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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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姐夫!”
“长河?是长河回来了?”
“长河回来了!”
苏长河在心里摇头晃脑地感叹。
出差几天再回来,大队的同志们对他十分想念哪,一个个都围上来,这个叫“长河哪”,那个叫“苏知青呀”。
好吧,苏长河得承认,大家伙想念的不是他,而是养殖场。
苏长河理解他们急切的心思,叫小舅子把他们的行李扛回家,一挥手:“开会去!”
老少爷们齐齐跟上,苏长河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找到马老爷子,“……爹,下工了吧?”
往常每天中午十一点多,敲下工的锣,今天还没听见响呢。
老少爷们又齐齐看向大队长,马老爷子板着脸:“今天先下,下午都早点上工!”
大家伙一阵叫好,现在谁还有心思干活啊?
马老爷子点了两个年轻小子,让他们先去把农具都收到库房,然后自己背着手,用一种看则不慌不忙实则三步并两步的速度赶上大部队。
前进大队的大队部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土坯房,和队里大部分人家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小一些。
屋子里一张四方桌,几条长板凳,大队会计有田叔拉着苏长河让他坐在上首,“今天这个会主要是你来讲。”
马老爷子、马七叔、有田叔几个老头坐在桌边,剩下的人,凳子上能挤一挤就挤一挤,挤不下的就站在后面。
刚开始苏长河一家去沪市,队里没几个人知道。苏长河决定得很突然,头一天晚上想好,第二天早上找马老爷子开介绍信,一家三口就出发了。
后来队里人发现他们不在家,一天两天没回来,三天四天还是不见踪影,又赶在养殖场的事刚提出的时候,大家当然好奇,一问马老爷子才知道,原来他们去了沪市。
“哦,去沪市了啊……沪市?!”
前进大队的人没见过世面,字面意思的没见过世面,有的人县城省城都没去过,更何况是与首都齐名的沪市。
一见苏长河他们回来,可不是好奇满满。
“养殖场的事找着什么技术员什么砖家了吗?”
“沪市长什么样儿啊?比咱公社是不是好看多了?”
旁边有人反驳:“什么比咱公社?你个土包子,肯定比县城省城还好……”
你一言我一语,屋里比八百只麻雀还热闹。
马老爷子拍拍桌子,喊道:“静一静,都静一静!你们一人一句,让长河回答哪个?都安静,听长河说!”
大队长说话还是管用的,老少爷们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盯在苏长河身上。
别说,还有种开新闻发布会的感觉。
苏长河开始“汇报工作”,他知道大家着急也不卖关子,便直接道:“办养殖场并不是简单的买苗、育苗、饲养、销售,真正要把养殖场做好做大,每个环节都需要科学技术的指导……”
苏长河换了个大家更容易理解的说法,“比如说孵蛋,大家家里养过鸡,应该都知道,并不是所有孵出来的小鸡都能成活,一般来说,十只小鸡可能只有五六只能活下来。这个数据听起来是不是好像还行?”
大家伙点点头,都能活下来一半,还不好?
苏长河笑了笑,“如果放到养殖场,还是这个成活率,那么我们孵化一百只,一千只,甚至一万只鸡,要损失多少?”
屋里响起嗡嗡声,大家伙手指比划着,嘴里嘀嘀咕咕。有田叔是队里唯一一个会扒拉算盘珠子的人,他的手指在桌上划了划,算出结果,心里就是一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要是孵一万只鸡,岂不是要死四五千?
可不就是?苏长河继续往下说,“所以怎么让更多的小鸡活下来?在饲养过程中,怎么喂食才能让鸡长得更快?怎么去调节鸡的产蛋周期,让鸡下更多的蛋?”
“还有像怎么预防鸡生病,在鸡生病之后又怎么救治?这些都是问题!”
“养殖场是我们大家的,以前我们各家自己养鸡,顶多七八只,鸡要是病死了,损失也不是很大。但养殖场不一样,你们想想,上千只鸡要是病死,咱们不仅白干一场,前期的投入都完蛋!”
