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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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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
苏月和庄宇也忙问好:“章工您好。”
章国胜指了一个年轻人:“祁方,你来带他们。”
说罢又伏案工作,一手拿着笔,一手按在一张巨大的纸上,上面画着的好像是机器的剖面图,边上注释着各种细小的图案文字。
章国胜眉头紧皱,十分专注。
祁方是个长相亲和的年轻人,他招呼苏月庄宇过去,给他们安排了个位置,小声道:“老师经常这样,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意思是并不是对你俩态度不好,我们老师就是这个性子。
苏月和庄宇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研究所里的教授们各有性格,像章工这样沉迷工作的在里面很常见。
像苏月这样干着活还寻思放假的才是少数。
老师交代了,可祁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两人,技术部门有过新员工,但还是头一次像这样空降两个新人,关键是这两人待一段时间还回去。
这让他怎么安排?
肯定不能像带自己人一样带,毕竟是外人,厂里的机密不能告诉吧?
什么工作也不安排?
也不行,人家是来学习的,老师都叮嘱了,光让人家在那儿坐着喝茶看报纸也不合适。
祁方都想挠头,想来想去,只能先安排他们给他打打下手,他还不知道两人的水平呢。
苏月和庄宇对祁方的安排没有异议,在这一方面,他俩只是纯纯的新人,要学习的地方多了去了。
两人老老实实地应是,祁方对他俩的印象好了一些,起码目前看来,不骄纵,让做什么做什么,也不会不懂装懂。
要一直这样,带着也没什么难的。
“就这样,对……先把这个数据整理出来,然后按照我刚才这样验算,你们先去做吧,有问题找我……”
苏月和庄宇领了各自的工作,正忙着,就听有人进来找章工,两人先是低声说话,说着说着,竟然就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

第200章 军令状(修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习以为常一般,仍然各自做各自的事,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这样。
然而一抬头看到祁方,就见他神色愤愤,对来人的意见很不满,好像恨不得立即跑过去声援他老师。
苏月心下好奇,默默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大致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章工和来人持不同意见,来人认为厂子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要想继续发展,必须引进国外的机床。
章工却不赞成,他坚持要走自主创新的道路,必须要发展他们自己的技术。
两人各执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听话音,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争吵了。
来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拍在桌子上:“章工,能发展我们自己的技术,我不想吗?”
“前两年,我是不是顶住压力,支持你们的工作?没办法啊,已经快两年了,你们拿出什么结果了吗?没有!”
“以前还能坚持坚持,现在不行了,国家搞开放,不能不让外商进来。他们的技术比我们好,产品质量比我们高,咱们本来就竞争不过他们,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咱们国内的厂子拍马也追不上了!”
来人重重叹气:“章工,我也知道,咱们技术部门的同志们很辛苦,大家也尽力了,可是你们也要让我能看到希望啊。”
“现在前路一片黑暗,你们让我拿什么来坚持?就算我能坚持,咱们的兄弟单位呢?人家也要发展啊!”
“章工,站在这个位置,我就要为咱们厂子负责,为咱们厂里千千万万的工人负责,为咱们兄弟单位负责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疲惫与无可奈何,饶是苏月和庄宇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能感受到他的那种强烈的情绪。
章国胜沉默下来,办公室里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祁方担心地连连转头,最后什么也不管了,跑过去喊了一声“老师”。
他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起身,站到章国胜身边。
“老师?”
“老师……”
有人道:“魏副厂长,不是我们老师不愿意,是我们已经坚持了两年,已经走完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啊,魏副厂长,我们已经找到问题了,再给我们点时间,我们肯定能研制出我们自己的机床……”
“修改的图纸我们都已经绘制出来了,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章国胜伸出手,制止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话语,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没有镜片的遮挡,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魏副厂长,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咱们不能让别人扼住脖子啊!”
