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小狗就要负责哦—— by杨明夜

那个时候的网络风气还很和谐，写剧本也不挣钱，没有人搞抄袭那一套。群里有时会有人放出来自己的作品供大家品鉴，也有人会问一些自己写作时遇到的问题，大家一起探讨。
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从来没互相品鉴过对方的作品，也没解答过对方的疑问。
有年寒假，土豆泥在拼字房间拼了一半，突然下了线。沙臻以为她可能临时有什么事，也没当回事。
却不想她一连一个月，都没进过任何一个拼字房间。
等到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不管是还在写的，还是没在写的，大家都在群里互相祝福新年快乐，土豆泥还是没出现。
沙臻去添加了她的微信好友。
他以为对方可能已经不再上这个号了，却不想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他一个招呼都没打，上来就问：你不写了么？
那边正在输入，又消失，又正在输入，又消失。
最后回复：我可能写不了了。
【鲨鱼：是三次元很忙吗？】
【土豆泥：不忙。】
【土豆泥：我是学生。】
【鲨鱼：我也是。为什么写不了了？】
【土豆泥：我觉得我好像没办法写出来一个好的故事。】
【鲨鱼：为什么？】
【土豆泥：操纵人物的走向和命运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
【鲨鱼：可我看过你的每一个故事，我觉得很好。】
【土豆泥：真的吗？】
【鲨鱼：真的。】
【鲨鱼：而且是你创造了他们，如果没有你，他们的命运都不会开始。】
过了很久，直到春晚播放到了尽头，电视里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到零时，群里的祝福一片，各种表情包、红包刷着屏，沙臻把群和私聊切来切去，那边终于回复。
【土豆泥：新年快乐】
【鲨鱼：新年快乐】
沙臻眼神发怔，想到很遥远的曾经。
他低低道，“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做编剧？”
“哎呀。”央妤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重复他刚说过的话，一报还一报，“你竟然现在还和我说这些？”
“优秀的沙主任，怎么回事呀，断更一百年了，现在又想来和我抢饭碗？”央妤笑。
他们很早以前就聊过这个话题，沙臻把他爸的事，和他那些不容与外人道的小心思都道给了央妤，他说他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愿意进体制，在他爸的庇护下成长。
央妤很快得出了结论。
他现在都还清晰记得央妤说的每一句话。那时候两个人讨论剧本几乎用了通宵，天蒙蒙亮起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这里。
央妤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带着通宵过后的懒散，她说，“你明明就最想进体制，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再说了，”她温温柔柔道，“别太天真好吗？你以为你是沙市长的儿子多了不起啊？万一你爸哪天倒台了呢？”
她神秘兮兮，“大家都是写本的，你还不知道这种官场世家？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得有点水平有点城府才行呢。你行不行啊？”
“……我当然行！”沙臻涨红脸，“我很行。”
央妤笑起来，“真的假的？也是，我在网上看到，男人永远不能说自己不行。”
沙臻：……
他想说这是个带着点颜色的玩笑，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张口。
她听他不说话，以为他认可了，道，“那你就试试吧。”
“让我看看你行不行。”
她的声音带着软软的笑意和困意，格外甜美。
那是沙臻第一次感觉到心动。
作者有话说：
嘿嘿终于写到小狼的阶段了！
敌手强劲，让我们一起撒下一些营养液，为远在A市的小狼祈祷吧（星星眼

【明浔：在忙吗？】
三条跨了几个时间段，虽然没几个字，但央妤还是磨磨叽叽看了半天, 又勉勉强强回复了一个字。
【央妤：嗯】
