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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 by弓刀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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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无?人应答,死一般的?寂静。
岑晏跪在地上,捧起沈安的?脸,两行?热泪滚下,“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他要查先帝死因,既是?出于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有私心,没?料到就是?因为这点私情,竟然葬送了沈安的?性命。
“公子,节哀。”那名随从劝道。
岑晏仍旧跪在地上,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千钧重的?巨石,“你去管事那里支一百两银子,买副好棺材,将他厚葬了罢。”
他将沈安身上染血的?外?袍褪下,小心翼翼用布包好。
沈安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证了。
这件染血的?衣袍算不上证据,但是?来日?若是?拿给姜窈,或许能让她认清小叔子的?真面目。
只是?信与不信,全在她。
长安多日?不下雨,城中尘土飘扬,草木干枯,凤鸣山上的?树木枯死了小半,为防山火,皇陵守卫夜夜巡山。
这日?夜里,一场大火还是?烧了起来,火势不知从何而起,但烧得极快,两个时辰里,熊熊大火就蔓延到了整个山头,火光焮天?铄地。
次日?,皇陵毁于山火的?消息传遍京城。
但大火仍未停息,烧了足足三日?,烈火所过之?处,草木焚成黑灰。
裴涉站在阙楼上,远处凤鸣山上火光隐隐,山尖一片浓烟。
连日?大旱,天?干物燥,山林间起火,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皇兄的?尸首应当已经烧成了灰。
嫂嫂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
但他做事定?要做绝,不留一丝余地,只有把嫂嫂牢牢困在自己身边,他才满意。
姜窈午睡才醒,翻了个身,迟迟不想起身。
裴涉夜夜缠着她,她白日?里总要睡上许久。
“青泥。”她躺在榻上,听见脚步声,懒懒喊了一声。
来的?不是?青泥,而是?裴涉,“嫂嫂,是?我。”
一掀开锦帐,姜窈身上连件寝衣也没?穿,只有一件贴身的?肚兜。
背对着他,红绳紧紧束着那截软腰,脊背上落着轻重不一的?红痕,一头青丝铺在枕上,后颈上那颗朱砂痣恰好露出来。
裴涉盯着她,视线渐渐烧起来。
姜窈全然未觉,翻身朝外?,拢了拢身上锦衾,一边手臂搭在身上,峰峦起伏半遮半掩,柔软腴白露出来一瞬,又被藏进锦衾中。
因着刚睡醒,声音有些哑,“二郎,你以后别……”
话说一半,忽觉说不出口,她又合上了嘴。
“嫂嫂说清楚些?”裴涉会意,却故作不知。
姜窈腰上没?力?气?,伸出那一截手臂,拽住他袖口,拉着他俯下身,“别,别弄在里头。”
他们叔嫂敦伦,已经是?有违伦常了,要是?再有了身孕,那便是?天?理难容。
可她心慈,若是?真有了身孕,她怎么会忍心喝下堕胎药,亲手杀死腹中孩儿。
“嫂嫂宽心,下次不会了。”裴涉吻了吻她额角。
嫂嫂心软,等到了夜里,说上几句好话,掐住她细腰,吻住她唇瓣,她除了会呜咽哭着求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最后只会由着他去。
他对子嗣没?兴趣,想让嫂嫂腹中有他的?骨血,也不过是?想借此束缚住嫂嫂,打一把无?形的?锁,捆住她罢了。
倘若她腹中真有了他的?孩子,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逃离的?念头。

乌云聚拢, 天?色阴暗,风卷起地上枯枝落叶。
鸟雀离枝,月亮被层层黑云遮住, 密不透光,天黑得像要倾覆下来。
姜窈听见风声,眼中亮起一丝光,犹如细碎星子闪烁。
要下雨了。
“嫂嫂不想有个孩子吗?”
