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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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晚,在剧院大舞台正式拉开帷幕之前,伯爵夫人的包厢中就先发生了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小插曲。
刚刚入座的阿德莱德夫人接到侍者通传,说是丹宁男爵的长女安妮·戴维斯有事要见她。
“请戴维斯小姐进来。”阿德莱德伯爵夫人温声道。
裴湘走进专属于阿德莱德伯爵夫人的包厢后,看到的就是一位笑意盈盈的雍容贵夫人。她行了一个礼,然后在伯爵夫人的示意下坐到了她的斜对面。
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裴湘直接说明来意:
“我和洛塔罗斯姨妈来得稍早一些,去女宾休息室整理仪表的时候,在走廊里无意间发现了这条手帕和包裹在里面的宝石袖扣。
“阿德莱德夫人,我看到上面的缩写与徽纹标志,认为非常有可能是费拉斯家族成员遗失的,又正好得知夫人在包厢这边,就送过来了。希望我没有认错。”
说着话,裴湘从小巧的手包里取出一方明显是男士使用的素面刺绣手帕,递到伯爵夫人面前。
阿德莱德夫人接过一看,马上认出了这是她长子的东西。手帕是定制的,布料和绣工都独具特色,算得上是费拉斯家族专用,外面很难模仿。而手帕一角的精美刺绣缩写也正好和劳伦斯·费拉斯的姓名首字母相对应。
“多谢戴维斯小姐,这条手帕应该是我大儿子的。”
阿德莱德夫人含笑道谢,心里却猜测着,既然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捡到的,那就说明丢失不久。但长子劳伦斯今天并没有来剧院,所以,这大约是儿子的哪位已婚情人不小心遗落的。
裴湘嫣然一笑,眉目间含着一丝单纯稚气,她语气轻快地说道:
“既然手帕是费拉斯先生的,那和这条手帕在一起的袖扣也肯定和费拉斯先生有关了。我在上面发现了费拉斯家族的家徽纹路。说实话,如果只有这条手帕的话,我就托这里的侍者转交了。”
伯爵夫人取过宝石袖扣端详了一会儿,才恍然道:
“应该也是劳伦斯的。我记得他戴过这个,好像是前几年的一份圣诞礼物。这样吧,我回去问问劳伦斯,如果我记错了,再通知戴维斯小姐。”
裴湘微微颔首,没有提出异议。
她心知这些确实就是劳伦斯·费拉斯的东西。
在给费拉斯和他的贴身男仆当跑腿的那个晚上,她亲眼见到醉酒后放浪形骸的费拉斯扯开衬衫并甩掉了这枚袖扣。
之后,这枚袖扣被那个叫做柏妮丝的情妇故意踩在脚下面,又背着房间内的几人踢到了地毯边缘的缝隙中。
柏妮丝以为大家都忙于照顾手舞足蹈的费拉斯而不曾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却没想到那时候的裴湘正在认真观察费拉斯的穿戴着装细节,因此,柏妮丝藏宝石袖扣的小动作恰好被裴湘瞧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等甜媚笑着的柏妮丝被费拉斯搂抱着去了卧室后,裴湘就迅速捡起了那枚袖扣以及遗落在一旁的手帕,并打算一起交还给失主。
不过,她打算用一个比较特殊的方式归还失物。
例如现在,把儿子弄丢的珠宝还给他的母亲。
裴湘见阿德莱德夫人收下了手帕和袖扣,就立刻起身告辞准备离开,看上去丝毫没有想借此事拉进双方关系的意图。这让阿德莱德夫人感到有些意外。
说实话,她原本以为这位戴维斯小姐是打算借着归还物品的名义来套近乎的。因为自从他们家透露出长子劳伦斯娶妻成婚的宽松条件后,几乎每次出门,她都要“巧遇”一两位未婚姑娘。
对此,阿德莱德伯爵夫人一开始还感到有些新奇,但最近这一两年,她已经感到有些厌烦了。
当然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巧遇”中,像戴维斯小姐这种拥有极为正当理由的,并不多见。毕竟不是人人都拥有捡到费拉斯家的小物件的好运气。
“之后得让管家准备一份精美的感谢小礼物。”阿德莱德夫人暗忖,“应该是我多虑了。捡到什么东西当然得看运气了——尤其是捡到劳伦斯的贴身私人物品,哎,这种事提前谋划的可能性很小。”
