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掰弯了男二—— by一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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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映照着他们,柳之裴一袭衣裳颜色鲜艳,却不掩他眉宇间的不解与疑惑,“我不是说,你不能喜欢池姑娘,只是。”
他停了几秒,像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句子来形容心中的感觉。
找到了。
“只是你已经有了谢公子,那便是喜欢他了吧,你这般作为容易招人误会。”
楚含棠若不是不能说出系统,也不至于被柳之裴说得哑口无言。
以前他们斗嘴,她没一次输的。
今日,楚含棠不是想跟柳之裴斗嘴,只是想跟他讲讲道理。
“好,那我问问你,不接旨的后果或许可能是池姐姐嫁给皇帝安排的其他男子,你觉得会比嫁给我更好?还不如我接旨算了。”
她还是很理智的。
“我这般作为容易招人误会,我知道,不过我也解释过了,是为局势所迫罢了。”
楚含棠神色认真地道:“你刚才说若你是我,你会选择谢似淮,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何来要再选择一词呢。”
柳之裴一噎。
话是这么个理,可楚含棠就不担心谢似淮是怎么想的?
他郁闷道:“即使你说得都对,可你也不能控制谢公子是怎么想你们的啊,就连我都有那么多不解和疑惑,他也一定会有一些吧。”
楚含棠也考虑过这一方面,所以她才想和谢似淮谈谈。
昨晚,楚含棠打算给谢似淮时间先消化一下这件事,等到今日再跟他仔细说说的。
没想到早上一睁开眼睛,人就不知到哪儿去了。
昨天谢似淮好像说过想杀皇帝。
不会真的去杀皇帝了吧。
不行,假成亲的剧情点还没有走,皇帝还不能死,楚含棠不敢武断谢似淮是否真的去杀皇帝了,想先到后院找找。
她迈步向后院走去,谢似淮从外院门口进来。
谢似淮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连和楚含棠同站在院子里的柳之裴也忍不住想自己刚才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楚含棠快步朝他走去。
她有些紧张问谢似淮去了何处。
他却看着楚含棠扎头发的发带,一条普普通通的淡蓝色发带,“早上睡不着便出去走走……你今日为何用这一条发带扎头发?”
柳之裴不明所以,不知他们怎么说着说着,绕到了发带上。
“是么。”
楚含棠见谢似淮说话不似作伪,便也就信了,“我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急,然后是站在水盆前扎头发的,不小心掉下去弄湿了。”
她当时心神恍惚,谢似淮给的那条发带便掉进水盆里了,只能用包袱里的其他发带先替上。
谢似淮似不再纠结了。
楚含棠带他去别的地方,绕开柳之裴,有些话不方便在其他人面前说,柳之裴也识相地没有跟上去。
等到了无人的后院,她才又提起假成亲一事。
郑重其事再表明一次她的态度。
谢似淮凝视着楚含棠。
他轻柔地笑了笑,“你昨天都说过了,无论我同不同意,你都会跟池姑娘成婚,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楚含棠还有一丝不安,踌躇着问:“你这是同意了?”
谢似淮极轻地点头,“嗯。”
不同意,她也还是会娶池尧瑶。
既然如此,那他同意不同意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楚含棠想要听到他说出同意的答案,那他便说给她听吧。
又过了一日。
楚含棠也是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这几天她的睡眠质量似乎都不是很好,谢似淮见楚含棠起床便也起床了,他现在对她起床很敏感。
只要她一有要离开床榻的小动作,那么他会立刻睁开眼睛。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睡觉。
还是压根就没睡,只是闭眼?
楚含棠转念一想,又觉得谢似淮的警觉性很高,也许是因为这个才会如此的。
他们起床后就像往常一样到院子外面坐一会儿。
等天彻底地亮起来,池尧瑶等人才醒,白渊一出来就看到了楚含棠,他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表情颇为不自然。
白渊不是是非不分、妒忌成性的男人,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大公无私的男人。
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要嫁给其他男子,难受肯定少不了。
可楚含棠也是好意帮他们。
白渊也做不出记恨救命恩人的事,楚含棠之前在悬崖前救过池尧瑶一命,是池尧瑶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白渊的救命恩人。
而身为池尧瑶的贴身侍女素心忽然不知日后该如何称呼楚含棠了,就算是假成亲也应该改一下称呼。
反观孔常,他是一名小厮,一般想的没他家公子那么多。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楚含棠这厮正大光明地抢了他家公子很早就认定了的妻子,其心可诛!
