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反派走向正道—— by北夙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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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讶然,不过也没打算问。
为首的黑衣人也不想拖,眼神示意身旁几人准备一起动手。
但正当他们列好阵时,本就破烂不堪的屋顶再次受到撞击。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几个黑衣人措手不及,他们掸了掸落在面前的灰尘,看向来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面容姣好的、穿着一袭灰白色裙子的小姑娘。
“我不允许你们杀他!”尚烟烟张开手臂挡在邬怿前面。
黑衣人见尚烟烟瘦弱,放松了警惕,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打算一并除掉。
尚烟烟见他们不肯罢休,在他们舞着剑冲过来时,急得抬手施展妖力,只是轻轻一拨,便将这些人撂翻在地。
“我说了不允许你们杀他……”尚烟烟皱着眉看向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人,“你们非是不听,现在没有多少时辰可活了吧……”
黑衣人瞪大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惊恐,源于方才那道妖力的惊恐。
尚烟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想起身后还站着一个邬怿,小心脏突然激动得噗通一声跳到了喉咙处。
她小心翼翼地、有些羞涩地转过身去,发现邬怿正在观察她的手。
“你……”尚烟烟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有些紧张得喘不过气,“你,你叫邬怿对吧?”
邬怿被她的问题吸引回了目光,他冲尚烟烟点了点头,并也向她问出了一个问题,“姑娘可是认识孤的夫人?”
“你,你的夫人?”尚烟烟被问的有点懵懵的,她不知道邬怿为什么要这么问,而且她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受,堵得她心口很不舒服。
但是她还是要回答,“扶,扶桃吗?”
尚烟烟抬眼看邬怿的表情,在邬怿张口回答前,又快速补充道:“不是很认识!”
邬怿失笑。
“你笑什么……”尚烟烟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邬怿心知能知道夭夭叫扶桃的人并不多,而且知道的应当是与她比较熟悉了的。
他问这个问题本就是因为这个姑娘突然冒出来,又会施展法术,所以他才有此猜测。
尚烟烟有些别扭地撇过头,等到情绪稍稍平复后,她才后知后觉。
邬怿的这个笑,大抵是对扶桃的,哪怕扶桃人并没有站在这里。
她脑海中紧接着浮现出尚绫对扶桃上心的模样。
尚烟烟气得慌,紧紧地拧着袖摆,想说的话憋了又憋,最终还是忍不住。
她愤懑地说道:“是不怎么认识……但是她是如何一步步勾引我三哥哥的,我全部都看在眼里!”
尚烟烟心中的愤怒与埋怨随着自己充满赌气意味的话语落下后消失了一大半。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觉得这般多舌的话会陷自己和哥哥于不利之地。
可是她又是真的忍不住。
她很想向邬怿揭露扶桃的那种不检点的行为,想让他看到扶桃与她三哥哥又是那样熟络的画面。
所以她还是期待地去观察邬怿的神情。
只不过她失望了。
而且是意料之外的失望,甚至对方的反应让她有些错愕。
邬怿像是没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尚烟烟见他默不吭声, 望着他收回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转身走几步弯腰捡起散落地上的兵器, 并开始检查这些刺客的尸体。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无视,“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邬怿翻看武器的手一顿, 问道:“姑娘方才为何那般护着孤?”
他问的语气平淡, 可尚烟烟听了却心跳如擂鼓,难以言喻的羞耻涌了上来。
她张不了口, 根本答不出来。
静默了一会儿, 邬怿并没有追问, 而是换了个问题,“那姑娘为何与孤说这些?”
“我……”尚烟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有些发烫了, 为避免过于不自然,她故作镇定地找理由,“因为看不惯……也因为她勾引的人是我的三哥哥……”
第二次听到“勾引”这两个字, 邬怿攥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你的言行与目的不一, 孤并不想深究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语气里已经明显含了愠怒,“孤的夫人如何, 这是孤的家事。在此间也好,于此外也罢, 孤不想再听到你任何对她的肆意诋毁!”
