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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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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沈启堂将手中的宝蓝色缎子往曹寅方向递过去,同时说道:
“口说无凭,曹大人可以检验一番,看看这块蓝色缎子是否能在黑暗中散发朦胧月华光彩?倘若在下没有认错的话,那有些事就不必在下过多解释了。诸位大人明鉴,这种只有宫中才有的珍贵料子,沈某是如何也假造不出的,也没有途径得到,然后再来编造故事哄骗各位。”
听到“月光锦”三个字,现任江宁织造郎中桑格立刻露出了慎重神色。
沈启堂说得不错,这种料子极其珍贵难得,唯有江宁制造局聘请的匠人才能够织造出来。并且,江宁织造局每年产出的月光锦数量一般不会超过十匹,偶尔有织坏了的,也会彻底销毁,好让这种华美罕见的布料成为皇家独享之物。
换句话说,凡是月光锦,便只有宫中才有,民间连个布头都不会留下。
可如果沈启堂所言不虚,那么……是曹家私藏了本该御用的珍品?
曹寅感受到桑格打量探究的目光,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随后温声解释道:
“曹家确实有一匹月光锦,不过,并不是毫无瑕疵的,而是一匹原本准备销毁的。”
“任何月光锦都不得私下截留。”
“曹家绝不会做欺君罔上之事!六年前,先父病重,万岁爷隆恩,特意赐药给先父治病。万岁爷还让送药之人私下里叮嘱先父,说是月光锦乃是先父初任江宁织造郎中那一年督促工匠研制成功的,对先父很有意义,便让先父把当年准备进献宫中的月光锦留下一匹,并随心使用。先父对万岁爷的厚恩荣宠感激涕零,又倍觉惶恐。先父思来想去,又给万岁爷上了一道请安的折子。后来,先父读过御批后,便在病床上吩咐在下,让在下从当年有瑕疵的月光锦中挑选一匹出来,然后再把其余的销毁了。”
听过曹寅的解释,桑格笑容和煦地点了点头,随后格外真情实感地说了好些陛下仁爱体恤臣子的感激之言,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并立刻轮番表忠心和歌功颂德。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桑格才接着询问曹家的那匹月光锦的去处。
“先父得知唐氏有孕后,十分欣慰。临终前,他老人家一直念着未出生的长孙或者长孙女,就赐下了许多珍贵之物给……给那个无缘见到祖父的孩子,其中就有那匹月光锦。”
“哎呀,竟然当真是到了唐侧夫人那里吗?”
曹寅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他实在不愿说出自己心底的猜测,就是不知是下人办事疏忽还是唐氏糟了内宅算计,总之,大约是没有人告知唐氏何为月光锦。以至于……唐氏极有可能是把那批赏赐中最贵重的月光锦当做是没有特色的素面上好绸缎了,所以后来才……
其实,从沈启堂拿出月光锦的那一刻,曹寅就已经意识到,他大约是真的被人当成傻子耍了六年之久。他现在尚且不能万分确定的是,唐氏是否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会不会是她身边之人趁着她生产之际做了此番恶事?