明浔的电话立即打了过来。
手机一震, 央妤从床上弹坐起来，狠狠清了清嗓子, 又“啊啊啊啊”地引吭高歌一曲，感觉听起来不是很迷糊了，才稳稳接通。
“……喂？”明浔的声音不确定地响起来。
央妤端坐在床上，费老大劲做好了准备, 接通了，又摆谱不说话。
那边的声音更加不确定了，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姐姐？”
这人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央妤不太冷静地想, 还是因为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明明也没多久, 才一晚上而已。
可他的声音是最标准的温柔低音炮, 叫“姐姐”时又掺杂了些清朗的少年音，像撒娇一样，让央妤很无力抵抗。她架子端不太住, 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什么事。”
他声音低落起来, 又道，“想你了。”
呢喃般传到央妤耳朵里, 雪花一般轻飘飘落在她烦热的心上, 她在心里叹息。
——这小子太会谈恋爱了。
她心情好起来, 嘴角跟着微微上扬，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只淡淡说了句，“是么。”
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从电话里传过来都很大声音，央妤心里一紧，忙问，“没事吧？”
“……没事。”明浔道，他顿了顿，说，“旁边工地施工呢，声音吵。那你先忙，记得按时吃饭。”
明浔挂了电话。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双眸子阴沉地盯上了身边紧握着方向盘的魏尹，讥讽道，“才多长时间没见，现在连个车都不会开了？”
他们的车狠狠追了前车的尾，前车又撞了前面的车，三车连环追了尾。
魏尹惊魂未定。追尾的惊吓远不及明浔带给他的惊吓，他勉强咽了咽口水，道，“……你就这样追妻的？”
“关你屁事。”明浔烦躁道，“管好你自己。”
他们推开门下车，前面的两个车主气势汹汹包围过来，看到他们的车过于昂贵，又勉强压下了怒火。魏尹不待他们张口，立刻摆手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全责，修车费、误工费、其他补偿，都好商量。”
明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往旁边迈了两步，挥挥手就准备打车先走。
魏尹忙问，“你不等我？”
“我的时间很宝贵。”明浔冷着脸，淡淡道，“不像你的，不如浪费。”
一辆出租车看到明浔，往路边开过来。
明浔抬手看了一眼表，就听见魏尹在旁边说，“——你也太不会谈恋爱了。”
出租车在旁边停了下来，魏尹继续说，“她是不是对你忽冷忽热？你回A市肯定就不理你了吧？”
明浔拉车门的手顿住了。
“你这样追妻肯定不成功。恋爱是一门学问，我建议你也得找个老师，不能纯靠自学啊。”魏尹再接再厉劝说道，说到“老师”时格外咬了重音，又给他找台阶下，“马上到饭点儿了，赏脸让我请您吃个饭，下午再办事儿？”
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不耐烦了，“走不走？”
“……”明浔停了片刻，带着点歉意道，“不好意思。”
“神经病。”出租车司机怒骂一声，扬长而去。
明浔若无其事回头问，“吃什么？”
处理完事故，两人就近找了餐厅吃午饭。
魏尹人生中第一次，竟然有资格做一次明浔的老师，他将此视为自己咸鱼翻身的重要机会，给予了极高的重视。
两人面对面坐着等上菜，魏尹胳膊支着桌子，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处，眼睛紧紧盯着明浔，一副名侦探柯南模样，问道，“她性格怎么样，异性缘怎么样？”
明浔双手环在胸前，懒散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这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尹急道，他深感明浔不尊重他这个老师，于是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为自己先挣些师威来，“你想想我之前追女孩多顺利？那都是花了心思的。”
“性格不错。异性缘……”明浔脑海里闪过几个面孔，他环着手臂，食指烦躁地轻叩几下，说，“也不错。”