“你!”尚烟烟懵了,“什么叫肆意诋……”
“望姑娘自重。”
邬怿直接打断她,“另管好你的三哥哥。”
尚烟烟:“……”
她明白了。
他如此偏信扶桃, 那么她的那些表现也无异于自取其辱。
她不仅在自己哥哥面前出了丑, 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成了搬弄是非的人。
为什么……
“你凭什么叫我管好我的三哥哥!”尚烟烟觉得好难受, 心里郁满了气,“你以为呢?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都是妖王的子女,是妖界最尊贵最强大的存在!而她扶桃……她只是一个仅有两百多年道行的花精,我三哥哥怎么可能会主动喜欢她?”
回想尚绫与她说的经过,尚烟烟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信地变小,但是此刻她内心的难堪让她坚信下去,“而且她还是一个满口谎话的女人!”
“她之前,她……”
伴着尚烟烟解释的声音响起,一道冷光从她的眼皮底下划过,紧接着是“叮”的一声,落在了她的脚后侧。
尚烟烟回头看去,是邬怿刚才拿着的那柄匕首。
匕首斜插在木板上,差一点就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能感受到威胁的意味。
“你想对我动手吗?”因为先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更何况对面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尚烟烟很是羞恼。
她对着正站起身的背影不客气道:“你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就算你很生气,你不想让我说,但你也没办法,你打不过我……”
“一介凡人于你虽无性命之危,但扒皮之痛未尝不可。”邬怿回头看向尚烟烟,“你若不信,可以试一试。”
对上那双不含一丝玩笑意味的眼睛,尚烟烟怔在了原地。她心底开始起了害怕,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大半。
“不,不……”尚烟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不敢再直视邬怿。
她努了努嘴,小声道:“不给说就不说了嘛……”
然后转过身,没忍住哭了起来。
篓倾办完事回来正巧撞上这一幕。
他先是讶然这不大的屋内尸横遍地的场景,以及破烂不堪的屋顶,然后再看向背着身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篓倾没敢多问,快步走向邬怿,“王是否受伤了?”
“无事。”邬怿平复了心情,见尚烟烟现在还不走,便示意篓倾到屋外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尚烟烟红着眼睛望向门口,犹豫一下后也跟了出去。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篓倾压着声说道,又感觉到身后有人,立马闭上嘴。
“走吧。”邬怿本不想再理会尚烟烟,但没想到她会跟着他们,于是驻步说道:“天色太晚,你还是离开吧。”
尚烟烟听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低下头别扭地回道:“这是我自己的腿,我想往哪伸就往哪伸。”
很明显,邬怿不吃她这一套。
尚烟烟见面前两个人依旧不动弹,她张了张嘴,选择原地施法离开。
看着眼前一道光闪过,篓倾指了指原本被尚烟烟站着的地方,困惑道:“王,她……”
邬怿抬手制止了篓倾的询问。
篓倾意识到如今不是多嘴的时候,于是将话题转向正事,并走在前面带路。
“如王所料的那般,今夜确实有一队人马前来偷盗粮仓,而且是纡兰王手底下的人。”
篓倾回忆了一下当时所见到的场面,“纡兰王派的这队阵势不小,想必今夜真让他们搬完,粮仓里的食物根本撑不过两天。”
“奴依照王所吩咐的,将粮仓的位置传给了那些人,并告诉城中的百姓现在可以到粮仓排队领取食物。”
邬怿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粮仓的看门处,几个侍卫倒在地上。
里面嘈杂不堪。
二十几名衣着褴褛的青年被一波身着侍卫服的人压跪在地上。
“放开!”其中一名较壮的青年男子拼命挣扎着大吼道:“他娘的!快把老子放开!你们这群没娘养的,说什么今天发放粮食,老子根本连一粒米都没瞅见!”
“要不是今夜跑来,哪知道他娘的你们
要偷运粮食!他娘的你们根本就不想救我们,想活活饿死我们!”
