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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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捧着对联,跟在她爸他们后面,一扇一扇门贴。
贴完对联,还要去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烧纸。
向阳和温瑜是身在外地,没办法去坟上祭拜,苏长河他们仨是身在异世,更加没办法,只能在远方烧纸,聊表慰藉。
苏月跟她爸蹲在一起,一边烧纸,一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给咱们烧纸……”
她说的是她亲爷爷,那位风流多情,一把年纪,还精神矍铄的苏老爷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爷爷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苏长河听清她说的啥,脸都黑了。
以前没想过,现在仔细想想,他们一家子出事,他那些财产的合法继承人竟然就剩下老头子了!
他喵的,早知道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口气,把财产全捐了!
因为这个打岔,回去之后,苏长河还闷闷不乐。
马蕙兰瞅了他一眼,跟到屋子里,见他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满脸郁闷,问道:“怎么回事?谁又惹你了?”
苏长河把事一说,马蕙兰笑道:“咱们能再活一辈子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哪能事事如意?你就当是给老爷子的辛苦费,老爷子在,好歹会照看好妈的坟。”
她公公那人也有意思,对婆婆不是没有感情,但就是花心,管不住自己。
婆婆死心之后,不跟他闹了,他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做贼心虚,有什么好的都要送一份给婆婆。
曾经也有过他的风流债找到婆婆,让婆婆让位,他知道后,立马就跟那人断得干干净净。
用他的话说就是“妻子只有一个,情人可以有无数个”。
他的那些情人被他敲打的,自己斗自己的,倒是不敢找婆婆麻烦。
她婆婆后来也很潇洒,环游世界,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老苏曾经问过她要不要离婚,她婆婆道:“离婚?哼,离婚干什么?留着老头子,就当多个人给我挣钱!”
是以,她婆婆和她公公还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一家不在了,她婆婆以后的祭拜肯定是她公公负责。
甚至于……马蕙兰想到他们一家那场车祸,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他们的后事也是老爷子给办的。
苏长河还是郁闷,不是郁闷上辈子的财产没了,而是郁闷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搞得跟给老头子打工似的。
那老头子,福气真大!
苏长河在屋里气了一会儿,被他闺女喊了出去:“爸,妈,喝汤了!”
喝完汤,一家子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大菜已经提前烧好了,剩下的菜做起来不难。
苏长河恢复精神,去厨房帮忙,苏月和温奶奶、隋奶奶他们就在餐厅看电视。
今天是除夕,电视节目都格外热闹。
中间有人敲门,是邮递员同志:“苏月,是这家吧?有你的信。”
苏月接过来一看,“广城中山大学……李梅?”
是李梅姐姐的信!
“爸,妈,李梅姐姐来信了!”
当初因为大堂哥的怀疑,她爸查到她被冒名顶替,他们去沪市找她的时候,她差点就出事了。
后来真相大白,犯法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也得以去上大学。
信上她再次对他们表示了感谢“当日你们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生……”
又说了她在学校一切都好“老师们认真负责,同学们刻苦学习,我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也不愿辜负自己,唯有更加努力……”
苏月继续往后看,不由露出笑容:“爸,妈,李梅姐姐被老师选为助教了!她说助教也有一份额外的补贴,她现在手头宽裕了……咦?她还寄东西回来了?”
她说包裹寄得比较晚,可能信到了,包裹还没有到,让他们记得去邮局取,说是一些广城的特产。
最后她道:“我问过邮局的同志,信寄过去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年了。苏月,苏叔叔,以及你们的家人,祝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此致敬礼,李梅。”
苏长河手里还抓着锅铲,听闺女念信,心里颇有感慨,当初那个被家人敲骨吸髓论斤卖的小姑娘,终于走上了属于她的康庄大道。
马蕙兰听他们爷俩说过这件事,她道:“下回厂里有人去广城,让他们给这孩子捎点东西吧。”
东西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她并不是孤身一人没有依靠的。
其他人问过事情的始末,一时之间,唏嘘不止。
温老太太叹道:“原来就是那丫头。”
隋教授道:“高考是国家重要的人才选拔制度,决不能让人这么肆意妄为。”
苏月道:“隋奶奶,那些坏人已经受到惩罚了。”
这只能说明这一件事得到了解决,而这种被冒名顶替的事,恐怕不止一件。
隋教授心里记下了这事,回头得提一提,这样的事必须要重视。
苗婶子他们更多感慨的是:“天下怎么有这样的爹妈?”
