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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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爷子很相信女婿,但是他要是想做这门生意,起码得晒个上百斤干菜,怎么晒得过来?万一中途下雨,干菜一捂,不就发霉了?
苏长河早有打算,这年头没有烘干机,却也可以想点其他办法,比如,烤炉。
一旁专心致志吃扣肉的苏月:啊秋,不妙的预感。
果然,预感成真,苏月坐在床边,她爸坐在小板凳上,神情颇似大灰狼骗小红帽,“乖女啊,梅干菜扣肉好吃吧?”
苏月点头
“还想不想再吃?”
苏月犹豫地点头。
苏长河:“那你翻翻你的宝贝脑子,给爸找找烤炉的做法?”
“啊?”苏月试图讲道理,“爸,咱家以前的烤炉我可没拆过,你不会想让我手搓烤炉吧?!”
她就是知道怎么做,也没有材料啊,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哎呀,急啥急啥?”苏长河比了比形状,“我说的不是咱家那电烤炉。”前进大队都没通电,他要个电的只能当摆设。
“我说的是那种,面包窑!你以前不是老爱在吃饭的时候看什么阿婆主,还说一小姐姐啥都会做,在乡下自己搭面包窑烤月饼……人家那面包窑咋做来着?”
“原来是那个啊!”苏月长出一口气,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这玩意她还真记得。
苏家前院,一边码着稻草柴火,一边是厨房,中间靠近厨房的地方是水井。为了防止着火,苏长河把稻草柴火挪到后院墙根下,腾出个位置砌窑。
苏月把她知道的都画成图纸,砌窑就用不上她了。
苏长河让她一边玩儿去,苏月申诉,“哼!需要我的时候叫我乖女,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一边玩去?”
“那不然呢?你一个五短身材小豆丁,两块砖都搬不动,能让你帮忙吗?”
这倒是,实际情况不允许,想亲自动手也没办法,苏月只能成为一个监工,在她爸看不懂图纸时,给他解释这这画的是啥,那那又是啥。
苏长河默默在心里的备忘录上加上一条:等进城一定要让他闺女学学画画,别学抽象,就学学啥叫写实!
苏长河带着卫阳吭哧吭哧忙了两天,终于把面包窑盖出来了,一个有点丑丑的拱形物,用火烘了两天,把窑体烘干后,就可以使用了。
苏月兴致勃勃,“烤什么呢?烤红薯吧!”
香喷喷的,烤得稍微焦一点就更好吃了,可惜没有芝士。
苏长河从厨房摸几个红薯,又找出一把板栗花生,都放进去,过了十来分钟,拉出来看看,又过十来分钟,再拉出来看看。
一家人就蹲在院子,一边烤,一边吃,苏长河拍拍手上的黑灰,“晚上吃什么?要不,烤面包吃吧。”
家里面粉还有,就是好像没有酵母,苏长河又打起老丈人家主意,可惜老马家也没那东西。苏长河干脆叫卫阳骑车去公社买,“要是有糖,再买点糖,家里还有红枣吧?”
后面那句是问马蕙兰,马蕙兰回道,“有,还有松子,做点红枣面包,再做点坚果的,正好。”
“那就白糖红糖都买点。”
苏长河掏钱给他,卫阳不要,推着车就走,“我有钱!”
住进苏家,卫阳才知道苏家的伙食有多好,几乎隔一天就有一顿荤腥,秋收的时候,说活重,人太辛苦,需要补补,经常炖鸡汤或者骨头汤。
蕙兰姐还总说他还在长身体,怕他不够吃,时不时给他塞个馒头鸡蛋。
卫阳当初和苏长河说好的他在苏家吃,他的工资全拿来买粮食给苏家,可现在这么一看,他每个月交的伙食费根本不够。
卫阳以前攒的钱还有不少,他要给,他们也不肯收,于是,他只能找这种机会出钱。
苏长河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笑骂,“这孩子!”
马蕙兰拿着扫帚把几人吃东西扔的皮壳扫干净,说道,“都是一家人,也别算那么清楚,回头淘换点布料,给他做身长袖褂子,我看他那褂子袖子都短一截。”而且补丁摞补丁,都不知道穿多久了。
下午,苏长河就在家做面包。
苏家的房子是后盖的,一边靠田地,一边邻居离得远,平时队里的人也不常路过,但自从大队部变成小学,一众小孩每天上下学都得从门口过。
这天放学,马学文等人拎着碎布头缝成的书包,冲出教室,还没到苏家,就闻见一阵香甜的味道。
马学文站在原地,鼻子抽动,“什么味道?好香啊!”