他一话落,周围被摁压着的人纷纷大声附和。
“是啊!发粮食还得分人!”
“我们要见你家主子!”
“闭嘴!”侍卫猛地踹向带头的男人,“你们深夜潜入,难道不是要偷粮食?”
“我们是要偷粮食。”男人疼的龇牙咧嘴,但是说话的气势依旧不减,“他娘的,我们再不偷粮食是等着饿死吗?”
“快让你们的主子出来!”男子更大声地嚷道:“不给我们粮食是什么意思?大晚上把粮仓的食物偷运走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把这事告到天子那里去!”
“快捂上他的嘴!”纡兰王的手下听他这么说,发现场面更加无法控制,于是连忙下达命令,“若是再反抗,便往死里打!”
“呸!”男子不仅没有被这道命令吓唬住,而且反抗的更剧烈。他猛地咬上侍卫伸过来的手,破口大骂着,“你们都是一群杂碎!”
纡兰王的手下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打!给我狠狠地打!”
侍卫们不再手下留情,三两个负责压着一青年,剩余的人负责拳打脚踢。
打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直奔纡兰王的手下。
“吕……吕大人!不好了!”侍卫根本来不及喘一口气,“南昭王来了!”
“什么……人到哪了?”
“吕苛,你好大的胆子!”
还没走到跟前,篓倾就没忍住指着纡兰王的手下训斥道。
吕苛将手背到身后轻轻抬了抬,那些侍卫立即收手站到一旁。
虽然打的时间不久,但是他们下手狠,被打的青年男子疼得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有些晕眩,自己不动,眼前的场景却在慢慢摇晃,夜色染墨的绿地上,突然出现滚着金边的黑色袍角。
男子仰着头向上望,瞧见因月光而显得几分柔和的脸庞,侧脸的线条十分流畅。
吕苛带着周围侍卫跪下,“见过南昭王。”
“篓倾,去看一下粮仓。”邬怿没有正面回应吕苛。
吕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默默捻了把汗。
邬怿不问,他也不敢开口解释。
“诺!”
篓倾收到指示后,片刻不停地跑向粮仓,在粮仓里停留没多久便又立即故作严肃地走回来。
“吕苛,粮仓里一半的食物都去哪了?”篓倾来到吕苛身旁,俯视着问他。
吕苛侧过眼看了下那群正用仇视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青年们,压低声音回道:“不久前奴收到粮仓被盗的消息,于是带了批人马过来,正好抓住这些偷粮食的毛贼。”
“你他娘的在放屁!”青年男子也顾不上疼了,作势要爬起来揍吕苛。
但是他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因为周围的侍卫们眼疾手快地将他摁了回去。
“明明是你们这群狗东西在偷运粮食!你还想诬赖我们?”青年男子想甩开肩膀上的那些手,奈何寡不敌众,但他嘴上依旧不服,“你说我们偷粮食,那我们偷的粮食呢?”
“在那!”吕苛毫不犹豫地指向不远处停靠的马车。
“他们就二十余人,搬得了这么多东西?就不怕追查到自己身上?”篓倾反驳道。
吕苛知道现在被抓个现行后无论怎样解释都是在强行辩解。原本的计划里,他们今夜将粮食运到邻城,即便南昭王有心要查,因为隔着城,也没有那个权利。
只要粮食的问题拖一拖,那么南昭王的麻烦就大了。
“毕竟贪心不足蛇吞象……”吕苛打算硬撑到纡兰王来。
那群青年们听到他这样说,各个气到牙根痒痒。
“我,我们……”
粮仓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这道声音打断了他们欲继续争执的念头。
“谁在那里?”