他们卖的是一张简单的纸吗?那是他们闺女的未来啊!
李梅的事让大家议论了好一会儿,好在这件事算是有一个妥善的结局,从信中也能看出,李梅现在的生活不错。
下午两点多,苏家开始吃年夜饭。
满满当当的一桌菜,有鱼有肉,有鸡有虾,还有一个热腾腾的锅子,锅子最上面铺着几个金黄的蛋饺。
苏家的八方桌坐满了。
温老太太和隋教授坐上首,苏长河和马蕙兰坐左手边,苗婶子和韩叔坐右手边,向阳和温瑜坐下首,苏月挤在她爸妈中间。
年夜饭,果然还是要人多,才热闹。
桌子上放的是果汁和汽水,苏长河他们晚上还有事,不方便喝酒,就每人都倒了一杯饮料,连两位老太太都没落下。
苏长河举杯道,“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希望明年咱们大家还一起团年!”
他们这一桌人,除了苏家三人,各有各的过去,今天能坐在一起团年,真是一种缘分。
大家共同举杯,而后便是吃吃喝喝,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什么虚礼。
吃到兴起,还把电视机打开了,放在一边听声儿。
一顿饭吃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男同志们在外面收拾,女同志们转战起居室,坐在炕上,玩起了叶子牌。
温老太太和隋教授都是玩过的人,苗婶子知道一点,马蕙兰一点不知道,两个老太太就一人教一个。
苏月在旁边听了一遍,先学会了,就坐在她妈身边指导,温老太太揶揄道:“你个鬼灵精,让你上场还得了?”
苏月毫不谦虚道:“我上场,肯定大杀四方!”
隋教授拧了一下她的腮帮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苏月嘿嘿笑。
苏长河在外面收拾好,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撩起门帘子喊道:“月月,我们走了,你去不去呀?”
“去去去!”苏月从炕上跳下来。
苏长河他们要去厂里,除夕这样的大日子,厂里那些没回家的职工们也要过节,苏长河就让人准备了年夜饭。
今晚上让大家好好地过个节。
他身为厂长,也该去慰问慰问。
苏月当然要去,哪儿有热闹,哪儿有她。
他们骑了两辆电动车,到厂里时候还早,苏长河把闺女送去办公室,让她自己玩去,然后先去食堂看了看。
食堂这边一开始是有田婶负责,后来厂里工人越来越多,又招了几个人,过年期间,有田婶回老家了,现在是她的副手,一个叫秀英的嫂子管着。
苏长河到食堂的时候,里面忙得热火朝天,一样一样的菜被盛出来,放进蒸笼里保温。
“怎么样?忙得过来吗?”苏长河问。
秀英嫂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忙得过来,每桌六个菜,山笋烧鸡、鲫鱼炖豆腐、梅干菜扣肉、油渣炒大白菜,还有两个素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油焖茄子。”
“荤菜都烧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再炒两个素菜就行了,哦,还有一个海带排骨汤!”
秀英嫂子的家庭条件一般,从小到大,她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年夜饭,连汤里都有肉!
本来她安排的是海带蛋花汤,鸡蛋也算荤的,这就算顶顶好了,是厂长说不行,过年了,要让工人们吃上好的,特地嘱咐炖排骨汤。
秀英嫂子一面在心里暗暗咂舌,一面又不免自豪。
也就是他们厂里,其他厂子谁能有他们这么阔气!
苏长河掀开蒸笼看了看,嗯,不错,荤菜里面清晰可见的肉块,烧的也舍得用料,闻起来喷香。
苏长河又问:“晚上蒸的是米饭?”
“米饭和馒头都有,都是白面馒头!”
