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掰弯了男二—— by一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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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女解开绑住小谢似淮手脚的粗绳,将他放进一副小棺材里。
却要在封棺的时候,有一只沾了血的小手从棺材边缘伸出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叫,“娘。”
老嬷冷声命令,“封棺。”
邢女推开那只小手,压回棺材里,盖上棺材盖,再从旁人手里拿过长钉,铁锤,一根一根地钉紧。
封棺完毕,放棺入坑,用红土掩埋,唢呐声如雷贯耳。
不知过了多久,埋人的地方恢复安静,人也全走了。
红土被一个男人挖开,露出那一副小棺材,他打开了棺材盖就看到了一个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的男童。
男人让小谢似淮自己爬出来。
他用小短腿和小胳膊攀爬着棺材壁爬出来,一身祭祀服满是狗血。
男人眼神有些不正常,像是想透过他这张脸看到谁一样,“你爹你娘都不要你了,你以后跟着我吧。”
“要是你娘跟我在一起了,和她生下你的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可她选了你爹。”
小谢似淮没有说话,因为男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男人英俊的面孔狰狞,在他断气前一刻又松开了手。
男人再摸了一把小谢似淮的脸,笑了,“真乖啊。”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穿巫女服的邢女,说没见过是假的。
现实中的谢似淮动了一下。
他眼珠子在眼皮下面转动着,仿佛想睁开眼,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缓缓地蹭了蹭,好像是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梦中画面消散,也平静了下来。
日出天明,风声尤在。
楚含棠一觉到天亮,温度不知何时升了回去,热得她一脚踹开了身上的被褥,不自觉地往温度比较低的地方钻去。
没过多久,楚含棠便将谢似淮挤到墙的最里面。
少年长发散落,睡觉的时候眉眼更是看起来温柔漂亮不少,薄唇微抿,眼睫毛看似乖顺地垂在眼睛下方,呼吸很浅,很难听见。
衣衫贴着身体,隐隐可见藏在下面的骨骼轮廓。
倘若楚含棠先醒过来,看到他这幅模样,可能会先惊叹造物者的不公,然后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下床。
因为把他挤到墙根了,而昨晚她说过自己睡觉占不了多少地方。
不过是谢似淮先醒过来,原因是有一道呼吸频频地落到他脖颈上,带着一股异香,被气息洒到的皮肤,不受控制地既痒又麻。
于是他掀开眼帘,一张放大数倍的脸就在眼前。
谢似淮目光寸寸地扫过楚含棠还陷在熟睡中的脸,“楚公子。”
她眼皮动了动,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梦呓了几句。
楚含棠的长发散在被褥与床上,几缕发尾无意间落到了他手指上,绕了一圈。
而她灼热的气息尚停留在他的颈窝,一丝一丝地渗进皮肤深处。
谢似淮拥有似佛般悲悯世人的面容,而这张绮丽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颗腐烂、扭曲的心,他想直接推开楚含棠。
却不曾想,她无意识地仰了仰头,温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喉结。
“嘭嘭嘭”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楚含棠被吵得翻了个身,跟谢似淮的距离拉开,面朝着门口,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谢似淮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动,五指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谢公子!”柳之裴不知为何有些着急地敲门,“谢公子,你可醒了?我看见楚公子的房门被踹烂了,人如今也不知所踪!”
楚公子?
不是她么?楚含棠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大声地找自己,抬头望房门看一下,想坐起来,却不知何时滚到了床边,一动便滚了下去。
“啊!我的屁股!疼!”她屁股先着地,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谢似淮慢悠悠地坐起来,墨发长到腰间,绑腰系带微松,此时眼尾敛下,看着毫无形象地揉着自己屁股的楚含棠。
站在门外的柳之裴敲门的动作停下了,好像是楚公子的声音。
不过他没听错吧,楚含棠说,屁股?疼?什么屁股疼?
屁股为什么会疼呢?而这间好像是谢似淮的房间,她怎么会在里面?柳之裴有点儿头晕。
他把耳朵靠近门听,“楚公子,你这是在谢公子房间里?”