这一句话并不长,却说得尤为艰涩。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魏副厂长用力地搓了搓脸,像是要把那一瞬间的动摇搓走,他动了动下颌,冷硬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
章国胜重新戴回眼镜,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道:“我也是。”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让步,空气中都仿佛带上火药味。
就在新一轮的争吵一触即发时,一道含笑的声音闯进来:“老魏,我正找你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章工,章工,来来来,咱们一起开个会……”
身材圆润,脸型也圆润的汉子笑呵呵地走进来,一手一个,把两人给搓走了。
祁方见苏月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介绍道:“那是崔厂长。”
哦,苏月点点头,就是路上张明介绍过的,那位十多年前来到厂里,挽救机械厂于水火,带领厂子成为行业内全国数一数二的崔厂长。
不知道他跟她爸谁更厉害?
祁方不知道苏月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坐回原位,眉头皱着,还是一脸烦闷的模样。
苏月问:“祁哥,怎么了?”
“老师又被拉去开会了,什么商议更好的对策?肯定又是几个人围攻老师,试图说服老师……”
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普通,但气质沉稳的男人从后面拍了祁方一巴掌:“别胡说八道。”
祁方“哎呦”一声,小声地嘀咕一句:“我又没说错……”
在师兄的眼神下,祁方果断转移话题:“苏月,庄宇,你们还不认识我们技术部门的人吧?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刚才吵架时,他们俩也起身站在了大家后面,因为这一支持的行为,祁方对他俩的态度更加亲近了几分。
“这是我大师兄王浩……”
“这是周敏,敏敏姐……”
“这是……”
办公室的其他人在经历“外敌”后,对内部的同事,也先后表达了友好。
中午吃饭,大家还招呼苏月他们一起,祁方问:“你们带饭盒了吗?钱票带了吗?食堂要跑着去,要不然好菜都被人抢完了……”
苏月他们谢过他,去找龙城,他们还真带了饭盒,不过行李都在龙城那里。
中午吃了饭,休息了片刻,又回到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位同事,都在忙碌。
苏月和庄宇不由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直到祁方回来,他俩才莫名松了一口气。
祁方看他俩几乎同时呼出一口气的动作,笑了笑,道:“最近技术部门比较忙。”
就解释了这么一句,苏月和庄宇也猜出来了,上午魏副厂长和章工的争吵中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
技术部门进展不顺利,魏副厂长又等不及了,最近技术部门的气氛只怕都不会好。
苏月凑到祁方身边,闲聊了几句,转到正题:“听说咱们厂里有一架国外先进的数控机床?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
这句话一说,祁方的脸色就不好了,他问:“你们也觉得国外的技术更好?”
这不是事实吗?
“祁哥,师夷长技以制夷,就算要超越国外技术,也要先学习吧?我和庄学长没见过数控机床,很好奇。”苏月道。
祁方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好,不该把火发在他们身上,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车间休息,我带你们过去。”
又强调不能碰,不能乱动。
苏月和庄宇自然乖乖应是。
沪市机械厂很大,光车间就有好几个,第五车间很特殊,空阔的厂房中间,放置着一台巨大的机器。
外表呈现一种金属特有的蓝绿色,上面有一些零件摩擦的黑灰,一面是各种按键、看起来十分复杂的主控板,另一面则是含有各种精密部件的加工中心。
祁方对它的态度很复杂,既因苏月他们提到它生气,面对它时又忍不住赞叹:“这是从苏国弄来的2S系列机床,采用高级数控系统,可进行钻削、铣削、镗孔多种用处,最多可以五轴联动……”
“虽然不是最新的,但已经是国际上排得上好的高精尖工业产品,不仅能制造船舶等军工零部件,还能生产出汽车所需部件,是咱们厂里的重要机器……”
“你们知道同样的零部件,以前生产需要多长时间?现在用这架机床又需要多少时间吗?”