靠近粮仓的侍卫边大声询问边结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们便从粮仓后面揪出几个年龄不一的布衣男女。
“你们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吕苛发现还有别的平民百姓在这,脸色变得铁青。
“我们……”那些布衣男女也不搭理吕苛,将目光投向邬怿,下跪道:“王,草民们是听闻此时粮仓在发放粮食,所以才会出现在粮仓附近。”
“只是到的时候正巧撞上这一幕,所以一直不敢出声。”
“那你们都瞧见了什么?”篓倾问道。
此话一出,周围更加安静下来,吕苛等人和那群青年都面色凝重地等待答复。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几人紧张地低下头,明显地哆嗦起来,但他们方才开口就是为了禀明真相,所以忍着恐惧答道:“草民们瞧见这位大人带着一众士兵偷偷搬走粮仓食物。”
说着便指向吕苛。
众青年均松了一口气,纷纷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你们在胡说!”吕苛立即矢口否认,“谁知道你们几人是不是串通好了?”
“分发粮食的指令是孤下的。”邬怿瞥了眼吕苛,“如吕大人所言,孤也是与他们串通好了的?”
吕苛愣了下,又回神道:“不敢……”
“十一弟这是怎么了?”
声音从大老远的守门处传来。
吕苛喜出望外,勾头瞧过去。他也没想到纡兰王会来的这么快。
虽然事情败露,但纡兰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小队人马。
篓倾看着纡兰王的这幅做派,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这群人是怎么做到镇定自若的。
邬怿默不吭声,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注意到纡兰王身后马背上的人是天子的亲信。
“可能是这狗奴才会错了孤的意,所以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纡兰王来到邬怿的面前解释道,但他不等邬怿开口,便又继续说道:“只不过眼下是什么样的误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条来自首城的消息。”
话落,他扭头看向身后。
天子的亲信是名姓杜的宦官,他收到纡兰王的眼神后,也不耽搁,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纸,清了清嗓子朗声读出:“天子有召,请南昭王速速回首城,尚云太妃薨了。”
邬怿神色微滞,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哎呦我的王。”杜总管将黄纸卷了起来,面上似焦急地劝道:“不知什么原因,尚云太妃突然薨了,王还是快些启程吧……”
“什么叫不知原因!”
杜总管话没说完被突然一凶,人直接楞在马背上,直直地盯着邬怿看。
邬怿已经气得无法控制语气了。
他快步走向杜总管,觉得心被狠狠扼住。
杜总管见他面色不善,吓得开口道:“奴只是个传话的,王想知道原因的话,还是得先回首城啊。”
说完,他又忙招呼着,“来人啊……快将外面的马车拉过来。”
周围点亮的火柱照耀着所有人的脸庞,邬怿眼里的悲恸藏也藏不住。
纡兰王看在眼里,心知他现在的情绪随时都可以崩溃,所以坏心眼地伸手拦住邬怿的去路,“十一弟放心。”
他哽咽了一下,做出眉毛下垂的表情,看着也很伤心,“渔傍城这边就交由孤来处理,十一弟安心回首城料理你母妃的后事吧。”
这些暗讽的话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篓倾咬紧牙关,却也知自己不适合出声。
跪在地上的众人,大都已经看清形势。
那些青年心有不甘,但也认了命。
如此被强行散了棋的情境,纡兰王等着看邬怿落败的模样。
即便看不到,最不济……
他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剑出鞘的声音。
“十一弟……”纡兰王发现邬怿抽出篓倾腰间的佩剑,正打算开口询问时,就见那剑直直贯入吕苛的胸口。
“王……”本来还暗自窃喜的吕苛,此时此刻疼得双手攥住剑身。
生命即将消逝的恐惧蔓延全身,他哀求地望向纡兰王,“王,救救奴……”
邬怿侧身立着,敛眸睨着吕苛。
他紧抿着唇,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剑收回,然后一把丢到地上。
鲜艳的血花迅速绽开在吕苛的胸膛处,火光下刺眼夺目。
邬怿眼神扫过二十多名青年的脸庞,最终把目光落在为首的青年男子身上,“自此起,粮仓便交由你们看管。”
青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人不可置信地呆望着邬怿。
“你们自幼生活在渔傍城,又常常串街走巷,定熟识城中百姓面孔。”邬怿解释道,“况且你们年富力强,交于你们很合适。”
“可是南昭王,我们……”青年中有人不好意思地张开口,只是又吞吞吐吐说不完整。
“你们方才也尝过为人鱼肉的感觉。”邬怿望向一旁瘦弱可怜的百姓,眼中复杂,“日后做事应多几分思量。”
青年男子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他瞥了眼倒在地上已经咽气了的吕苛,脑中飞快地转动几秒后郑重伏地叩首,“草民定不辱王命,请王放心!”