楚含棠扶住破桌椅爬起来,“是我,我的房间门坏了,在谢公子此处借宿一晚。”
柳之裴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那,那你说的屁股疼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自己的屁股肯定被摔青了一大片,没多想,“当然是被你吵得摔地上了,所以才屁股疼,不然我的屁股怎么会疼。”
原来如此,柳之裴想歪了。
这个世上可不是只有摔倒屁股,屁股才会疼,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方式也能疼。
他尴尬咳嗽几声,“谁说只有摔倒才会屁股疼……也罢,你没事就好,我这不是关心你才会到处找你?楚公子真是不识好人心。”
屁股连着大腿,楚含棠腿也一抽一抽地疼,站着更加不舒服。
但也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床的,的确怪不了别人。
她看着门外的人影,发自内心地道了声谢,“那就多谢柳公子的关心了,池姑娘他们呢?”
昨晚千叮嘱万嘱咐不要开门,池尧瑶应该还是没事。
柳之裴吐槽道:“你怎么每次都会先问起池姑娘,他们没事,也都在找你。”
谢似淮没有理会他们,站起来便拿过放在床尾后面的外衣穿上,听到这句话,动作似乎也毫无停顿。
他将腰封摊开,绕到后面包住了自己的腰,再熟练地扣上。
腰线流畅。
一身黑衣劲装,贴合着腰身,腰与腰封之间有一把匕首横插其中,窄口袖角处露出一截手腕,长腿在衣摆之下,黑靴子踩着黄土。
楚含棠见谢似淮快要穿戴整齐了,也忙拿过自己的外衣迅速套好。
在她穿好衣裳,将脖子的牙印用白布遮住后一秒,谢似淮走到房门前,抬起双手拉开房门,一抹光斜斜照进他漆黑的眼眸。
柳之裴无聊地倚在墙边数挂在不远处的风干腊肉,见他们先后出来便站直了,“谢公子,楚公子。”
谢似淮唇角抿起,温和地笑了笑,“柳公子。”
看着他的笑颜,阅美人无数的柳之裴有一丝恍惚,不知谢公子的母亲到底是如何的一个绝世美人,竟生得出他这样的儿子。
可不知是不是柳之裴的错觉。
有时候看见他笑,自己有点儿瘆得慌的感觉。
人活在世,需要面对的人或事很多,渐渐地会自愿或被迫地戴上面具,可对外的面具始终是面具,只有骨子深处才是真正的自己。
柳之裴向来会辨人,却分辨不出谢似淮到底有没有戴着面具。
楚含棠屁股现在都还疼着,走路姿势看着还怪异,“走吧,带我们去找池姑娘。”
面对正经事,柳之裴二话没说,将他们带去见池尧瑶。
只是在走过去的路上,他看着楚含棠走路姿势就想笑,“楚公子,你这样走路好像螃蟹。”
楚含棠抡起拳头就想给柳之裴来一下,“你摔一下屁股,可能比我走得还难看。”
他笑道:“在下谢绝。”
柳之裴看了眼谢似淮,无心问:“你们两个昨晚睡在同一张床?”
她忍住还想揉屁股的冲动,“当然,否则我在地上睡一晚,今天你起来看见的应该是我冻僵的尸体。”
他认同,昨晚那种天寒地冻的温度,就算是裹着一张被褥睡地上,第二日不死也得落一身病,“幸亏楚公子不是半夜摔下床。”
楚含棠也庆幸。
谢似淮听他们说个不停,莫名感觉聒噪得很,却还是笑着。
心想,若柳之裴再多说一句话,那自己就找机会,一针一针地缝上他的嘴巴。
可能柳之裴得上天眷顾,接下来没说话了,走在前面带路。
楚含棠跟池尧瑶他们相见后,仔细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就在所有人沉默思索着此事的古怪之处时,李大娘还算客气地过来叫他们去吃东西。
昨日她临时决定带他们回来,家里只有大饼,今日煮了热粥。
李大娘招呼他们坐在院中。
她丈夫满脸胡须,身形粗犷高大,帮忙摆椅子什么的,见到他们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经过昨晚敲门一事,楚含棠今日看着李大娘有些不自在,听见对方的声音更严重,见她递盛满粥的碗过来,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们这次很默契地没有多说话,有所顾忌了。
反倒是李大娘察觉到不妥,昨日他们坐在院中吃大饼还吃得挺欢快的,尤其是那位被人唤作楚公子的小公子最是活泼多话。
今日却一言不发,令人生疑。
李大娘双手擦着腰间的围布,一张偏黄的脸略有不安。
她看着安静喝粥,长相细皮嫩肉的楚含棠,试探问道:“楚公子,这粥合不合你口味?”