祁方报出两个数字,又恨又爱道:“产品质量比提前的提高了百分之三到八,废料率降低了百分之十二左右……”
所以啊,不承认也不行,人家的机器确实比他们的要先进,这样一台机器也确实能很大地提高生产效率。
而国内的机床目前没有一台能赶上这台的水平,即便他们研究了快两年,早前只能自己琢磨,后来厂长特地去机械部抢来了这架机床,让他们研究,然而还是没能赶上。
祁方想着想着,看着面前的机器都忍不住咬牙,别的国家怎么就能做出来?难道他们就真的不行吗?
“祁哥?”苏月突然叫了一声,祁方回过神来,苏月疑惑地问道,“祁哥,这不是从苏国弄回来的吗?怎么操作标识印着R国字样?”
“这说来就话长了,”说起这事,祁方就来了兴致,他道,“也就是我,一般人都不知道……”
他左右看看,一副说秘密的警惕样子:“我跟你们说,不过可不能告诉外人啊,这机器是R国制造的,苏国偷偷摸摸从R国进口的,然后就被我们的同志盯上了……”
“……耗费心力,历经千辛万苦,通过某些渠道,才从苏国弄回来的!”
“数量极其得少,当时我们厂长还有其他各大机械厂的领导全找到机械部去了,据说,厂长们为了抢机床,当着机械部领导的面,差点大打出手。”
“也就是我们厂长厉害,要不然我们厂还捞不着。”祁方很自豪地说,又道,“这个机器的来源那都是需要保密的,前线的同志那就更需要保密了,据说连机械部的同志都不知道那位同志是谁……”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依我猜测,估摸是地下工作者,弄回来这些东西不知道多不容易……”
苏月认同地点点头:“是不容易啊……”
苏国和华国现在可不是亲密期,这么大的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弄回来的?
而且M国与苏国冷战,像这样的东西,都是禁止对苏国出口的,苏国从R国搞到机器就不容易了,他们国家的这位同志还能从苏国手里抠出肉来,就更难了!
苏月在心里对这位不知名的同志表示了由衷的钦佩:厉害,太厉害了!
“阿嚏——阿嚏!”
苏长河连打了两个喷嚏,马蕙兰道:“让你穿外套,穿外套吧!是不是冻感冒了?”
苏长河揉了揉鼻子:“哪能呢?都春末了,再过几个月都夏天了,咋还会感冒?”
“你就犟吧,真感冒了又得哼哼唧唧……”
“不是……我觉得我这喷嚏说不定是有人在念叨我,你看,现在不打了吧?谁念叨我呢?”苏长河认真地想了想,“肯定是闺女!”
两辈子闺女都没一个人离开家过,即便家里给收拾了一大堆行李,又有龙城跟着,苏长河还是不放心,要不是手头还有不少事,他都想跟着闺女一起去了。
马蕙兰就道:“这还只是去沪市,要是闺女以后去其他地方,你也跟着?”
“闺女还能去哪儿啊?她不都进研究所了?就在京城工作多好,三五不时还能回家,离家近又不耽误她工作,多合适!”
苏长河就没想过闺女去其他地方工作,研究所又不是不能搞研究?干啥还去别的地方?
这回闺女一个人去沪市,他就很不适应了。
苏长河又念念叨叨:“这个点儿,应该早到地方了吧?这傻闺女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咱俩惦记她啊?”
“小没良心的,还没长大呢,就扑扇着翅膀往外飞了,以后咱俩老了,就更撵不上她喽……”
越说越离谱,马蕙兰白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能腾出空来,我俩过去看闺女?”
“真的?”苏长河一秒坐起来,“你这边有时间?”
时间嘛,挤挤就有了。
马蕙兰嫌弃苏长河太夸张,其实自己心里也放心不下,闺女还小呢,心里年龄大,现在的身体年龄也未成年。
这次出差,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没时间回来,他们不就只能抽时间过去了吗?
