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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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那位傲慢多疑的霍克利先生怀疑审视,甚至差点被误会成是导致戴维斯小姐落水的真凶……但谁在乎呢?”
杰克兴致勃勃地想着:
“那些高高在上的先生们不是一贯如此吗?连丹宁男爵都怀疑是我伤害了他的女儿。算啦,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值得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
瞧,上帝是公平的,他已经给了我做好事的回报,我因此认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且,她还是一位矜持优雅的贵族小姐,哎呀,这可真不赖!”
经过短暂的相处与交流,杰克·道森对安妮·戴维斯印象大好。
他为人一向机灵敏锐,其实早已经察觉到这位娇娇弱弱的小姐一大早就独自过来寻他,肯定不止是为了和他讨论绘画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对方刚刚感叹时间不充足的话语,心里就有了一些推测。
于是,这位真诚的年轻人立刻提出了他的疑问:
“戴维斯小姐,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请尽管开口。”
她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杰克的直率,于是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用同样坦诚率直的态度回应身边笑容灿烂的青年。
“道森先生……”
“等等,戴维斯小姐,你可以叫我杰克。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好吧,杰克。”她弯了弯漂亮精致的眉眼,温声道,“也许你也更加愿意喊我安妮,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杰克,我来找你,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我落水前后的情形,你能尽量细致地描述一下你当时看到的场景吗?”
这个问题让杰克露出了一个略显疑惑的表情,因为他之前已经对丹宁男爵他们叙述过救人的过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既然戴维斯小姐特意来找他打听这件事,他们又成为了朋友,那他完全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当天的经历。
“那天早上有些薄雾,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我本来打算好好观察一下雾气笼罩下的水面,特别是那些模糊的轮廓和色彩的变换……后来,观景桥方向忽然传来几声惊叫,我下意识就跳了起来。
“那时候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几乎不影响视线,所以我恰巧捕捉到了一道人影从桥上坠入河中,我就连忙往你落水的地方奔去……我的游泳技术很好的,安妮,我很快就找到了你,但你那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我托着你往岸上游,游到一半的时候,那位霍克利先生和他的保镖,嗯,也许是贴身男仆,一起从远处赶了过来。霍克利先生没有下水,一直站在岸边,是他的保镖下水帮我把你送到了岸上。
“安妮,你那时候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我,嗯,有些慌乱,说实话,我以为你已经……还是霍克利先生比较镇定。他一边指挥那个叫勒杰的保镖去找人过来帮忙,一边对你实施了急救手段,据说是他在什么俱乐部里学到的办法。再后来,人们都跑了过来,乱糟糟的,直到你就被送回了家中……”
她静静地听完杰克的讲述,内容基本上和霍克利所说的一致。当然,两人的版本还是有所不同的,杰克的叙述中增添了她落水瞬间的细节,而霍克利的版本则夹杂着他的某些阴谋推测。
她再次默念了一遍当时救她性命的三个人的名字:杰克·道森,卡尔·霍克利和保镖勒杰。她想,将来一旦有机会,她一定会尽力报答这三人的救命之恩的。
“杰克,我落水的时候,桥上还有其他人吗?”
“我没注意桥面,安妮。”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这样啊。”年轻姑娘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迷茫。
杰克察觉到朋友的失望情绪,有些迟疑地说道:
“有一个小细节,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对你提及。那时候雾气还没有彻底散尽,而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那里,再加上我当时画画的位置……确实没怎么注意桥上是否有人。
“唔,不过……我记得我冲过去跳进河里之前,瞥见靠近桥头的方向有两道人影。但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刚刚从桥上跑下去的,还是恰巧走到桥头附近然后发现有人落水了,嗯,因为怕麻烦就立刻转身躲远了。”
“两道人影?”
“是的,是两个人,一高一矮,嗯,稍高一些的好像有一头金发……”
“金发呀,这可是个太常见的特征了,并且还不一定是对方的真实发色。”
她自然没有忘记初次见到准未婚夫布坎南时的那些发现。只是,如果单凭“金发”这个特征就想给谁定罪,那可就太武断了,这繁华热闹的伦敦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金发之人呢。
“杰克,你对我父亲他们提过这个细节吗?”