大家想可不是,别说上千只,就是几百只鸡死了,他们也得心疼死。
所以,才要学习如何科学的养殖,“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特地跑到沪市去找专家请教,人家是专业人才,专门研究这方面的……”
大家伙听着,心里暗暗咂舌,没想到养个鸡还有这么多学问。
马老爷子担心道:“长河啊,那人家专家告诉你了吗?”人专家跟咱非亲非故的,能愿意教咱吗?
“严教授可是沪市农业学校的老师,人家的人品是这个!”苏长河比了个大拇指。
“一开始人也不愿意搭理我,后来一听我是为了我们生产队发展副业,特别认真负责的给我指导,还打招呼让我进沪市养殖厂看看。”
苏长河又给他们讲了讲人家那大型养殖厂子是什么样,鸡舍、饲养舍、加工车间、办公室、食堂、车库……
应有尽有。
和人家那养殖厂相比,他们小打小闹的这个,顶多算是家庭小作坊。
老少爷们已经听得只知道“嚯!”
“长河叔,咱们的养殖场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啊?”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小子激动地问,那么大的养殖场,还有车间,要是他们也能那样,都不用下地干活了!
这小子想的挺美,苏长河不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梦想还是要有的嘛!
他笑着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房子要一块砖一块砖盖,咱们的养殖场才刚刚开始,将来什么样还不一定,说不定有一天就能发展成像那样的大型养殖厂!”
大伙都笑了起来,除了几个傻乎乎的年轻小子,没人相信这话会实现。
眼下,他们只期待养殖场建好,年底每家每户能多分个十块八块。
今年十块八块不一定,到明年,肯定没问题。
走之前,苏长河就已经和马老爷子他们商量过养殖场后续的分红方式。养殖场虽然是前进大队集体的,但是并不归在大队的公账上,分红也不是按照工分,而是按照各家所占份额分配。
简单来说,就是到年底,账上的收入扣除养殖场基础建设费用、养鸡成本、员工工资以及来年周转资金等,剩下的利润按份额分配到各家头上。
至于各家占多少份额,苏长河就不管了,有马老爷子他们操心,他要管的就是在秋收前,赶紧把养殖场建起来。3-6月是育雏的最优期,尽快建好,今年还能赶上育雏最优期,年底肉鸡成熟,说不定正好能赶上春节市场。
苏长河回来的时候在县城已经联系好了砖厂,他叫马向华:“大哥明天带两个人先去砖厂把砖拉回来,这次先盖个两个鸡舍,一个饲养,一个育雏……盖的时候爹安排下人?”
马老爷子和马向华都道:“好。”
苏长河又说:“之前就跟大家说过,咱们养殖场刚开始,需要的人不多。现在先要一个饲养员,先跟我学,养殖场里育雏饲养这些事暂时就是我们两个的活,到后期人手不够,再继续招人。”
“哦对了,饲养员好好学,后期抽时间还要到沪市进修。我跟沪市养殖厂那边的人说好了,到时候我们过去,给他们的老员工打打下手。”
“别傻乎乎地以为说打下手,就真去打下手啊,让你们过去是想把人家老员工的本事学来!”
大家伙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那得找个机灵的!”
“是啊,人得机灵,还得读过书认识字,不然你们想想,到时候记不住,想写下来,还不会!要是再去请教大学老师,人老师一问三不知,说的都听不懂,不是耽误事儿吗?”
“反正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在养殖场上班,以后就没办法拿下地的工分,养殖场的活也不轻松,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愿意的人回头找我报名,咱们择优录取。”
有人又问择优录取啥意思,还有人有其他疑问,苏长河又解释了一番,等这场会开完,都已经过了吃饭的点。
大家伙下午还要上工,都各自回家,马向东总算逮着空和他姐夫说话。
苏长河早看出他有话说,一下车,这小子就着急忙慌地蹿过来,当时大家伙都在,都急着呢,他就说等会儿,等开完会。
现在会开完了,苏长河道:“边走边说。”他也没吃饭,也饿着肚子呢。
马向东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组织了下语言,“姐夫,纺织厂说话不算话!”
苏长河差点笑了,这话怎么这么孩子气,“哦?什么情况?”
马向东愤愤不平,“他们和我们说好了送鸡蛋鸡鸭过去,结果突然不要了,我打听了,他们收了别人的货!”