“今年医院分了不少医生过来,没那么忙了。”
苏长河立马高兴起来:“行行行,咱们过去看闺女,我熬两天,把活都干了,咱过去好好住几天,有隋教授的房子在,咱也不怕没地方住。”
“要不要问问隋教授去不去?也不知道那房子离闺女那厂子远不远?要是远了,咱住着没事,闺女估计不能过去住了……”
马蕙兰一个问题还没回答,苏长河已经连说一大串了。
“不成,我得给闺女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怎么安顿的……那个机械厂电话多少来着?”
父女俩也算是心有灵犀,苏长河正说着呢,外面有人来喊:“你们家苏月来电话了!”
“闺女!”
电话那头先是她爸的声音传来,而后电话又换到了她妈手里,苏月叫了一声“爸”,紧接着又喊了一声“妈”。
“嗯早上就到了,厂里有人来接,一点儿不用操心,有庄学长和龙叔在呢……嗯嗯我知道,人家的地盘嘛,我可乖了,让干什么干什么……”
“办公室的同事很好,都很友好,我们就是来学习几个月,又不拿厂里工资,他们也犯不着为难我们啊……”
“爸你想多了,电话给妈,我跟妈还没说完呢……妈,沪市机械厂离泰安路不远,我们就住在隋奶奶家呢……”
“什么?你们要过来?那太好啦……”
苏月是在厂里打的电话,用的公家电话,不好聊太久,说完基本情况就挂了。
电话那头,苏长河竖着耳朵,听到挂电话的声音,急道:“怎么就挂了?我还没说几句呢?”
“闺女不是说了在厂里吗?刚来的一个新人,说半天电话,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了……”苏长河嘀嘀咕咕。
马蕙兰道,“闺女不是说了,有空再给我们打吗?再说下周或者下下周不就过去了?你有空在这儿嘀咕,还不如早点把手头的事干完,早一天干完,咱们早一天过去。”
苏长河一想也是,骑着小电动,风风火火地安排工作去了。
另一边,沪市,苏月也同样投入工作中。
技术部门的气氛介于忙碌与躁动之间,同事们个个都忙得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但同时,忙碌中又隐隐有些焦躁。
只因被崔厂长拉去开会的章工还没有回来。
整个中午都没看见他人,他们一群人中午都是在会议室将就着吃点的,
章工的饭还是祁方的大师兄王浩送去的,王浩拿着饭盒过去时,祁方还在一边絮絮叨叨:“里面有热水吗?今天的饭这么硬,老师吃了回头又胃疼……”
王浩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周敏把他拉开,道:“你就别添乱了,你大师兄办事最仔细了,他早有准备。”
祁方又嘀咕了一句:“有开会的时间,还不如放老师回来画图,真是浪费时间。”
他们这个会议一开就开到晚上,下午临下班,章工还没有回来,苏月朝他的位置瞥了两眼,桌上的图纸已经被人收起来了,其他东西倒是没有动。
其他同事也没有动,好似没到下班时间一样,惹得苏月又看了一次手表。
他们不下班行,苏月他们可不行,他们今晚回去还得先收拾。苏月就和祁方说了一声,他们先走了。
祁方抬头:“哦好,你们住哪儿?宿舍吗?”
苏月道:“住一个长辈家里。”
祁方点点头,看了看她,寻思要是没有长辈在,估计她家里人也不放心。
苏月他们的行李多,好几个大包,都托张明放在了办公室,过去拿的时候,张明还在那儿等着,他们又再三谢过。
从办公室那一层楼走的时候,经过某个房间,房间门没有关紧,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剧烈的争吵声以及砰砰的拍桌子声。
其中一道声音正是章工,苏月不由顿了顿。
“怎么了?”张明问。
“没事。”苏月重新提起脚步,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吵出结果啊。
不知道那场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的,第二天却从祁方处得到了消息。
这一场近半年的争执终于有了结果。
祁方将搪瓷缸往桌上一放,杯子里的水晃了晃,他难掩愤怒道:“他们逼老师立下了军令状!”
