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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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和周甜妞也醒了,周母扶着周甜妞,走到走廊上,只听到有人喊她家晓春杀人了,吓得她直哆嗦:“晓春?晓春?”
周甜妞自己也吓得不轻,还是跟她妈说:“没有,没有,赵老二胡说,我哥吓唬他呢。”
然而她喊“哥!”声音也在颤抖。
那么多人都拦不住周晓春,谁拦他砍谁,边上人被吓得也不敢上前了,没得为赵老二这个混人把命搭上。
周晓春提着刀,走到赵家门口,一刀一刀把赵家房门劈了。
他冷冷道:“以后再敢敲一次,我就劈一次!”
赵家儿子多,是最想占周家房子、也是最不死心的一家,他家老头子甚至放下话,谁要是有本事把周家的人赶走,那套房子就归谁,家里其他人都不准抢。
赵老二借酒装疯,半夜跑去敲周家门,打的就是不把你恶心走,也要用流言蜚语把你家逼走的主意,
可是他没想到周晓春这小子这么疯啊?
他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赵家其他人也面色讪讪,心有余悸,刚刚周晓春提刀冲到他们家,那凶狠的眼神,他们差点以为他不是要砍门,而是要砍他们!
周晓春放完话,提着刀,没事人一样回家,拉着他妈、妹妹,然后“砰”地关上门。
直到他进屋了,家属楼的气氛仿佛才重新流动,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都是赵老二不对,大晚上敲人家门干什么?”周家就一个大人在,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道?哼,还把大家都吵醒了。
也有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提刀砍人,儿子也提刀砍人……”
还有人说:“这多吓人啊?以后要是动不动就要砍人,我们住在这儿多危险哪?咱们不能这样,应该和他家说……”
“说?谁说?你去说?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反正命就一条……”
“嘿,说得好像我就为了我自己,我这是为大家着想……”
也有人唏嘘:“唉,晓春怎么变成这样了?想当初他见人就喊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别提多乖多有礼貌了……”
周晓春第二天照常出门,外面天刚刚亮,他穿好衣服洗漱好,开门出去,走之前,再次叮嘱妹妹:“你跟妈今天就在家里,别出去了。”
他无视家属楼里那些有意无意的目光,一路小跑着到荒地。
清荒队伍还没来,周晓春就一个人先将地里的石块砖头玻璃瓦片等东西捡到一起,等会就能直接从这里铲出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马超英带着队伍来了,他一眼就看到周晓春,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让你迟点过来吗?”
周晓春说:“刚来,没多久。”
马超英看了一眼旁边那一堆石块杂物,荒地上已经筛过一遍了,大的杂物都清理完了,剩下的小小也是散落在各个地方。
这么一堆,没一个小时捡不到。
这小子真是……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包子一个鸡蛋,又从另一边兜里掏出两个饼,都递给了他:“去那边吃完。”
周晓春笑了笑,蹲到一边,他确实饿了,昨晚上就没吃饱。马超英蹲在他旁边,等他吃完要去干活时,却叫住他:“不慌,你跟我去趟厂里,厂长找你。”
周晓春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厂长?
他见过食品厂厂长,远远地看过,比他爸还年轻。
清荒队里的人每次提到他,说的都是好话,说他让食堂给清荒队加菜了,又说他让他们干活注意安全,还说厂长找了专业的施工队,很快就要来给他们盖房子了……
周晓春听得出来,厂里那些人是真心认为他们厂长好。跟戴国富完全不一样,以前家属院里的人提到戴国富,明面上夸,私下里都骂他。
食品厂的厂长大概是个好厂长,但是,他还是怕,怕他不让他干了。
家属院里的人去厂里闹过事,厂里把通向家属院的侧门都封了,厂长肯定很不喜欢家属院的人。
周晓春忐忑不安。
盛世食品厂,厂长办公室
听到敲门声,苏长河扬声道:“进来!”