纡兰王忍着恼意,笑着问道:“十一弟不询问孤的看法,便杀了孤的人?”
“现城中遭难,如此存亡攸关的时刻,吕苛犯了这样的错误。”邬怿已无法做到像他那样假笑着说话,“若将他留着,岂不是让人怀疑偷搬粮仓真是纡兰王授意的?”
邬怿见侍卫将马车驱来,便绕开纡兰王到马车跟前,迅速解开马身上与车相连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既不是纡兰王吩咐的,那便烦请纡兰王将粮食找回。”
纡兰王对上邬怿带着敌意的眼神,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而邬怿也不等他张口说话,直接调转马头离开。
篓倾见状,骑上马追了上去。
“纡兰王,现在您有何打算?”杜总管弓着腰询问道。
“南昭王都说了,这里由他们这群人看管保护着了,孤还能打算做什么?”纡兰王摆了摆手,朝外头走去,“就照南昭王说的去做。”
反正这样做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纡兰王边走边这样想,忽然注意到门口不远处蹲着一个穿着灰白色裙子的小姑娘。
尚烟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便慌忙站起身想施个法离开,但是施法施到一半,她又犹豫了。
“你是什么人!”纡兰王清楚地瞧见尚烟烟手中闪过的光芒,心中大骇问道。
尚烟烟鼓足了勇气,看向纡兰王,“你别管我是谁,我知道你们都对邬怿不好!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尚烟烟的抉择◎
纡兰王愕然地望着这个小姑娘, 心里计量一番后,尴尬地笑着回她,“你可别误会, 我们没有欺负他。他是孤的十一弟, 孤怎么可能欺负自己的弟弟。”
尚烟烟狐疑地盯着他, 显然是没有太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谁说兄弟之间就不存在欺负?”
她三哥哥和二哥哥就不能好好相处。
纡兰王开始端详起她的表情,心知跟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换了一条思路, 反问道:“不对,你与孤的十一弟是什么关系, 孤可从未听十一弟提起过你这样的姑娘。”
他眼前这位姑娘的身形容貌都堪称世间少有了, 若不是刻意藏着掖着, 他不可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而且有些脾气,对邬怿明显存了意思。
尚烟烟心一紧, 急忙回怼,“我与他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他现在有个心上人吗?就是他那位唯一的夫人。”
尚烟烟被纡兰王这道突如其来的问题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孤觉得她的美远不及你。”
尚烟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沉默着别过了脸。
纡兰王见状, 试探问道:“姑娘可愿借一步详谈?”
尚烟烟十分默契地猜想到纡兰王的意思,心里很是纠结。
纡兰王倒是很有耐心地等着。
半晌, 只听小姑娘语气很冲地问道:“去哪?”
纡兰王朝一个方向做了请的动作,并对尚烟烟会心一笑, “姑娘不会后悔的。”
自从回到驿馆后,语鸥便很少主动与扶桃接触了。
而因为尚云太妃的事情,扶桃也没有太留意语鸥的反常。
日子流逝的速度不算慢, 但是扶桃觉得每分每秒都过得十分煎熬。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的人, 只是这次心跟刀割似的痛。
闭上眼就会想到邬怿, 她更不敢想邬怿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样低气压的氛围,尚绫一来就能感受到。
他发现扶桃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蔫吧了,也基本没心思应付他了。
“尚绫,如果一个很重要的人要死在你的面前,你想救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你会怎么做,又会怎么想?”