“你,你说什?么?胡话?”姜窈猛地清醒过来, “你我是叔嫂,咱们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已经要遭天?谴了, 你还想?怎样?”
“嫂嫂别慌,我不想?怎样,嫂嫂不愿意便罢了。”
他不想?怎样,只不过是想?要嫂嫂永远逃不脱, 像只纸鸢一样握在他手中罢了。
叔嫂又如何??夜夜缠欢, 翻云覆雨, 早就做了真夫妻了。
雨水落下, 窗外雨声沙沙,铺着青砖的地面逐渐变得潮湿, 婆娑树影夹着雨丝, 落在窗前。
“我是太后, 天?下女子皆能再嫁, 只有我不成, 我命里没有子嗣缘分?, 二郎切莫再提了。”
夜雨越下越大,宫墙上, 屋檐上白蒙蒙一片,无边无际的雨雾裹着秋夜寒凉,殿内也?冷了下去,凉意沁人肌骨。
姜窈往上拉了拉锦被,只露了头出来。
但那锦被下,是怎样一副柔软玉白的身子,他早已见识过。
他掀开锦被,上了榻。
“下雨了,嫂嫂。”裴涉一手揽住嫂嫂腰肢,掌心从她身上束得紧紧的肚兜下挤了进?去。
他最是知晓嫂嫂哪里不能碰,拿捏着轻重,掌心不经意擦过。
雨声嘈杂,潮湿水气从窗缝里渗进?来,姜窈也?像是被雨水浸润得软了下去。
这场雨让她没来由的安心,不光是因为雨水解了长安的干旱。
她今日午后睡觉时,做了一场梦,逝去多日的亡夫再次入了她的梦,却是一场可怖的噩梦。
她梦见死去的夫君被困在熊熊烈火,火光烛天?。
梦里,她怎么?喊都发不出声音,想?冲进?火海,双腿却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他被大火烧成灰烬。
“嗯,下雨了。”姜窈对他越来越没有防备,“我今日梦见了一场大火,梦里的景象太吓人了。”
裴涉拢住她后颈的手停顿了一瞬,“是么??嫂嫂还梦见了什?么??”
姜窈略作思忖,终究没有告诉他梦中见到亡夫的事,“没有了。”
“嫂嫂,梦里的东西,岂能当真? ”
低垂纱帐被漏进?来的夜风吹起一角,他的声音掺杂在风雨声里,渺远飘忽,极不真切,像是夜半恶鬼敲窗低语。
姜窈安静地点了点头,眼眸湿润,泪水无声滑落。
下雨了,雨水将她那点莫须有的负罪感冲刷殆尽,压抑的委屈却蔓延到了胸口。
她若不委屈,也?不会让裴涉这种恶人有机可乘了。
“怎么?哭了?”裴涉将她脑袋按在胸口,她一头青丝流泻于他指缝间。
姜窈拨开他的手,兀自往床榻里侧躲了一寸。
她往里一寸,裴涉便也?跟着往里一寸,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几番周旋,姜窈被他困在床榻最里边。
他侧身躺在她身后,一堵墙似的
,将她堵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
姜窈才梦见故去的夫君,现下怎么?肯与?小叔子同?榻纠缠,腰肢轻微扭动,手臂也?用?了劲儿,企图在两人之间挤出一丝缝隙。
昏暗无光,姜窈什?么?都瞧不见,猫儿胡乱挥舞爪子似的,一下下拂在他身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沉夜色里,她胡乱推搡的手忽然碰到了什?么?,冰凉的手乍一触到滚烫的温度,立刻被烫得想?缩回手,闯了祸的猫儿一般安分?下来。
但那只微凉纤细的手被人摁住。
手背上是凉丝丝的夜风抚过,柔嫩掌心却灼热滚烫,像是放在油锅里煎一样。
雨水潺潺,流淌进?御沟里。
过了许久,她的手被人松开,也?只能无力地垂落在榻上,掌心泛红,有些细嫩的地方甚至已经擦破了皮。
姜窈才得片刻喘息,两只手就又被他并在一处,扯了过去,“嫂嫂掌心破了皮,我给嫂嫂上药。”
她这会子清醒,哪里肯听他哄人的鬼话,“不,不要。”
起先还只捉住她右手,后来竟连她另一只手也?捉了过去,一夜下来,两只手都遭了殃,手心红肿麻木,都不听使唤了。
她手腕酸乏,催促他时,他还哄着她道“嫂嫂自己来”。