忽然被叫,楚含棠差点儿被呛到,“好喝,谢谢李大娘。”
李大娘的丈夫蹲在角落里,低眼看地上黄土,自己喝粥,仿佛不关心他们这一群人的事。
但李大娘跟他不一样,发现不对劲儿,想问问清楚,还想问昨晚有没有发生怪事。
毕竟他们这样的反应确实异常。
不等她先问,楚含棠犹豫了几秒,见他们不反对,便直说了:“昨晚,有一个自称是李大娘您的人来敲我的门。”
李大娘的丈夫抬起眼看向他们,眼神很是复杂,却又在他们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收敛起来。
“我?那楚公子你有没有给她开门?”李大娘表情骤然变了。
楚含棠摇头,“没有。”
李大娘这才平静下来,也不想跟他们多说了,态度一下子冷淡了不少,“若几位姑娘、公子吃好了,便赶紧离开此处吧。”
被忽然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强行留下来,只说了些感谢她昨晚收留的话。
不过他们本来就没打算久留,因为赶着去京城。
楚含棠安分地喝完一碗粥,见谢似淮手中还剩下半碗粥,似有要把碗放下的念头。
她眼疾手快地挡下了,也说不清为什么想拦住,就是在那一瞬间做出的动作,见他看过来,不得不厚脸皮圆,“浪费粮食可耻。”
谢似淮没波澜问:“所以?”
楚含棠怂得也快,不敢硬要他把粥都给她全喝了,话到嘴边又改了,“你不吃就给我吃。”
几秒后,半碗粥落入了她手里。
楚含棠摸了摸自己饱了的肚子,心中懊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谢似淮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半碗粥全部都给喝了。
柳之裴看了,忍不住出声:“楚公子,你怎么还把谢公子的粥抢去喝了呢。”
她言不由衷,“因为我还饿。”
池尧瑶胃口小,也还剩下小半碗粥,听到楚含棠这么说,也双手把自己的递过去。
“若楚公子不嫌弃,也可以吃我的,我吃饱了。”
人在江湖上,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在缺吃的情况下,吃别人剩下的食物再正常不过了,也不会因为什么男女有别而感觉不好。
楚含棠压下险些打出来的饱嗝,似感激涕零地接下了。
谁让她刚刚说自己还饿,为了不拂池尧瑶的面子,只好又把粥接下,顶着他们的目光,一口一口地喝完没什么味道的粥。
谢似淮看着楚含棠把粥喝完,似好心地递一张帕子过去,给她擦嘴,“好吃么?”
楚含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饱嗝了,她捂住嘴回,“好吃。”
他笑了,“楚公子胃口真大。”
她被撑到难受,却又不能说实话,“还可以,说起来得谢谢池姑娘和谢公子给我的粥。”
谢似淮“唔”了声,抬眸看了眼跟白渊去不远处商量接下来路程的池尧瑶,又看楚含棠,纯属好奇,“楚公子为何喜欢池姑娘?”
幸好楚含棠现在喝完粥了,不然喝着喝着可能会直接喷出来。
不愧是原著无所惧的病娇男二,总是能给人惊吓,这又是一个送命题,跟病娇争女人,想不要命了?
楚含棠绞尽脑汁地解释,“我没有喜欢池姑娘。”
没有爱情上的喜欢。
谢似淮望着她,如同在看跳梁小丑般,“没想到楚公子还是表里不一之人,说的和做的都是一套。”
说不喜欢,却偷亲池尧瑶。
楚含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乱如麻,又见旁边的柳之裴倾身过来八卦地听着。
她讪笑道:“谢公子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真对池姑娘无意。”
柳之裴却插一脚进来,“楚公子,喜欢池姑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堂堂正正的便好,你何须遮遮掩掩?”