苏长河从第一次给红旗纺织厂送货,就做过这种心理准备。现在又不是后世,甲乙双方签订供货合同,他们之间全靠口头约束,约束力全靠自觉,真发生这种毁约的事,还能找派出所去?
苏长河可没忘记,他一开始干这个可不是合法生意。
他倒不至于生气,只是有些疑惑,当初给纺织厂送货走的是马副厂长的关系,他和负责采购的朱主任也有几分面子情,人家怎么会突然违约?
除非……新的供货人关系比他还硬。
“知道是谁给他们送货吗?”
“不知道,”马向东看了眼他,踌躇片刻,“……卫阳知道,卫阳跟他们一伙的。”
“什么?”
“他就是认识他们!”
苏长河不相信,认识不代表就是一伙的。难怪回来之后,一直没看到卫阳那孩子,他还以为人家避嫌,不好听前进大队内部的会。
沪市是个充满魅力的城市,尤其对女人来说,就算没去过,谁没听说过一样两样风靡全国的沪市货啊?
比如沪市牌自行车、海鸥牌手表、的确良面料、“一把抓”丝巾……
这年头,谁家要是有件从沪市带回来的东西,那绝对能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能让人从年头聊到年尾。
前进大队的女人们就很好奇,她们围着马蕙兰,“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啊?沪市的女人是不是跟电影上一样时髦?是不是都穿着的确良的衬衫,系着大红的丝巾啊……”
一个个都恨不得钻进行李包里自己翻。
马老太太本来还想问问闺女在婆家什么情况,公婆什么态度?妯娌好不好相处?有没有受欺负?
一看这里这么多人在,还问什么?私房话回头再说,现在还是跟大家一样,好奇一下沪市什么样子。
沪市什么样子?
让马蕙兰来说,“住的是平房,屋里有电灯,院子里有自来水,街道上有电话……”
不然呢?哦,还有城里的厕所确实比乡下旱厕好,除了这些,好像也没啥特别的了。
苏家一家十几口,房子还没有他们三个人住的地方大,晚上睡觉,磨牙放屁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住得多憋屈啊。
可要是让苏月来说,沪市就有意思多了!
宽阔的街道,高高的楼房,各式各样的招牌。穿行在街头的自行车、公交车、小轿车、无轨电车。
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有精致小巧的女式皮鞋、泛着光的的确良印花衬衫、红色带花的塑料凉鞋,有电视机、照相机、缝纫机,还有压缩饼干、什锦奶糖、空心甜酥饼!
“早上喝上一碗豆浆,吃个糍饭糕,要是不喜欢,还有大饼、油条、汤团……中午不想在家吃,就出去下馆子,国营饭店里有一道咕咾肉,先把肉过油炸一遍,再放上苹果、糖一起炒,酸酸甜甜,可好吃了!要是不喜欢——”
肉还要放在油里炸,完了还放苹果,还放糖,这么好吃还不喜欢?
围着苏月的童子军们吸溜着口水,急忙道:“喜欢!喜欢!”生怕说晚了,这道菜就过去了。
“喜欢也不行,也不能就吃这一道菜,好吃的还多着呢!”
苏月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味一般,“在百货商店的那条街上有一家叫‘凯司令’的蛋糕店,专门卖蛋糕的。”
“知道什么是蛋糕吗?”苏月双手比划,“底下是香软的蛋糕胚,中间一层甜甜的果酱,最上面用香浓细滑的奶油裱出一朵朵粉色的花……”
“切上一块,一口咬下去,哇——”
“哇——”
“——口感丰富,又香又甜!”
“哇!!”
苏家院子里,听取“哇”声一片,连之前围着马蕙兰打听的女人们不知不觉也在苏月说,这时候也不由咽口水。
妈呀,这苏小丫咋这么会说?可馋死人了!
童子军们口水直流,皮孩子三狗子更是兴奋地绕着大家跑,一边跑一边嗷嗷叫。
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一同去沪市的马蕙兰默默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
咕咾肉?蛋糕?她闺女啥时候吃了?
还有那什么大饼、油条、糍饭糕,都啥时候的事啊?他们去的是一个沪市吗?