到了这会儿,她算是彻底识透了他那些把戏,嘴里说什?么?都是哄她的,一概不能信,这会儿说要给她上药,等握住她双手,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
姜窈迟迟忘不了梦里那场大火,连着抄写了两日的佛经,打算抄写完一道送去长生殿,在先帝牌位和木雕像前烧了。
经文以朱砂抄写,字迹殷红如血。
写完最后一字,姜窈放下笔,窗外秋雨连绵,下起来没完没了,皇宫地势偏低,地上涌着潮气。
猫儿叼着鱼干趴在廊下,细嚼慢咽,不似刚捡回来那会儿,吃块饼都狼吞虎咽。
姜窈理了理衣袖上褶皱,缓缓道:“姨母明日要入宫了。”
姨母一家就在长安,可也?有许久未见了。
青泥撇了撇嘴,“她就住在长安,自先帝去后,她就没进?宫看过娘娘一次,分?明是打量着娘娘孤苦伶仃,没有依靠,现在见娘娘稳稳坐着太后之位,才想?起来进?宫与?娘娘叙旧,指不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娘娘呢。”
“她想?入宫就让她入宫罢,反正我这些天?也?清闲。表妹明日也?要一同?入宫,你去做些小娘子爱吃的糕点,我也?不知道如今长安都时兴些什?么?样式的点心,你去尚食局打听打听。”姜窈手上动作不停,将抄写完的佛经整理成了厚厚一沓。
“娘娘你就是太心善了,要我说,她们这种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就该一棒子打出去。”
姜窈失笑,“才吃了安氏的亏,我若是连亲姨母都不见,不知道外头的人又该怎么?议论我了。”
她将抄写的佛经抱在怀里,青泥撑伞,两人冒雨到了长生殿。
连下了两三日的雨,路上人少,宫墙夹着甬道,漫长似没有尽头。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雨丝倾斜,青泥压低了伞檐。
风过后,视野里撞进?一个人。
姜窈认出那是裴涉身边的贺阑,走近了些,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墨迹晕开,但她依旧辨认出那上面分?明写着她的小字“弥弥”,是给她的信,而那字迹是岑晏的。
“贺统领,手里拿的什?么??”姜窈问道。
贺阑将信笺这折起来收进?袖中,“是边关送来的邸报。”
姜窈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信,这其?中必然有鬼,但她没再追问,带着青泥进?了长生殿。
她点了火盆,烧了手抄的佛经,上了几炷香,方才离去。
从长生殿出来,荷花池边两个小宫女在冒雨打捞水中的枯荷。
其?中一人身穿蓑衣,戴着斗笠,挽起袖子,将竹竿甩进?荷花池中,“幸亏老天?爷降下这场雨,浇灭了凤鸣山的大火,不然不晓得要烧到什?么?时候。”
另外那名宫女也?附和道:“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青泥没反应过来,姜窈已经只身冲进?了雨里,“你们说什?么??凤鸣山起火了?”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欺骗娘娘,凤鸣山前几日的确是起火了,这事长安人尽皆知。”
“皇陵失火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宣政殿离长生殿不远,姜窈没回宫,直接来了宣政殿。
“嫂嫂别着急,我不同?嫂嫂说,也?是怕嫂嫂忧心。”裴涉放下手中邸报,压在岑晏的那封信上。
阴雨将天?色压得晦暗,他声音平静,却莫名的诡异,仿佛暴雨将至前的死寂。
他怎么?会让姜窈知晓皇陵失火在,放任她一步步接近真相。
姜窈走得着急,裙摆被雨水打湿,绣鞋也?湿透了,她没好意思再往前走,只站在殿门前,遥遥与?他对视,“若不是我从别口中听说,你还想?骗我到几时?”