“厂长……”
苏长河抬头,笑了笑,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道:“坐。”
马超英让坐就坐了,周晓春却不敢,被马超英拉了一把,才坐下,屁股搭在椅子边,浑身紧绷,像一只随时打算逃跑的动物。
苏长河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目光从他的身上划过,周晓春更加僵硬了。
“周晓春是吧?”
一句简单的问话,周晓春的嗓子仿佛堵住了一般,一开始怕清荒队的人不让他干,他都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后来也只是说他叫晓春。
厂长却……却一下叫破了他的身份,他肯定调查过他,他、他是不是要赶走他了?
其实这小子的身份藏得真没那么隐秘,他每天的行动轨迹在那儿,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只不过清荒队的汉子们铁血柔情,看出来这小子家里困难,自尊心又强,不去刻意打听。
苏长河让许家茂查查他的来历,许家茂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没多久就把他家里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原来这小子也是隔壁家属院的,他苏长河不认识,他爸苏长河却还有印象。
当初苏长河看中小月饼厂的地皮跟厂房,想买下来开分厂,小月饼厂的厂长坐地起价,苏长河觉得价钱太高,不合算,将事情搁置,回老家过年去了。
等过完年回来,那位小戴厂长却松口了,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过年期间发生了一件工人持刀伤人事件。
被伤的那个是月饼厂的厂长小戴厂长本人,而伤人的那个工人小周就是周晓春的父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家和盛世食品厂也算有一丝半缕的关系。
苏长河收回思绪,开口道:“工地上安全第一,不能留一个孩子……”
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果然是要赶他走……
“……盛世嘉园项目工期紧,工人多,至少有上百人,食堂和厂里食堂是一个,每天要把饭菜送到工地上,食堂人手不足,送饭帮忙的事……”
周晓春恍恍惚惚,没听懂什么意思?或者说听懂了也不敢相信是自己想的那样。
马超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傻了?”
周晓春这才反应过来:“我能干!我可以!”
“去食堂报道吧……”
前一秒仿佛天塌了,后一秒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周晓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长河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问:“你们家有炉子吧?”
周晓春:“啊?有,有!”
苏长河瞥了他一眼:“工地上吃饭有食堂,喝水……”
他还没说完,周晓春抢答道:“我来烧!”
“白开水工地上自有提供,我说的是……工地门口,冬天的温饮,夏天的凉茶……施工队的工资高……”
苏长河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周晓春还傻愣着,马超英都看不下去了,这小子平时挺机灵,怎么现在犯傻?
工地上那么多人,施工队的人手里又不缺钱,你在门口弄个小摊子,卖点凉茶热饮,再顺带卖点吃的,不说多,一个月二三十总能挣到吧。
你妈不是身体不好?看摊子又不费事,你天天往工地上送饭,还能在跟前照看着。
多好的营生,比你妈糊火柴盒、给人洗衣服好多了!
周晓春终于明白了,眼神都亮了:“谢谢厂长!”
苏长河摆摆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年,你心里有数,我就再多说一句,凡事量力而行,你要是再倒下,你妈和你妹妹就真没有依靠了。”
周晓春不是不明白好赖话的人,他点点头,离开时走到门口了,又跑回来,对着苏长河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
马超英和周晓春离开,向阳又进了办公室,他笑嘻嘻地喊:“哥,你把人叫过来了?”
苏长河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想帮他,也要看看哪条路合适。”
向阳拿过桌上的笔盖,以下一下地抛着:“也不是想帮他,就是……”
就是和他当初有点像,向阳当年也是十一二岁时,母亲去世,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生存,为了填饱肚子,连野兽的血都喝过。
苏长河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谁更幸运一点,相似的年纪,一个人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另一个有母亲有妹妹,但在眼前这种情况下,相当于多了两个负担。
忙完工作的季教授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的板栗饼、红豆酥,疑惑道:“哪儿来的?”
焦圆正吃着呢,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道:“苏月带回来的。”
“那丫头回来了?”他还以为那丫头跟出笼的鸟一样,放出去至少得玩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教授拿了一块板栗饼,咬了一口,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角落里就是苏月的桌子,她之前补课就经常坐在那里,现在却没看到人,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走的那天什么样儿,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儿。
这是回来的样子?季教授问道:“她人呢?”