大婚定在八日后。
皇帝昨日给她们赐婚的同时,还昭告天下,将池尧瑶封为玉瑶郡主,楚含棠自然而然就是驸马了。
郡主府也安排好了,大婚当晚,她们便在那里住下,婚宴也是在郡主府举办。
不得不说,皇帝很会玩弄权术。
之前下发对池尧瑶的通缉令,面对文武百官也没有说明真正的理由,令天下猜疑池县丞生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大於不住的事情。
这次给她们赐婚。
刘秀安转变口风对文武百官和天下人说池县丞曾为大於做过不少好事,死前留下了生前暗查并且记录在册的贪官污吏名单。
所以招惹了不少仇家。
因此,刘秀安美曰其名下发通缉令也是为了保护她。
让那些贪官污吏误以为他并不知道此事,反过来以为他误会池县丞一家心术不正,想杀池尧瑶,对此事袖手旁观。
此话一出,不少人直接信了。
朝堂上有人问那一本记录了贪官污吏的名单现在到底在何处。
刘秀安也有应对之法。
他说名单上的人还需要核实,暂且先不对外公布,若是有人在公布名单之前自首,那么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楚含棠得知此事,暗叹刘秀安确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皇帝。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治国。
这样说简直是一举两得,既可以轻松地化解掉对池尧瑶下发通缉令一事,又可以借此清除掉朝堂上一批贪官污吏。
每个朝代都会有贪官。
他们见皇帝为了池尧瑶如此大费周章,不由得对刘秀安所说的话信了八成,那么接下来可能会有胆小如鼠的人自投罗网。
不过,楚含棠并不是很在意刘秀安在朝堂上怎么做。
此刻,他们站在院子里,风吹过柿子树,一只柿子滚落下来,恰好滚到了她脚边。
也就是这一只柿子打破沉寂。
楚含棠刚想弯腰去捡,就听到院门传来敲门声。
是皇帝派来的太监。
素心忙去开门了,那些扛着金银珠宝的人鱼贯而入,很快就将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站最前边的太监道:“这是陛下赐给郡主的嫁妆,郡主和驸马的婚服也在赶制中了,今晚应该就能送来此处给郡主和驸马试穿了。”
皇帝这样做,看起来像是真心待池尧瑶,和看重她的大婚。
楚含棠差点儿被满院的金银珠宝闪瞎了眼睛,里面不仅有双手才能捧起的夜明珠,还有各国进贡来给大於的珍宝。
任谁看了都要说声皇帝真大方。
太监让小太监念着礼单,建议池尧瑶派人清点一下。
倘若数目没有错,他们再把这些嫁妆送到郡主府上面去,今日之所以会先来这里,是因为太监知道他们还没有搬到郡主府。
楚含棠摸着手中捡起来的柿子,没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这些本来就是皇帝赐给池尧瑶当嫁妆的金银珠宝,她在天下人眼里不过是一个驸马而已。
可皇帝越是关注她们的大婚,就使得这一场大婚看上去很真。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谢似淮。
谢似淮表情很淡,目光像是放在了那一箱箱名叫嫁妆的金银珠宝上,又似乎不是在看它们,眼神更像是在放空,想自己的事情。
池尧瑶上前一步。
她让太监转述自己对皇帝的谢意,又说相信公公们,就不清点嫁妆了,让他们直接搬去郡主府即可。
太监颔首。
他又道:“陛下还让咱家陪玉瑶郡主到京城的首饰铺买一些其他首饰,还请郡主移步。”
言罢,太监佝偻着腰背,看向楚含棠,“驸马也需同行。”
刘秀安的原话是,他是送了不少金银珠宝给郡主和驸马,但是怕她们喜欢其他样式的首饰。
于是,便让随行的公公陪她们一起去京城挑选。
楚含棠不太想去。
可太监的意思就是必须得去,池尧瑶为了顾全大局,答应了。
见此,楚含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驳了皇帝的面子,也答应了,本来想让谢似淮在院子等她们回来,谁知他说想和她们一起去。
不仅是他,还有白渊也是。
池尧瑶知白渊是放心不下她,默认了可以让他跟随。
楚含棠却犹豫了。
让谢似淮看着她们挑选她们要戴的首饰或佩饰,真的好么?可他又坚持要去,总不能在此事上拒绝他。
谢似淮没错过楚含棠的迟疑。
他从她手里拿过那一只被磕碰过的柿子,轻声询问:“怎么,我不能随你去么?”