“我只对丹宁男爵提过一次,安妮。”杰克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他没提丹宁男爵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一个为了洗脱自身嫌疑而编造的谎言,并且还是很不高明的那种,而是用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解释道:
“可惜这个发现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我只注意到了桥头附近的人影和金发,这些线索太模糊了,而且还不一定和你落水之事有关。我想,他们也许只是比较冷漠的过路人,或者是两个不会游泳又担心陷入麻烦里的可怜家伙,因而才匆匆离开的。对了,安妮,你真的不记得当时……”
就在这对新结识的朋友认真讨论事情的时候,不远处一位正大步穿过公园草坪小路的男士无意间瞥见了这愉悦交谈的一幕,对方步伐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戴维斯小姐怎么和那个穷小子道森凑到一起了?”
一大清早就出门办事的勒杰心里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过多关注。
今天早餐结束后,他的雇主霍克利先生将会和白星航运公司的常务董事伊斯梅先生谈一笔大订单,所以,他得尽快返回霍克利先生的住处,并向他汇报一些有关这家航运公司董事会的内部消息。
勒杰抄近路穿过河滨公园,而后开着雇主的新车赶回了圣·詹姆斯大街。当他接过男仆手中的电报信函并走进餐厅时,卡尔·霍克利刚刚端起面前的香浓咖啡。
“勒杰,欢迎回来,时间刚刚好。”霍克利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勒杰的严肃表情,随即淡笑着扬了扬眉,“看来你的收获不错。”
“没有多少人会和金钱过不去,先生,更何况我们希望了解的消息并不触犯大不列颠的法律。”
霍克利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语气轻松地说道:
“既然你‘满载而归’,勒杰,那么,我相信今天上午的谈判会进行得非常愉快的。这很好,因为霍克利家族一向珍视伊斯梅先生的友谊。”
勒杰短促地笑了一下,而后便开始向霍克利有条不紊地汇报有关白星航运公司的一些内部消息。等到他的年轻雇主吃完最后一口早餐,他的汇报工作也正好结束。
卡尔·霍克利继承了他父亲尼顿·霍克利——匹兹堡的钢铁大亨的精明商业头脑。作为独子,从进入大学开始,他就逐步接手家族生意并尝试着进行私人投资,等到他从哈弗毕业的时候,已经可以独立掌控起家族中的一些比较重要的生意往来了。
这次来英格兰,他会代表霍克利家族同白星航运公司商谈并签订未来几年的钢铁订购合同。
当然,除了赚钱做生意以外,他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迎娶一位出身名门的英伦淑女,好让霍克利这个姓氏得到欧洲上流社会的进一步认可与青睐。
“早上好,父亲。”
在餐厅门前遇到一家之主丹宁男爵查尔斯·戴维斯后,她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清浅微笑,并优雅问好。
裙摆下的小羊皮靴子已经换成了适合室内走动的软底缎面便鞋,她款款而来,沉静大方又纤弱窈窕,完全看不出不久前的她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助跑、蹬墙,观察、跳落等一系列豪放动作。
丹宁男爵矜持点头,他望着亭亭玉立的长女,眼底浮现一丝浅浅的温和:
“安妮,我很高兴你能够拥有不错的气色。”
父女二人走进餐厅时,男爵夫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了,正在阅览当天的晨报。戴维斯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坐在了餐桌前,此时见到父亲和长姐出现,纷纷问好。
而她在向男爵夫人问好的时候,想到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心情微微复杂。
苏醒之后,她很快就察觉到,男爵夫人对自己这个长女的关爱与温柔都是有所保留的。
当失忆的她明确表现出对准未婚夫布坎南的疏远冷淡时,男爵夫人首先关心的并不是女儿的心情与心意,而是计划安排被打乱了的烦闷。
因为这份半真半假的长辈慈爱,她曾经暗自怀疑过落水之事是否和男爵夫人有关。但经过一个月的观察,她几乎可以确定,即使男爵夫人对她的疼爱与照顾都是有条件的,却并不存在害她或者讨厌她的心思。