“她谈过几段恋爱？”魏尹问。
“不知道。”明浔说。
“这都不知道？”魏尹瞪大双眼。
“这很重要吗？”明浔开始不耐烦。
魏尹见好就收，“那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明浔犹豫了。
他之前看了她转发的花絮，以为她喜欢小奶狗，却不想她那时只是在追星，喜欢的不过是裴霖罢了。想到央妤如今可能正和裴霖一起拍摄，他眸子又暗了暗，“……可能是那种成熟温柔的类型吧。”
“那你还叫她姐姐？”魏尹再次吃惊地瞪眼，“女人都不喜欢被叫老好吗？”
明浔拧着眉头看他，心里多了一丝不确定。
魏尹看明浔有点听进去的模样，立刻开始上课，他清清嗓子，道，“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必须要学会欲拒还迎。”
他看起来很犀利，很一针见血，“一定不能太主动太黏人。太轻易得到的，反而让人不那么惦记，你要减少主动联系她的次数。”
明浔微微蹙起眉，不情愿道，“我现在人在A市……”
“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魏尹呷一口热咖啡，呷出了用保温杯喝茶的感觉。他表情凝重道，“你要给她一种摸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要让她觉得你的圈子很高级，无法触摸，想融入，又不知从何下手。这样她就会主动来联系你。”
明浔迟疑道，“那她不主动来联系我怎么办？”
魏尹推推眼镜，心想完了，这人彻底陷进去了。他尽心尽力道，“你要勾着她，让她知道你是个抢手货，她自然而然就会多上些心了。而且，你的人设一定要大改，小奶狗这种人设也就是新鲜一下，玩玩还可以，实际上就是舔狗，没人会喜欢的。”
“魏菱，我妹，你记得吧？人家现在是出名网文作家呢，写的小说专门给女孩看。她那天给我讲了现在女孩们最喜欢的男主类型，你猜猜是什么类型？”
明浔还在思考不能主动联系的事儿，心不在焉道，“猜不出。”
“京圈太子爷啊！”魏尹双眼发光，“你这土生土长的A市人，家里权势滔天的，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京圈太子爷吗？你以后别‘我我我’的了，你要自称‘爷’、自称‘老子’，最好再戴串佛珠，这样才帅。”
“戴什么珠？”明浔没听清。
魏尹咂摸了一下明浔西装革履戴串佛珠的模样，感觉有点违和，便放弃了，“不戴也行吧。但是，姐姐是绝对不可以再叫了，你干脆就叫媳妇儿、老婆，这样才有种宠溺的感觉。”
明浔问，“没结婚怎么叫媳妇儿叫老婆？”
“你——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纯情的像上世纪的古董？”魏尹恨道，“那你就叫别的，什么小孩儿、丫头、女人、乖宝，这都是很流行的。”
“可我不喜欢。”明浔拧着眉道，“怪怪的。”
“不要你喜欢，只要她喜欢。”魏尹苦口婆心，“男性和女性的脑回路不一样，她肯定喜欢。您就听我的吧哥，我怎么敢骗您？”
他确实不敢，明浔想。他端起水来喝一口，眼神沉沉带着威胁，“但你的想法也并不一定对。”
“对不对，试试就知道了。”魏尹轻笑一声，“试错成本很低的。如果不成，你再坚持你之前那样，也不算亏吧？”
央妤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了。
中午明浔给她打了个电话后，这一天就消失了。她不禁又想起那一声巨响来——真没事吧？
她打开微信，看到朋友圈竟然有明浔的头像，刚更新的一条。
他还会发朋友圈呢？
央妤点开，是一张乌漆墨黑看不出什么的图片，她还要把亮度调高，仔细研究，才隐约看出来一点轮廓。
好像是在哪个酒吧里？装潢看起来还挺高级的。
配文只配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央妤给他发消息。
【央妤：还没睡？今天真没什么事吧？】
明浔憋了一天没联系她，心里早就开始怀疑魏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魏尹给他发了张照片，叫他发朋友圈试试，配文配个“。”就可以了。他病急乱投医，没想到真的立刻收到了消息。
他稳住心态，按照魏尹教的路数回复她。
【明浔：担心我？】
【央妤：当然了。没什么事吧？】
【明浔：呵。】
【明浔：我能有什么事？】
央妤蹙起眉来，她总觉得明浔今天怪怪的。她联想到那张看似酒吧的照片，想明白了。
【央妤：你喝大了吧？】
