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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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挎着一个棕色的皮革拼接方包, 一路哼着爱尔兰民谣,踢踢踏踏地走到了威尔第里路上的一个邮筒附近。而后在附近暗中观察之人的警惕目光下,站在邮筒旁边吃了一块奶糖。
在处理手中糖纸的时候, 裴湘的手指微微一松,那张还带着奶甜香气的糖纸就悠悠飘落了。
眼看着糖纸就要落在地上了, 她又迅速弯腰伸手去抓取那张糖纸。然而这个动作幅度过大, “一不小心”就扯开了斜跨方包上的扣子,导致几封白色信函从皮包里掉落了出来。
见状,裴湘连忙转身去捡信,而后一边抖搂着上面沾染的灰尘一边凑近邮筒。
就在裴湘要把信函投入进去之际, 她忽然警觉地一回头,正好瞥见不远处有人朝她猛冲过来的。愣了一下后, 裴湘立刻终止了投信的动作同时撒腿就跑,俨然就是“做贼心虚”。
而她这一逃跑,不仅让冲过来的那个人大喝一声,还引出了另一个藏在暗处的监视者。
于是,裴湘跑,两人追, 三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
十多分钟后,打扮成男孩子的裴湘再次出现在了威尔第里路上的邮筒附近。此时的她已经成功甩开了之前那两名追捕者, 而邮筒附近也暂时没有了看守的人。这次, 她很顺利地把自己写好的警告信函投了进去, 之后, 她又在看守人员返回之前快速地跑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裴湘用这种类似调虎离山的手段先后“造访”了另外几个邮筒,真真假假试探了几回,最后成功投递出了所有信函, 当然也消耗掉了不少体力。
与此同时,她也借机反过来观察了一下今晚那些监视邮筒的人,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私人雇佣的保镖侦探之类的,而就是伦敦的警员们。
她甚至还在某次逃跑过程中望见了德温特局长和伊斯梅先生的身影,他们当时正站在一辆深绿色的汽车旁下发命令,看上去非常严肃。
“白星航运公司可真有钱呀。”以裴湘对德温特局长的了解,如果没有足够好处的话,他今晚可不会调动这么些警员出来抓捕寄信之人,“或者说,我之前寄出的信函真的影响挺大的?从这几天的报纸上看,南安普顿港口那边的煤炭工人还在罢工,倒是没有任何报纸提及沉船的事情,大概是被哪方面压下去了吧?算了,不多想了,今晚任务完成,我也该回家补眠了。”
裴湘按了按帽子,借着路灯的光晕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脑海里飞速划过前几晚记下的街道建筑和地形路线,很快就给自己选定了顺利脱身的方向。
这时,不远处两个搜寻队伍交叉而过,预测他们的前行路线,几分钟之后就会路过裴湘现在藏身的位置,同时也会先后堵住东西两端的路口。见到这一幕,裴湘也不愿再继续休息停留并积攒体力了,她得尽快溜出这个到处是巡逻警员的区域。
其实就像她之前和霍克利先生私下里感慨的那样,德温特局长的职业素养和业务水平非常不错。只要他愿意动真格的,伦敦城里的很多案子都能顺利告破,很多逃犯都能顺利落网。
比如今晚这场他亲自出面指挥的搜捕行动,不论是事先布局还是后续应变,其实都是十分严谨精密又机动有效的。
而裴湘此时之所以能够略胜一筹,一方面和她越来越敏捷的身手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提前预料到了可能会碰到眼下这种危险情形,便一直用心暗记伦敦城内的大街小巷路线。也就是说,她也是做了比较充足的事先准备的。
在巡查小队检查到自己藏身之处之前,裴湘躲开灯光的照射和开阔地带,动作敏捷而轻盈地转移到了另一条曲折窄狭的破败巷子里。
这条小巷的前方有一堵砖墙。
如果是一般潜逃者的话,大约不会选择这条“死路”的。
可裴湘自从掌握了徒手掰砖、回旋飞踢、蹿跳腾挪等本领后,就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只要通过那堵墙,不管是翻过去的还是钻过去的,我就能彻底摆脱这场追捕了。”
裴湘很快就抵达了巷子尽头,一路异常顺利。因为德温特局长和他手下的警员们也知道这条巷子被一面砖墙堵死了,所以就放松了这附近的戒备巡逻。
在距离砖头墙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裴湘提前助跑,而后几次腾挪借力,当真一鼓作气地蹭蹭几下迅速蹿跃上了墙头。
上了墙之后,裴湘并没有急着往下跳,而是伏下身子静等了片刻,直到确认她的这番动作确实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后,才开始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她已经提前探查过这里的地形了,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跳下去的话,有三成可能性会扭到脚。要是情况紧急的话,她自然不会顾忌那么多。可现在看来,那些警员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过来,因此她也就有了更多的布置时间。