焦圆指指实验室的方向,说:“去实验室了。”
一回来就去了?季教授挑眉,擦了擦手,将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地往实验室去。
“咦?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进实验室,季教授就看到了一个狰狞的大家伙。
苏月正蹲在地上焊接,一手举着防护面罩,一手拿着电焊工具,听到他的声音,叫了一声“季教授”。
声音从面罩后传出来,有点闷闷的,季教授还以为她怎么了,等苏月将手里的防护面罩放下,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季教授就知道他想多了。
果然,苏月拍了拍机器,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翻地机,教授,您看,这是我做的翻地机!”
面前的是一个形似滚筒状的机器,滚筒上焊接着一圈刀片,刀片上薄下厚,形似海浪,质地十分坚硬,乍一看,就像一只平平无奇的滚筒长满了“獠牙”,也变得狰狞起来。
苏月在边上坐着,一个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一个粗犷狰狞,对比越发明显。
难为这丫头怎么整出这么个大家伙!
苏月兴致勃勃地给季教授介绍:“您看,从这里往拖拉机上装,就可以用柴油来带动,翻地机顺时针旋转,咔嚓咔嚓刨地……我还在上面加装了不同尺寸的刀片,这种长弧形的能深入地面,实现最大程度的深翻,然后再是这种旋转刀头,会被滚筒带动,顺势将大块的土疙瘩碾碎……”
“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破坏深层顽固的草根,又不至于把地翻得坑坑洼洼……”
苏月说着,还给他示范了一下运转起来是什么样子,季教授好奇:“怎么又想起做这个?”
苏月就说:“这次回家,看见叔叔伯伯们在清理荒地,全靠人力,太辛苦了!那片荒地上野草长得深,一点儿都不好挖……”
所以她就想弄个翻地的东西出来,借助机器,肯定比光靠人力轻松点。
季教授听得一知半解,叔叔伯伯?清理荒地?
“你们老家不是在安省吗?”
“不是老家的地。”苏月说,“是京城分厂附近的地……”
她就简单说了一下她爸在厂子附近买了一片地,打算给职工们建房子的事,她道:“……上面全是杂草,现在还没开工,厂里的叔叔伯伯们要赶在施工队入场前,先把荒地初步清理一下。”
季教授听明白了,有些惊讶,不单是因为这一件事,从上次去他们老家生产队,苏月同学的父亲就总让他惊讶。
他感叹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父亲有古今仁人志士之风啊!”
苏月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月牙。
她笑嘻嘻道:“教授,嘿嘿我要把这话告诉我爸,我爸要是知道您这么夸他,肯定很高兴,他最敬佩学霸了,您不只是学霸,还是学神呢!”
季教授也被她的话逗笑了,这小丫头嘴里时不时就吐出一些新鲜词。
他问:“翻地机做好了吗?要不要人来帮你?”这么大个家伙,她一个人动都不好动。
苏月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态度,“不用,都快好了。不过教授,我还想请一天假,等我回来再开始项目行不行?我得把这玩意儿送出去,再看看实际使用效果。”
“去吧。”季教授这次很好说话,还让她记得叫人来搬。
“好。”苏月心想,季教授怎么总觉得她会逞强似的?她才不会呢,这么重的东西,当然要叫人来帮忙搬啦。
她将翻地机做好之后,就给厂里打了个电话,她爸又不在,她小叔在。苏月就和她小叔说,有个惊喜要给厂里,还特别强调:“一定一定要开车来接。”
向阳问什么惊喜,苏月不肯说,只道:“等看见你就知道了!”
向阳笑道:“好。”
向阳知道他这个大侄女虽然年纪小,但是不能以同龄孩子来看待,她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遂真把在厂里没出任务的一辆货车开出来了。
翻地机的主体和刀片都是铁制的,又有近两米长,很是笨重,向阳一个人根本搬不动,苏月又去请门口的警卫员叔叔帮忙,几个人合力才把机器搬上了车厢。
向阳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那大家伙到底是干啥的?”