身后的三狗子已经循着香甜的味道冲了过去,“好香啊好香啊!”
一个一个孩子到了这地方,就跟猫闻到猫薄荷似的,不由自主往苏家跑。
刚出炉的面包本来就香,苏长河还烤了一炉鸡蛋糕,加牛奶,加鸡蛋,加糖,那股子甜香简直了,直往人鼻子里钻。
一干孩子围着簸盖,直咽口水,后面的孩子闻得到看不到,急得上蹿下跳。
苏月端了一簸盖,让她妈给切好,一招手,一帮孩子就跟着她走,准确来说,是跟着面包蛋糕走。
他们到童子军以前开会的地方,盘腿坐下,苏月指着簸盖里面包蛋糕问:“知道这是啥吗?这个是面包,这个是蛋糕……”
“蛋糕!”
“这只是最最最简单的蛋糕,还记得我当时说的那种蛋糕吗?外面有奶油,里面还有水果果酱,这个只是蛋糕胚,真正的奶油蛋糕比这个好吃十倍!可惜咱们现在还没进城,只能委屈委屈,先尝尝蛋糕胚了。”
童子军鼻子不停耸动,闻着这么香,还委屈?他们不委屈,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苏月开始分,“大哥一片我一片,二哥一片我一片,三狗子一片我一片,柱子一片我一片……”
马学文、马学武、三狗子、柱子等众小孩:“!?”
“小妹/老大!”
皮一下很开心,苏月哈哈笑,“好啦好啦,那你们谁来分?你们不是学算术了吗?”
三狗子举手,“我!我来!”
苏月把簸盖推到他面前,“好你来分。”
三狗子瞅了瞅面包蛋糕,很想像苏小丫那样分,看到大家捏紧的拳头,还是老老实实一个一个地分。
夏末秋初,树上蝉鸣鸟叫,一帮孩子捧着一小块蛋糕吃,草丛里一只蚱蜢跳出,落在剩下些许残渣的簸盖上。
三狗子大叫:“啊我的蛋糕!”
“那就剩点渣了!”
“渣也能吃,我还没吃出来味儿呢!”
“我也是,柱子你咋还剩那么多?”
“我舍不得吃……”
“分我一丢丢,就一丢丢!”
“不要,我吃完了!没啦……”
又香又甜又软的面包蛋糕让前进大队的孩子晚上做了个美梦,梦里他们站在那家叫“凯司令”的蛋糕店里,手里拿着红枣面包,嘴里吃着奶油蛋糕,果然是比蛋糕胚还好吃十倍的东西,好甜哪!
虽然蛋糕面包很好吃,但是苏长河盖面包窑可不是为了吃。
嗯,这话不对,应该说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让城里的工人兄弟们在冬天吃上一口菜。
苏长河满意地点头,他的觉悟就是这么高。
面包窑不像以前的电烤炉,温度和时间都需要自己把握,好在苏长河有个手表,还是原身下乡的时候带过来的,虽然破了点,能用就行。
在多次试验之后,找到了合适的温度和烘烤时间,苏长河便开始做干菜,第一批不用多,先做出几十斤试试水。
苏家菜地的雪里蕻不够,老马家也不多,苏长河索性让卫阳带着马祥去山里,有阵子没进山了,后沟村的山货不知道多不多。
苏长河和卫阳说道:“有山货也收,像什么蘑菇木耳板栗核桃,都要。”
只要收来,不怕卖不出去。
另一边,苏长河专门跑了一趟城里,找人定制了一批纸袋,纸袋上印着三个大字“马家庄”,他要卖的干菜当然不是论斤称。
在梅干菜陆陆续续做了有五六十斤时,养殖场的第一批肉鸡也可以出栏了。
后世规模化养殖的肉鸡通常饲养45-60天出栏,而本地的土鸡大约需要50-70天,养殖场第一批肉鸡已经养了68天,后期吃得多长得慢,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养下去。
刚好第一批干菜也做好了,在苏长河的计划中,这次销售肉鸡,可以顺带推销一下他们马家庄干菜,了解一下县城的人对梅干菜的接受程度,以便确定后续做多少干菜。
养殖场现在的正式员工只有三个,马小伟负责饲养,肉鸡虽然出栏,小鸡仔还在源源不断的孵化,养殖场离不了人,他肯定不能出去销售。
所以,这次的销售只有苏长河和卫阳两个人。
苏长河并不觉得为难,老实说,这段日子老老实实在前进大队忙秋收搞养殖,他觉得浑身都生锈了,时不时还是要出来跑跑啊。
他问卫阳:“担心不?要是卖不出去,咱们养殖场可都发不了工资了。”
卫阳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反问:“说好给我的提成,不会不算数吧?”