“不,倘若她一无所知,又怎么会对颀儿……对那孩子面热心冷……”曹寅垂眸暗忖,脑海中闪过曹颀之前的那些委屈与不解,忽然意识到,也许那孩子确实没有误解。
就在曹寅暗自琢磨该如何审讯曹颀和唐氏身边之人时,斜对面的沈启堂开口说道:
“当初,沈某听小女提起唐侧夫人对曹小公子的不喜,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安。待到沈某发现了这月光锦之后,才恍然大悟。再有,侯佳大人先前怀疑湘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沈家冒充的,呵,除了这月光锦襁褓外,沈某还能提供一个佐证,就是湘儿的身体健康情况。
“曹大人,诸位大人,沈某亲生孩子出生之时发生的事,并不是隐秘,无论是当时请来的接生婆、扬州城外白云观的崔仙姑,还是当时给孩子诊断的大夫,都能证明……那孩子的身体十分虚弱,几乎……几乎很难养成。便是菩萨保佑让她度过了出生时的劫难,以那孩子的身体……必然要经过细心调养的。
“可是,沈家的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都能作证,湘儿那孩子不仅极少生病,而且自小就比同龄孩童更加壮实。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哪怕整条街的孩子都生病了,她依旧精力充沛。
“各位大人,这世上许多事情都能作假,可一个孩子的身体健康情况是做不了假的,最起码不能常年作假。所以,诸位尽可以派人去详加调查,还可以……”
“调查之事并不急于一时。”曹寅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沈启堂的话。
其实,从沈启堂拿出那块月光锦开始,曹寅心中就已经有了倾向。
他沉声道:“不论真相如何,如今救回湘儿才是最重要的。德春,寻人之事还要继续有劳你和众位兄弟了,曹某感念大家多日辛苦,也会备下重礼。这样吧,你告诉下面,不论之后哪位兄弟查到有用线索,或者及时救出湘儿,曹某必然铭记在心,还会亲自登门致谢。
“德春,你我共事多年,你是知道我曹子清的。我一向恩怨赏罚分明,既不会薄待了有功之人,也不会放过惫懒敷衍之徒。”
在曹寅锐利目光的压迫下,侯佳·德盈肃容起身,并异常郑重地应下曹寅的所有吩咐。
其实根本不用曹寅多说,在沈启堂点破失踪女童极有可能是曹寅长女后,侯佳·德春就知道,之后的搜查寻找行动必然要加大力度了。
跟在曹寅身边多年,侯佳·德春深知,曹家人在报恩方面也许有些居高临下的敷衍,可是在报复迁怒方面,那是绝对不存在心软疏忽的。

在沈启堂的努力谋算下, 寻找裴湘之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与此同时,曹寅身边的心腹属下白桦也快马加鞭地离开了江宁,怀中还携带着曹寅写给曹老夫人的密信。可以预见的是, 在不久的将来, 曹家内宅将迎来一场疾风骤雨般的大动荡,许多阴私与争端必然都会一一显露出来。
暂且不提曹家人如何雷厉风行地调查真假子嗣之谜, 也不多说沈启堂是如何一边支支吾吾地应对妻子王婉的质疑、眼泪与怒火,一边时刻紧盯着侯佳·德春等人的搜寻调查进展,只说当日被宋濂峰掳走的裴湘。
被捉上马背之后, 裴湘仅稍稍挣扎了几下, 就飞快意识到, 在力气、身手和警觉性方面,宋濂峰和沈启堂是完全不同水平的成年男人。
她三岁的时候能凭着两条小短腿把沈启堂溜得气喘吁吁,四岁的时候能和沈启堂争零食而不落下风,五岁的时候可以轻松反击屡次想偷偷找回私房银子的沈启堂……可是对于一身武艺又骑术精湛的宋濂峰, 六岁的裴湘暂时还是比较弱小的。
并且,因为裴湘之前接连两次破坏了宋濂峰一方的计划,所以宋濂峰从一开始便没有因为裴湘年纪小而轻视她,反而一直对她多加防备,几乎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其实,最初捉住裴湘之际,宋濂峰并没有打算把裴湘一直带在身边的。对他来说, 逃亡的路上多带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想都是一桩麻烦。
宋濂峰一开始的想法是, 等到他自己顺利逃出马场范围后,如果身后的孩子侥幸没有被追兵的乱箭射死,那他也会亲自了结了这个帮助过鞑子的女童的性命。
然而, 当宋濂峰察觉到身后的追兵因为顾及孩子安危而一直不曾放箭射杀自己后,又渐渐迟疑起来,不知自己该不该打消立刻弄死裴湘的念头。
而就在宋濂峰犹豫不决之时,他忽然听到裴湘异常笃定地宣称,曹寅对她特别好,所以一定会救她的,她还说曹寅已经打算要认她做干闺女了……
裴湘的话令宋濂峰忽然反应过来,不论抓来的女童有没有撒谎,但那姓曹的清狗假仁假义惯了,又一向会做面子文章,而这女童怎么说也算是救过他们曹家父子的性命,所以,只要他一直挟持着裴湘,那追兵们就不敢毫无顾忌地伤害他。