坐在副驾驶的苏月笑眯眯道:“秘密,等到了地方演示给你看,你就知道了。对了,小叔,让你找的拖拉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向阳打方向盘掉头,道,“已经在厂里停着了。”
“那就好。”万事俱备,只等他们到场。
半个多小时后,厂区对面的荒地上,清荒队的汉子们围成一圈,好奇地看着中间苏月敲敲打打。
“这个大家伙到底是啥呀?”
“看不出来,瞅着形状倒是跟俺们老家的打谷机长得挺像……”
“不能吧,打谷机上有恁多铁皮吗?”
马超英和向阳蹲在苏月身边,给她打下手,两人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马超英朝向阳挤眉弄眼,意思是:啥玩意啊?咋还要往拖拉机上装?
敢情厂里借的拖拉机就是为了装这个?
向阳摇头: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小姑奶奶说演示的时候就知道。
苏月将最后一颗螺丝拧紧,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把工具塞回书包,拍了拍手,站起来道:“好啦!”
“这就好了?”马超英也站起来,看着面前装上大家伙,显得奇奇怪怪的拖拉机,摸不着头脑。
“是啊,已经装好了,接下来就是试验了!”苏月扭头看他们,问道,“小叔,超英哥,你们谁去试试呀?”
他们俩超英哥开过拖拉机,小叔会开车,拖拉机应该也不难吧?
马超英摸摸脑袋,道:“那就我来吧。”
他走向拖拉机,向四周挥挥手,“来来来,都往边上让让……”
苏月回头看了看,选定了一片区域,“超英哥,就往那个方向开吧。”
那里荒草长得很密,虽然已经十一月份,草已经枯了,但是枯黄的野草还是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像厚实的编织物一样。
马超英摇动把杆,点着拖拉机,握上拖拉机把手,朝着苏月指的方向开过去。
只听“轰隆轰隆”,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跟上。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出拖拉机驶过的地面的变化,叫道:“快看!”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还有人跑到前面去看“滚筒”旋转,只见每一次旋转,刀片就会深深扎进地面,随着拖拉机的动作,再从扎出来,而随着这个动作,地面被切成土块带出来,又被里面旋转的刀片切碎。最后,留下的就是颇为细密的松软的土地。
有人想凑近了看土,苏月忙大喊:“不可以!翻地机上的刀片锋利,工作的时候,人不可以在机器前面!”
厂里保卫科科长项洪调休的时候,也报名了清荒队,刚刚那个好奇的小子就是他们保卫科的人,他把人揪回来,骂道:“多大年纪了,还要个孩子提醒?要看土不会去后面抓一把啊?”
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笑出一口白牙:“嘿嘿我一时没想起来……”
项洪踢了踢他屁股,年轻小伙龇牙咧嘴,跑拖拉机后边去了。
在后面埋头看土的人不止他一个,好些人都抓了一把土捏了捏,惊讶道:“这么碎?比我们那锄头锄可碎多了!”
另一个人说:“碎不碎不是关键,你们没发现吗?长在里面的草根都被翻出来了!”他们再清理,只要拿耙子耙几遍,就能把草耙出来,比自己锄草可方便多了!
“还有还有,”又一个人指指前面一骑绝尘的拖拉机,“看看这速度,有这玩意,起码能抵咱十个人的速度!”
是啊,他们在这儿说几句话的功夫,超英经理都开着拖拉机跑老大一截了!
这速度可是够快的!
那边,开着拖拉机的马超英也是一样的惊喜,他在轰隆声中,和向阳他们吼道:“太快了,太快了!根本就不费力……”
苏月在一旁跟着跑,一边问使用效果:“感觉怎么样?机子卡吗?稳定吗?要额外使力吗?”