于是,在浓浓的夜色中,蹲在墙头上的裴湘摸索着发现了墙体上的一处破损薄弱地方,然后便开始徒手掰砖挖墙。她打算自力更生降低部分墙体高度,然后在更加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下跳下去。
然而,就在裴湘轻手轻脚地干活的时候,远处一阵若隐若现的嘈杂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她停下手里的活计认真倾听片刻,估摸着大概又是一场发生在夜色中的追逐行动,只是不清楚这一追一逃的两方人马都是什么人。
裴湘有些漫不经心地猜测着,又低下头继续努力工作……
伴着越来越靠近的追逐吆喝声,裴湘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掰砖头拆墙的动作。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黢黑的小巷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从高墙上跳了下去。
只是,就在裴湘平安落地并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杰克,那边也有人,快跑!”属于露丝·凯伯特小姐的高喊声让裴湘一下子定住了脚步。
露丝?杰克?
“抓紧我!”紧接着传来的,是属于裴湘认识的那个杰克的声音。
裴湘飞快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错落几乎没有行人的静谧街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再次转身翻过她刚刚越过的砖墙,而后朝着露丝和杰克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露丝和杰克怎么会在一起?偶遇?”
“他们为什么要跑?”
“是遇到坏人了吗?可这附近到处都是警员……”
“难道他们要躲开的就是警员吗?”
满腹疑惑的裴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当她看到紧紧牵着手一路狂奔的露丝和杰克的时候,不仅想明白了露丝这些天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或者忽然微笑,也大约猜到了这两人此时的不佳处境。
“他们恋爱了……今晚偷偷出来约会?然后……正好遇到警察在到处搜捕可疑之人,而露丝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可是他们越躲,警员们就越认为他们可疑……”
裴湘没心思琢磨这两个人是怎么发展感情的或者以后该怎么办。她得抓紧时间把这两人送出这片区域,让露丝平安顺利地返回凯伯特家。
绝对不能让警员们抓住露丝或者认出她的身份,否则的话,露丝的名声就完了。
“这边,跟我走!”
在杰克和露丝跑到某个岔路口时,绕近路赶过来的裴湘及时跳出来带路。她做了个杰克的朋友法布里奇奥习惯性的动作,让拉着露丝狂奔的杰克下意识相信她,并选择了她指的方向。
之后,裴湘放慢奔跑速度等着杰克和露丝跟上,然后领着两人左拐右拐几次转向,终于渐渐甩开了身后的追捕者,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你是……”停下来的杰克把露丝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裴湘此时的陌生面孔,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他们在抓我,你们被我连累了,所以我送你们离开。”裴湘并不打算告诉杰克和露丝她的真实身份,于是直接解释现在的情形,“反正,靠你们自己逃跑的话,肯定甩不开他们的。不如听我的,我给你们指路。”
杰克心知裴湘说的是事实,再这样的巡查搜捕力度下,他和露丝两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忧心地瞧了一眼身旁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的露丝,耳中听着抓捕人员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得不同意了裴湘的提议。
裴湘也不多说什么,她迅速打量完三人此时的藏身之处后,就领着杰克和露丝往不远处的一条斜巷走去。
凭着比一般人更加灵敏的五感,裴湘总能提前察觉到警员们的动向,可因为有杰克和露丝在,她的行动自然没有独自一人时那样自如迅速。
但不管怎么说,几次有惊无险之后,她还是成功地把两个朋友带到了她之前翻越过的那堵墙前面。
“这里被堵死了。”体力即将耗尽的露丝有些绝望。
“只是一道墙而已。”裴湘鼓励地望着露丝,“你们可以翻过去的。”
“太高了,我们还是换一条路吧。”杰克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自己也许能够勉强翻过去,但是露丝……