“这沈湘倒是个挺好的挡箭牌……”宋濂峰哂笑挑眉,暂时收敛了胸中杀意,并且决定带着裴湘一起离开,“等风头过了,我再处置她……不,或许可以留着这孩子!她年纪尚小,而且模样姣好,若是花费些心思好好调and教一番,以后也许有大用……”
下定决心后,宋濂峰便带着裴湘一路东躲西藏地和搜查之人小心周旋起来。同时,他也因为裴湘乖巧安静又胆小天真的表现而慢慢放松了戒备警惕,甚至在不知不觉间,那个留着裴湘好好教导并且以后有大用处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强烈起来。
而宋濂峰不知道的是,在他自认为足够严密的看守下,看似被恐吓住了的裴湘其实还是找到了两次逃跑机会的。
其中一次是在四周人烟稀少的郊外。
裴湘弄开绳索后,只高高兴兴地跑了几步,便又一脸无奈地返回了原地。之所以放弃,是因为裴湘担心自己离开后会迷路,不能及时找到比较安全的村落,还担心会在途中遇到那种饥肠辘辘的大型流浪动物,或者毒蛇毒虫之类的危险之物。
第二次是在一个还算热闹的小镇子里。那次,裴湘已经悄悄跑到巷子口了,但是非常不巧的是,她遇到了两名正好路过那里的男乞丐,并且,那两个乞丐望过来的黏腻眼神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于是,被堵住去路的裴湘不得不转身往回跑。
而等她终于成功甩开身后两个脏兮兮的男人后,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因此,裴湘只好再次悄悄返回她和宋濂峰的临时落脚地点,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她这边刚刚平复了呼吸并抹去了曾经离开过的痕迹,宋濂峰就一脸狐疑地出现了……
两次逃跑不成,又见不到任何有效救援,裴湘不得不耐下心来继续等待下一次逃跑的机会。
而在等待的期间,为了不过于思念家中亲人,也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因为准备不充分而错失了逃跑良机,裴湘开始极为认真地观察起身边的一切来。无论是宋濂峰本人,还是所处的新的生活环境,都是裴湘关注的重点。虽然有些苦中作乐的无奈意味在其中,但确实让她见识到了许多新鲜事物。
有记忆以来,裴湘不是生活在沈家的保护下,就是跟着外太翁在环溪草堂读书。她接触的,其实一直是读书人的圈子。而如今跟着宋濂峰四处东躲西藏,裴湘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鱼龙混杂的市井生活,见到了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小天地里不曾出现的一切。
裴湘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她时时睁大了眼睛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努力学习着书本外真实世界中的生存经验。同时,她还在宋濂峰的刻意安排下,接触到了许多可怜痛苦之人,见识到了许多苦难心酸之事。
宋濂峰这样做,其实是企图消磨尽裴湘逃跑和反抗的意志。他甚至还打算通过这种时而恐吓时而关怀的手段——就像驯兽那样,让年幼的裴湘产生一种错觉,就是作为一个无助脆弱的孩童,能吃饱穿暖不受打骂已经是幸运至极之事,如果没有宋濂峰的照顾,她一定会吃尽苦头。
换句话说,只要裴湘听话懂事,并且依赖信任他,那宋濂峰一定会在这个人心险恶的红尘世间好好保护她……
对于宋濂峰的这些念头与手段,裴湘一开始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她就是觉得宋濂峰这人大概天生衰运,所以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凄苦倒霉之事。好在这人也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是他自己命中带衰才连累了她,所以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之后,他都会买些好吃的来赔礼道歉。
但是说实话,裴湘并不怎么稀罕这些补偿。
虽然那些酱肉烤鱼和糕点果脯之类的还算可口,可她注定是要掌管沈家厨房的贤惠姑娘!如果这次不被突然拐带出来,从马场回去后,她娘就会允许她学习烹饪厨艺了。届时,一旦她成功占领了家里的厨房,还不是想吃什么都能吃到什么吗?
裴湘想,谁在乎宋濂峰的这点赔偿呢?况且,好好照顾她本来就是宋濂峰应该做的,她勉强不挑剔就已经很善良了,难道还要心生感激吗?