苏月表示,蛋糕没吃,可咕咾肉、糍饭糕她真吃过!
她爷带她出去炫耀可不是白炫的,那两天她爷带她偷摸吃了不少好吃的,每回进家门前,还要检查一下她嘴巴上有没有油,有没有糖渣,还让她别让家里哥哥姐姐们知道。
不让家里哥哥姐姐们知道,让前进大队的这些人知道总没事。
三狗子跑完两圈,仍然兴奋不已,他冲到苏月跟前,“老大,我们以后能去沪市吗?”
一帮小孩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苏月,对呀,我们能吗?我们能去吗?我们也想吃糍饭糕,吃咕咾肉,吃蛋糕!
苏月肯定道:“当然能!”
“可是我们爷奶家不在沪市……”
“我们家也没沪市亲戚……”
“不对,柱子他爷奶也是沪市的!”
柱子是童子军里的一个,他是陈志强的儿子,陈志强和苏长河是老乡,他爷奶还真是沪市的。
柱子咬着拇指,弱弱道:“……我去爷奶家也吃不上咕咾肉。”
他爸以前带他回去过,他爷奶家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家里好多堂兄弟姐妹,吃饭他都吃不饱。
一帮孩子又眼巴巴地看着苏月,苏月站在小凳子上,握拳,“没有在沪市的亲朋好友,我们以后就不能去沪市了吗?不,我们能!”
“童子军们,你们听过一句话吗?读书改变命运!”
“虽然现在我们在乡下、在前进大队,但是未来,我们有可能在县城、在省城、在沪市,甚至在首都!而能实现这一切的就是读书,读书就是我们走出去的一条出路!”
一个人读书怎么行?当然要大家一起读书。
前进大队的孩子们,你们的快乐童年结束了,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卷起来!卷起来!
苏月使劲地画大饼,“只要我们好好读书,上初中上高中,然后考上大学,哪怕上不了大学,也能考中专,国家就会给我们分配工作,我们就能留在城里!”
“知道城里人都过的什么日子吗?天天都吃白米饭,隔一天就能吃上一顿肉,家里的饭菜吃腻了,还能出去下馆子!一周上五天班,周末就去逛商店看电影!你们说这样的日子美不美?”
“美!”三狗子带头吼,连马学文马学武都吼得涨红了脸。
“你们想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想!”
“那就努力——”
“哪有这么美的事?”
说话的是三狗子妈,她泼冷水道:“小丫你说这些假不假?要真那么容易,你爸咋不进城?”
“我爸那是想考全国最好的大学!”
苏长河带着马向东才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这句话,他脚下一个踉跄。
闺女,你咋比你爸还能吹?
你爸我吹你妈的时候,只说你妈能考上大学,可没说你妈要考全国最好的大学。
你这是坑爹啊,坑爹啊,还是坑爹啊?
苏长河见他闺女还在特那儿认真地说:“大学也分几种,有本科、大专、中专,不同的学校录取分数不一样,高等的分高,低等的分低,我爸是想考最好的的本科大学,所以才没走,要是愿意考中专,早进城了!”
三狗子妈噎了噎,想到她爸在给村里搞养殖场,没敢再说她爸,但仍然坚持道:“那也不可能,参加高考的人那么多,三狗子他们怎么可能考上?”
“万事皆有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婶子你应该先让三狗子试试,他这么机灵,说不定读书好。况且我们又不是非要考最高等的学校,我们考个分低的,国家也分配工作,也能当城里人。”
被忽悠瘸的三狗子不跟他妈站一边,他举手叫嚷:“妈,我要读书!”
“……读个屁!学校还在公社,一天天谁有功夫送你!”
公社离前进大队毕竟有段距离,大人走过去都得一个小时,孩子走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天天接送多麻烦,还不如等大几岁再去,反正他们乡下识字不就好了。
不止三狗子妈,前进大队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想法,连老马家,马学文马学武十岁了,不也是今年才让他们上学?
“咱们大队……为啥不能办个自己小学?”