“没有别的路了。”裴湘摇了摇头,继续劝道,“不过别太悲观。你俩过来,来,离得近就能看清楚一些了。喏,这里,看,这里有个豁口,足够一个人通过了。”
看到那个之前被裴湘弄出来的缺口,杰克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垫脚东西,便十分干脆地走到墙角下蹲了下来。
“露丝,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然后跳到墙那面去。他们马上就要追来了。”
露丝立刻点了点头,明白此时不是矫情犹豫的时候。她利落地搂起裙摆系在腰间,然后踩着杰克的肩膀准备爬墙。然而她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爬树翻墙的动作,再加上心里焦急,动作就有些笨拙,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见状,裴湘连忙上前帮忙,终于连拖带拽地把露丝弄到了墙头上。
“杰克——”骑在墙上的露丝低头望了一眼根本看不清的地面,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男朋友。
此时的杰克已经站起身来,他用力地握了握露丝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露丝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稍稍想象了一下如果今晚自己和杰克被抓到了……立刻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然而露丝的运气并不太好。
虽然裴湘之前降低了砖墙的高度,可是露丝落地之时不巧踩在了一个坑洼不平的地方。她身体下意识一歪,脚踝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猝不及防之下,露丝痛呼出声。
另一边的杰克立刻情不自禁地关切喊道:“露丝!”
这两声惊呼猛然划破夜色,传向远处。
出声后的杰克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妥,他立刻闭紧了嘴巴,而后使出了最快的爬墙速度,蹭蹭几下就登上了墙头。
“露丝,我要跳下来了。”杰克压低了声音问道,“从另一个位置跳,你先别动。”
叮嘱完这句后,杰克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全,挑了个稍远的位置跳到了下去。紧接着,裴湘就隔着墙听到杰克询问并检查露丝的伤势,片刻后,杰克判断露丝崴脚了。
这时,巷口方向有快速移动的脚步声传来,甚至还有枪支上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裴湘心知刚刚的那两声惊呼声到底让搜查人员注意到了这个破败曲折的小巷子,如果对方派人进来检查的话,很轻易就能发现他们三人的逃跑路线。
“露丝崴脚了,根本跑不快。”裴湘思绪飞转,“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发现这里!得给露丝和杰克争取逃跑的时间,如果能彻底引开的话,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裴湘迅速放弃了自己也翻墙离开的计划。她对着墙对面的杰克和露丝低声说了句“再见”,然后也不管他们两人有没有听见,就拎着半块砖头朝着巷子口跑去。
她需要把搜查队伍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重新闯入警员们视线的裴湘再次开始了逃跑旅程,然而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一来是她的体力在渐渐减弱,二来是她提前做好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好在她还有些随机应变的能力,总算在躲躲藏藏中再次找到了适合暂时藏身的地方。
她无意中发现斜月街一家住宅的后院门没有锁好,便闪身躲在了那扇虚掩的后门的背面,随即用后背抵着门坐在了地上,一边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两道听上去并不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她藏身的地方靠近。
裴湘屏住了呼吸,但却没有选择慌忙离开。她觉得从来人的脚步轻重和呼吸节奏来判断,他们发现她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那两道有些悠哉意味的脚步声在距离裴湘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她听到了几声清嗓子的咳嗽声,又过了一会儿,她闻到了烟草燃烧的味道。
“看来是两个出来放松吸烟的。”裴湘默想,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疑惑,“是我运气不太好吗?这条街挺长的,怎么不去别的地方吸烟?再有,这桩房子附近的路灯坏了两盏,按理说并不是个适合半夜吸烟的好地方。我藏这里是因为附近只有这家的后院门开了,那他们呢?”