楚含棠想撕烂他的嘴。
可某人毫无所知,“池姑娘是美人中的美人,你我都是男子,对着这样的女子,即使是定力再好,或许也无法忍住不动心。”
“楚公子你动心了也正常,我们可以大大方方争取。”
柳之裴叹道,“所以你就别总是心口不一了,像我这样多好。”
谢似淮面色不改,轻声重复,“这样的……女子?”
柳之裴懒散地坐在墙头上,看着外面,咬着一根干枯枝,居然有些感慨,“对啊,池姑娘是我见过的女子之中最好的一个。”
“以前我遇见过不少女子,但池姑娘给我的感觉跟她们不一样,反正她对我就是与众不同便是了。”
与众不同。
这个回答很有古早玛丽苏文的台词味道,很符合原著的感情线走向,但楚含棠听得有点儿起鸡皮疙瘩。
不过她还是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了,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谢似淮的雷点上试探。
这跟明摆着对谢似淮说,要跟他抢女子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柳之裴自己想死就算了,还拉上她垫背,说什么她喜欢池尧瑶就直说。
病娇不会因为他赞美自己的意中人而高兴,反而会因为有人觊觎着自己的意中人而生杀心。
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楚含棠猛地站起来,“我们待会儿就要离开此地了,都回去收拾包袱吧。”
谢似淮看着她,眼一弯,“楚公子急什么。”
楚含棠心虚,声音也小了下来,“就是,就是有点儿急,觉得此处奇怪,先赶紧离开。”
刚好池尧瑶和白渊回来了,也让他们先行去整理包袱。
柳之裴虽然性子直,有时口无遮拦,但是在池尧瑶面前还是会有所收敛,也听话地回自己房间了。
楚含棠跑得最快。
谢似淮没什么好收拾的,缓步出屋外,在外面走动的人似乎在避免跟他对视。
有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在玩叠石子游戏,其中有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便呆呆地看着了,被其他小伙伴拉也不动一下。
小姑娘仰着头看走过来的漂亮哥哥,“哥哥,你真好看。”
谢似淮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看似温柔如水,笑着问:“好看?哪里好看了。”
少年天生一张无害的脸,语气又是极缓,还贴心半蹲下跟对方说话,看不出以往杀伐果决,心狠手辣,以折磨人来乐的半分样子。
小姑娘跟此处的大人不一样,对外人没有提防之心,眼也不眨,“哪里都好看。”
他抚摸着小石子边缘,“比女子还要好看么。”
小姑娘年纪还小,不太会思考太复杂的话,大多数时间只会顺着别人的话说,“好看,哥哥你比女子还要好看。”
小石子锋利表面刮破谢似淮的手指,裂开了一大口子,血液染红了这一颗小石子。
“哥哥,你流血了。”小姑娘叫了一声,手足无措。
他却将全是湿漉漉血水的小石子塞进小姑娘掌心里,好像才发现手指的伤口,“流血了便流血了,这颗石子,送你了。”
小姑娘对谢似淮又怕又喜,捧着小石子道:“谢谢哥哥。”
其他孩子却怕得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想让小姑娘回到他们身后,又不敢开口。
谢似淮朝他们几个不为他皮相所惑的小男孩看一眼,不知为何竟又笑了声,转身回去了。
他们今日还是没能离开清镇。
这几日有严重的沙尘暴,而此处地形复杂,倘若强行离开,可能会迷失在其中,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李大娘是想让他们立刻离开,却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最后也同意让他们继续住几日。
楚含棠站在院中眺望远方,确实见沙尘暴从远处迅速地席卷而来,视野灰蒙蒙的。
由于之前住的那间房门被踹坏了,李大娘给她安排了新房间。
楚含棠把包袱放进新房间后,想去找池尧瑶,看能不能顺便刷一下好感度,才五十好感度,距离成功还有一段漫长的路。
半路经过谢似淮的房间,随意地往里看一眼。
她发现他又在擦匕首,而手在流着血,不仅不能把匕首擦干净,还弄得更脏了。
“你的手怎么了?”楚含棠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沾了血的手指上。
谢似淮抬起头,就这么望着她,不以为然,“不过是被石子不小心割破了而已,它自己会好的。”
楚含棠看了看池尧瑶房间方向,还是将脚迈进了他房间,“不如我来给谢公子清理一下伤口吧,这样好得更快。”
她拿过他的手,于是他的血也染红了她的手。
谢似淮看着楚含棠坐到自己身边,低头擦干净他手上的血渍,而她离得太近,脸上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短绒毛也能被看得清。
阴暗的念头在心里疯狂滋长着。
连主人也不知那阴暗的念头到底为何物,只知那阴暗的念头能令人欢愉不能自控。
他轻颤眼睫,又见她脖子白布下仍微微凸起来的喉结,目光一顿,眼神仍有排斥,却还是笑,“楚公子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吓了一跳,“哪里不一样?”