男爵夫人坚持让非亲生的长女嫁给十分有钱的托马斯·布坎南,一方面是为了戴维斯家族的经济状况着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男爵夫人当真认为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虽然……这门婚事存在着背井离乡远离娘家和嫁给暴发户之类的弊端,可世上的婚姻哪有十全十美的呢?最起码托马斯·布坎南年轻英俊出身豪门,毕业于美国的耶鲁大学,还在运动方面有所成就,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今天的晨报上有什么新鲜事吗,伊丽莎白?”丹宁男爵坐下后,微笑询问自己的妻子。
“大家仍然在讨论那艘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关于它的尺寸,它的设计,它内部的豪华装修……”
说着话,男爵夫人放下报纸,目光在长女安妮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尤为关注了一下她的秀美面庞和纤细腰肢,而后才意有所指地说道:
“如果一切都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的话,也许我们全家很快就有机会搭乘那艘巨轮了,我希望白星航运公司没有对泰坦尼克号的舒适程度夸大其词。”
感受到了男爵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失忆的姑娘没有像之前那样下意识地开始分析目光主人的真实意图,反而微微走神。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泰坦尼克号”这个名字,就是……有着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是我之前的记忆吗?”她暗自揣测,“安妮·戴维斯之前听说过泰坦尼克号是很正常的,可是……为什么我会对一条船的名字产生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若论熟悉程度的话,父母亲人的名字不是应该更能激发我的隐藏记忆吗?”
就在她努力捕捉那些莫名而陌生的情绪的时候,丹宁男爵夫妇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我相信白星航运公司的宣传和保证,伊丽莎白。”
丹宁男爵意识到,妻子在借泰坦尼克号的话题,暗示长女安妮与来自美国的豪门子弟托马斯·布坎南的婚事。如果这桩婚事确定了,那么他们全家近期确实需要前往美国一趟。
于是他立刻充满信心地说道:
“我们近期会有机会去那艘船上转转的,到时候你可以亲自欣赏头等舱里的每一处精美装饰。”
“但愿吧。”男爵夫人垂眸喝了一口咖啡,而后用一种轻柔又稍显冷淡的语调缓缓说道,“不过,也许我不用亲自登船,就能知道有关泰坦尼克号的一切。因为……”
男爵夫人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进了思索之人的耳中,让她有瞬间恍惚。
随即,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个陌生古怪的念头,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候,她也无需亲自登船,就可以大致了解泰坦尼克号里面的布置装潢。
可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想得入神,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她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越含笑的声音:
“湘湘,快过来,电影要开始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个被唤做“湘湘”的女孩儿不太情愿地抱怨道:
“为什么要去看第二次呀?还是删减版的。少年人,你是不是在假装纯洁呀,或者心虚啦?我记得你那里一直有加长清晰无and码版的,要看也应该看那个的。”
“裴大小姐,裴湘裴女士,咱们讲讲道理,那是你留在我电脑里的,还不许我删掉。”
被“指责”为假装纯洁的大男孩儿走过来拉住同伴的胳膊,哄着她往电影院的检票口走去。
“湘湘,我这是小组作业,要在专业课上公开分析剧情的。如果看错了版本,把被删除的场景片段写到了小组作业里,那可就闹笑话了。所以,我的大小姐,为了小生的一世英名,麻烦你行行好,陪兄弟我再认真看一遍《泰坦尼克号》吧。”
随着年轻男女的背影消失在电影院门口,这一段忽然冒出来的记忆也跟着消散了。
这一次,记忆的主人没有再次忘记她看到的画面和听到的声音,可是除了这些以外,她依旧想不起其它的过往。
“湘湘?裴湘?这是……我的名字!”