“不卡,好用,很好用!”马超英连声道。
他跑了一会儿,机子还没怎么样,胳膊还是酸了,因为卸了拖拉机车斗,只留下车头,需要人一直扶着,加装上翻地机的车头比原先还重,马超英虽然嘴上说着不费力,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还是要使力的。
旁边其他人早等着了,就有另一个会开拖拉机的人主动请缨:“我来我来!我在老家开过拖拉机!”
清荒队里开过拖拉机的不止一个,别人也想上前亲手试试那机器,也道:“我也开过,想当年要不是去当兵了,说不定我就是我们公社的拖拉机手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说什么想当年,我可是上次休假回家才开的!”
“都别抢,一个一个来!”一个汉子跳出来拉架,将两人制止了,一脸公正严明,“就我第二个吧,我经验丰富……”
话还没说完,接过拖拉机扶手,轰隆轰隆就开走了。
鹬蚌相争的两人懵逼:“……”
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班长,班长,你咋耍赖呢?不带这样的啊?还有没有点信任……”
在后面看着的苏月哈哈笑了起来,向阳戳戳她的脑门:“你咋这么厉害呢?”
苏月脑袋往后面仰了仰,很是骄傲:“那当然啦,我可是宇宙无敌苏小丫!有了这个翻地机,清荒队的叔叔伯伯们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就不用那么累啦!”
向阳摸了摸她的头发,小丫头的头发跟她的心一样软。
“小叔,发型都乱了,”她抓住他的手控诉,又说正事,“小叔,翻地机就放这儿啦,让叔叔伯伯们别不舍得用,做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用的。要是出问题,就给我打电话,研究所也没那么严格,你们打过去,我知道你们有事,再拨回来就好了……”
施工队还没有进场,严格来说,周晓春的送饭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他现在只是在食堂帮工。不过,空闲的时候,他还是自发地给清荒队送水,这会儿,他挑着桶过来,就见荒地上十分热闹,一辆拖拉机正在开着,其他人围着拖拉机说说笑笑。
周晓春也驻足看了一会儿,清荒队的人注意到他,招呼大家:“晓春送水来了!”
周晓春用来装水的是一些粗大的竹筒,上面塞着木塞,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木桶里,一路挑过来,基本不会洒。他装的还是半温的水,这个天喝正好。
忙了半天,一些人也渴了,纷纷过来,周晓春拿过桶里的大瓷碗,给他们一个一个倒水。
清荒队的人跟周晓春也熟了,有人就说:“一个上午过来一次就行,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回去了,再渴了就回去喝。”
其他人也道:“是啊,是啊。”
周晓春笑笑,说:“好。”
自从有了工作,他妈也有了安排,家里突然有了希望,周晓春脸上仿佛重新有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神色,他看着那边的拖拉机,好奇地问:“那个是什么?”
大家伙刚见识了新机器,正是新鲜的时候,当即便七嘴八舌地给他解释:“翻地机!”
“装在拖拉机前面,比人翻快多了……”
“还省力气,看到没?那一大片就是这一会功夫翻的!”
周晓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这种机器啊?”
大家就笑:“哈哈月月给我们做的!”
刚才月月和副厂长说话,他们也听见了,他们没想到,上次月月跟着厂长来,看到他们在翻地,累得满头大汗,就记在了心里,回去就给他们做了这个机器出来。
一帮老爷们心里热乎乎的。
周晓春疑惑:“月月?”
有人指给他看:“就是那个小姑娘,我们厂长家闺女!”
说这话的时候,这人语气里满是骄傲,好像说的不是厂长家闺女,而是自家闺女。
其他人还给他补充:“月月可能干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京大学生了!”