苏长河哈哈笑,“放心,肯定算数!”
卫阳的工资打一开始就是基本工资加提成,基本工资六块,提成视销售额而定,目前定的百分之一,卖出去越多,提成越高。
苏长河巴不得他多卖点,全卖出去更好,以后销售业务他就可以安心交给卫阳了。
两人没在公社停留,直奔县城,到了县城,兵分两头,苏长河去供销社,卫阳去机械厂。
七八百只鸡,五六十斤梅干菜,两人不可能随身把货都带着,而是各自带了点“样品”,先谈,谈好再送货。
卫阳平时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少不了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他暗搓搓地打算和苏长河比一比,看谁卖得更多更快。
卫阳卯足劲,一天跑了三个不在一处的厂子,连口水都没喝,等忙完回到他们约定好的国营饭店,苏长河已经在里面吃面。
“回来了?”苏长河呼噜噜吸了口面条,“给你也点了一份。”他招呼柜台负责开票的女同志,“这里的一份面条可以下了啊。”
卫阳灌了一碗水,汇报他的情况,“卖出去了三百五十只,梅干菜机械厂定了三十斤。”
卫阳心想:这可是近一半的货,我怎么也不会输吧?
“不错,快吃吧,吃完咱就回去。”
“回去?”
“对啊,”苏长河微微一笑,“剩下的我这边都包圆了,供销社还定了一批山货中秋节用,这次回去,还得多收点。”
卫阳重重地拿过筷子,“哦。”
苏长河心中暗笑,逗小孩什么果然好玩。
无论是鸡还是菜干,第一批都不多,放到县城,轻轻松松消灭。
苏长河出去没告诉别人,只和马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马老爷子一天都心神不宁,养殖场不仅关乎大家的生活,更是女婿一手操办的,如果养殖场不行,对女婿也是一个打击。
马老爷子怀着这股担忧,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女婿回来,回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爹,给我安排几个人。”
跟人家谈好的生意,是他们送货上门,苏长河已经联系了高师傅,跟他的车去,在这之前,还需要把七八百只鸡打包装笼,这活他们养殖场三个人干可来不及。
养殖场管理严,平时不让其他人过去,直到这时候,前进大队的队员才意识到养殖场养了多少鸡。
两个跟车卸货的年轻小伙子,算数不好,一路都在心里算,这个厂子多少只鸡,那个厂子多少只,一只多少钱,一共能卖多少钱。
两人跟着熬了一宿,越算越精神,早上,苏长河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早饭,问两人困不困,两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困,一点儿都不困!长河叔,下回还叫我们成不?”跟着跑一趟,可长见识了!
有个小伙子偷瞄一眼卫阳,心想:这小子跟人家厂子里干事打交道咋一点儿都不怕,一个人竟然卖了三百多只!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伙子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最后,一个长着虎牙的小伙子问,“长河叔,咱养殖场还招不招人啊?”
苏长河笑道,“咋,也想过来干?”
“嗯嗯!”
“等着,不过真要是进来了,像这次这样不说话可不成。”
回到前进大队,马老爷子等人在焦急地等待,苏长河招招手,“爹,大家有空不?咱开个会!”
第42章 大锅饭(三合一
夏天白天长,六七点钟天还没黑,老马家,四方桌搬到外面,一群人团团围坐,大队部变成了学校,开会只能借用老马家的院子。
和上回一样,这次的会主要还是由苏长河来讲,他先喝了口水,啥话也没说,从包里掏出一沓东西,往桌上一丢。
啥东西呢?