“算了,既然现在还能吃饱穿暖,那我就慢慢筹划怎么逃跑吧。”裴湘一边啃着宋濂峰亲自猎来又亲自烤熟的野兔腿,一边心平气和地想着,“我不能仓促行事,以免引起倒霉鬼的警觉心,逃跑之事最好一次就成功,否则会越来越难。哎,不过,说不定不等我找到下一个离开的好机会,宋倒霉鬼他自己就先被抓起来了……”
裴湘轻轻眨了眨眼,脑海中划过中午时远远瞥见的城门前官兵严加审查的那一幕。她莫名觉得江宁织造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官兵们加大了搜查力度,并且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总不能我爹一夜间就平步青云当大官了吧?”裴湘津津有味地吃着烧烤,同时在心里轻轻摇了摇头,暗道,“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哎,我们沈家二房……与其指望我爹他支棱起来继而光耀门楣,还不如我将来女扮男装考状元,或者像花木兰那样立战功当将军呢……”
此时,同心情还算轻松的裴湘比起来,火堆对面的宋濂峰则一脸凝重阴沉。他今晚之所以不得不在郊外露宿,就是因为原计划今天要途径的城镇突然严查起来,使得他不敢带着裴湘靠近城门一带。
“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濂峰心里和裴湘有着同样的疑惑,“怎么一下子就加大了搜查力度?要是之前一直如此,我肯定无法顺利离开南边的……算了,明天再看看情势吧,顺便去找道上的朋友打听一下状况。呵,若是一直如此森严,那我……干脆就不远走他乡了,而是再次折回江宁去。这么多天过去了,江宁城附近说不定已经没什么人搜查了,反而周边的城镇村落会更加危险……”
裴湘自然不清楚宋濂峰心中的隐约打算。蜷缩在火堆旁迷迷糊糊睡了一宿后,她就被宋濂峰带到了一户坐落在半山腰的猎户人家。
随后,她被宋濂峰关在屋内,屋外则守着一直低头修理弓箭的沉默屋主和两条大黑狗。而宋濂峰自己则匆匆离开了,打算去打听一些内情。
屋内,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和院子里那个成年猎人以及两条黑犬的武力值,轻松解开手腕上绳索的裴湘遗憾地鼓了鼓脸颊,心知自己今天依旧要按兵不动。
“不过……打猎人的家中,总该能让我找到些今后可以用得上的工具吧?”裴湘依旧坐在原处不敢轻举妄动,但目光却一直在四下搜寻,同时心中暗忖,“要小巧的,不起眼的,方便藏起来的,丢了也不会引起屋主怀疑警惕的,还要我能伸手够到的,免得让屋外的人和狗听到可疑响动……”
专注做一件事,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就在裴湘终于小心翼翼地藏好了她觉得以后可能会有用的物品后,外出了小半日的宋濂峰回来了。
他从后院翻墙而入,又猫着腰绕行到了前门的台阶下。从始至终,那两条威风凛凛的黑狗一直没有对宋濂峰叫唤,可见它们已经把宋濂峰当成了无害的熟人。
宋濂峰先在猎户同伴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示意暂时安全,然后才推门而入。
当他看到被捆住手脚并且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裴湘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又略显狰狞的奇怪复杂表情。
“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曹寅那狗贼的亲生女儿!哈,看来当初留你一命确实是对的。”
裴湘:……???……
——你们这些大人能不能别总是讲鬼故事吓唬单纯小孩子!

被告知真实身份是曹寅的亲生女儿后, 裴湘发现自己的待遇有了一些比较明显的变化。
在衣食住行方面,宋濂峰对她的照顾又周到了几分,尤其是在她表现出十分抗拒认曹寅为父后, 宋濂峰竟然对她露出了温和嘉许的笑意,还给她买了一条新发带。
然而, 在看守方面, 宋濂峰却比之前要更加严密细致了。
裴湘暗自在心里做了一番比较评估, 发现如果说自己之前对于宋濂峰来说是一块丢了有些可惜的小小银锭子,那么如今就是一个丢了之后会十分心疼的大大金元宝。
于是, 两人重新上路后, “升值”的裴湘便再也没有寻到任何一个适合逃跑的良机,她总是被“守财奴”宋倒霉蛋看守得紧紧的。
另外,在东躲西藏赶路的同时,裴湘接触到各种人间惨事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她渐渐清晰地意识到,宋濂峰其实是在试图用类似驯兽的手段对付她。
他想要让一个骤然失去亲人保护的小姑娘依赖他,甚至觉得这世上只有宋濂峰最好最值得信任,也只有宋濂峰能保护她关心她。而其他人则是在时时刻刻地伤害她利用她,包括一直隐瞒她身世的沈家人和更喜欢儿子的曹家人。
对此, 裴湘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气愤或者担忧, 而是觉得万分新奇讶异, 然后立刻在心里给宋濂峰狠狠盖上了一个“此人有脑疾且无药可医”的朱红戳印。
在弄明白宋濂峰的真实打算后, 裴湘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让他算计。于是, 每当宋濂峰试图在裴湘面前树立某种高大高深形象时,裴湘就抑扬顿挫地朗声背诵某些典籍里的篇章片段,然后专门挑选生僻晦涩的字词典故向宋濂峰请教学问。
倘若宋濂峰回答不上来, 她便天真地问他, 这都是我们汉家老祖宗留下的宝藏, 连鞑子皇帝和曹寅那样的旗人世家子弟都一直在潜心专研,为什么反而是汉人的宋濂峰却一问三不知呢?然后又摆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友善询问宋濂峰,要不要跟着她读书学习和做文章?
