
扶桃想着上药转移注意力也好,便用手压着胸上的被褥安静地看着他。
邬怿拉过她的手臂,将药涂在那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肌肤上,指腹轻压,让滑腻的药服帖。随着手指上移,视线紧跟过去,他瞧见小姑娘的肩膀处正散发出柔美的光泽,感觉哪里不太正常,目光便停留了会儿。
扶桃注意到他的异常,歪头看向自己的肩处。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邬怿又一直盯着看。
她没想这么多,认为他能抹的地方都抹好了,便拉住他的袖袍。
邬怿收回目光看向小姑娘的脸,见她眼中带有恳求的意味。
“邬怿,剩下的部位,能让我自己来吗?”
听到“剩下的部位”五个字,他下意识想朝某处瞟去,但止住了念头,眼睫颤了下,将药瓶塞到扶桃手中后便起了身。
扶桃用眼神示意拉床幔。
邬怿与她对视了会儿,没敢接着逗她,把床幔拉好就背过身去。
心渐渐平静下来后,他走到暖炉旁多添了两枚碳,后又想起什么,望向柱旁点起的灯,思忖片刻,斜看了眼床,再将整个房间点灯的地方都瞧了一遍。
方才看到的光泽……
依他遮挡的位置来看,不该出现那种情况的。
但除了被灯光照出,又没其他理由解释。
邬怿按压着太阳穴,想着应该不是夭夭身体的原因,或许是眼花了。
毕竟人就等在床幔外,扶桃抹药的速度特别快。而且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粗鲁的,药不容易被肌肤吸收,她便使劲地拍了拍,整完了再重新将被子裹好。
“邬怿,我好啦!”
后面清脆的拍打声,邬怿是听得到的。
所以床幔被拉开后,扶桃就发现他幽幽地盯着自己。
“夭夭。”
“啊?”扶桃疑惑地应声。
“对自己的身体温柔一点。”邬怿无奈说道。
扶桃在被子里摸了摸方才被自己的掌心好生照顾过的大腿,“我挺温柔的啊。”
邬怿呼吸沉重起来,早知道方才就该自己来的。
他俯身将手探入被中,在扶桃惊恐的眼神下寻到她柔软的小手,然后拉了出来。
“你干嘛?”扶桃感受他手心传来的热度,见他吻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带至他头上束发的白玉冠上。
“替为夫取下。”
邬怿的声音有几分诱哄的意味,扶桃被他这么一整,心跳加快,鬼使神差地去取上面的簪针。但是这玩意儿,单手不好弄,她便伸出另一手,想要稳固住再取。
只不过两手一起上,才发现这发冠与她想象中的构造不一样,暂时取不出来,扶桃便想坐起来看一看。
邬怿瞧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心头一软,忆起不久前只能通过触碰心口的胎记、靠着年少时那短暂的相处时光来想象眼前这个姑娘。
他轻叹一声,抬手轻车熟路地取出簪针,拿下发冠丢至一旁,趁小姑娘还没有收回双手时环过她的身体,连人带被抱起后翻身躺下,让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身上。
扶桃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抵着邬怿的肩膀看向他。此时此刻身下的男人,墨发铺散在床上,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一种妖冶的美感。
她看得有些出神。
邬怿将手放至扶桃的后脑,吻了吻她的眉心,是真实的触感。那莫名飘上来的不安感再次被压了下去。
“夭夭,你会留下的,对吧?”
他问的声音很轻很轻。
扶桃听了心发颤,点点头。
往日对祁瑾许下的那些话,虽然都违背了,但是她觉得她有必要再向邬怿许一遍。
“邬怿,我保证不会离开。”扶桃摸到他的手握住,郑重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邬怿失笑,将扶桃紧紧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哑声道:“有这句话,已经够了。”
扶桃没太听清,还想问一遍,后背就被轻轻拍着。
邬怿:“睡吧。”
扶桃看了眼他们此刻的姿势,别说她趴久了会累,半夜睡熟的时候万一把他压死就不好了。
于是她抬起头,“我要自己睡。”
邬怿依着她的意思,侧过身将人放回床上,只不过手没有从她腰上拿开。
“床尾处还有一张叠好的被子。”扶桃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天冷了,要好好盖被子。”
“那为何不能共盖一张被子呢?这样更暖和些。”邬怿说完,笑着看扶桃露出慌乱的表情。
话虽这么抛出了,但他伸手试了试扶桃露在被外的手臂上的温度,知道她没有被冷到后,坐起身去拿那套被褥。
只不过拉过被褥时,一张洁白的布飘了出来,方方正正的。
扶桃好奇地勾头看去,“那是什么东西?”