他们大队适龄儿童这么多,完全可以凑足一个班,而且就在大队里,自己上下学,家长不用操心。
也不用专门盖学校,找一间空屋子,打一些桌椅板凳就好了,连老师都是现成的。他们队里还有好几个知青,知青们不是初中生就是高中生,不管水平怎么样,最起码能教小孩们认字。
他们平时不是干农活的料,也挣不了多少工分,让他们教书他们肯定愿意。给他们发的工分分摊到每一家头上,也没有多少。
苏月越想越觉得这想法可行,她抬头,正好看到人群里的马老爷子,苏月眼神一亮,“外公!”
听了半程,本来还乐呵呵觉得我外孙女小嘴叭叭真能说的马老爷子:“!!”
第35章 变故(双更
前进大队的男女老少对苏家三人的好奇围观,一直到晚上才不得不暂停,老马家人也终于能和他们说说私房话。
晚上,苏家没开火,都在老马家吃饭。
吃饭前,马老太太就借口让闺女帮忙,把闺女叫进厨房,好一顿盘问。
大概是马慧兰光说好话,马老太太不相信,觉得闺女报喜不报忧,又悄摸把苏月拉到一边,小声问:“小丫,你们在沪市爷奶家怎么样呀?”
马老太太又加了一句,“别说那些吃的喝的,说说你爷奶、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还有个姑姑是吧?说说家里那些人对你们好吗?都什么态度?”
“好,不好的也不敢招惹我妈!”
苏月润色了一番,说爷奶对她好,姑姑还给她塞红包。
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一开始态度不怎么好,后来她爸大发神威,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他们都可客气了。
“没人敢招惹我妈,走的时候还说我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让我们有时间再回去。”
“小没良心的,这才几天功夫呀,就被收买了?你说,是你爷奶对你好?还是外公外婆对你好?”
苏月笑嘻嘻地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当然是外婆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外婆了!”
老太太满意了,更满意的是女婿在苏家对闺女的维护,她心道:长河果然是个好女婿!
好女婿就该得到奖励。
女儿女婿外孙女终于回来,马老太太特地切了半只熏鸡,蒸了满满一盘,当中最大的一块就是鸡腿。
一上桌,老太太就快准狠地夹到了女婿的碗里。
老太太淡定道:“长河都瘦了,肯定是吃不习惯沪市的菜,回家来就多吃点!”
大家:“?”
您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啥,长河他就是沪市来的啊!
苏长河摸摸脸,他怎么觉得自己胖了呢?刚穿来的时候,他、媳妇、闺女,一个比一个瘦,现在摸着脸上都有肉了。
只有苏月深藏功与名,心道:爸啊,哪天您要是成了天下第一等好女婿,功劳也该有我的一半。
吃完饭,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分礼物。
白天人多眼杂,愣是没敢把行李拆开。
先是马老爷子的白酒。
五粮液,和上回苏长河从老苏家薅回来的一个牌子。
老爷子之前那瓶,又是被苏长河倒去做黄鳝,又是被老伙计们尝尝,他自个儿没喝多少,就没了,可给他心疼坏了。
之前在县城,苏长河就打算给他再买一瓶,没找到这个牌子,这次去沪市,特意记着给老爷子捎一瓶。
马老爷子高兴得不行,决定等会儿就给它藏起来,这回可不能让老伙计们知道了。
给马向华带的是烟。
没错,马向华也抽烟,不知道是不是跟马老爷子学的。
苏长河就见过他用纸卷烟叶抽,前进大队抽烟的男人们大多都是这样。
屋前屋后,随便哪儿,种上几棵烟叶,等烟叶长好,砍下来晒干,要抽的时候,就摘几片叶子捻碎,用废纸一卷。
那滋味儿,就两字,呛人!
但便宜不花钱,马向华他们干一天,挣的工分都不一定有一毛两毛,让他们花钱买烟,他们可舍不得。
至于什么大前门,有的人听都没听过。
马向华倒是听过,他有时候跟他爹去公社开会,见过公社干部抽这个烟,听说三毛五一盒,还要烟票。
没想到他也能抽上,马向华拿着妹夫给的烟舍不得撒手,他凑到包装口,狠狠地嗅了几口,仿佛都闻到了烟草香。
他心道:怪不得叫“香烟”,是比他们自己卷的烟叶香!