“还上过报纸、上过电视……”
“上次还得了个什么比赛的第一名……”
一帮老爷们如数家珍。
周晓春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眼神惊讶羡慕又敬佩。
苏月从研究所直接来的荒地,厂里都没去,忙了这么半天,也渴了,瞅见那边有水,就颠颠地跑过去:“我也要一碗水,不,半碗就好。”
周晓春正悄悄打量她,不妨她突然过来,赶紧低下头,听到这话,忙从桶里拿碗。
他带过来的碗都是食堂的,也是食堂里常用的,用的人多了,难免磕磕碰碰。
周晓春拿起一只,手上一顿,又换了一只完好无损的,他倒了半碗水,不敢抬头,垂着眼,递过去。
苏月接过水,笑道:“谢谢。”三两口喝完,又跑去她小叔身边了。
周晓春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收回视线,脸上微微发热。
那边苏月在和她小叔叮嘱:“翻地机用的时候,最好先捡走石头砖块,不然容易磨损刀片……”
向阳说:“行,我记下了。你今晚回家吗?等会儿要不要送你?还是在这边吃饭?”
“在这边吃吧,吃完我就回研究所了。”
“这么着急?”
“还有正事嘛,我可是和季教授约好了,现在忙是在为以后的双休努力!”苏月挥了挥手臂,“我要是能出成果,以后每周做五休二,美滋滋。”
向阳严重怀疑这个美好的期望能不能实现,月月这人就不是能闲下来的性子,每周做五休二,不会是在研究所搞项目搞五天,回家再搞杂七杂八的机器发明搞两天吧?
吃完饭,向阳还是把苏月送了回去,今天龙城跟着哥出去了,苏月一个人回去,向阳是肯定不放心的。
苏月一回到研究所,就遇到了季教授。
季教授推了推眼镜:“要了一天假,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翻地机试验好了?”
“好了!完全没问题,用起来嗖嗖嗖的。”
季教授和何教授都笑了起来,季教授道:“那怎么不在家休息一晚再回来?”
“因为我归心似箭,赶着回来开工呢!说好的搞新项目,我可不当逃兵。”
何教授问:“说的什么呢?”
苏月就巴拉巴拉说她和季教授的约定,何教授来了兴致:“我来给你们当裁判。”
季教授白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了?还不是怕你欺负小月?小月啊,我跟你说,你只管发挥,要是真做出来了,季老头不认,我给你做主!”
苏月笑道:“嘿嘿不会的,我相信季教授。”
季教授心情舒畅了,略带得意地暼了一眼何教授,何教授“啧啧”两声:“早知道当初去安省我也去。”
让季老头白捡这么一个乖学生,话说季老头一直憋着没正式收学生,他要是截胡有没有可能?
季教授还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心说,谁叫你今年没去?这就说明你俩没缘分。
聊着聊着走到办公室门口,季教授和何教授是一个办公室。像他们这样的大佬,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大办公室,手底下带的学生、助手之类的跟他们一起。
苏月也不知道自己算哪种,她被季教授带回来,就一直被她安排在他的办公室。
她和何教授挥挥手再见,跟着季教授进去,一直跟到季教授办公桌前。
季教授瞥瞥她:“不是要开工吗?跟着我干什么?”
“那不得……求您帮忙吗?”苏月巴巴地看着季教授。
季教授严肃的脸色没憋住,他是发现了,这丫头从一开始就不怕他。
“说吧?要我帮什么?”
苏月凑近了,看见桌上他的杯子里没有水,特殷勤地上前,先给季教授倒了一杯水,才开口道:“研究所的人我也不熟,您能给我推荐推荐几个人不?”
季教授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才喊新助手何竞:“小何,我让你整理的名单呢?”
办公室内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后,一个二十多岁、戴着厚底眼镜的男人站起来:“在这里。”
何竞翻出来一张纸,递过来,季教授先接过去看了两眼,才递给苏月:“拿去吧。”
苏月看着名单,眼神一亮,名单上列了十来个人的名字,后面还详细地备注了他们各自的专业所学,以及最近在哪个项目组,是否有空档。而且这十来个人中有几个苏月有印象,都是年轻人。
季教授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他的项目别人一向趋之若鹜。
这份名单肯定是教授专门为她准备的!
苏月十分感动:“谢谢季教授!谢谢何哥!”
季教授摆摆手:“去吧。”他想说有事再来找他,想想又没说,既然要孩子历练,还是要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