指尖相碰,一触即分。
寒意却留存下来了。
楚含棠捻了捻指腹,对谢似淮说:“可以,没问题,既然你想和我们去,那就一起去。”
他反应还是淡淡的,恍若无悲无喜的菩萨,“嗯。”
京城多的是富贵人家,珠宝首饰生意也是很吃香,只赚不赔,还有一条街专门是用来售卖首饰的。
太监在此处住了多年,对京城还算熟悉,轻车熟路地带他们到首饰铺,而首饰铺的老板似乎提前收到了消息,殷勤地招待着他们。
楚含棠跟谢似淮站在一边。
周围摆放出来的首饰玲琅满目,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老板贴心地给他们介绍。
太监热络地笑着,让驸马,也就是楚含棠给郡主池尧瑶挑选一套头面,可以在成婚后的第二日戴上。
成婚当日有了凤冠霞帔,自然是用不着头面的,但成婚后的第二日则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入宫面圣的,毕竟是皇帝赐婚。
楚含棠直接问池尧瑶喜欢哪一套头面,然后送给她。
谢似淮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一套又一套头面,细白的手在颜色各异的头面上衬得越发修长好看。
池尧瑶随手指了一套赤金嵌南珠头面,她和楚含棠都清楚,这一场不过是假成亲罢了,在明面上只要敷衍一下皇帝就行。
楚含棠给了银子。
她给了银子,这一套头面就算是楚含棠送给池尧瑶的,跟皇帝赐给池尧瑶的首饰不一样。
太监见了,直拍马屁,说玉瑶郡主的眼光真好。
他又让池尧瑶送一份佩饰给楚含棠这个驸马,有来有往才是。
池尧瑶给楚含棠买了一块玉佩吊坠,上面的雕纹精致,成色剔透,是难得一遇的好玉,玉能养人。
楚含棠也接下了。
随后,太监还带他们逛了一下其他首饰店铺,楚含棠本来是没多少兴趣,直到看见一支木簪,木簪款式简单,仅仅是雕了一些竹纹。
可木簪散发着淡淡幽香。
竹纹也很精致。
似乎是檀木簪,簪身呈现深红。
楚含棠闻到木簪散发出来的香味,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谢似淮,他长得好,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她跟老板要了这一支木簪。
直到下午,那名太监才回宫里去,他们也不想在街上逛下去。
池尧瑶心中还记挂着那半页巫术残卷,送走那一名公公,他们就一起回去了。
大家回去后,才入夜不久,又有人来送她们的婚服。
素心将嫁衣送到池尧瑶房间,然后再把新郎服送到楚含棠房间。
“楚公子,陛下派来的人说,你和我家小姐今晚可以先试穿一下,若尺寸不合,明日可以报上去,他们会马上更改的。”
楚含棠心情复杂地接下。
她没让素心把婚服送进来,因为谢似淮就坐在房间里的床榻上。
关上门,楚含棠把婚服随手放在一处,再上榻。
灯盏洒出一缕一缕光,谢似淮眼尾微抬,“你不试试婚服么?”