苏长河点点头,一回头看到周晓春一手一个菜篮子进来,周晓春也看见他了,上前两步,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厂长。”
有段时间没见到这小子了,苏长河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长了点肉,总算不像之前一样,瘦得脸上的骨头都出来了。
他拍拍周晓春的肩膀:“好好干。”
周晓春站得像一杆标枪:“是!”
检查完厨房的菜色,苏长河又回了办公楼,一楼大厅已经安置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还有两张凳子。
许家茂正和财务部的同志从楼下往下面搬筐子,两人合抱的筐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红包。
装着钱的红包。
“厂长,时间差不多了,您看是现在开始吗?”
“嗯,开始吧。”
许家茂便叫人去通知各个部门、各个车间:赶紧的,领年终奖了!
接到通知的工人们“嗷”一声欢呼起来,三三两两、呼朋唤友地前往办公楼。
办公楼里,一片喜气洋洋。
工人们排着队,队伍弯弯曲曲,像一条长龙,大家也不嫌等的时间长,一群一群地闲聊。
有人朝前面张望,说道:“今年是厂长亲自给咱们发啊?”
“是啊,厂长今晚还要和咱们一起过年呢!”
也有人在说家里的事:“过完年,我准备把媳妇孩子接来了,炸鸡店保卫科的葛二蛋知道吧?”
知道啊,当初买房子,这小子可是第一个选八十平大房子的人。
“……他就把媳妇孩子都接来了,一家人租了个房子,他家两孩子都上小学了!”
“我嘛,攒了点钱,”这人嘿嘿笑,“媳妇孩子过来,省着点用,也够了!”
旁边人道:“要是咱们的房子早点盖好就好了,我也把媳妇孩子接来!”
还有的人在打趣同事:“上回那女同志怎么样啊?你俩不是还出去看电影了吗?答应跟你处对象了吗?”
“我们那是联谊赢了奖品……”
“哦哦奖品,奖品啊!奖品也没说一定要你跟女同志去看电影啊哈哈哈……”
前面苏长河在一个一个地发红包,他从许家茂手里拿过一个红包,双手交给面前的员工,说道:“新年好啊!”
员工接过红包,脸上红通通的,也回一句:“厂长新年好!”
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都炸了一下。
旁边的温瑜敲敲桌子:“别急着走,签字!”
他手里拿的是所有员工的名单,员工领一个,就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签个字。
年终奖是所有人都有的,还有一部分员工已经回家了,他们得等到年后回来再领。
签个字,回头也好核对谁领了,谁没有。
苏长河间或瞥一眼旁边,就见有的员工不签名,搁那儿画押。
他道:“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不写自己的名字?”
五大三粗的汉子缩了缩脖子,朝厂长笑笑:“我文化水平低,写字丑,不好看……”
“那可不行,字写得丑没事,名字写对就行。”
苏长河看着他一笔一划把自己名字写了出来,他问许家茂:“咱厂里的工人们文化水平咋样?”
许家茂绝对是个合格的助理,厂里的事,苏长河问啥他都知道。
他道:“大部分都是进部队后学的,有初小的学历,少部分取得了高小学历。”
初小指的是小学一至四年级,高小指的是五、六年级,也就是说,他们厂里的工人绝大多数小学都没毕业?
苏长河搓了搓牙花子,不理想啊。
他倒不是想要工人有多高的文化水平,但是这个学历有点低了,工人们才多大年纪?二三十岁,往后还有几十年,像这样埋头在车间工作,不学习,很容易被时代淘汰。
苏长河没办法保证他们厂里的工人未来几十年都能衣食无忧,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些工人们即便从他们厂里出去,也有生存的能力。
“学习班还得办起来,”苏长河思考了一番,道,“咱们厂里要培养文武双全的工人!”
许家茂习惯了厂长突然有一些想法,他照例把这事记下,道:“年后我安排人开展咱们自己的学习班?”