几次之后,为了让裴湘信服自己,宋濂峰不得不扬长避短,尽量在裴湘面前展露他自身擅长的本事。比如骑射武艺,比如野外生存经验,比如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心得技巧,比如怎样快速识破市井中某些旁门左道的讹诈骗局,甚至还有赌博出千的窍门……
宋濂峰显露各种本领时,自然不会对裴湘详细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他只是想树立威严,并不是要耐心教导徒弟。
但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裴湘,完全不知道短短数日的工夫,身边的小姑娘便悄悄地吸收掌握了不少新知识新技巧。并且,这些新本领很快就会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
裴湘被宋濂峰带回江宁城附近的某一晚,她睡得十分昏沉。等到她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单独留在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奇怪,这次怎么没有绑着我的手脚……”裴湘佯装迷糊地从窄窄的硬木板床上坐起身,一边用余光观察自己所在的房间,一边暗自思忖,“我昨晚睡得那样沉,显然不对劲儿……应该是宋濂峰使用了迷药,哎,迷药可真是好东西……对了,这里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宋倒霉鬼这般放心,就这么把我留在这里……”
裴湘借着起床的动作,迅速而隐蔽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在确定之前偷偷收集起来的各种小东西都没有被搜走之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再次认真观察起房间内的情形来。
随后,她发现这个房间不仅无窗无门,而且屋内摆设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桌以及桌上的白色蜡烛外,只有她刚刚躺过的木板床和一袭薄棉被。
“有人在吗?”裴湘试探着喊了一句,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拿起桌上的蜡烛,裴湘环着这间不大的屋
子走了一圈,粗略检查之后,她并没有找到房间出入口的所在。
“原来,这是一间隐藏了出入口的密室吗?”裴湘心中了然,“怪不得宋倒霉鬼如此放心,他这是确信我肯定找不到出口了。或者,哪怕知道出口在哪里,也无法从里面打开并离去……”
在手中蜡烛燃尽之前,裴湘再次把房间的四面墙壁与地面检查了一遍。这一次,因为是有目标的详细检查,所以她很快就确定了几个可疑之处。但不等裴湘一一细查确认,安静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听起来有些沉重的摩擦之声。
裴湘眸光一转,立刻拿着手中的蜡烛返回床上,然后装作惶恐不安的模样缩在靠墙的床脚处。
片刻后,床铺正对面的那面墙壁缓缓出现了一道缝隙。
随着缝隙渐渐变大,照进来的光也越来越多,宋濂峰的身影便露了出来。他在亮光中稍稍驻足了片刻,才侧身而入,手中还拎着一个不大的食盒。
“吃饭!”
宋濂峰见裴湘一个小孩子握着蜡烛紧张地躲在角落里,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他没有做任何解释说明,只是朝着裴湘招了招手,让她下床吃东西。
——他要让裴湘习惯一个事实,只有他能为她带来光明和食物。
“我、我想如厕!”裴湘小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宋濂峰皱了皱眉,明显是觉得麻烦。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后,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让裴湘跟着他往外走。显然,他不打算让裴湘在密室里解决吃喝拉撒睡的所有问题。
而宋濂峰的反应与选择也让裴湘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检查房间时就察觉到,别看这个房间简陋,但是地面和墙壁却很干净。而且屋内的气息一点儿都不浑浊,可见这里存在着她尚且没来得及找到的通风口。
“宋倒霉鬼带我过来时,还特意迷晕了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对于宋倒霉蛋来说,这里是比较重要难得的藏身之处?”