默念出“裴湘”的一刹那,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来自东方的名字,并且异常坚定地相信,她就是裴湘,即使……所有人都说她是安妮·戴维斯。
裴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名字,心底顿时升腾起一种无与伦比的踏实感。
哪怕她此时仍然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仍然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脆弱单纯如同纯洁小羔羊,可是,一只找回名字的小羔羊,终究是不一样的。
与此同时,餐厅内男爵夫人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鲁芙在昨天的下午茶会上提起过,她非常有把握得到泰坦尼克号首次出航的船票。我想,如果鲁芙有机会比我先乘坐那艘豪华巨轮的话,肯定会在信中极为详细地描述她的旅行的。”
男爵夫人在“极为详细”上加重并放慢了语调。
于是,在场的戴维斯们立刻不约而同地把“极为详细”默默翻译成了“炫耀显摆”。
由此可见,在丹宁男爵府上,男爵夫人伊丽莎白和她的老朋友鲁芙·凯伯特夫人之间的攀比较劲儿,从来都不是秘密。
比如,当初鲁芙把女儿露丝送去了学校,男爵夫人紧跟着就把跟露丝同龄的长女安妮也送进了同一所学校。之后的几年里,两个小姑娘的学习成绩和她们在学校的社交表现,就成为了这两位贵妇人之间永远比不完的话题。
再比如,鲁芙希望女儿露丝能嫁给美国钢铁大亨的独子卡尔·霍克利,如果促成了这桩婚事,她们母女二人既能还清已逝的凯伯特先生遗留下的大笔债务,还能继续享受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
而男爵夫人在得知鲁芙的打算后,也立刻想到了男爵府上那些失败的投资和每年需要大笔费用维护的家族庄园,于是也瞄准了来自美国的豪门子弟。
当然,她自然不会有失身份地撺掇长女安妮去和露丝争抢卡尔·霍克利,而是把目标定在了另一位豪门继承人托马斯·布坎南的身上。
在安妮落水前,两对年轻男女的相处机会日渐增多。卡尔·霍克利开始陪同鲁芙母女出席各种舞会、宴会和高雅的社交场所,而布坎南也时常邀请安妮一起外出骑马,开车兜风。
相比进展缓慢的露丝与霍克利,安妮和布坎南之间的感情要发展得更加迅速,眼看着这桩“十分互补”的婚事即将达成,不料却发生了安妮落水事件。
更不妙的是,清醒过来的安妮失去了记忆。她连父母手足都忘记了,更别提认识不久的准未婚夫布坎南了,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不温不火的。
而与之相对的是,在鲁芙的各种鼓励和助攻下,这一个月以来,露丝和卡尔·霍克利之间的见面次数增加了不少……
早餐结束后,戴维斯家的两姐妹出门散步。
二小姐凯瑟琳今年十五岁,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她知道长姐安妮的记忆不全,又正好需要找个话题打发时间,就和她聊起了男爵夫人和鲁芙之间的“明争暗斗”。
凯瑟琳语气轻快地说了一些早年发生过的事情,之后才解释起早餐桌上有关泰坦尼克号的讨论。
“如果露丝在泰坦尼克号首航前就答应了霍克利先生的求婚,那他们一定不愿意错过那艘豪华巨轮的初次航程的,毕竟是一次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体验。所以,安妮,鲁芙在茶话会上对妈妈说的那些话,是在暗示露丝很快就会和霍克利先生订婚了。”
裴湘听出了凯瑟琳的言外之意,就是男爵夫人对长女安妮和布坎南之间的恋情进展速度感到不满意了。她比较希望能够像老朋友鲁芙一样,在今年的四月初就搭乘泰坦尼克号出发去美国,
“托马斯·布坎南……”裴湘稍稍设想了一下自己和他以未婚夫妻的关系乘坐泰坦尼克号去美国的情形,心里立刻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
这股异常鲜明的情绪波动,着实让裴湘吓了一跳,也让她忍不住深究起原因来。
“奇怪……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一艘崭新的大船产生这么浓烈的抵触情绪的,也根本不反感去美国这件事,那么,让我潜意识感到排斥的,会不会是那位布坎南先生?”