围观的男女老少往桌上一看,登时,便是一阵躁动。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张大了嘴巴,有人瞪大了眼睛,还有人站在后面看不见桌上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见前面人这副反应,急得抓耳挠腮。
“啥?啥玩意儿啊?”
啥玩意?“钱!一沓大团结!!”
前进大队的队员们日子过得不上不下,和靠近公社的大队比,比如建设大队,人家能吃干饭,他们大概能吃上半干半稀。
可要是和山里面的村子比,他们的日子又好过多了,起码他们这里有田有地,不用担心种点庄稼叫山上的畜生下来祸害了,而且他们大队里还有河流过,一般年景,收成都过得去。
不过,所谓的收成过得去,也只是一年到头,刨除粮食,一家分个几块钱。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前进大队所有人今天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团结!
前进大队家里条件最好的是马老爷子家,他也没见过啊。
马老爷子手里的旱烟都掉了,他看看桌上的钱,再看看慢悠悠喝水的女婿,突然一把抓住女婿,哆哆嗦嗦地问,“长河啊,这是、这是、这是卖鸡的钱?”
苏长河放下杯子,好笑道:“是啊,这里一共是两千八。”
两千八百块钱,二百八十张大团结!
“我的个乖乖!”会计马有田管了他们大队几十年的账,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他咽了咽口水,“这都是咱的?”
苏长河再次,“是啊,不过这里面有成本,不能都算我们赚的……”
他拿过钱,一一说明,“这次咱一共卖出去七百五十只鸡,平均一只鸡三到五斤,咱们成批卖,价格比黑市略便宜点,所以一只大概在三块七毛五,一共卖的钱也就是两千八百一十二块五毛……有田叔,钱数我这边记了一份,回头您再给记养殖场账上。”
马有田点点头。
苏长河继续说,“这只是收入,还没扣除成本,像养殖场几个员工的工资,哦,包括我,账上没钱,一直都没发。我倒没事,就怕再这么下去,小伟都以为我尽说大话,给他忽悠来,说好的工资没发,说好的沪市进修没影,尽白干活了!”
大家伙哄笑,马小伟红着脸摆手,“没有没有……”
苏长河也哈哈笑,“我都寻思,这养殖场要是办不下去,我怎么把小伟和卫阳的工资凑出来,现在好了……”
他从一沓大团结里数出二十张,放在一边,“三个正式员工工资,盖养殖场干活几个人的工钱。”
“买鸡苗种鸡的钱、饲料的钱、药水的钱、稻谷的钱……”
苏长河又数出一百张,然后把两沓钱理了理,参会的大家伙随着他的动作,眼神在左右两沓钱上来回移动。
“剩下的,去掉成本,还剩一千六百块钱,这个就是咱们养殖场第一批的利润。”
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钱数太多,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围,苏长河干脆拿起那沓钱,“这个呢,大家可以认为,就是咱们这次赚的钱。”
这下有人听懂了,院子里就像沸水煮开,先是一两个嘀咕,慢慢地,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我的老天爷耶!咱养殖场才多久,就能赚一千多哪!”
“咱一家得分多少?岂不是一家好几十?”
“妈呀!要是再养几次,咱不是都发财了!”
还有个大娘一拍大腿,“三儿啊,有钱了,今年就给你娶媳妇!”
满院子哄笑。
苏长河笑呵呵地看着大家伙乐,养殖场是大家的,赚了钱大家开心一下是应该的,不过,开心完就该干正事了。
苏长河拍拍桌子,“当初关于养殖场的分红咱们早就定过了,现在钱也在这儿了,那么就要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
“长河叔我们都听你的!”跟着苏长河去县城的两个小伙子不等他说完,便忙道。
其他人也道:“对对对,长河你说接下来咋办就咋办!”
苏长河笑道:“养殖场是大家的,有事当然得大家商量着来……”
“那我们也听你的!”
马老爷子让大家都别七嘴八舌,“先听长河说!”
听长河说,长河当然是把两个选择摆出来,“第一个,直接分钱,现在就分;第二个嘛,先不分,这笔钱还放养殖场账上,咱拿来扩大生产,扩大规模……”
具体怎么扩大生产?