其实也算不上逼,军令状是章国胜主动提出的。
他和魏副厂长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考虑的问题也不同。
以章国胜为代表的一方坚持技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魏副厂长为代表的一方则认为眼下发展更重要。
两方各执已见,其实这两方的观点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不过一开始是章国胜这方占上风,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厂里的技术部门却始终追赶不上国外的脚步,后者就逐渐压倒前者。
沪市机械厂是周边两三个省的总厂,规模很大,但是再大,资源也是有限的,沪市机械厂也不能随心所欲。
要么坚持自主研发,要么继续引进外来技术,厂子未来的重心势必要在两者之中选一个。
两方的态度都很坚定,谁也说服不了谁,也因此才能一吵吵几年,近半年来吵得更凶主要是因为国外市场上已经出现了第四代数控机床,这就意味着别人可能已经在研究第五代、第六代了。
而他们呢,第三代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中间的差距,让厂里的领导们也产生困惑,继续研究下去还有没有必要?即便研究出来,也不过是第三代,与国外还差了一个等级。
且研究也是相当烧钱的,有那金钱,有那时间,引进国外的机床,国内的发展兴许都进入下一阶段了。
以魏副厂长为代表的一方就越发强势,会议上他们主动让了一步,道:“引进之后,技术部门可以继续研究。”
章工他们能答应吗?
现在技术部门都很艰难,引进国外机床后,技术部门势必会边缘化,到时候还能出成果吗?
章工他们不答应。
魏副厂长他们觉得:啊什么?我们都让步了,你们还不答应?你们这是阻碍厂子发展!
章工他们也道:你们是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利益!
吵得那个凶啊!
主持会议的崔厂长抹了抹脸上的吐沫,莫名觉得像看到了当年他们在机械部的那场争夺机床的会议。
当年他是吵得最凶的,拉着机械部的领导,让他们给他们厂做主,现在好了,因果报应,轮到别人找他做主了。
崔厂长安抚两边情绪,提出各退一步,定个确切的时间,规定时间内,如果还没有进展,就依魏副厂长他们所言,派人去国外购买机床。
章工这一方的人不赞成,搞研究又不是下蛋,说几天下就几天下。
章工却站出来道:“好!就以半年为限,如果还没有进展,我引咎辞职!”
祁方绘声绘色地描述会议上发生的事,真实得仿佛当时他就趴在桌子下面看。
苏月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所以做不出来,章工就要辞职?!”
“哪能啊!”祁方道,“你不知道,我老师可是厂里最高级的工程师,厂里的许多机器都是出自老师之手,他这么厉害的人,就算要走,厂长他们也不可能放人。”
就算厂子选择以魏副厂长他们的想法为主,也不代表完全放弃了技术,技术部门还是很重要的,像他老师这样的高级工程师更是难得。
当时厂长他们就劝老师了,连魏副厂长也说:“章工,你要是走了,我就是厂里的罪人。”
他老师一个人哪说得过那么多人,最后没再说引咎辞职的话,但军令状却立下了。
半年时间,决定命运的时间。
祁方握拳:“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时间有限且短暂,而后,技术部门的人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苏月和庄宇也逐渐加入进去。

“155……156……是这幢没错,泰安路156号!”
三轮车停下,苏长河先从车上下来,再伸手扶着马蕙兰下车,然后又一样一样拿行李。
他们这次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三个大包两个小包,三轮车差点都装不下。
苏长河从兜里掏钱付车费,额外加了两块钱,他们两个成年人,还有这么多东西,人家送过来也不容易。
骑车的小伙子本来还在心里琢磨这两人是什么人,大包小包地往这地方来,不会是乡下亲戚来打秋风吧?可是瞅着穿着又不像……
见多给了两块钱,立马笑出一口大白牙:“谢谢同志!您是要往这家去吗?要不我给您搬进去吧?”
打秋风咋了?亲戚之间打打秋风不是应该的吗?