想到这里,裴湘眸色渐深。
她至今依旧弄不清楚“裴湘”和“安妮·戴维斯”之间的关系,她的本心认同裴湘这个名字,可也不排斥安妮的身份,所以,她此时更倾向于那种前世今生的解释。
也就是说,裴湘是她,安妮·戴维斯也是她。
“他们都说,失忆前的我非常喜欢布坎南,而布坎南对我也情意绵绵。这个说法应该是比较可靠的,因为,即使戴维斯家的人会因为种种因素误导我,可露丝却没必要跟着一起撒谎。对了,还有一向喜欢和男爵夫人暗中较劲儿的鲁芙,她也没必要说假话的。
“那么,为什么现在的我会这样讨厌他呢?甚至一想起要和他乘船去美国,就有一种打死也不上船的冲动?这不合理!哪怕是失忆不爱他了,那也不应该迅速转化成厌恶烦躁的情绪呀?”
失忆的裴湘忘记了历史上有名的泰坦尼克号沉船事件,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自己心底的抵触情绪由何而来。
排除了各种选项后,她自然而然地把重点放在了布坎南的身上。
于是,有关“金发”和两道人影的疑惑,再次浮现在裴湘的脑海里。
“难道……我之前落水那件事,确实是布坎南造成的?我那天早上盛装打扮独自出门,也和布坎南有关?要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非常讨厌和他一起去美国呢?”
就在裴湘暗自琢磨谜底的时候,身旁的凯瑟琳再次开启了新的话题。
小姑娘借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对姐姐讲起了戴维斯家兄弟姐妹们成长中发生的趣事,还不时地询问裴湘有没有想起什么来。于是裴湘又分出了一半的注意力在凯瑟琳身上……
等到姐妹二人结束散步返回室内后,裴湘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想,既然暂时没有发现更加明显和更具有指向性的线索,那就干脆依照自己的直觉从布坎南方面入手调查吧。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总得给过去的安妮·戴维斯一个交代。
之后的白天时光,裴湘继续跟着戴维斯家临时聘请来的家庭教师“复习”并掌握“安妮·戴维斯”应该懂得的知识与才艺。
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学习进度,同时也抓紧时间悄悄充实自身。
似乎从苏醒过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有完全依赖并信任现在这些家人的念头。
哪怕前尘尽忘,她潜意识中也存在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就是,人只能靠自己。
哪怕戴维斯家给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可她就是无法产生真正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她总觉得,旁人给予她的一切,其实都是有价格的。如果不愿意付出旁人向她索要的回报,那么,任何好处都是无法真正握在手中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裴湘再次度过了一个充实而忙碌的上午。
午间休息时,她从女管家伯恩斯太太和妹妹凯瑟琳口中得知,今日下午茶的时候,丹宁男爵府将会接待一些客人,其中三位是裴湘比较熟悉的。
他们分别是有意和她订婚的布坎南先生、救过她的霍克利先生,以及她的同学露丝·凯伯特小姐。
倚坐在暗金色的提花软面宽椅上,裴湘一边欣赏着凯瑟琳试穿的每一件新衣服,一边听伯恩斯太太给她介绍另外几位她本该认识的客人。
等到伯恩斯太太的话暂告一段落后,站在穿衣镜前的凯瑟琳轻笑侧头,对着裴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妈妈她肯定会为你和布坎南先生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的。嗯,我猜她会让你领着布坎南先生参观家里的房间,还有艺术收藏品之类的。”
裴湘端起茶杯润了润唇,而后才缓声道:
“如果真的需要有个人给布坎南先生介绍戴维斯家的艺术收藏品,你比我更合适,亲爱的凯瑟琳。因为我已经忘记家里都有些什么艺术收藏品了。不过,我可以和布坎南先生一起听你讲解。”
凯瑟琳连忙摇头拒绝。
“那可不行,我还要和露丝一起欣赏我之前拍下的那幅画呢。而且,我可不愿意当个没眼色的小妹妹,哎呀,安妮,我不会插到你们中间的。”
闻言,裴湘弯了弯唇,不再和凯瑟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反正……她肯定不会按照男爵夫人的想法,温顺地接受托马斯·布坎南作为未婚夫甚至丈夫的。