“如果那个人同样对你另一个很在意的人来说很重要,你会怎么告诉他这件事?你会怎么去面对……”
尚绫站在驿馆的一处屋顶上,缓缓坐下后想起扶桃问她的这些问题。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这些问题是扶桃那般状态下对他为数不多的话,他听的很认真。
所以他没回答。
要不是面对的是那样无助的表情,他可能觉得这不是一件会去思考的事。
但是他现在稍稍打听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心莫名其妙的难受,而且更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着。
这团火是冲着祁瑾的。
尚绫皱紧眉头,无意瞥到远处渐渐驰来的身影,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他几次压下冲上去的想法。
等理智回来了点后,又开始恼火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生这个气。
◎“我也好怕你有事。”◎
数日大雨洗涤后的大地散发着夹杂丝丝清凉的泥土香, 扶桃在屋内却觉得胸闷不已。
她摸了摸尚云太妃留下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朝屋外跑去。
他们把尚云太妃的尸身带走了, 他们想借此刺激邬怿再做些什么呢?
“语鸥!”扶桃边跑出院子边唤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就是这段时间发自内心地抗拒见邬怿, 但是又对于未知的恐惧,她觉得她必须做些什么。
“美人, 怎么了?”
院子外的一拐角处, 语鸥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扶桃发现她脸色有些憔悴,眼底下还有些乌黑, 于是皱了皱眉, 缓下脚步问道:“你怎么了?”
语鸥摇了摇头, 摸着脸笑着回答:“没什么,昨夜没睡好, 所以看着不太精神。”
转而又回问扶桃,“美人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有……”
扶桃上前, 刚想拉语鸥回屋说, 身后就响起了蔡狗狗故意扯大的嗓音。
“南昭王回来了!”
扶桃拉着语鸥的手顿住,身体略微僵硬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蔡狗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见到扶桃的一瞬间,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但是立马又变得坚定起来,“夫人,王回来了。”
扶桃白着脸, 眼神下意识地投向蔡狗狗的身后, 而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后退逃走。
但是现在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 扶桃努力压下内心澎湃的情绪,稳住身形上前迎接。
刚走出石拱门,她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也在朝他们走来。
风尘仆仆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扶桃觉得邬怿瘦了,他看着很憔悴。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也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她感觉邬怿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炽热的温度,灼烧着她,让她浑身疼。
“王……”靠近的时候,扶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匆忙地低下头。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她。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五感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样沉默了数秒后,邬怿突然握住扶桃的手,拉着她朝院子的方向走。
语鸥与蔡狗狗面面相觑,正准备抬脚跟上的时候,被邬怿一声冷喝制止了。
“你们守在这里,别让人进来!”
“诺!”
扶桃被邬怿这样带着走,渐渐从自己恍惚的世界中走了出来。
待到离语鸥他们够远的地方时,扶桃抽回自己的手,跑开了两步之远。
“夭夭,你……”
“邬怿,对不起!”
扶桃本来以为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挺好,结果没想到开口说完这句话后,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瞬间糊了一脸。
她试图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是,是我不好……我明明已经混入细作里了,我,我明明可以和,和母妃一起走的,我,我,我明明是妖哇……呜……”
“我……”
扶桃红着眼睛,无助、懊恼与愧疚通通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邬怿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随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觉得心脏钝疼钝疼的,这种疼化作细流蔓延至全身。
“怎么会是你的不好。”邬怿抱住扶桃的手有些许颤抖,“我也好怕你有事。”
扶桃贴在他的肩处,能感受到他因赶了一夜路而沾上的寒意,心里更难受了。
如果时间能倒回就好了。
倒回去,她会更谨慎地走每一步。
“夭夭,你知道是谁吗?”
默了会儿,邬怿问道。
扶桃想到林中的一幕幕,身体上一阵阵不适感,“是夏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