明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魏尹没预判到。
【央妤：你跟谁喝酒去了？】
【明浔：朋友。】
【央妤：男性朋友女性朋友？】
【明浔：你猜。】
央妤：……
她懒得和一个喝大的人计较，挺烦人的，于是她快刀斩乱麻。
【央妤：喝完早点回家，我先睡了，晚安】
明浔有点着急了。一天都没怎么联系，怎么没说两句就晚安了？他还有很多关心没说呢——
魏尹的叮嘱浮现在他耳畔，“你可不能让她知道你现在陷这么深。你一定要忍住，忍不住，就功亏一篑了。”
明浔咬着牙回复：晚安，乖宝。
央妤：……
她蹙着眉头把手机充上电躺下来。
干躺了十分钟没睡着，她猛地又一睁眼。
——他怕不是想叫别人叫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
防杠声明：
本人非常尊重京圈太子爷人设，并且自己看得也津津有味。本文人设本质上也是京圈太子爷，所以真的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这里引用仅是为了突出小奶狗的舔狗本色，因为他开始就是打算以欺骗的方式得到爱，所以始终不相信央妤会爱上真实的自己，也非常没有安全感，甚至试图去学习、仿照他人这样，是一种非常不成熟的、错误的求爱方式，也将会给他带来很致命的打击。
请千万不要上升高度！再次重申，本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尊重每一种口味每一种XP！祝各位看文愉快，感谢感谢！

央妤早早醒来, 今天的手机很安静，没有收到明浔的任何消息。
她没当回事，难得回一趟A市, 和好久不见的朋友们相约, 喝多了宿醉也是正常的。
只是那个什么“乖宝”……最好是叫自己的。
她站在镜前洗漱，雪白的绵柔巾擦干脸颊后褪了下来, 露出一双锋锐的眸。她挑了挑眉——如果他真的在外面玩这么花，可别怪她不客气。
忙碌了一早上，吃饭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央妤看看手机，依然没有明浔的消息。于是她边拆盒饭, 边给他发消息。
【央妤：还没起床呀？】
明浔和魏尹刚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小时的会议。
魏尹唱红脸，明浔唱白脸，两人里应外合，上演了一出好戏, 漂亮地打了第一场胜仗。
可惜明浔却没有打了胜仗的好心情。会议结束时, 他带着愠怒, 冷冷道，“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魏总监，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魏尹嘴角噙笑, 温温柔柔道，“好的，明总。”
他话音还没落，明浔已经不耐烦地扭头离开了会议室。
办公室里。
魏尹喜气洋洋, “今天这个头开得好，没想到你演技还挺行的。我还不信了, 这样都逼不出来那老狐狸——”
“这都几点了？”明浔直接打断了他, 面上焦躁根本不似作伪, “她也没给我发一条消息。你确定我也不联系她吗？”
魏尹：……
他算是彻底无语了。
刚刚还在想，明浔这大尾巴狼，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在商业场上惯于不露声色，暗中伺机而动，直插要害，一击必中。怎么今天这情绪如此恰到好处，还真像是被逼到绝路了似的？
原来根本就不是装的。
明浔见魏尹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了，阴恻恻盯着他，“你最好确定。”
魏尹叹了口气，收回心思，娓娓道来，“你昨天联系人家那么多次，有什么效果？还不是有空了才回复你。”
“爱情和商战一样，是场博弈。你怎么不能拿出来在商战时候的耐心和沉稳呢？”
“因为那些我不在乎。”明浔指关节抵上眉心，压了压燥意。他在楠水镇的时候，也和央妤异地，但那时候隔两三天都会见面，每天晚上还会打电话，有时候还能视个频，如今却冷淡了下来，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输了赢了，有什么所谓。”
不安感阵阵涌动，阴影般飘浮笼罩着他，时聚时散，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他缓缓张口，“万一她不联系我，是出了什么事呢？”