邬怿拾起来拿在手里,哑然失笑。
他不说话,扶桃求知欲更甚,抱着被子坐起来观察。
邬怿见小姑娘皱着眉,问道:“夭夭,想用到它吗?”
扶桃抬眸看了他一眼,重新睡了回去,将被子掖好背过身去,“邬怿,晚安,愿你今夜好梦。”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初次嗯嗯嗯时垫在身下的。
小姑娘又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自己,邬怿将白布叠好放至床边的小桌上,拉好床幔,解衣躺下。
他侧身看向躲得远远的扶桃,手寻上她的腰,拉近距离,将她圈在墙壁与自己的怀中。
扶桃发现自己连个平躺的空间都没有,活动的范围小的可怜。也或许是因为缩得太紧,除了身上的药膏味,她还嗅到了淡淡的、甜甜的,也是十分熟悉的香味,不过转瞬即逝。
她没想太多,闭上眼接着睡了。
但是这一觉没睡太久,因为后半夜被热醒了。
屋内太过暖和,她又是缩在一角被抱着,动弹不得,热气散不开。好在她热醒没多久,邬怿有意识地给予她平躺的空间,虽然他的手依旧牢牢扣住她的腰。
正是有了这个小插曲,扶桃再睡着后,第二天醒得就有些晚了。
她在梦中迷迷糊糊记得要早起去拜见尚云太妃,吓得睁开眼睛,发现邬怿已经离开房间了,而床边还搁着一套干净的衣物。
扶桃觉得脖子上有一小块地方隐隐发酸,但一想起正事,便顾不上思考,拍了拍身上的被子,赶紧起身穿衣服。
她不太会弄这种宫装,所以先穿好里衣再叫语鸥进来帮自己。
“鸥鸥,我们现在是不是晚了?”
语鸥看了眼她的脖子,低头接着为她束腰带,“美人别担心,现在还不算太晚。就算晚了,也是能理解的。”
起先扶桃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等到穿好裙子,坐到梳妆镜前就瞬间明白了。她对着镜子微微撇过头,食指摸了摸脖子上那一枚新鲜出炉的红印。
因为脖子上的肌肤很白皙,所以红印便显得异常刺眼。
邬怿这家伙居然趁她睡着时,偷偷给她种了颗草莓。
扶桃面上还要故作平静,静静地坐好,由语鸥给她梳头发。
语鸥捏着梳子,将将帮扶桃把头发梳顺,就听见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大致听出是尚云太妃派人来了。
屋外侍女们问完后没敢拦着。
房门是敞开的,欢焉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进来。她看见扶桃时,很不情愿地屈身行礼,还没等扶桃让她起身,自己就站好了。
“太妃娘娘谅夫人身体娇弱,深秋不注意身体容易受寒,所以特吩咐下人熬制一碗参汤送来。”欢焉将盘子递向语鸥,“请夫人趁热喝。”
语鸥利索地接过,然后与欢焉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请替我们夫人谢过太妃娘娘的美意,奴会亲自看着夫人喝下的。”
欢焉点头应是,以为语鸥是自己的人,所以很放心地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多瞅了扶桃脖子一眼。
等人走后,语鸥快速将参汤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关门。
扶桃看向她,“鸥鸥,汤是不是有问题?”
“就知道尚云太妃这人多疑,不可能轻易遂了王的意。”语鸥气道:“即便派奴来了,奴昨夜给她传递的都是关于美人好的内容,她还是不信任美人。”
“嗯?”扶桃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想让她消消气。
“美人可知……”语鸥指向桌上那碗参汤怒道:“那是碗避子汤!”
扶桃知道汤肯定不是好汤,不过她更惊奇的是这语鸥懂得药理。还有,身在宫中,也不是猜不到会被陷害,小姑娘怎么会这般生气?
“这种避子汤,长久喝下去,会直接不能生育的。”
“鸥鸥,我不是知道不能喝嘛,你咋这么生气?”扶桃问道。
语鸥既气尚云太妃下手狠,又后怕一点,“若奴没机会过来,美人误喝下去了怎么办?”