然而,伯爵夫人的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听到安静的包厢里响起了明显的布料断裂拉扯之声,紧接着,就是小珠子落地时的清脆弹跳声。
“嘶啦——叮咚——咚咚——咚——”
正转身往外走的裴湘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形。
半晌,她缓缓抬手摸了一下礼服裙后腰珠串连接的位置,果然,那里的布料开线了。不仅裂开了一个一指宽的口子,那附近造型别致的小珠串也脱落了一部分。
阿德莱德夫人:……
好吧,她现在倒是非常相信戴维斯小姐不是有意接近并讨好她的了。
“这姑娘现在确实有了不得不暂时留在包厢里,并和我单独相处一段时间的理由了,不过,腰部挣开布料这个理由……”
嗯,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戴维斯小姐的纤细腰肢来说,崩坏布料的可能性极小,原因应该还是出在礼服本身上。可对于一位讲究优雅仪态的淑女来说,这可当真算是出糗了。
伯爵夫人深信,凡是想嫁给她的长子的未婚淑女,都不会主动采用这种荒唐手段借机和自己套近乎的。所以,戴维斯小姐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好意思,阿德莱德夫人,请允许我再多打扰你一会儿。”礼服开线的裴湘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虽然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能麻烦夫人派人去和我姨妈洛塔罗斯夫人说一下我的情况吗?”
阿德莱德夫人自然不会让一位淑女穿着腰部布料断裂的礼服裙离开她的包厢。于是,她连忙用包厢里的纸笔写了一封便信说明情况,折好后交给门外等候的侍者,让对方把信件交给另外包厢里的洛塔罗斯夫人。
“戴维斯小姐,请留下来陪我一起欣赏今天的新剧目吧。”伯爵夫人体贴地给出了裴湘留下来的充足理由,“有时候一个人看演出也挺无聊的,就希望身边能有人和我一起讨论几句。”
“你真好,夫人,我要向上帝祈祷,希望我的短暂陪伴能稍稍回馈几分你的善意和体贴。”裴湘感激一笑,眉目间盈满真诚。
阿德莱德夫人摆了摆手,温声道:
“戴维斯小姐帮忙送回失物的举动,同样是十分体贴并充满了善意的,因此,能帮到你,我感到非常高兴。”
裴湘眉眼弯弯地“嗯”了一声。
她取下肩上用来搭配的薄纱披肩,斜着缠在腰间,又随手系了个还算别致的结。
勉强遮住了后腰处断裂开的口子后,她才返回原来的位置重新坐下,开始和伯爵夫人说起即将上演的新剧《芳踪难寻》……
等到洛塔罗斯夫人亲自带着女仆送来裴湘的替换礼服和遮挡用的长外套时,伯爵夫人和裴湘已经相谈甚欢了,连舞台上新上演的音乐剧都没怎么留意,因为语言才华出众的阿德莱德伯爵夫人欣喜地发现了另一个非常有语言天赋的年轻人。
她对裴湘讲起年轻时候陪同阿德莱德伯爵在国外开展外交活动的精彩日子,每说起一个国家,她就忍不住说几句那个国家的语言。而裴湘则可以迅速记住她的发音和语调,轻松记下她说过的外语。
伯爵夫人一开始只以为裴湘之前涉猎过那几门语言。可是后来渐渐发现,裴湘其实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语种,她就是凭着极其出色的语言天赋现学现说的。再加上得知裴湘之前失忆过,差点儿连怎么说英语都忘了,伯爵夫人的教学兴趣就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终止回国后无所事事的状态了,她有一身所学,而裴湘一点就通,简直就是绝配。
与此同时,裴湘也感到有些惊讶。
她知道伯爵夫人年轻时陪着身为外交官的丈夫走访过不少国家,并且精通多国语言,也知道自己挺有语言天赋的,就想着制造一个机会留在包厢中,然后通过语言这个共同爱好拉近彼此的距离,从而趁机获得一张四月舞会的邀请函。
但她没料到伯爵夫人的才华比外界传的还要出众,也没有料到伯爵夫人这样……孤单。
望着拉着自己的手侃侃而谈的阿德莱德伯爵夫人,望着她那张不再年轻的面庞上的真心欣慰笑容,裴湘知道,自己今晚肯定能够得到一张四月舞会的邀请函了。
可是,她忽然不想继续欺瞒她了。
她要直接说出自己今晚的目的。
第30章