就在裴湘心生疑虑之际,门外两人中的一个开口说话了。
那人的声音一冒出来,裴湘就愣住了。因为她听过这个声音并印象深刻。
“帮个忙,老兄,就按之前咱们说好的。”那个曾经出现在剧院女宾休息室内的男人说道,“我们去和德温特局长汇报,就说看见那个写信造谣的家伙躲进了斜月街。因此,我们需要每家每户搜查一番。”
“谎报线索呀——”另一个人先是“啧”了一声,随后用一种油滑的调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是平常的巡逻,我肯定愿意帮忙的。可今天这阵仗,哎呀,金莱斯,你也看到局长的重视态度了。唉,万一被局长发现我们撒谎了,那事情就糟糕了。而且,咳,搜查整条街啊——这动静可不小,还容易得罪人。如果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德温特局长肯定要骂我的。”
听到自己的搭档要反悔,金莱斯——那个曾经在剧院休息室里和一个叫做夏洛特的女人密谋的男人连忙劝道:
“不用搜查整条街,老兄,就这附近几户。而且也不用进屋搜查,没必要的。我们就敲敲门,打扰一下那些舒舒服服睡大觉的老爷太太们。嗯,等屋主出来了,再搜查一下院子,就这么简单。嘿,老兄,我之前答应给你好处也可以再加一成。”
“就这附近几家?”金斯莱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丝狐疑。
“对,只要搜查的时候不漏了格兰特家,咱们的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格兰特家怎么得罪你了,金莱斯?”那名警员不解问道,“况且,就是能够搜查格兰特家,又能怎么样呢?别说咱们没有看到可疑之人,就是真有,也是逃犯躲在了格兰特家,谁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给格兰特定罪吧?说不定还得把格兰特一家当做受害者安慰呢。”
“咱们不是说好的不追问原因吗?你就说你干不干?”金莱斯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另一个人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或者说有恃无恐。
“兄弟呀,我也没想打听你那些嘀嘀咕咕的勾当。但是今晚的任务不简单,我可不能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配合你撒谎呀。咳,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想从格兰特家‘搜查’出什么来?金莱斯,你需要说实话,让我心里有个底。这样一来,咳,才能让我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之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裴湘就听金莱斯沉声说道:
“老兄,我并不想从格兰特家里找到什么。坦白告诉你吧,我就是希望什么都找不到,听着,是什么人、任何人都找不到,那才最好呢。”
“找不到任何人?可——”油滑警员的声音顿了一下,“刚刚巡逻的时候,我看格兰特家正面大门那里是一直亮着门灯的。并且,咳,我记得他们家的二楼也有房间透出光亮来,哦,大约是主卧的位置。金莱斯,格兰特家明显有人。”
“呵,那是假的。格兰特先生是个繁忙的生意人,经常离开伦敦。而格兰特夫人么,嘿嘿,她最近和情人打得火热,偏偏又不愿意让左邻右舍知道她的婚外情丑闻,所以就每晚弄出她在家的假象。
“老兄,我要办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咱们搜查的时候,揭开格兰特夫人夜不归宿的真相,让斜月街的邻居们知道她就是个荡and妇,是个婊and子。”
“咦?金莱斯,你和,嗯,格兰特夫人有仇?还是和格兰特先生有仇?非得让左邻右舍全都知道他家的丑闻。”
“这就和你无关了,老兄,听着……”
两名警员的谈话仍然在继续,而坐在格兰特家门后的裴湘则慢慢理清了这里面的一些来龙去脉.