谢似淮慢慢地道:“以前你还给我下毒,如今却帮我清理伤口,像是民间传说那样被人夺舍了一般。”
“我就是楚含棠,哪来被人夺舍一说呢,以前是我不懂事才会做出些傻事。”楚含棠在现代的名字也是楚含棠,一字不差。
他念了一遍,“楚含棠。”
楚含棠一愣,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以前都是楚公子来楚公子去的,乍一听还不习惯,可他的声音好听,念出来也好听。
她“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侧脸认真专注。
谢似淮移开了视线,一张玉面仿佛一分为二,一边看似慈悲,一边看似冷漠至极。
昨晚,那夜半鬼敲了他的门。
敲门声过后,属于楚含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公子。”
谢似淮尚未上榻入睡,听到声音便抬了抬头往门口一看。
外面之人见得不到回应,又敲了一下门,“谢公子?”
他指尖轻轻勾着腰间的匕首,垂下了眼,语气听起来很正常,“楚公子来找我干什么?”
“在外面不好说,你先开门。”
谢似淮听了,又抬起眼看门口,“你真的要我开门,即使开门后,我会杀了你,你也要我开门?”
门外之人依然道:“谢公子还是先开门,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就算你想杀我,我也心甘情愿。”
他站起来,“是么”
房间外面风声很大,窗户也被风沙吹砸得响声不断。
谢似淮推开了门。
一张跟楚含棠相同的脸映入眼帘,夜晚天气很冷,她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薄裙子,长发挽着少女发髻。
她还赤裸着双脚,直接踩在黄土上面,能模糊性别的脸略施粉黛,唇色嫣红,白皙的脖子上没了突兀的喉结,正抬头看着他。
女子打扮的楚含棠。
可下一秒,谢似淮的匕首冷不丁地插入了他的心口。
“原来传说的夜半鬼,不过是利用能令人产生幻觉的巫术来迷惑人的人啊。”
“你说的,会心甘情愿给我杀,我便如你所愿了……”
匕首一插进了来人的心口,血腥味散开,压过了不知从何而来又味道很淡的香粉味,由巫术而产生的幻觉立刻消失殆尽。
露出了对方真正的样子,穿着白袍,蒙着半张脸,一双碧眼。
他是一个男人,正一脸惊恐地看过来,似乎完全没想到有人会识破或不受巫术的幻觉迷惑。
谢似淮更恶心了。
他却笑得癫狂,手腕一动,匕首在皮肉里转了一圈,血肉被挖来挖去的声音在夜间越发阴森诡谲,“你很有勇气,恶心到我了。”
“既然如此,我应该如何报答你呢,将你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男人吃疼地后退几步,却被谢似淮死死禁锢在泥墙上,匕首越插越深,此刻他神似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
手指也满是血,沿着手腕滴落。
其实男人也疑惑谢似淮看到了什么,为何看似温润的一个人却形同冷血的刽子手。
这个巫术所生幻觉并不是由使用巫术的人控制。
而是被吸入香粉的人随机出现幻觉的,由对方内心最害怕担忧的事、喜欢的人和事或正在想的人。
亦或者……由肮脏污秽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组成。
谢似淮手上使劲,匕首即将要刺穿男人的心脏。
有人从后面袭击,他侧身一躲,而手因太过用力,突然卸掉力气后有些麻,导致没能拔出匕首,将身后之人割喉。
那人抓住机会将男人带走了,只剩下一把全是粘稠的血液的匕首。
谢似淮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却又在忽然之间,笑容扭曲,如同光怪陆离的碎镜子,“可惜了,暂时没能把他杀了。”
他极慢地收回视线,又缓缓看向楚含棠的房间。
眸色阴郁、晦暗不明。
第30章 梦她
要在清镇待上几日,等沙尘暴过去,又不能随处去,因为对此地不熟悉,楚含棠无聊地坐在院子中。
清镇出现一次沙尘暴,短时间会在两三刻钟恢复如常,稍长时间的也会在一个时辰内恢复。
刚刚已经过去一次沙尘暴了,现在看着周围跟平常相差不大。
但因为李大娘他们住在清镇很多年了,能准确地预料到下一次沙尘暴会在什么时候来,就在这几日内,他们还是得等等。