毕竟这番话语,怎么听都感觉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而且以她昨日对语鸥的观察,认为这是个挺会冷静思考的人, 所以现在瞧小姑娘要气炸的模样, 扶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昨日说不能着凉是怕王不再来了, 那今日避子汤该是在意她的身体吧?
“男人都是图个新鲜感。若是美人没点防范心,喝下后怀不上王的孩子, 以后王要是厌倦美人了, 美人拿什么再和王套近乎。”语鸥说着走向桌边,端起那碗参汤倒入花盆中, “到时候肯定要耽误天子的计划。”
扶桃:“……”
语鸥根本没点自觉似的, 倒完参汤后还回头认真向扶桃建议:“美人还是尽早怀个孩子, 以后也好拿孩子要挟南昭王。”
“……”扶桃头顶上冒出了好多个问号。
她又想岔了,这语鸥真的是冷情冷意啊, 眼里除了任务就没别的了。
扶桃感慨地低头摸摸肚子,心里啧啧了两声,怕是得让人失望了。
不过通过这短暂相处, 语鸥教会她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自作多情。
“也不对。”语鸥开了口, 她像是又想到什么好事,面露笑容看向扶桃。
扶桃:“怎么了?”
“尚云太妃走出这一步, 也不能说对我们完全无用。”语鸥解释道:“不如美人装作喝了汤,向王那告发一下, 挑唆王与她之间的关系?如果能让他们母子关系从此不和,也是好的。”
嘶……扶桃倒吸一口凉气,太坏了吧。
“但是我觉得我这点小事起不了破坏关系的作用。”扶桃拍了拍双膝, 展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 “说不定, 还会适得其反。”
“美人别担心。”语鸥轻叹一声,过来给扶桃接着梳发,“咱们也不图一蹴而就,这事就交给奴去说,定会把握好分寸。”
扶桃砸吧砸吧嘴,头转过去接着面对镜子,先应下语鸥的话。
“王的后宫内好不容易有了人。”语鸥一边绾发髻一边小声抱怨,“这尚云太妃居然还不想要孙子。”
这次,扶桃默默跟着附和了,毕竟这避子汤送来也只是避个寂寞。
许是被尚云太妃严格管教过,语鸥在为人梳妆方面上很拿手。
扶桃对着镜子摸了摸被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真的是一根毛都没炸出来。
语鸥默不吭声地从发饰盒中找出可以与扶桃身上衣服搭配的发钗,执在手中,对照镜子将它们妥善插入发中。
紫藤花样式的珠钗与绣着紫蝴蝶的宫装,好看是好看,只不过头发突然被尽数盘起,习惯简约风的扶桃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她摸着后脑勺,努力找出适应的感觉。
语鸥在她适应的这段时间,打来了热水,以供洗漱。
扶桃洗好后,闭上眼睛,任由语鸥给自己上个淡妆。
“虽然美人气色还算不错,看样子不用上胭脂。”语鸥说着用食指蘸了点唇脂涂抹在扶桃的唇上,“但是您去见尚云太妃,必须涂点东西以示尊重。”
扶桃“嗯嗯”两声表示明白。
古代见些位高权重的人,就跟商务洽谈似的,需要着装合理带点妆容。
语鸥也不再废话了,接着手上的动作。
随着妆容逐步上完,扶桃想到马上要去见邬怿的娘,开始紧张起来。
昨天见过的那一面,她还是挺发怵的,因为尚云太妃的长相是那种看起来颇为凌厉的,尤其是眼角微挑的双眸,瞪谁谁害怕。
而邬怿是祁瑾的历劫转世,是和祁瑾一个样的。所以老实说,他和尚云太妃真没多少处相像的。
也不知道尚云太妃当年抱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不太像的儿子时,会不会怀疑人生。
同时,她又开始好奇起卿柠魔尊的长相,祁业帝的,她看过雕像了,但卿柠魔尊的还没有。
思绪又飘远了,扶桃回过神的时候特意瞥了眼语鸥的神情,见她没有异样后松了口气。
灼华宫中的侍女们经过昨天后,照顾扶桃时更不敢懈怠,因此在知道扶桃要出去时,纷纷准备起来。
她们拿来厚实的披风,端来一个温度适宜的手炉。
“夫人,外面风大,注意身子。”
扶桃看着她们为自己忙上忙下的,有些拘谨起来。
天还没真正步入冬天,转眼间她就已经被裹成了一个球,手揣着暖炉,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