之前在剧院女宾休息室里听到金莱斯和夏洛特提起斜月街时,她就觉得有些熟悉,但当时并未多想。
可如果再加上“格兰特”、“假装在家”和“夜会情人”这些关键词,裴湘一下子就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有意无意获得的零散线索串联到了一起,也瞬间搞明白了这大约是一场什么样的阴谋。
这件事还要从裴湘观察劳伦斯·费拉斯那晚上说起。
一些人知道费拉斯的现任情妇叫做柏妮丝,是个结了婚的女人。可是却不太清楚,那个丰满妩媚的柏妮丝在白天的时候,是被称作格兰特太太的。裴湘之所以能了解到这个消息,也是因为费拉斯和柏妮丝调情的时候,偶尔会喊上一声格兰特太太。
而费拉斯的贴身男仆则悄悄警告过裴湘,千万不要对外提起柏妮丝的丈夫姓氏,因为柏妮丝非常介意这一点。
为此,那位贴身男仆还给裴湘举了个例子,就是柏妮丝每次出门见费拉斯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处理家里的事情,一定要营造出一种她在家的情形。
“她会找各种借口打发走家里的持家女仆,然后拉起窗帘却又留下一道缝隙,方便让卧室或者起居室内的灯光透露出来……”
想到这里,裴湘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就是之前似乎听哪位夫人提起过一两句,说费拉斯先生和一位叫做夏洛特的夫人走得很近。
“夏洛特,格兰特,柏妮丝,空房子,斜月街……”
裴湘回忆起那天在休息室里听到的对话,心中顿时有所明悟。
“夏洛特想让费拉斯的现任情人柏妮丝出丑,想毁了格兰特太太的名誉,便指使金莱斯揭穿柏妮丝晚上不在家的真相。但金莱斯前几天并没有出手,可能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现在,金莱斯准备借着今晚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地从德温特局长那里得到搜查指令,然后光明正大地当众揭开‘空房子’的秘密。”
设想到这里,裴湘慢慢皱起了眉头。
显然,一旦金莱斯谎称他在斜月街发现了可疑之人,那么,这里的搜查力度一定会加大的。还有就是,如果德温特局长当真答应让警员搜查附近这几家的院子,那她可就藏不住了。
“如果我现在离开斜月街的话——”
裴湘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体能状态,其实已经有些跑不动了。而且,她提前给自己找的那条退路也差不多完全暴露了。
“就是跑出去,我也找不到突破口。我不能托大,不能小瞧动真格的德温特局长,更不能小瞧经验丰富的警员们。再次逃跑的话……成功离开的可能性并不高。所以,我得另外想个省力气的办法。”
这时候,门外的金莱斯已经和他的搭档达成了交易,两人打算去向德温特局长报告假消息。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裴湘犹豫片刻,最后捂着空荡荡的胃部放弃了趁机跑出斜月街的打算。
“不能继续硬拼了。”
抬头望着月光下的格兰特宅,裴湘在心里悄悄地嘀咕起来:
“嗨,不知道此时在哪里的柏妮丝,咱们做个公平交易吧。我今晚借你的房子和你的衣服用用,然后替你保住格兰特夫人的名声,怎么样?哎呀,你不出声,那就是不反对啦?那好吧,交易达成!”
夜半, 威尔第里路67号,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私人聚会。
聚会的主人是阿德莱德伯爵长子劳伦斯·费拉斯,他的情人柏妮丝也来了, 并有意无意地充当着聚会女主人的角色,和费拉斯一起招待几位客人。
卡尔·霍克利放松地靠坐在一张深红色的单人沙发上,手中的酒杯在明暗变换的灯光下折射出一圈迷离梦幻的光晕。他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剩余不多的威士忌,拒绝了坐在对面的费拉斯再喝一杯的提议。
“我得走了。”霍克利看来一眼时间,“温斯顿上校约我明天上午去试试他的新猎and枪,我可不想因为醉酒头疼而迟到。”
“好吧,好吧,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温斯顿那家伙的,他特别宝贝他的新枪了, 打算在今年的狩猎季大展身手。”
劳伦斯·费拉斯松了松领口, 笑容倜傥风流, 嗓音因为沾多了烟酒而有些沙哑。
“要我说, 他真正该做的,是和他的马多培养一些默契。算了, 不提他了。卡尔, 我的朋友, 别忘了参加舞会的事。嗯, 虽然我觉得享受泰坦尼克号的首航更有意思,但既然是我家的舞会, 我还是很乐意看到你推迟返回美国的时间而出现在费拉斯家的舞会大厅里的。”
“我很期待参加今年的四月舞会,”霍克利矜持地点了点头, 抬手饮尽杯中酒水, 又看向不远处正在打牌的几个人, 扬声道,“我该告辞离开了,接下来的娱乐活动,我就不参与了。那么,祝各位今夜尽兴。”