“我也?是好意,嫂嫂怎么?怨我骗你,”裴涉侧目瞟了一眼窗外青灰天?色,“山火已经灭了,明日让工部派人去凤鸣山,拟个修葺皇陵的法?子。”
“那先帝的棺椁呢?可有毁损?”
“火并未烧到那里,皇兄棺椁完好,嫂嫂放心。”殿内光线阴暗晦涩,裴涉眸中压着一丝快要藏不住的疯狂笑意,琥珀色眼眸映着嫂嫂娇小身影。
既然是毁尸灭迹,怎能不烧毁棺椁,连皇兄的尸身也?早烧成了灰。
凭他怎么?说,嫂嫂能拿她如何??
“不成,我要亲自去凤鸣山。”皇陵失火和她梦境不谋而合,她越想?越害怕,后背发凉。
“凤鸣山大火才刚熄灭,一片污秽,嫂嫂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了。”裴涉走到她面前,见她鞋袜尽湿,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内殿美?人榻上。
姜窈心里全?是皇陵失火的事,不愿让他靠近,抬腿踹了他一下,质问道:“为何?不让我去?你还有事瞒着我?”
“嫂嫂多心了,我从不欺瞒嫂嫂,凤鸣山远在郊外,山路崎岖,担心嫂嫂受累。”裴涉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牢牢攥住她脚踝,脱下她湿透的鞋袜。
“你是担心我受累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姜窈两只脚上鞋袜被他褪干净,玉足搁在他膝头,又羞又恼,急得耳根子发红。
“嫂嫂此话何?意?”他挑了挑眉稍,眼底一片寒意。
姜窈未曾留意,仍是追问道:“为何?要截下岑晏给我的信?”
裴涉轻笑,“嫂嫂瞧见了?”
“你若未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让我看岑晏的信?”

第32章 怀疑
“原来就为了这事?”裴涉掌心握住她被雨水浸得冰凉的双足, 在她抬腿要逃开时,及时地攥住她脚踝,“那封信就在书案上, 嫂嫂若真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拆开看看便知。”
姜窈眉心轻蹙,想?看,但又不?敢看。
她那小叔子正盯着她,如同恶虎盯着垂涎已久的羔羊。
大抵是因为他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 刀下亡魂不?计其数,若没?有用心遮掩, 眼神里的凶煞便藏不?住。
比起平常在她面前伪装出的那副样子, 此刻实在凶狠得吓人。
姜窈愣愣望着他。
“嫂嫂,要看吗?”裴涉又问?了一遍。
姜窈身后是?扇紧闭的槛窗,窗外风雨晦暝,纯白窗纸暗成?了灰白。
裴涉原本滴水不?漏的伪装已经快要裂开口子, 骨子里的卑劣悄悄流露出来。
一手牵制住她两只脚踝, 另一只手已经越过小腿, 径直往上摸去。
姜窈身上的柳绿绢褶裙被他手臂撑起来, 原本垂在双腿上的裙摆一下下被他手肘顶起来。
“罢了,不?看了。”姜窈败下阵来, “你……松开。”
裴涉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从榻上捞了只软枕垫在她腰下。
姜窈揪住枕头, 双腿无处依傍, 腿弯卡在他肩上, 他三下两下, 就叫她细腰酥软了一半,另一半的力气堪堪支撑着身子, 才没?有倒在榻上。
挽好的发髻撞在窗牖上,发簪被勾出来,掉在榻上。
满头乌发散开,在雪艳肌肤上铺开。
白雪红梅上骤然覆上一层黑影,影影绰绰,半遮半掩,愈发诱人。
姜窈清澈眼眸逐渐模糊,浑浊,宛如清溪被一场暴雨搅扰,沉积了泥土,混混沌沌。
一夜缠欢,兰麝细香,时闻细喘。
姜窈虚软无力地蜷起腿,卧在榻上,垫在腰后的软枕被按压得不?成?样子,枕上锦缎起了一圈圈褶皱。