在提出请求之前,为了表示对阿德莱德伯爵夫人的尊重,裴湘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先换好洛塔罗斯姨妈带来的新礼服,然后以优雅整洁的仪容面对才学出众、性格温和的伯爵夫人。
于是,她先暂时离开了剧院包厢,和洛塔罗斯姨妈的贴身女仆一同前往女宾休息室更换衣服并打理妆容。
进入休息室的更衣间之后,裴湘刚在女仆的帮助下脱下那条腰部布料破损的长裙,就听到更衣间外面的休息室大门被再次打开。
随即,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先后传来,一轻一重,并渐渐靠近。
在女仆还浑然未觉的时候,裴湘满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她觉得那道略重的脚步声——
仿佛在回应裴湘内心的猜测,更衣间外面的女宾休息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夏洛特夫人,这里是女宾休息室……”
“嘘,小声些,你要让外面路过的侍者察觉不妥吗?听着,现在是演出时间,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在男人刚刚出声之时,裴湘就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女仆的嘴,以防她惊呼出声。
女仆惊惶地望着裴湘以及她刚刚脱下的裙子,很快意识到了此时的糟糕状况。片刻后,她十分忐忑地朝着裴湘无声地点了点头。
裴湘立刻回以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鼓励眼神,而后缓缓松开手并迅速检查了一遍休息间的门锁。
确定锁链和锁头完好无损后,她朝着满脸紧张的女仆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两人一起放轻放缓了呼吸。
外面的人显然并不具有那种非常谨慎细致的性格,或者说,他们没想到这个时间的女宾休息室内会有人在换衣服,所以根本没有检查更衣间内的情况,而是直接低声交谈了起来。
隔着一道门板,一男一女的谈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不再像最开始时那样清晰可闻。
然而裴湘的听觉要比普通人灵敏许多,所以,在女仆一脸茫然之际,她还是捕捉到了这对男女的部分交流内容。
她听到了“警署”、“斜月街”以及“空房子”等词汇,渐渐拼凑出来一点连贯性的内容。
这两人大约是在密谋算计什么人。女人很讨厌或者说记恨那个住在斜月街的家伙,现在正在唆使和贿赂她身边的男人帮她办事。她让男人利用警员办案或者巡逻的机会,证明房子是空的之类的,之后又提到了某个人的名誉问题。
再后面的谈话内容,裴湘就彻底听不清楚了。因为两人的声音变得更含糊了,渐渐还夹杂了男女之间的亲昵调情。
当然,这两人并不敢在随时可能进来人的休息室内真正胡搞,几分钟之后,两人中的男人很快就悄悄溜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的朋友也来到了休息室。
这位后进来的女性朋友一进来就关切询问女人的身体情况,还问她要不要提前离开剧院回家休息?那个刚刚和男人亲热完的女人犹豫片刻后,用一种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嗓音婉拒了朋友的提议,说略微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七八分钟后,密谋的女人同她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裴湘也和女仆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休息室。
为了避免沾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特意绕了远路并躲开了走廊里的剧院侍者和各家仆人们,花费了比来时多了一半的时间才安全返回阿德莱德夫人的包厢。
一进门,洛塔罗斯姨妈就关切问道:“安妮,怎么去了那么久?备用裙子也出问题了吗?”