马老爷子还抱着酒呢,看到大儿子手里的烟,瞄一眼,再瞄一眼,没收的想法蠢蠢欲动。
苏长河哈哈笑,“爹,也有你的。”
老爷子可是老烟枪,怎么能不给他带包烟?
“我的呢,我的呢?”马向东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他自觉已经是个成年人,也可以像爹和大哥一样抽烟了,到时候去找他那帮哥们,兜里揣着一包大前门,多有派头啊!
苏长河想法还停留在上辈子,在他看来,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放在那时候还是学生,抽什么烟?
苏长河拍了他手心一下,“没你的份。”
“啊?姐夫!”
马向东满脸失落,马蕙兰从包里翻出给他的东西,“给你带了别的,还要不要?”
马向东兴致缺缺地走过去,觉得没有比香烟更让他高兴的东西了,结果一看,“假领子?!”
假领子又叫节约领,六七十年代,物资紧缺,尤其是布料。
苏长河三人才穿来时,发现家里攒了几年的布票都不够一人做一身新衣裳用,后来没办法只能一人先做身内衣,可见布票有多不够用。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大家还是追求美的,这年代最体面、最受欢迎的穿着,就是毛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衬衫。
做一件衬衫需要的布料多,慢慢地,就出现了节约布料的假领子。
假领子有前襟后片,下面只有小半截,穿在毛衣外套里面,露出的部分和衬衣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不同。
假领子经济适用,容易清洗,穿起来又体面精神,在城里很受年轻人喜欢。
马向东以前在公社上学的时候,有同学就穿着假领子,还说是从省城百货商店买的。
他忙不迭地往身上比,兴奋道:“还真是!”
“高兴了吧?”马慧兰笑,又叫在厨房的老太太和大嫂,“先过来,等会儿再收拾!”
给两个女人带的是丝巾,就是白天那群女人提到的“一把抓”丝巾,其实就是印花丝巾。
两条丝巾,一条蓝的,一条大红的。
白红梅一眼就相中那条大红的,奈何身为儿媳妇,只能让婆婆先挑,眼看着婆婆拿起大红的,她脸一垮。
马老太太故意放慢速度,然后瞥她一眼,把大红丝巾塞她怀里,“你年轻,红的给你!”
白红梅笑成一朵花,“妈,蓝的也好看,颜色衬你。”
马老太太哼一声,心道:就知道哄人,还衬我?我都一脸老皮了,啥颜色能衬我?
马学文、马学武两兄弟早等着心痒痒,“姑姑,姑姑,还有我俩的吗?”
他俩下午已经分到一波糖,是苏月给童子军的小伙伴们带的,一人一颗大白兔奶糖。
分的时候让马老太太看见,老太太心疼得要捶闺女,啥家庭啊,让她这么发糖?
被牵连的马蕙兰:“那您捶她呀,可不是我发糖……”
“你是她妈,她大手大脚都是跟你学的!”
马蕙兰:“……”
照这逻辑,您该捶自己啊!
苏月走的时候就说过给他俩带好东西,怎么可能只用奶糖打发。
她掏呀掏,“噔噔噔噔奶油巧克力!”
巧克力只有两块,还是江家人上门的时候,张大宝塞给她的。
苏月当时还感慨,果然哪哪儿都不缺有钱人,她还在吃一分钱一颗的水果糖,人家都吃上巧克力了。
除了巧克力,她还带了桃酥和饼干回来,不过马学文、马学武显然对巧克力更感兴趣,特别是听到奶油两个字,就想起白天小妹说的奶油蛋糕。
除了吃的,还有样东西,但苏月猜正经孩子应该都不会喜欢,但是吧,有时候不喜欢也躲不过呀。
“这个……特地给你们找的课本,沪市小学生都在用哦。”
迫不及待品尝奶油什么味道的马学文马学武:“……”
我们谢谢你!
比起他们,白红梅非常高兴,沪市小学生都在用的课本,人家大城市孩子用的,肯定比他们这边好!
“小丫就是记着你大哥二哥!学文学武还不谢谢妹妹?”
“不用谢不用谢!千万别客气!只要大哥二哥好好学习就好啦……对了外公,咱大队办小学的事,您可别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