她累极了,眼见天要亮了,还是?强打起精神,撑着没?睡。
岑晏写给她的那封信就在书案上,她想?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越是?不?知道的东西,就越是?好奇。
这?点好奇催着她假装沉睡,又催着她在确认裴涉入睡后下了榻。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亮,她从地上凌乱衣衫中?随手捡起一件里衣,仔细一瞧,棉布做的里衣从领口处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快裂成?两半。
她往四周看了看,殿内也只有他们二人,索性直接双臂环在胸前,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案前,连鞋袜也没?穿,赤着双足。
她坐起身下榻的那一刻,裴涉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漾着琥珀色暗光,静悄悄盯着姜窈。
姜窈拿开书案上的那份邸报,下面正是?她要找的书信。
信上写着她小字,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岑晏的字迹。
她指尖微抖,即将?拆开信封的刹那,身后倏然响起裴涉的声音。
“嫂嫂不?是?说没?力气了?怎么还惦记着这?封信?”
姜窈疑心是?自己听?岔了,转身看去,裴涉正站在他身后,里衣衣领微敞,胸膛上一道狰狞伤疤在半明不?暗的光线里显得极为可怖。
“嫂嫂这?么想?看,拆开看看罢。”
姜窈慌乱地丢下那封信,“我,我不?看了。”
她整个身子转了过去,才想?起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忙将?双臂挡在胸前。
“我替嫂嫂拆开。”裴涉从书案上拿起那封被她攥得发皱的信,轻轻撕开,取出信纸,在书案上铺展开。
信上字迹寥寥:吾在汝州,一切安好,娘娘勿念。
姜窈这?时候根本无心再去读这?封信,后腰上那里朱砂痣被身后那人舔舐得水淋淋的。
她身上统共只有两颗朱砂痣,后颈上和腰上,全都?被他仔仔细细舔舐、照顾过。
岑晏这?封信上只字未提先帝死因,裴涉却更?忌惮。
他岂能不?知岑晏心思,不?过是?因为前头几封信石沉大海,起了疑心,怕打草惊蛇。
但是?不?要紧,他和嫂嫂日日行房,嫂嫂肚子里迟早会怀上他的种。
到那时,他还怕拿捏不?住她吗?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她心思良善,怎么会舍得杀死腹中?孩子,还不?是?要永远和他捆在一起,乖乖待在皇宫里。
姜窈趴伏在书案上,那封信被她压在身下,回头望向裴涉时,眼底一片水光,“二郎,我不?该怀疑你的,你别……”
“嫂嫂说没?力气,看来都?是?诓我的。”
外头天色越来越亮堂,殿内景象越来越清晰。
姜窈那一身细碎吻痕洒在肌肤上,衬上那段不?盈一握的腰,楚楚可怜。
垂涎已久的长嫂□□地伏在书案上,让他饶过她,比从虎口里夺食还难。
桌角和光滑如镜的地面猛地蹭了一下,哧啦一声,声音刺耳。
书案上一叠叠奏疏原本摆放整齐,后来也被女?人挣扎的手推落。
书案轻颤闷响,所剩无几的奏疏也摇摇欲坠。
眼角挤出的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打在信纸上,一团团黑色墨迹渐渐晕染开。
“不?知殿下召老臣前来,所为何事?”虞延年上了年纪,腿脚不?大灵便,由?内侍搀着,也爬了好一会儿才到阙楼上。
“为着什么事?虞祭酒心里清楚。”裴涉远眺着凤鸣山,山火业已平息。
虞延年跪下,稽首道:“老臣愚钝,不?知殿下所指究竟是?何事?”