“嗯,可以和学校合作,请学生们过来上课。”让大学生来上课,也就是京城这样高校多的地方能实现了。
“不过得注意,让学生们讲的简单些,别搞那么复杂。”苏长河是想让员工们增长见识,不是让他们考状元,“可以先试试,学生要是不行,就联系京城一些小学的老师。”
“好的。”
几百个工人,发年终奖都发了好一会儿,苏长河对着每个人都说一句新年好,几百人下来,都说了几百句。
回到办公室,他就先喝起水来,杯子里的水不烫不凉,刚刚好,苏长河惊讶了一下,瞥到旁边仰着头的闺女,心领神会,眼中溢出笑意,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爸,还渴不?”
“不渴了,不渴了,水是你给我晾的吧?我闺女怎么这么贴心呢?”苏长河揉着闺女的脑袋,怪不得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真是没说错啊。
苏月道:“当然是我啦。”
晚上的年夜饭摆在食堂,十五个人一桌,每桌六个菜,一盆米饭,一盆馒头,一大盆汤。
每样分量都很大,比如山笋烧鸡,一眼看过去都是鸡块,油光发亮,山笋也浸得油润油润的。
菜一上,大家就开始咽口水,好在他们进厂里已经一两年了,平日里厂里的伙食还不错,每天都有荤菜,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菜上桌,他们的眼睛都拔不下来了。
苏长河也知道大家都饿了,也不欲长篇大论,就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一句是“过去的一年,厂里的发展离不开每一个人的汗水,感谢大家!”
另一句是“未来咱们大家继续努力,争取让厂子一年更比一年好,让大家的日子也过得更好!”
最后一句是“大家吃好喝好新年好!”
食堂里,职工们也纷纷举着手里的搪瓷缸,喊道:“厂长新年好!”
“盛世食品厂明年更好!”
“一年更比一年好!”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苏长河让人安排了酒,不过人多,每人也就两三口,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也不欲多喝,但是架不住职工们都跑过来敬他,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在下面喊敬厂长,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到最后,这一顿年夜饭,就属他喝的最多。
苏月撑着她爸,担心道:“爸,你还好吗?”
苏长河摆摆手:“没事没事……”
还没事呢,我人在左边,你往右边摆什么手啊?
还好小叔和温瑜哥惦记着回去要骑车,浅尝两口就没有再喝了,要不然他们今晚还回不去了。
向阳把他哥扶到后座上,自己坐在前面,又把他哥的两只胳膊拉到自己腰上,叮嘱道:“哥,你抱紧我。”
苏长河口齿还清晰得很:“好,我知道了。”
苏月坐上温瑜的后座,两辆电动车悠悠地往苏家去。
天已经晚了,冬天的夜里,更加寒冷,苏月双手揣着袖子里,缩着身体,有温瑜哥在前面挡风,倒是还好。
她爸半道上还喊话:“闺女,冷不冷啊?”
“不冷……”苏月回道,一张口吃了一嘴冷风,“……呼呸呸。”
苏长河道:“这冷天的,小电动真不是人骑的……”
正在骑的向阳和温瑜略表无语:哥/厂长真是喝醉了。
苏长河没觉得自己醉了,还在幽幽感慨:“还是小汽车好啊,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数九寒天都不冷!”
向阳就说:“哥,那你就配一台呗,咱厂里也可以有车了。”
“一台车多少钱啊?”
“沪市牌汽车八万多,解放牌汽车六万多,有一款吉普车最便宜,五万!”
五万,还最便宜?!
苏长河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算了算了,有这一笔钱能干多少事?都够给咱厂里新开一条生产线了!我还是骑小电动吧,咱这电动车,轻巧灵便!”
戴着帽子,把自己埋进衣服里的苏月听得半半拉拉。
我爸想要小汽车了?
第190章 压岁钱
大年初一,天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噼哩啪啦,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鞭炮纸燃烧的气味。
在孩子看来,这就是过年的味道。
胡同里,左右邻居家的小孩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新年好!”