楚含棠坐到他旁边。
她不自在道:“不试了,就这样吧,不管了,反正只是假成亲那天穿一天。”
谢似淮却起身,将那一套婚服拿过来,“你试试吧,我想当第一个看见你穿婚服的人。”
楚含棠只好答应了。
谢似淮给她解开外衣,只剩下里衣,他摊开婚服,让楚含棠站在床榻上面,亲自给她一件一件地穿上。
楚含棠想说她来就行。
可谢似淮坚持要给她穿,楚含棠便也就随他了。
谢似淮替楚含棠扣上金红色的腰封,又让她坐下,指尖缓缓地触碰着婚服上用金丝线绣成的精致图案,轻笑道:“真好看呢。”
等他看了半会,她才道:“可以了吧,我想换回我的衣服了。”
却见谢似淮忽然跪坐在她身前,宽大的掌心再一次握住了她藏在厚重又漂亮婚服层层衣摆下的脚踝,缓缓地拉到他衣摆之下。
白皙细腻的足底在黑暗中踩上滚热的物什,楚含棠呼吸骤停。
谢似淮倾身过来,吻住她唇瓣。
“我想你穿着要和池姑娘成亲的婚服,再帮我一次,楚含棠,你愿意么……”少年的呼吸仿佛带着无尽的香气,往她的四肢百骸钻。
此刻,另一间房间中。
灯光朦胧下,池尧瑶伏案研究半页巫术残卷,纤手执笔抄写着已经领悟下来的意思,而那绣着赤金鸳鸯和诸多花样的嫁衣摆在旁边。
凤冠就放在嫁衣上面。
小巧玲珑的珍珠、宝石、琥珀镶嵌于凤冠,堆成赏心悦目的形状,垂下来的步摇金光闪闪。
素心铺好被褥后,转过身来。
她无意地看过去,也不由多看一眼,身为女子对凤冠霞帔自然是有幻想与喜欢的,听说这一套嫁衣是皇帝让几百个绣娘连夜制成的。
虽然说是假成亲,但这也是她家小姐的第一次成亲。
如果她家大人还在……
素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如果呢,只有摆在眼前的事实,希望老天爷将来能眷顾她家小姐。
抬头望窗外,夜渐渐已深。
柿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素心将窗关小一点儿,再走到书桌前,疼惜地看向池尧瑶,“小姐,你昨晚很晚才休息,今晚……”
池尧瑶头也不抬,视线仍然放在了半页巫术残卷上。
她眼底微微呈现青黑色。
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素心,我现在还不困,你先回房间休息吧,等我把这一句话都弄明白就会去休息的了。”
素心见池尧瑶不听劝,伸手抢走了那半页巫术残卷。
池尧瑶猛地站了起来,面色着急,想要夺回来,“素心!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它还给我,快点!”
可素心没有让她如愿。
面对自家小姐的责怪,素心也还是想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偿还大人的罪责和解救那些被种下巫术的士兵。”
素心说到一半,有些哽咽。
“但我只是小姐你的侍女,没有什么心怀天下苍生的想法,我只想你好好的,我知道你很急,急着想找出解除巫术的办法。”
素心落下一滴泪。
池尧瑶抬到半空的手顿住了。
又听她说:“我知道小姐你是一定要救那些人的。”
“我尊重小姐你的选择,不过身体还是很重要的,若你自己不保重身体,怎么会有精力去研究半页巫术残卷呢。”
池尧瑶眼眶也微红了。
她抬起来的手原本是要抢回半页巫术残卷的,听完素心这一番话,改为握住了对方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池尧瑶道:“抱歉,是我,是我太着急了。”
素心倾身过去抱住了她。
“小姐。”
池尧瑶也回抱了她,“嗯,我在,你说得对,倘若我在尚未研究出解除巫术的办法就倒下了,那便前功尽弃了。”
对啊,身体还不能垮下。
她们抱了没多久,素心轻轻地推开池尧瑶,“小姐,你试一下嫁衣吧,万一不合身呢。”
闻言,池尧瑶今晚才正眼看那一套精美奢华又不落俗气的嫁衣。
嫁衣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却并不是真正属于她。
池尧瑶慢慢地朝着嫁衣走过去,那一双因握笔时间太长而生了薄茧的手覆上去,布料柔软细滑,针线精良,图案栩栩如生。
是难得一见的好嫁衣。
素心擦了擦刚才留在脸上的泪痕,也走了过去,“小姐?”