至于她将来会不会重新爱上布坎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在潜意识中,她已经讨厌他讨厌到不愿意和他一同乘坐泰坦尼克号去美国了。可想而知,在她失忆之前,布坎南一定做了某些让她伤心气愤的事情。
同一时间,裴湘和凯瑟琳都没有提及的另一位男士卡尔·霍克利,恰巧在和他的保镖兼管家勒杰谈论下午去丹宁男爵府做客的计划。
霍克利刚刚结束了和白星航运公司常务董事伊斯梅的会面,此时心情比较轻松,便有了几分闲聊的兴致。
他看过勒杰准备的拜访小礼物后,随意问道:
“戴维斯小姐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听说她依旧想不起身边的人和事,但是吸收知识的速度很快。教她‘复习’礼仪和舞蹈的老师曾经在公开场合称赞过她。”
“还是想不起来吗?”霍克利摆弄着手中的拍卖会请柬,有些漫不经心地叹道,“看来,戴维斯小姐落水这件事,大约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一个未解的谜团了。”
听霍克利提起落水的话题,勒杰眉毛微动,忽然想起自己今早无意中瞥见的画面,便立刻对年轻的雇主汇报了自己的发现。
“和那个道森相谈甚欢?”霍克利诧异抬头,“勒杰,你是说,你见到戴维斯小姐和道森单独待在一起,并且相处得很不错。”
“从我看到的那一幕来判断,是这样的。”勒杰比较严谨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霍克利放下手中的请柬,表情有些迷惑:
“我记得丹宁男爵并没有让戴维斯小姐和道森见面。戴维斯小姐清醒之后没多久,丹宁男爵就让对方离开了,还承诺要给那个道森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
“是的,但道森先生最后拒绝了丹宁男爵的好意。”勒杰微微点头,补充道,“据我所知,杰克·道森仍然靠在街头给人画画养活自己,也没有固定的住处。”
霍克利有些漠然地“嗯”了一声。
他从来不会把道森那样的穷小子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关心对方的就业和生活。若不是这个用来打发时间的闲聊话题牵涉了男爵家的小姐,他早就继续研究那份随请柬一起送来的拍卖会图册了。
据说这场拍卖会上会出现几件格外珍贵的珠宝,其中一件还和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有关,是一颗非常罕见的蓝色钻石。
想到王室珠宝,卡尔·霍克利不禁记起他父亲老霍克利在上封来信中的建议。
尼顿·霍克利希望儿子能够拍下那颗曾经被法国国王拥有的昂贵稀有钻石,然后在举办订婚典礼时当众给未婚妻佩戴上。尼顿·霍克利相信,这个举动既能表现出卡尔对未来妻子的重视,也能昭示霍克利家族的财富和荣耀……
卡尔·霍克利此时正好处于放松的休息状态,因而思绪比较散漫。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就已经从安妮·戴维斯与一个穷小子相谈甚欢这件事上,转移到了不久之后的那场顶级拍卖会上,继而又稍稍琢磨了一番自己的订婚仪式会邀请多少观礼嘉宾……虽然他还没有未婚妻。
这时,勒杰沉稳平淡的声音拉回了他的心神。
“先生,也许就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道森先生那时候出现在河边并及时救下戴维斯小姐,其实并不是一个意外。”
“我们确实有这样的猜测。”霍克利挑了挑眉,神态有些傲慢,“我和丹宁男爵都怀疑过道森是否完全无辜。原以为等戴维斯小姐醒过来之后就能真相大白了,可惜,上帝偶尔也会眷顾一个穷小子,让他免于牢狱之灾。”
“咳,先生,我的意思是,咳咳,道森先生可能是戴维斯小姐的旧识,嗯,或者说,他们二人间存在着非同一般的特殊亲密关系。”
勒杰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又严肃分析道:
“以我多年的警员经验,戴维斯小姐那天早上一改往日习惯,突然选择出门散步而非骑马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寻常。嗯,虽然可以解释成她偶尔的心血来潮,可是,再加上落水、获救和今天早上的那一幕,是不是巧合太多了?”
霍克利慢慢坐正了姿势,眉目间的一抹漫不经心彻底消散。
“勒杰,你是在暗示……那个杰克·道森是戴维斯小姐的情人?不,这太荒谬了,他穷得连一幢像样的房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