打牌的几人全部是沃克曼宁俱乐部的成员,都和霍克利挺熟悉的,也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对接下来的午夜狂欢没有兴趣,便纷纷笑着和他道别。
与此同时,劳伦斯·费拉斯的弟弟爱德华也站起身来,打算和霍克利一起出门,他也完全不想参与接下来的热闹。
走出费拉斯的私宅,微凉的夜风让霍克利的头脑蓦然一清,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转身同身旁的爱德华·费拉斯微笑道别。
走到自己的车前,霍克利发现勒杰坐在了司机的位置上,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是你亲自开车?马丁呢?”霍克利坐进车内,随口问道。
“伦敦的警察们今晚有行动,一直在这附近的大街小巷四处巡查。我担心马丁应对不妥或者被扣留盘查,就先让他回去了。”
“知道是什么行动吗?”霍克利这时也注意到了街面上的不同寻常。
“听说是抓什么人,好像和南安普顿港口那边的煤炭工人罢工有关。”
“南安普顿港?”霍克利立刻想到了白星航运公司这两天遇到的麻烦,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应该是在找那个造谣生事的神棍骗子吧?看来,他们根据那点儿仅有的线索查到伦敦这边了。”
“可能不只是骗子那么简单。”勒杰淡声道,“先生,这场抓捕活动今晚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还出动了这么多警力,但目前来看,好像一直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结果。我想,个人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说不定是个团伙或者什么组织。”
“也许吧。”霍克利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论是骗子的恶作剧还是有预谋的团伙行动,想来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就是那人真的有预言天赋。”霍克利玩笑道,“所以在逃脱逮捕的时候,也能次次提前预料到警方的搜查行动,从而顺利脱险。”
“如果真有预言天赋的话,那家伙今晚就不会出来了。”勒杰失笑摇头,之后专心开车不再多说什么。
霍克利则靠坐在舒适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希望能早些抵达住处并且尽快休息。这一整天都在忙于社交往来,他现在非常希望能回到家中安静地待着。
只是,当勒杰把车开出威尔第里路时,忽然放慢了车速。
“先生?”
“嗯?”
“前面路口处停了几辆车,我觉得那辆深蓝色的是伊斯梅先生的新车……还有,我看到德温特局长了,他就站在路灯下面。”
“伊斯梅和德温特……勒杰,把车开过去吧,我和他们打声招呼。”霍克利捏了捏鼻梁,语气淡淡地开口吩咐。
等到勒杰把车停下来时,这位黑发先生已经收起了所有的疲惫与不耐,看上去一如平日里那样精神饱满、矜持有礼。
“德温特局长,伊斯梅先生,晚上好。”霍克利走下车,微笑着寒暄,“这晚了,二位在忙什么?我过来的一路上,看到不少辛苦工作的警员,是有大案子发生了吗?”
伊斯梅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他和霍克利握了握手,叹道:
“我也不瞒你,霍克利先生,今晚我和德温特局长守在这里,就是为了抓住那个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混蛋。”
闻言,霍克利立刻严肃又关切地询问道:
“还没有抓住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吗?伊斯梅先生,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没料到事情会严重到需要德温特局长亲自指挥坐镇的地步。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几封无凭无据的造谣信而已。”
德温特局长也叹了口气,他抽了一口雪茄,语气凝重地说道:
“单纯的造谣信确实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不过,对方不仅把信寄给了泰坦尼克号上的那些船员们,还寄给了正在罢工的煤炭工人。你知道的,卡尔,什么事一旦和工人运动联系在一起,政府方面的态度就不得不谨慎一些。”
伊斯梅点头补充道:“况且,收到信的人实在是不少,现在南安普顿港口那边人人都在谈论沉船的可能性,甚至已经有不少二等舱和三等舱的乘客打算退票了。再这么下去,泰坦尼克号的首航就会彻底蒙上一层阴影,唉,我也不好对董事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