苏长河抓着一大把糖果,给这帮小孩挨个分:“新年好,新年好……”
桌上还有一盆苗婶子做的糖三角,手掌心大小,呈三角形,皮子暄软,内里包裹着白糖,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
苏长河给这帮孩子一人拿了一个,这帮孩子也机灵,“恭喜发财,万事如意”之类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没一会儿,其他听到消息的孩子也跑过来,团团作揖:“叔叔新年好,祝您阖家欢乐发大财!您吉祥!”
苏长河哈哈笑:“来来来,一人一个,排队领!”
热闹的声音传到后头,小凳子上的苏月坐不住似的动了动屁股,马蕙兰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抓着她的头发,说道:“别急!”
过完年,苏月虚岁也快十岁了,然而她还是一点儿没不好意思地让她妈给她梳头发。
马蕙兰给她绑了两个麻花辫,和现在常见的麻花辫不一样,是从头顶一路编下来的,还将一条红丝带也编了进去。
红丝带的最下方缀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正好垂在辫梢。
“好了,”马蕙兰拍拍背对着她的闺女,“去吧!”
苏月跳了起来,直奔前面。
苏长河就见他闺女穿着一身红棉袄,蹬着一双鹿皮靴子,脖子上裹着一个兔毛围脖,白色的毛绒绒的围脖衬得她唇红齿白,就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
头发上也不知道绑了什么,一路跑来,叮铃作响。
“爸,小叔,温瑜哥新年好!”
“新年好……”
苏长河拉住她:“慢点,急啥?”
“我听见前面有人拜年……”
“那也不用急,一会儿还有人来……”
苏月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一群一群的孩子跑过,有成群结伴去各家拜年的,有捂着耳朵在雪堆里放炮的,还有高高举着手里的钱,吆喝去供销社的。
平日里安静的胡同显得喜庆又热闹,
苏长河站在闺女身后,见她这样,还以为她也想出去玩,就说:“先去给家里人拜年,拜完年再出去玩。”
苏月“哦”一声,先去了隋奶奶和温奶奶的房间。
两位老太太已经起床了,见她进来,便都笑了起来。
苏月抱拳,一副恭喜发财的姿势,连连作揖:“隋奶奶、温奶奶新年好呀!”
“祝隋奶奶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祝温奶奶心想事成,明年升级做太姑奶奶!”
两位老太太笑眯了眼,温老太太道:“承月月吉言。”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苏月,道:“给月月的压岁钱!”
红包鼓鼓囊囊,苏月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隋教授也拿出一个红包,她摸摸苏月的头发,道:“也祝月月健康成长,学业顺利!”
“谢谢温奶奶、隋奶奶!”
苏月没有推拒,家里其他人也给她准备了红包。
温奶奶的、隋奶奶的、小叔的、温瑜哥的、苗婶子和韩叔的,以及她妈给的红包。
只除了她爸。
苏月抓着一沓红包,做扇风状,暗示她爸:“爸,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没有啊?哦,你想让我给你保存红包是吧?放心,爸一定给你保存好……”
“哎爸爸爸……”苏月赶紧把红包藏在身后,“爸,您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您了……”
她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明示道:“爸,亲爱的老爸,您的红包呢?”
苏长河一巴掌拍在她手心:“你妈不是给了吗?我跟你妈是一体的,你妈给了就相当于我给了。”
“啊?不是吧?”去年都有红包,今年竟然没有,“爸,你啥时候这么抠门了?”
苏长河昂着下巴,自上而下地瞥她:“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我错了,爸您是最大方的,对我和妈世界第一好,也就是没有好男人证书,要不然铁定得给您颁一个!不给我都不答应!”
苏长河被闺女的彩虹屁吹得舒畅,也就不逗她了,他道:“上次你不是说你们实验室那什么玩意不好用吗?我托人给你买了一台,估摸着年后就能到。”
苏月眼睛一亮:“真的?”
“你爸啥时候说过假话?”苏长河毫不心虚地说。
“哇,太好了!”苏月高兴地都快蹦起来了,她扶着她爸坐下,动作之殷勤,跟慈禧身边的小太监扶着慈禧没两样。
“爸,您歇会儿,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给您捏个肩捶个背?”
给她这么大一个“红包”,不做点什么,多不好意思啊?