矮墙高度太低,她就算是坐着也能看到外面的人和事。
几个小孩儿每天准时出来玩游戏,这一次玩的是蒙眼摸人的游戏。
楚含棠看了一会儿,走出院子。
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一名小姑娘抱住大腿,“抓到了!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姑娘拉下蒙眼的黑布,仰起头看高自己不知道多少的楚含棠。
“又是长得好看的哥哥。”小姑娘铁定是一个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挪不开眼儿了。
楚含棠被长得好看几个字取悦。
她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小妹妹,哥哥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了,我给你糖吃。”
小姑娘点头,“好。”
那些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角,提醒道:“你阿爹阿娘没跟你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么?”
楚含棠语塞,她这样的确好像是一个诱骗小孩的坏人。
小姑娘却轻轻地甩开了他们,“哥哥,你问吧。”
这些男孩见她不肯听自己的话,也没办法,只好在旁边守着她。
楚含棠尴尬地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大人经过,也还是说话很小声,“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夜半鬼?”
小姑娘眼睛睁大,也学她一样很小声说话,看着就可爱。
“没错,我们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夜半鬼,但是我阿爹阿娘说他们不是坏的。”
“他们只是生病了成了夜半鬼,也不想伤害人的,可是、可是……反正我阿爹阿娘让我们晚上不要开门出去。”
生病了成了夜半鬼?什么病?
不是巫术在作怪么?楚含棠故作不知,“如果我晚上给夜半鬼开门了,会如何?”
小姑娘抿了抿唇,手指似有些不安地绞着暗黄色的衣角,凑到她耳边说:“哥哥不要给夜半鬼开门,他们会吃掉你的。”
楚含棠感觉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你刚说他们是生病了才会被迫成为夜半鬼的,可以告诉哥哥,他们为什么会生病么?”
刚说到此处,小姑娘的阿娘从附近的房屋里出来。
见她们靠得这么近说话,她眼神闪烁,赶紧过来拉住小姑娘要走,好像很害怕被发现什么。
动静闹得有点儿大,住在隔壁的人也走出来看,但他们却始终躲在自家院子中往外看,有些甚至只打开半扇门,透过门缝看。
看得楚含棠毛骨悚然。
她依然快速地塞了几颗糖给小姑娘,说话要算话才行。
看着她们离开了,楚含棠才转身,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矮墙之上的谢似淮,他双手撑在墙上,腿垂下来,靴子几乎触到黄土地面。
此刻,谢似淮看着她。
楚含棠站住,想说些什么,又回头看看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谢似淮仿佛真的思考了一下,“从你跟她说话开始。”
那也太早了吧,楚含棠觉得他神出鬼没的,每次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恍若幽魂般,“那你也听见她说的话了?”
“嗯。”谢似淮像没多大感觉。
明明昨晚还铁了心要找那个假扮成传说中的夜半鬼去敲他门的人,可如今看他的神色,她又拿不定主意了。
楚含棠见谢似淮不感兴趣就没说下去了,想回屋找池尧瑶去。
一踏入院子,碰巧遇到要拿水桶去井打水的李大娘。
李大娘想一次性把八个房间里的水缸都装满水,而她丈夫现在不在家,只有她去。
他们住在李大娘家,房间里的水也是他们用的,若要到远处背水回来,也应该是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