困境之中,裴湘要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冷静成熟,心思也更加敏锐。
“也许这里是他特意留给自己的后路……再加上我这些日子对宋倒霉蛋的观察,已经确定他还是比较爱干净的……所以,他大约是不乐意让我把这个密室当做茅厕的。唔,那就好,终归算是有个能够出门的理由了。”
稍稍试探过宋濂峰后,裴湘就没有再提出别的要求了。
随后,她被宋濂峰蒙住了双眼,然后才被带到了密室外面。
裴湘感觉自己一连经过了两个房间,而后才来到了室外。
她轻轻嗅着独属于山林间的清新味道,可大部分心思却集中在宋濂峰身上沾染的那股隐约佛香味道上。
“祖母去上云寺听圆慈方丈讲经回来后,身上也会沾染类似的味道,但祖母身上的佛香,嗯,似乎没有宋濂峰身上的好闻。虽然我不太懂香料种类,但是就像父亲之前感叹过的那样,有些味道只要稍稍闻一闻,就能从中嗅到银钱的芬芳……
“所以,宋倒霉蛋他之前去过燃烧上好佛香的寺庙吗?并且还是一间比祖母去过的上云寺更富有的寺庙?那么,是……江宁城外某间香火鼎盛的庙宇?而且极有可能还是坐落于山间的?这个限制范围……难道这里是那座据说药师佛特别灵验的菩提寺吗?”
被蒙住双眼的裴湘努力利用着自己那比旁人敏锐许多的听觉和嗅觉,暗自认真分析着。
她暂时无法推测出太多,心知自己还需要多加观察。如果之后来给她送饭的宋濂峰身上时常出现香火气息的话,那她此刻的想法就多了几分准确性。
到了如厕的地方,裴湘终于被解下了眼睛上的黑布,然而不等她细看四周环境,就被宋濂峰推进了茅厕之内。
伴随着吱呀一声,茅厕
的半扇破木门被再次关严。而裴湘也从宋濂峰这一连串谨慎举动中意识到,今后一段日子,自己唯二能好好看清楚的房间,一个是那间密室,一个就是这个茅厕了。
“真是个大大大大大讨厌鬼!”裴湘飞快地捏住了鼻子,同时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又狠狠发誓,“风水轮流转,等小姑奶奶我以后厉害了,肯定要把你一直关在茅厕里!不,只是关在茅厕也不解气,我还要、还要炸……”
怒气腾腾的裴湘忽然愣住了,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了双眼,她、她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准确来说,为什么她的脑海中会忽然浮现出一幕非常真实的炸粪坑的场景……
“就好像我以前真的见过谁炸过粪坑似的,好像还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味道……”
裴湘先是惊讶于自己的见多识广,旋即顿时精神一震,暗道将来一定要让宋濂峰那个讨厌鬼体会一下炸粪坑的威力。
“咦,等等,我该用什么炸粪坑……炮仗?鞭炮?火药?哎,我手边又没有现成的……诶,这个配方好像可以用呀……是我之前在哪本书里读到过的吗?我都被宋濂峰气得记忆混乱了……不过,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试一试,把仇人绑在粪坑旁,然后把炮仗扔进去。要是不解气的话,就研究一些威力更大的炮仗,然后把宋濂峰和粪坑一起炸上天……”
等到裴湘再次被带回密室后,饭菜已经有些凉了。
她瞧着食盒里的两道素菜和一个杂面馒头,面上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同时心里却对宋濂峰和某间佛寺的来往多了几分笃定。等到她品尝过素菜的味道后,心里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裴湘想,这般好味道的菜肴,一般的山野贫穷小庙可做不出来,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例外的情形。不过,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此时正待在一座不缺香火供奉的著名寺庙附近。
“虽然逃跑是首要任务,不过逃跑之后如何顺利获救,也不能不考虑,免得到时候再被宋濂峰和他的同伙抓住。”
这日之后,裴湘又在昏暗的密室里待了三天。
宋濂峰每日会都会过来一次,给裴湘送饭的同时,还会带她出门解决如厕和洗漱问题。而裴湘在闻了三天的淡淡佛香和吃了三日味道不错的素菜后,终于施展出了一个六岁孩童的必备技能——哭闹打滚撒泼大叫!
并且,她突然发脾气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就是她要吃肉!
一开始的时候,宋濂峰是真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要不是裴湘突然表现出熊孩子的这一面,他几乎都要忘记裴湘的年龄了。此时的宋濂峰才恍惚想起,自己最初想要直接杀死裴湘的主要理由,不就是觉得带着一个五六岁孩童逃亡非常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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