……那能出什么事啊？不联系你就是没想起来你呗。魏尹心里想，面上又不敢说，只劝慰道，“你不是把十一叫去了吗？你可以让十一随时汇报她的动向啊。”
“我只让十一保护她，没让十一监视她。”明浔道。
魏尹在心里翻白眼，“你人又不在Z市，这也是一种保护的方式，有什么隐患你可以提前预判嘛。”
明浔没理他，他再次拿出来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有消息。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撂，威胁道，“我警告你——”
他态度恶劣，让魏尹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他开始有点后悔趟这趟浑水了。本来也只是想在明浔面前扬眉吐气一回，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明浔警告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
魏尹比他还积极地连忙凑过去看，扫了一眼后彻底放下了心，高傲地仰起头，“警告我什么？”
十一坐在央妤对面吃盒饭，只是她面前摆了两个盒饭，一盒米饭炒菜，一盒鸡蛋炒面。
她左吃一口，右吃一口，速度很快，中间玩了一会儿手机，也不影响她先于央妤吃完。
“小妤姐，下午你没有通告吧？”十一剥开根香蕉，边吃边说，“要不要一起逛街去呀？我下午也调休呢，天天呆在组里闷死了。”
“哎呀，人家哪里像咱们。”林樱坐在央妤旁边，说，“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好不容易休息肯定要去约会的啦。”
央妤正在费心琢磨怎么回复男朋友的微信，闻言也懒得解释了，反正她下午也确实没时间，便笑着应了，说，“要不你问问黄玥？她下午应该也没事。”
“好呀。”十一点点头，剥开第二根香蕉。
央妤边吃边回复消息，越吃越慢。
【明浔：啧。你觉得你男朋友是会赖床的类型？】
【央妤：那倒也不是吧】
【明浔：呵。】
又呵，呵你个大头鬼。
央妤很无语，而且为什么“啧”也要打出来啊？什么意思啊？
【央妤：哈！】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回复，央妤再接再厉。
【央妤：吼】
【央妤：嘎】
【央妤：哎呀，不小心按错了，我吃饭了啊】
她锁了屏，心情烦躁，胃口也跟着回复没了。
“老手。”魏尹很笃定地下结论，“绝对是个老手，怪不得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你看，先主动发消息给你，给你点甜头尝尝。把你的兴趣钓起来之后，直接抽身而退，戛然而止。”他一边分析一边感叹，“高级，我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明浔没心思理他，他起身狠狠灌了一杯水。
又聊了两句不聊了，让他感到很疲惫，喉咙干渴得难受。
十一的回复发过来。
【十一：老板，你不早说，我没打入敌人内部，人家不带我玩，下午要和男朋友约会去呢。】
魏尹先看到的消息，他微微瞪大眼睛，和明浔招手。
“你看看，我就说，真的是个老手。没我你可怎么办啊？”
明浔过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僵住了。
魏尹拍着胸脯保证，“别担心，有我在，什么样的我都能帮你拿下。”
他拿明浔手机给十一回复。
【明浔：毕竟你老板现在不在Z市，她全方位的安全，包括精神安全，都需要你来保护，你要随时汇报，以备不时之需。】
【十一：好的，老板。】
【明浔：我是魏尹。】
十一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魏尹有自知之明的没接起来，递给了明浔。
明浔大脑一片空白。分不清是“不可置信”多一些，还是“果然如此”多一些。
他接通电话，却没说话。一辈子拿惯了主意，却在此时突然好像失去了方向，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沉默良久，最终他低低“嗯”了一声，道，“就按他说的做吧。”
央妤下午回了一趟家，晚上又来医院泡了大半宿。
结果没想到，她专门没和沙臻打招呼，对方下了班傍晚竟也跑过来了。
两人在医院偶遇。沙臻笑，“嗨，这么巧啊？”
“能不在这地儿这么巧吗？”央妤苦笑，“你安心上班别过来了成吗？你让我压力很大。”