首先,肯定是要加盖鸡舍,养殖场目前只有一个育雏舍,一个肉鸡饲养舍,要不是圈了室外的场地,第一批都不一定能养七八百只鸡。
在苏长河的计划里,这次需要再增加两个鸡舍,一个肉鸡饲养舍,另一个蛋鸡饲养舍。
一方面,养殖场可以饲养更多的肉鸡,另一方面增加蛋鸡的品种,养殖场就能多一种产品,鸡蛋也是很有市场的。
此外,还需要增开两个生产车间,一个将鸡蛋再加工,生产变蛋、凤凰蛋等效益高的产品。如果不是技术水平达不到,苏长河甚至想搞一搞袋装卤蛋。
上次去沪市,坐火车看到有方便面卖,竟然没有卤蛋,这可是泡面的好搭档。说起泡面搭档,苏长河又联想到火腿肠,他们有肉鸡,要是能整出鸡肉肠来,那也是个畅销品。
不过,还是同样的问题,技术水平达不到啊。
扯远了,眼下养殖场才发展,变蛋凤凰蛋两样副产品就足够了。
再说另一个车间,这个车间主要是农副产品再加工,比如肉鸡也可以制成腌咸鸡和熏鸡,再比如,苏长河试水的干菜生意,以及各种山货等等。
这一部分,原本是打算拎出来单独干的,但是上面有个公社主任,周围还不知道有没有像建设大队张队长那样的红眼病,以防万一,只能放在养殖场下面掩人耳目。
养殖场的主要产品,不管是肉鸡还是鸡蛋,都存在一个问题,不易保存,这年头交通不便,不易保存的产品销售范围很受地域限制,像他们现在,生意只做到了县城,如果想往省城乃至更远的地方发展,两个车间的副产品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长河说完扩大生产的计划,又解释为什么要扩大生产,“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肯定是想赚更多的钱,就好比几个月前,我和东子在队里收鸡鸭,你们卖了钱,是不是又养了更多鸡鸭?”
“咱养殖场也是同样的道理,咱们第一批养了七八百只鸡,赚了一千六,如果一次性养个一两千只鸡,咱们赚的钱是不是有可能翻一番?可是按照咱养殖场现在的大小,没办法养那么多只鸡,所以才要扩建。”
“开车间也是一个道理,就像咱们大家主要是靠种地过活,但是偶尔攒个鸡蛋卖一卖,家里再养点鸡鸭,是不是都是多条来钱的路子?开车间卖得这些副产品就是多条路子。”
“第二,现在市场上办养殖场的少,咱算占了个便宜,可人家要是看到我们赚钱,说不定也会跟着搞,就拿咱红旗公社下面几个大队,备不住人家跟着一起养。”
就有人犹疑,“不能吧?咱也不往外说……”
苏长河笑,“其他大队也不是瞎子啊,一次两次说不定能瞒过去,咱以后经常送货,还能次次都想着人家别看见?”
这可避免不了,前进大队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大队,他们送货来来往往,想瞒也瞒不住。
而且还有个问题,嫁出去的姑娘,娶进来的媳妇,四里八乡,队里谁家没有个亲戚,亲戚之间能都守口如瓶?
马老爷子想到这点,忧心忡忡,寻思等会就得跟大家说,嘴上都把紧点,别咱自己还没赚多少钱,生意先让人家抢了。
苏长河继续道:“以后要是养鸡的人多了,都在淮宁县,价格是不是就低了?所以咱们要扩大生产,如果咱能发展成像沪市养殖场那样的大厂,就可以把鸡卖到其他省,那些小养殖场还能抢走我们的生意吗?”
不能!大家伙心道。
两个选择都摆出来了,苏长河也不忘提醒大家,“投资”有风险,养殖场第一次养殖成功,不代表下次一定没问题。
大家摇摆不定,各有各的想法。
有的人认为该扩大生产,这是挣小钱跟挣大钱的区别,“爹你想想,咱这次分到手最多几十,要是养殖场发展起来,下一次咱说不定能分到一百!”
保守的“爹”不放心,“那万一要是有鸡瘟,养殖场赔了呢?”啥也不如拿到手的钱让人放心。
做儿子的觉得当爹的顽固,劝了又劝,最后气道:“赔了就赔了,咱家又没出钱,养殖场都是长河叔办的,咱家不就出了几个工?大不了把我的工分赔你!”