裴涉冷笑,“浮翠山行宫里的毒蛇,长安大旱时传出来的谣言,不?都?与虞大人有关?”
虞延年吓出一身冷汗,用袖子揩了揩脸上汗水。
“不?如本王替你算算,这?一桩桩一件件,该当何罪?”裴涉不?紧不?慢,顿了顿,又道,“本王以为,是?死罪。”
“殿下,臣冤枉,这?些事臣绝臣所为,定是?有奸佞构陷老臣!”
“你以为本王是?在跟你对簿公?堂吗?你是?觉得本王手里没?有证据?还是?觉得本王是?在为了一己私欲构陷你这?个先帝旧臣?下了大理寺狱,只怕你一家老小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殿下,臣也是?爱女?心切,一时糊涂!”虞延年痛哭流涕,“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自从她入宫为妃,臣没?有一日不?担心她在宫里头受苦。”
“你是?皇兄信任的老臣了,劳苦功高,本王不?为难你,流徙岭南,抄没?家产,保你们一家老小性命,如何?”
“殿下,望殿下开恩,臣一家老幼可离开长安,但虞妃娘娘她一人在深宫里过得不?容易,让臣留在京城吧,贬为庶人也无妨。”虞延年连磕了三个响头,额角磕破,血顺着他干瘦的脸流下来。
“本王是?在同你商量吗?”裴涉打断他。
贺阑将?他扶起,劝道:“祭酒大人,谢恩罢。”
虞延年虽然没?怎么和裴涉打过交道,但这?人手段有多?狠毒,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只得先跪地谢恩,日后再想?法子。
待人下了阙楼,走远后,裴涉吩咐身旁的贺阑,道:“路上动手罢,一个不?留。”
这?场雨下了几日,长安干旱已解。
雨水濯枝,桫椤树上尘埃落尽,碧绿繁茂。
青泥领着两个人进了慈宁宫正殿,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一个十六七岁、穿着藕荷色连枝花样襦裙的小娘子。
两人一进殿,规规矩矩行礼,还算安分。
“这?位便是?晚月表妹?”姜窈问?道。
谢晚月生了张招人喜欢的鹅蛋脸,挽了个双螺髻,粉面桃腮,不?等她母亲回答,她上前一步,道:“正是?我,晚月见过表姐。”
谢姨母一把拽过谢晚月,瞪了她一眼,脸上又挂上笑,“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嗯,难为姨母了,府上许多?事要操劳,还惦记着我。”
姜窈心知姨母必然是?有求于她才入宫,只说几句场面话应付。

第33章 有孕
谢姨母只当她是揶揄自己当年将她拒之门外的事, 赔着?笑脸道:“当年我没留你?在谢家,也有苦衷,我没你?母亲嫁得?好?, 寻了个?不成器的郎君,他到如今还只是个御史中丞,我们?家里过得?也不如意。”
“以往的事,姨母就不必再提了。”
谢姨母见她不介怀,喜笑颜开, “是,是, 娘娘说的对, 那些旧事,不能总搁在心上。”
说完,她将谢晚月推到姜窈跟前,“娘娘, 晚月今年也十六岁了, 她出落得?好?看, 有不少人家来我们?谢家议亲, 可?我不舍得她去小门小户里受苦受累,挑来拣去, 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娘娘在皇宫里, 见?识多, 交游广, 自然是比我这个?深宅夫人要强上许多, 想让娘娘牵线搭桥, 给晚月寻觅一个?模样、才学相配的世家公子做夫婿。”
姜窈笑意苦涩,“世家高门, 日子也未必好?过,有时人情复杂,规矩繁多,不如小门小户过得?安稳,晚月才?十六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姨母就?忍心让她在后宅里苦心周旋。”
谢姨母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她一门心思要女儿高嫁,才?不会听姜窈这番话,“我这个?当亲娘的,还能害了自己女儿不成?”