“彼此彼此。我本来过来压力不大，看见你压力瞬间飙升。”沙臻说，“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六种人格还一样，我都能想象到你要说什么。”
“得。”央妤翻个白眼，“那我不说了，你自己在脑海中对话吧。”
“这句话我也想到了，你信吗？”沙臻笑嘻嘻的。
央妤也笑，“你别说，还真信了。”
这一天忙得很，她又熬了个大夜，干脆在旁边宾馆订了个酒店，也没顾上和明浔打个电话。
早上起来才想起来，便给明浔发去了条消息。
【央妤：早安。】
等她收拾完出门，发现隔壁的房间已经退了房在打扫了。
隔壁的清洁阿姨看到她门开了，出来和她搭话，“你才起来呀。你隔壁的朋友退房时候给你买好早餐了，你在前台退房的时候记得提醒那个新来的小妹，我怕她忘记给你了。”
“哦，谢谢。”央妤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好早呢，他这房开得亏的呦。”
央妤退了房，前台递上沙臻的福利早餐，幸好清洁阿姨告诉她是早餐，不然这一个黑色垃圾袋递过来她可能还要犹豫犹豫接不接。
她坐上车打开垃圾袋，忍不住笑出来。
就说，早上那么早走能买点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大学时他们熬到深更半夜饿了的时候，常吃的干脆面，外配牛奶一盒。
她拆开干脆面，单手拿着拍照给沙臻。
【央妤：感恩的心。吃一口直接年轻八岁。】
沙臻很快回复，也发来一张照片，一包可爱的干脆面袋子摆在他红棕色的办公桌上，在整齐的蓝色文件盒旁边，看起来格格不入。
【沙臻：我倒是想。】
【央妤：情况也算稳定下来了，你安心上班吧，再熬夜来回跑头发都跑没咯，直接老八岁。】
【沙臻：不用担心我的发量，我去剪头发人家还要给我削薄呢，八十岁照样秀发动人，迷倒一大片。】
【央妤：我劝你先成功迷倒一个先。】
【沙臻：上班了886】
【央妤：哈哈哈哈哈哈】
正笑着，央妤又收到了明浔的回复。
【明浔：早安，我的小公主。】
笑容立即尬在央妤脸上了。
她拧起眉，开始思索，异地恋怎么这么难啊？
别人都怎么异地恋的啊？怎么坚持下来的啊？怎么在一起就那么正常，一分开就感觉这么讨厌？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哈！

一路开回了剧组, 央妤小公主也没想明白。
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郭导开会，她从后门弯着腰一溜烟儿小跑进来，风尘仆仆地坐在了裴霖旁边的空位。
裴霖左手托着腮, 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一双桃花眼懒懒抬起来看她，用气声问, “刚回来？”
“嗯。”央妤也用气声回答，“说到哪儿了？”
“没事，刚开始。”裴霖顺手在资料页码处画了个圈，“这儿。”
央妤点点头。
会议内容紧凑, 郭欣然重视效率，她条理清晰，输出详尽，风格强悍, 不给人留一点喘息的余地。
休息时间, 央妤低头翻看资料, 感觉裴霖的视线凝在她身上，便带着点疑问地望了过去。
裴霖沉吟，“……最近没什么事吧？怎么都瘦了？”
“减肥事业有成效了？”央妤笑着问。
“就怕你健康事业有损。”裴霖轻笑一声, 道，“你这个人，就是太好强。但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央妤呼吸一滞。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突然无端冒了出来, 近几日的疲劳、睡眠不足和紧绷的神经，在此刻都争先恐后往喉头上涌, 她干涩地压了下去, 最终化成轻轻一声叹息。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裴霖望向她, 眼神认真又诚恳，“或者可以和我说说看？我会尽力的。”
央妤张了张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保温壶在中间，裴霖起身拿过来，给她空着的杯子倒满，看央妤不说话，笑道，“不过我的安慰技巧也不怎么样……可能也就是‘多喝热水’的水平。”
“谢谢。”央妤端起来抿了一口，笑道，“有被安慰到。”
到散会时，她和裴霖并肩往外走，还突然灵光一现，想到裴霖可能会帮上忙的事。
“对了，”她踌躇着问，“你谈恋爱的时候……一般会叫你女朋友什么呀？”
“没谈过。我想想，”裴霖还真的认真思考了，“可能也就是叫小名吧？比如……小妤，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