池尧瑶回过神来,淡笑着摇头。
“不用试了。”
素心抬起微红的眼睛,“我知道小姐你和楚公子的成亲不过是一场假成亲罢了,可这也是小姐你第一次穿嫁衣,我期待很多年了。”
池尧瑶还是想拒绝。
又忽然明白了素心为何这么坚持要让她试穿嫁衣了。
也许,这不仅仅是她第一次穿嫁衣,也是最后一次穿嫁衣了,素心想好好地看看她,看她家小姐穿上嫁衣,跟别人成婚的样子。
池尧瑶想,哪怕她将来会死,素心也想记下她穿嫁衣的样子吧。
池尧瑶最终还是拿起了嫁衣。
“好。”她将凤冠先放到一旁,将一层又一层的嫁衣摊开,“我试试还不行么,你可别再哭了。”
素心破涕而笑,“我来伺候小姐你试嫁衣。”
池尧瑶站她身前,“听你的。”
过了半晌,才能把这一套繁琐的嫁衣穿上身。
现在只差把凤冠戴上了,池尧瑶被素心扶到镜子前,“小姐,你这样真美,说真的,我都要动心了。”
池尧瑶被她逗笑,唇角微弯,“你又嘴贫了。”
窗外,白渊看着倒映在门纸上的两道人影,听着她们说话的声音,默然不语地抬头望向院中的夜空。
池尧瑶不曾往外面看。
素心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穿着嫁衣的她身上,“小姐,这嫁衣是不是有些大了?”
这套嫁衣确实有些大了。
池尧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嫁衣的腰身宽了一点儿,还有袖子也长了不少,“是大一些,不过应该也没关系的。”
素心可不容许她家小姐穿在身上的嫁衣有一丝瑕疵。
即使只是大了一些。
她帮池尧瑶解开嫁衣,坚持道:“不行,明日陛下应该还会派人过来的,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把嫁衣改小一点儿。”
池尧瑶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池尧瑶的嫁衣大了一些,楚含棠穿的却刚刚好,金红色的腰封合适地扣着腰,她一双秀气白皙的手从颇有重量的宽袖中伸出来。
寻常婚服也会用金丝线绣上几个图案,为表喜庆和家世地位。
穷苦人家用的金丝线会很少。
而这一套婚服是皇帝亲自嘱咐下边的人赶制而成的。
可以说奢华至极,图案用金丝线绣成,其他绣纹也不例外,袖角也是金色的滚边,与红色布料和谐地融合城一体。
衣摆的绣纹也很是讲究,纹路精细,绘着交颈鸳鸯。
楚含棠此时是坐在床榻上的,自然是没穿鞋子,双足在铺叠的婚服衣摆下露出来,脚腕要比一般男子的细瘦,脚踝骨骼错落有致。
足底也和她这个人一样温暖。
本来楚含棠的足底应该更加柔软的,只是这一段日子里经历了较长时间的逃亡,将足底磨得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
此时此刻,她踩着谢似淮。
皮肤与皮肤贴着。
楚含棠意识到这件事后,心跳如擂鼓,他的呼吸声落在耳边,也似一种有意无意的诱惑。
谢似淮弱弱地哼了一声,脸颊贴着她耳朵,出了细汗。
以前,楚含棠总是觉得谢似淮身体的温度很低,尤其是双手,夸张一点儿来说,夏天能直接用来降温。
如今,他的温度变了。
使温度发生变化的原因正是她。
谢似淮的热与楚含棠足底的温暖正面对上,她抬眼看着他,少年扎得很高的长发垂到腰际,随着动作轻轻地晃动着,能晃花了人眼。
楚含棠很没出息地咽了咽。
这一套婚服送来之前,也是熏过香的,毕竟是要送给不日后便是驸马的人,负责赶制婚服的人自然是要事无巨细地跟到底。
还记得,婚服刚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是散发着沉香味。
现在,是谢似淮身上的香气。
他从学巫术以来,终年跟香粉打交道,渐渐地便融合为一,成了自己气息,甚至因为所制作香粉和所用香粉特殊,那香气更是好认。
楚含棠穿着的婚服从上到下都是这种香气了,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
太多香气令她有一丝喘不过气,却又忍不住心生喜欢。
婚服原来是没有任何褶皱的,可现在有了,从婚服的衣摆开始,褶皱丛生,仿佛平静的水面,被一颗热石头搅得涟漪不断。
衣摆翻叠。
楚含棠双足若隐若现,微微弯曲着,露出微红和有些湿的足底。
谢似淮也十分喜欢穿上婚服的楚含棠的模样,看着像一个即将要去迎娶心爱的妻子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迎娶爱心的妻子……他还真敢。