“姨母多虑了,若是姨母执意要妹妹高嫁,我便替姨母打听打听。姨母可?有看中的人家?”
“听闻摄政王如今还未娶妻,晚月模样端庄,身?条也好?,正妻做不得?,做个?侍妾也好?过去小门小户里受窝囊气。”
姜窈愣怔片刻,想敷衍过去,“我虽是他长嫂,可?到底多年未见?,不大熟络,他的心思,我也摸不清。”
谢姨母不知其中内情,以为姜窈是真的与裴涉不熟,劝道:“他生?母早亡,娘娘是他长嫂,除了娘娘,谁还能过问此事?娘娘记挂着?这事儿,寻个?时机帮我们?问问就?好?,横竖我们?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姜窈近来总觉困乏,心里也乱糟糟的,摆摆手道:“青泥,你?带姨母和妹妹去凝碧池那边走走,我有些乏了。”
姜窈一连几日,总觉得?疲倦,慵懒倚在窗前,把新调制的醒神香倒进熏炉。
青泥从尚食局回来,拎着?糕点,放在案上,转身?对姜窈道:“娘娘,虞太妃在自己宫里吊死了。”
姜窈手一抖,香料洒在熏炉外,“前几日听说她父亲虞延年获罪流放到岭南,暂且保住了性命,她为何还想不开?”
青泥道:“娘娘,我今日听虞太妃宫里的小宫女说,虞延年一家在去岭南的路上遇到山匪劫路,六十多口人全都死在半路上了。”
姜窈垂下眼,喃喃道:“真的……是山匪吗?”
“叛乱不也就?是数月前的事,有山匪作乱也正常,娘娘别多想。”青泥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放着?一叠晶莹透明、圆滚滚的点心,下面铺着?夏日里储存的荷叶,“这是长安最近时兴的点心,名叫‘玉露团’,娘娘这几日胃口不好?,多少尝一些吧。”
姜窈哪里还有心情吃点心,“去叫裴涉过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嫂嫂有什?么?事?问罢。”
“你?去哪儿了?”
他衣衫洁净,姜窈却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
“刚从校事府回来,牢里押了几个?重犯,我去看了一眼,染了些血腥气。”
“虞妃父亲和家人,是你?派人杀的?”
“嫂嫂想多了,我杀他们?做什?么??”
姜窈眼眶微微发红,瞪着?他,“你?还在骗我,山匪作乱,哪里就?有那么?多山匪,偏偏让他们?一家人遇上。”
“在浮翠山行宫里放毒蛇,在长安散播谣言,不都是虞延年在背后帮着?虞妃,嫂嫂受虞妃欺负,怎么?替他们?说话?”
“你?承认了?”
姜窈腿上盖着?毯子,她一身?的毛病,一到天凉阴雨的时候,双腿就?泛疼。
裴涉从容道:“我不承认,嫂嫂也不信我。”
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
嫂嫂身?娇体?弱,还能逃出他手掌心不成?
“那安氏呢,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日光苍白,打在她鬓发上,她这几日总觉困倦,脸上也失了血色。
“嫂嫂想要如何处置?”
“将他们?逐出京城,不准回京便是,不要再伤人性命了。”
姜窈从小到大,父母、兄嫂、夫君都是温和敦厚之人,读的也是教人救苦救难的经文,最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外间八仙桌上,几碟素菜,一碗清粥,都已经快要放凉了。
“嫂嫂用饭罢,都听嫂嫂的。”
“你?不许再骗我。”姜窈握住他的手,柔软的手心触碰到他手背上盘踞的伤疤。
“嫂嫂放心。”
他嘴上答应,可?留下后患的事,他是不会做的,等安氏出了京城,再动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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