“哎你这臭小子,你干的工分本来就是咱家的……”
有支持扩大生产,有想要钱,连马老爷子、马七叔、马有田几个老头也讨论起来。
马七叔比马老爷子还支持苏长河,他开口就是一个字,“干!”
“一个个别胆子跟老鼠一样,长河带咱挣钱,以后都给咱安排得好好的,你们还怕这怕那,就知道盯着眼前的几十块钱,这叫啥?这叫饭喂到嘴边,都不敢张口!”
不是,谁怕了?谁胆子跟老鼠一样?你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完,不带说他们的,他们还没表态呢!
马有田哼道:“谁不敢张口?我们能不知道好坏吗?反正我是支持扩大生产!”
几个老头年纪大,见识的东西也不少,一讨论,都觉得这事能干,大不了不成,各家也没损失什么,养殖场前期的花费还是长河掏的钱。
只有马老爷子,他当然支持长河,但长河是他女婿,自家人不好夸自家人,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老爷子就叫大家安静,和大家重申一遍,一种选择直接分钱,另一种选择有可能赚大钱,有可能这笔钱都没。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要好好考虑,也别家里这个觉得行,那个说不行,一家子回去讨论讨论,统一下意见,明天下工后,咱们投票决定!”
马老爷子不想留后患,那些支持女婿的人,是奔着挣钱去的,现在说的好听“都听长河的”,真要是赔本,谁知道会不会后悔,又怪到长河头上?
还是投票吧,投票是大家一致的决定,赚钱也好赔钱也好,谁也别怪谁!
身为前进大队的一员,卫阳也参加了会议,晚上回家,他看苏长河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问,“哥,你就不怕他们不同意?”
虽然长河哥说着两种选择大家选啥都行,但是他和长河哥一起忙前忙后,还是知道他心里是想扩建养殖场的。
苏长河真淡定,同意和不同意,都是队里人自己的决定,他虽然有点看着赚钱买卖在眼前、不干浑身不自在的臭毛病,但也不会上赶着。
反正他目前的工资完全够他们家吃饭,私底下再小打小闹慢慢存点,等蕙兰去上学,他们一家在城里过日子没问题。
等过两年,政策放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就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至于那时候,养殖场如何,是在时代的洪流中□□下来继续发展?还是被时代的巨浪打翻一蹶不振?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苏长河敬佩那些舍己为人、无私奉献、带领父老乡亲共同富裕的人,但是他不是,他就是一小市民,打一开始,他就是想让媳妇闺女过上好日子。
包括办养殖场,也不是什么报答大家伙的帮助照顾,他只是为了自己行事更加安全。
所以,无论大家伙怎么选,苏长河都无所谓失不失望。
结果却让苏长河有点意外,之前大家争执得那么激烈,“爹”都急得要打儿子了,他还以为,就算大家选第二个,也不会很多,结果竟然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投票支持。
“你们这……确定了?真确定了?”苏长河意外得一连问了两声。
“哎呀确定了!长河你快把钱都收起来吧,省得我看着舍不得!”
“是啊是啊,唉想想养殖场也是咱队里的……”
那个保守的“爹”是马红兵的爹,马红兵就是跟着苏长河去县城卸货、长着个虎牙的小伙子。
苏长河问红兵他爹,“四哥你不是不乐意吗?”
红兵他爹忙不迭反驳:“我没有啊,我乐意,我非常乐意!长河你就放心大胆的搞,我们家兵子说得对,我们就当没这钱!”
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不止苏长河摸不着头脑,连其他几个不支持的人也摸不着头脑。
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什么“没到手都是空的”、“有几十是几十”、“贪心小心鸡飞蛋打”,咋的,说出去的话还能咽回去?
红兵他爹瞥了瞥几人,带着点“你们懂个屁”的得意,昨晚他家红兵可都说了,养殖场一扩建,马上招的人更多,他就能进去当什么业务员,和卫阳一样,人家卫阳一个月工资六块,卖出去多少钱,还能有提成。
红兵在里面干几个月,几十就回来了,养殖场之后的生意成不成,他家都不亏,这才叫聪明!
苏长河又问那个说今年给儿子娶媳妇的大娘,“你家三儿不急着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