苏长河笑道:“不用不用,家里有人在。”
谢过小伙子的好意,苏长河和马蕙兰拖着行李,站在了156号的门口。
两扇镂空铁艺大门,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院内的场景,只见左右两边,沿着院墙,种着一棵棵花树,这时节,玫瑰花开得正繁盛,一簇簇,热烈又灿烂。
花树长得高,枝丫攀上了院墙,站在院外,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花朵。
再往后,便是两栋房子,左边较为矮小,右边则是主屋,三层的建筑,红砖墙面,拱形门窗,门洞和墙体皆是浅色,与外墙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
楼体正面能看见弧形的外阳台,白色的阳台,围着宝瓶式的栏杆,阳台下的支托做了曲面的造型,侧面则雕刻着精美的花样。
整栋房子是一种西式风格,精致典雅,又兼具一种古典而内敛的美,外墙的红砖都仿佛带着厚重的历史气息。
苏长河仰头看了好一会儿,由衷地发出感叹:“隋教授真是大手笔呀!”
这样的一栋房子,放到二三十年后,少说不得几个亿?老太太就这么给他闺女当压岁钱了?
他闺女这岁压得够瓷实!
马蕙兰道:“别贫了,快去叫人。”
“得嘞!”
来之前打过招呼,苏长河拍了拍门,没一会儿就有个独臂男人过来开门:“是苏同志和马同志吧?”
“哎,是!是刘叔吧?”
刘叔脸上露出一个笑:“是是,快进来……”
又扬声喊:“柳叶,柳叶,苏同志和马同志来了!”
刘叔全名刘华东,他和柳叶是一对夫妻。
他们夫妻俩是隋教授安排过来照看房子的。
早年间刘华东也上过战场,他的一条胳膊就是在战场上失去的,当时被炸得血肉模糊,要不是隋教授相救,他早就没命了。
因为救命之恩,刘华东后来就跟在隋教授身边保护她,他虽然没了一条胳膊,身手还不错。
解放后,隋教授觉得没有必要再把人困在她身边,见刘华东家是沪市的,便征询他们夫妻俩意见,把他们安排过来照看房子。
这幢房子对她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在刘华东夫妻俩心里,隋教授就是他们的恩人,这些年,即使隋教授一直没有过来,他们还是认真负责,恪守本分。
两人一直住在院子进门左手边的房子里,那是过去的佣人保镖房,主屋照看得好好的,却一直没人住,直到这次苏月他们过来。
房子易主的事他俩也知道,房契过户就是他们去办的,苏月他们过来之前,隋教授还和他们打过招呼,两人别提多欣喜了。
隋医生和隋家关系不好,这么多年来,又没见亲近哪个小辈,难得叮嘱他们照顾人,还把房子给人了。
这不就是认下了这个后辈的意思吗?
因此,苏月他们几人过来,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苏月她爸妈过来,刘华东、柳叶两口子也很是欢迎,马同志可是隋医生的小徒弟,四合五入,和自家孩子有什么区别?
柳叶急步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亲切又不失友好地接过马蕙兰手里的行李:“马同志,苏同志,快进来,快进来,里面都收拾好了!”
刘华东只有一条胳膊,却并不妨碍日常生活,他一把夺过苏长河手里的行李,和柳叶把苏长河马蕙兰送到了二楼。
“屋子里面都打扫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才换上的……”柳叶推开房门。
苏长河却没进去,他左右看了看,问道:“这是主卧吧?”
“是,月月住在了次卧,庄同志和龙同志住在了客房。”
苏长河便道:“我们也住客房吧。”
“这……”
马蕙兰道:“主卧先放着吧,老师下个月腾出时间,说不定会过来住几天,主卧留给老师。”
柳叶和刘华东登时欣喜不已:“真的?隋医生要过来?”
“嗯,这次邀请老师一起来,老师还有课,下个月放暑假,就有时间了。”
“哎呦好,好!下个月天更热了,得把那件薄毯子晒晒,还有床单被套,几年了,都得洗洗晒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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