苏长河也跟慈禧太后似的靠在椅子上,使唤他闺女:“倒茶,五分热……拿点瓜子来……嗯嗯切个果盘……”
马蕙兰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够了啊?大过年的,别作妖!”
苏长河捂着肩膀,倍感委屈,心说,你知道那玩意多少钱吗?
一件东西花了他两万多,都赶上半辆小汽车了。
关键不是贵,是没地儿买。
那玩意得从国外进口,别人不愿意卖给华国人,他还是托认识的外商,外商又找朋友,辗转几个人,才把东西买回来。
他容易吗他?
使唤使唤闺女,那是他应得的待遇!
“是是是!爸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切果盘去,苹果行不?家里还有几个冻梨,也给您摆上!”
这爷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行,你俩玩去吧,马蕙兰眼不见为净。
苏月伺候完她爸,回房间拆红包,她盘腿坐在床上,把红包依次摆开。
她还记得哪个红包是谁给的,她妈、小叔、苗婶子、韩叔、温瑜哥都是一百块钱,五个人就是五百,她的小金库又丰厚了一点。
美滋滋。
下一个是温奶奶的,苏月拆开红包,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啥?
红色的绳子上系着一个白色的玉扣,玉扣质地细腻,触手温润,摸起来手感很好。
温奶奶怎么把这个放进红包里了?难怪当时拿到手,她就觉得红包鼓鼓囊囊。
最后一个是隋奶奶的,苏月打开红包,里面放的不是钱,而是一张纸,她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妈,妈?”
马蕙兰离老远就听见她闺女的大喊,她扬声问道:“怎么了?”
“妈你先过来一下……”
苏长河从餐厅里出来,跟在马蕙兰后面:“怎么回事啊?”
他俩一进屋,就被闺女拉到床边,闺女指指床上:“你们看!”
床上摆着一沓大团结,苏长河笑道:“怎么地,收到这么多压岁钱,还要跟我和你妈展示展示?”
“哎呀不是……”苏月伸手把玉扣和那张纸怼到她爸妈眼前。
几分钟后,三人排排坐,苏月坐在里面,苏长河和马蕙兰坐在床边。
苏长河看看玉扣,又看看那张纸。
“所以……两个老太太一个给你送了个羊脂玉平安扣,另一个直接给你送了套房?”
那张纸不是别的,正是房契!
还是一套沪市的房子。
房契上的地址苏长河认识,要是他没记错,那地方全是小洋楼,不是他们老家自个儿盖的那种,而是民国时期建造的洋房。
在当年,那地界的房子往往被称为某公馆。
另一个平安扣也不简单,看着小小的一块,可是白如凝脂,玉质莹润,还泛着一层温润的光。
如果苏长河没猜错,这应该是羊脂玉,还是品质极高的那种。
上辈子他一个合作伙伴家孩子戴过一个,品质比这个看起来还差点,据说花了二十几万。
就算现在要不了这么些钱,在识货的人眼里,也不便宜呀。
苏长河都惊了:“这俩老太太也忒大手笔了吧?”
谁家压岁钱给这些东西呀?
“咱闺女的财运真是绝了,我辛辛苦苦干一年,都比不上她收个压岁钱。”苏长河道,他还没算上他给的东西,要是算上,他闺女这压岁钱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就两字——豪横!
马蕙兰道:“瞎说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收。”
要是别的就罢了,这里面还有套房子呢,她身为老师最小的学生,本来就深受老师照顾,怎么有脸收老师的房子?
她把东西拿过去还给隋教授,隋教授却道:“又不是给你的,我给月月的压岁钱,还拿不拿我当长辈了?”
“老师,这太贵重了,她一个小孩子,受不住。”
“一套房子罢了,无非是给人住的,说什么贵重不贵重?”隋教授坚决不肯收回,说急了,她就背过身,“你要是不让月月收,我明儿就搬回去,你以后也别带月月去看我了!”
这不是耍无赖吗?马蕙兰哭笑不得,温老太太就更不肯收回了,她道:“隋教授的东西都收了,不要我的?是不是拿我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