裴湘摇头笑道:“别担心,姨妈,裙子没有问题。刚刚遇到了一些小状况,现在已经解决了。”
洛塔罗斯夫人若有所思地瞧着外甥女淡定的微笑和身后女仆惊魂未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暂时放弃了继续追问。
她对裴湘说道:“下一幕马上就要开演了,我不得不告辞离开这里,包厢那边还有几位朋友在等我。”
洛塔罗斯夫人的言下之意,是告诉裴湘可以和她一起道别离开,毕竟不好一直打扰不算熟悉的伯爵夫人。
然而不等裴湘出声,伯爵夫人就先一步开口挽留新认识的年轻朋友。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裴湘的不舍,还表示演出结束后让伯爵府的汽车送裴湘返回丹宁男爵府。
裴湘也还有话要对伯爵夫人讲,便欣然表示,自己也愿意留在这个包厢里和伯爵夫人作伴。
等到洛塔罗斯夫人带着贴身女仆离开后,伯爵夫人立刻接着之前被打断的话题继续聊了起来,而裴湘则开始默默组织语言,试图尽早坦白她今晚的一些打算。
只是不等她开口,阿德莱德伯爵夫人就主动说起了四月舞会的事情。更准确来说,是她想邀请裴湘去伯爵府做客,就顺便提起了即将举办的四月舞会。
“阿德莱德夫人,请稍等,我希望先向你说明一些事情。”
“什么事,安妮?”
“是关于你刚刚提到的四月舞会的。”裴湘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惭愧地解释道,“其实,我今晚主动过来拜访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得到舞会邀请。甚至……刚刚那条裙子会突然坏了,也是我提前做了些手脚,好借机留下来。”
听完裴湘突如其来的坦白,阿德莱德夫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被蒙骗的不满,而是感到不解与好奇。
她迷惑地望着斜对面的姑娘,缓声问道:
“就——为了参加舞会?可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不是更好吗?”
当然,伯爵夫人心里的疑惑可不仅仅是说出来的这个,还有一些不方便询问的。
她思忖着,安妮想参加舞会,是为了我的长子劳伦斯·费拉斯吗?如果是为了这桩婚事的话,那她故意弄坏裙子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冒失和冒险了?万一我是那种对年轻淑女的礼仪举止要求很严格的传统长辈呢?还有,如果安妮真的对劳伦斯有意的话,她应该把捡到的东西交给劳伦斯本人呀。这样一来,还能增加一些相处的机会。
“阿德莱德夫人,我是临时改变想法的。”
裴湘真诚地望着伯爵夫人,目光清澈而明亮,态度十分郑重:
“在我们相识之前,我的想法是,如果能得到一张四月舞会的邀请函就太好了。但相识之后,特别是当我开始钦佩你的学识才华,并感受到了你待我的真诚友善后,我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我认为,比起一张舞会邀请函,一份诚挚的、纯粹的友谊更加重要。阿德莱德夫人,不论今晚之后我们的友谊是否还会持续下去,但此时此刻,我不愿意再继续与谎言虚伪为伍了。”
“只是一些社交方面的狡猾小手段而已,谈不上谎言虚伪。”
听完裴湘的解释,伯爵夫人先是微笑着反驳了裴湘的自我贬低,而后才认真询问道:
“安妮,我知道舞会对于年轻姑娘们的吸引力,嗯,鉴于我们家的舞会还算有些名气,因而我不奇怪你对它的向往。当然,也可能存在另外一些特殊的参加舞会的理由,但我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图。安妮,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我今天拒绝邀请你,你会怎么办呢?”
裴湘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继续争取得到你的认同。”
“再来找我?”这个干脆利落的答案让伯爵夫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可是……假如我已经拒绝过你了,怎么会那么快就改变主意?”
——还有,身为矜持的年轻淑女,你这样缠人,都不感到难为情吗?
“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对我的反感,阿德莱德夫人。”
“你确定?”伯爵夫人下意识提高了音调。
“我确定!”裴湘笃定地点了点头,眼底渐渐浮现一抹笑意。
阿德莱德伯爵夫人眸光微闪,而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决定暂时保持沉默,她不想再给这姑娘增加自信心了,要不然这包厢都装不下了。
见状,裴湘弯了弯眉眼,继续温声说道:
“相反,我的语言天赋让你起了惜才之心,就像我佩服你的才华和见识一样。我猜你也非常珍重我,不,不是珍重我,而是珍重我的天赋。
“阿德莱德夫人,你这样温柔又热忱,心底宽阔而无私,还有着一种对知识传承的责任感,怎么会真的忍心拒绝我?单单看在语言天赋的份上,最后也会心软的。瞧,你现在还没有把我赶出包厢,而是愿意留下我,并给我解释争取的机会,这不就证明了我的看法了吗?”