楚含棠他还真敢啊……
谢似淮抬了抬眼睫,视线朦胧,无意识地轻咬着唇,咬出了血,在楚含棠给予的愉悦中挣扎,慢慢地衍生出了一股扭曲与怨恨。
他好恨。
恨楚含棠教会了他什么是喜欢,却不肯给予他。
哪怕是一点点。
他知道身为心中有喜欢之女的男子的楚含棠很难喜欢男子,这并不是她的错。
他也能容忍楚含棠有喜欢之人。
为何楚含棠却不肯试着喜欢他一下呢,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似乎都是为了能得到池尧瑶。
谢似淮闭了闭眼,眼皮轻颤,脸颊因楚含棠的双足而染上一层薄粉,轻声唤了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唤,“楚含棠、楚含棠。”
楚含棠抬起手,用指尖抵了抵他唇角,沾到一些血。
她的声音不禁也有些变调了,“别咬自己的嘴了,你都流血了,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小声一点儿地叫,别咬自己。”
谢似淮睁眼。
他琥珀色的眼底很是清晰地倒映着她也微红了的脸。
谢似淮眼尾桃红,乍一看,竟有几分像魅惑人的山间妖精。
绣着鸳鸯的大红色婚服终究还是被他弄脏了,带着麝香味的白色墨将婚服上面那些精美讲究的图案弄得斑驳不已。
楚含棠心道不好,明天得瞒着其他人去把婚服洗一遍,和熏一遍其他的香了。
“啊,婚服脏了呢。”谢似淮将楚含棠湿掉的双足轻轻地拿出来,用手拔掉微粘的白色墨,却仍有几缕从她脚趾缝滴落,活色生香。
他倾身吻上她微微抿着的嘴巴,“明天,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楚含棠的回应消失在吻下。
夜色逐渐褪去,新一日的早朝上,大殿内的气氛凝重。
刘秀安坐在龙椅上听跪在下边的官员禀告军情,股肱之臣分别站在两侧,三王爷刘段恒此刻也在内。
下边官员战战兢兢地汇报完后,偷偷抬头看刘秀安的表情。
几本奏折砸到他们脸上。
他们连忙又垂下脑袋,嘴里叫喊着陛下息怒,臣等无能,该死。
刘秀安站了起来。
她一张清秀的面孔面无表情,“你们说辽东被夺走了一城?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战场上还给朕往后退?竟还敢庆幸只是失了一城?”
刘段恒皱紧眉头。
辽东靠近草原,而草原上有不少以游牧为生的部落。
这些部落不隶属于大於。
是独立存在的。
他们善骑射,性格野蛮,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喜虐杀,烧杀抢掠,守在辽东的士兵尽管不弱,但是双方军队的实力摆在那。
他们也会怕,见战友被虐杀在眼前,有不少士兵居然逃了。
士兵都没了,谈何守城。
近日袭击守在辽东附近士兵的部落是实力比较强悍的阿西汗部落,将守在辽东的士兵打得落花流水。
刘秀安忽地笑了一声。
大臣们面面相觑,冷汗淋漓。
她挑了下眉,笑道:“好一个阿西汗部落,之前还向大於进贡,如今休养生息够了,就敢进犯大於了,是嫌安逸日子过得太多了?”
刘段恒上前。
他道:“臣愿意领兵出征。”
事关国事,刘段恒愿意暂时抛下他们两个之间的过往与矛盾。
刘秀安却没立刻答应让他领兵。
她指尖抚过案上的奏折,像是在权衡着利弊,“朕另有人选。”
“陛下!”刘段恒抬起头。
他知道刘秀安是怕拥兵自重,领了兵到外面就不回来了,刘段恒现在是有兵权在手,可到底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她才勉强安心。
刘秀安重复,“朕另有人选!”
刘段恒眉头皱得更紧了,退回一边,刘秀安让前不久打了胜仗的另一名将军出列。
她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阅起来。
姿态随意,却不失帝王风范。
声音淡淡的,“沈将军,朕派你到辽东把阿西汗部落给灭了,不知沈将军是否有把握能做到?”
被唤作沈将军的人上前,“臣必定竭尽所能!”
刘秀安眼神犀利,指甲微微刮过奏折,“还有,你到辽东后,把逃兵都杀了,在战场上下达后退一城的命令的将领也是,杀无赦!”
有些大臣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