裴湘的夸奖话越说越理直气壮,坦然又自若,而被她恭维称赞的伯爵夫人倒是先忍不住脸红了。
这位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女士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既觉得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裴湘说得那样好。
再有就是,眼前这个姑娘先是不惜弄坏衣服也要留下来,展示才华天赋后又直接坦白了自己的目的和心机手段,现在又用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热烈地表达着亲近之意,从始至终,她竟然一直在牵动着自己的情绪起伏。
伯爵夫人无奈地想着,从初次见面到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呀,再刨除裴湘离开包厢换衣服的功夫,自己竟然已经把她牢牢记在心里了。印象鲜明又深刻,偏偏还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更准确来说,自己对这姑娘是充满喜爱与欣赏的。
若是说之前是因为她的语言天赋的话,那么经过这一番折腾反复转折,自己反而对她本人多了认可与爱护之意。
“这很难得。”稍稍冷静下来的伯爵夫人暗自思索,“狡猾又不失纯粹,最重要的是,即使耍赖或者恭维谁也不会让人反感排斥,反而心生亲近。再加上她的语言天赋,若是培养好了,其实是很好的外交人才。”
思索到这里,阿德莱德伯爵夫人也不和裴湘纠缠小小的舞会邀请之事了,转而谈起了正事。
“安妮,你具有非常优秀的语言天赋,对语音语调的模仿与控制能力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这很珍贵,真的!但我不太清楚你愿不愿意格外重视你的这种天赋,因为众所周知,即使天赋再好,要想把天赋变成才能,还是需要付出辛苦与努力的,并且不能半途而废。
“安妮,如果你有这方面的相关计划,并且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以来阿德莱德伯爵府找我。我非常愿意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裴湘眨了眨眼,没有被阿德莱德夫人的话转移思路,坚持追问道:
“阿德莱德夫人,等我参加完四月舞会后,再去找你讨论语言学习的具体计划,可以吗?”
伯爵夫人忽然展眉轻笑,心说很好,这可真是个充满弹性的答案。眼前这位小姐呀,始终坚持着她自己原本的目标,不轻易被谈话对象转移注意力,而且,她还把“条件”挪到了实现原本目标的时间线之后,同时又没有真正应承任何事……
到了此时,伯爵夫人竟然开始真的担忧裴湘参加四月舞会是为了长子的婚事了。因为在她看来,这样性格的年轻姑娘并不适合成为劳伦斯的妻子。
反倒是——伯爵夫人忽而心中一动,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看走眼的话,裴湘和自己的次子爱德华是非常般配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次子已经准备进入外交部了。如果裴湘嫁给了爱德华,不仅能帮助爱德华的事业,对她本人也是非常有益的,因为她可以利用外交官夫人的身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这对小夫妻会志趣相投,会互相扶持,就像我和我的丈夫一样。”
还等着伯爵夫人给出明确答复的裴湘并不知道,此时又有一位年长女性开始琢磨她的婚事了。
如果裴湘知道的话,大约又要偷偷抱怨社会现状了,对于适婚年龄的未婚淑女来说,似乎再没有什么事是比婚姻之事更重要或者更容易引发关注的了。
好在阿德莱德伯爵夫人也只是随意想想而已。毕竟她和裴湘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晚上,哪怕相谈甚欢甚至颇为欣赏,也不会真的替她考虑婚嫁这种事的。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阿德莱德伯爵夫人答应送给裴湘舞会的邀请函,但希望裴湘能慎重对待自己的语言天赋,不要浪费了上帝赐予的礼物。
说到底,今晚的裴湘能博得一位见多识广的伯爵夫人的“欢心”,靠的还是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从何而来的“天赋”。
她忘记了自己曾经在其它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地学习过各国各地的各种语言,并且每一生都不曾放松对实力的追求,因此才沉淀出如今的各种“天赋”。
而今生,她仍然会一边寻回那些失落的记忆,一边努力充实自己。哪怕这是个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世界,她也不会原地踏步荒废光阴。
这天晚上,裴湘是乘坐着阿德莱德伯爵府的汽车返回家中的。
这个事实给了丹宁男爵夫妇很强的信心。裴湘注意到,在丹宁男爵的示意下,莱尔管家已经开始重新整理一些早先就打包妥当的行李了。
次日上午,阿德莱德伯爵夫人派管家送上了她允诺的舞会邀请函,还有让裴湘去伯爵府做客的便条和一份精美的小礼物,充分表达了她对裴湘的喜爱和重视。
伯爵夫人的这番举动,又给丹宁男爵夫妇造成了更深的误会。
中午的时候,裴湘看到丹宁男爵亲自给布坎南打电话,正式推迟了出发去美国游玩做客的时间。她猜测,丹宁男爵夫妇现在就等着伯爵府舞会了,他们大约已经在想象自家长女和劳伦斯·费拉斯在舞会上的表现了,也许还设想过舞会还未结束就能传出订婚的消息。
对此,裴湘在心里不太有诚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转头忙起另一件事来。
她现在搞定了自己和家人不乘坐泰坦尼克号这件事,那么也该再做些力所能及的布置,提醒一下其他要乘坐泰坦尼克号的旅客,以及为那艘巨轮服务的工作人员们。据报道,在那艘大船上,光是烧煤烧锅炉的火夫就有三百多人。
裴湘想,虽然她此时完全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沉船,什么地方沉船,以及为什么会沉船,甚至就连沉船这件事都是她凭空猜测并且毫无证据的,但她依旧要郑重对待泰坦尼克号的安全问题。
“已经通过合同增加了一倍的救生艇,同时限制了船主伊斯梅先生上船——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要这样做?是因为伊斯梅先生的身体中有什么导致沉船的隐疾吗?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那么,还需要在什么方面增加安全保障呢?对了,如果真发生沉船事故的话,是人为造成的,还是自然灾害?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裴湘十分清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猜测一艘巨轮沉没的具体原因并不太容易。她一条条地列出可能性,又觉得自己到底不是专业人士,设想得肯定不全面。
“所以呀,还是得在“警告”这件事上下功夫,然后集合众人的智慧抵抗未知风险。”
于是,在确定了要参加四月舞会之后,裴湘就开始埋头写信。
她把自己的直觉和一些历史上著名的神迹显现方式联系在一起,完全摒弃科学逻辑,开始严厉警告所有收到信的人——泰坦尼卡号有危险!
因为不知道购票乘客的详细信息,所以裴湘的一封封警告信主要是写给目前已经在南开普敦港口的工作人员们。当然,她也写给了白星航运公司。同时,裴湘还把自己的警告信写给了南开普敦港口那边正在罢工抗议的煤炭工人们。
她想,不论港口码头的工人们相不相信她信中的警告,甚至觉得荒谬,可是这些涉及到危险、沉船和死亡的信确实能引起人心的不安与躁动。
那么,这份不安的情绪就会成为罢工的煤炭工人们的谈判筹码,接下来,一定会有聪明人利用她的“妖言惑众”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他们当然不会拿她信里的那些可怕却没有证据的“预言”谈判,但是,他们可以借机帮泰坦尼克号上的工作人员争取到更高的工资、更全面的安全保障。
与此同时,得到警告的船员们绝对不会真正无动于衷的,只要心生警惕,再多几分谨慎,那么,那艘船上的安全设施一定会更加完善的。
裴湘相信,船员们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而让航海经验丰富的船员们自发思考减少危险的办法,肯定比她这个失忆的外行强上许多。比如加强瞭望,比如减慢速度,比如不让船上的电报设施一直忙于发送乘客私人消息,而是注意接收附近邮轮上发出的各种提示讯息……
白天的时候,裴湘用专心伯爵夫人推荐的书籍做借口,躲在书房里不停地写信和查阅所有收信人的地址姓名,晚上的时候,她就悄悄溜出去寄信。
前三天晚上,裴湘寄信时风平浪静。
可到了第四天夜晚,当她再次靠近某处邮筒时,就发现那附近已经有人提前蹲守了。
裴湘立刻意识到,自己最先寄出的信函一定已经激起了水花,并且是不小的水花。而现在,有人已经追查到伦敦来了。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裴湘又去了另外几个街区的邮筒附近查看,发现那些邮筒周围果然都有人在暗中监视。
轻轻摸了摸挎包里那一沓厚厚的新写出来的警告信函,裴湘决定今晚寄完这些就不再继续了。反正该收到信的人都已经收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就不是她目前的能力可以左右的了。
此时的裴湘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戴着深灰色软沿帽子的大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