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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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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河看着四只月饼头疼,只有四只,他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正好,可老马家那边还有六口人呢。
再说,老马家还坐着一院子人,就四只月饼,怎么分啊?总不好他们吃,叫人家都看着吧?
最后,干脆拿刀切了,一人一小块,尝个味儿吧。
人太多,一人分到手,真就是指甲盖大小,一帮孩子捧着指甲盖大小的月饼,一点一点地舔,连掉到手心的渣也不放过。
苏月啃着手心里的一点儿月饼,感慨不已,以前月饼种类多丰富啊,什么鲜肉的、咸蛋黄的、枣泥的、豆沙的,还有各种水果馅,甚至还有奇葩的小龙虾、螺蛳粉馅。
那时候,五仁月饼都没人吃。
苏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捧着五仁月饼吃得这么香。
苏月还没吃完,性子急的孩子就已经在外面喊:“走走走,去玩火把!”
马学文马学武听见喊声,也忙去草堆旁边扛火把,马学文手里还拿着一只,问苏月:“小妹你扛得动吗?”
苏月的这一只已经是小号的,不管是长棍还是上面绑的稻草,都比马学文马学武的小一圈。
苏月一口吃完剩下的月饼,接过火把,扛在肩膀上颠了颠,“没问题!”
马学文马学武便迫不及待地追上大部队,村口已经聚集了一群孩子,人手一只火把。
三狗子站在那块大石头上,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激昂地喊:“兄弟们,今年我们一定要把红庄大队的人打得哭爹喊娘!”
“对!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一群孩子嗷嗷叫地往大路上冲,不像玩火把,倒像是去“火拼”。
其实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火拼”,红旗公社这边的乡下,一直有这个习俗,在中秋,家里长辈用稻草给孩子扎一个火把,等到天黑,孩子们便招朋唤友,一块儿往大路上去玩火把。
有调皮的会打闹起来,慢慢变成一个村子对一个村子,就如前进大队与红庄大队的孩子,那是“宿仇”,每年玩火把,都势必要进行一场“厮杀”。
三狗子要把红庄大队的孩子打得屁股尿流,红庄大队的孩子也有同样的想法,两拨人在大路遇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红庄大队的人,冲啊!”
“是他们,大家伙上!”
刹那间,两拨人就打成一团。
马学武举着火把已经冲到前面,马学文心痒痒,但不放心小妹,只能在后面,偶尔打打冲过来的敌人。
“大哥不用管我,你快去!”苏月一脸兴奋,扛着火把就冲进去,她个子矮,打不了那些大的,就专挑矮的下手。
三狗子喊得最凶,结束得最快,他被打得连棍子都丢了,看见苏月,忙叫道:“老大!老大救命啊!”
苏月一挥火把,“谁敢打我小弟哎呀妈呀——”
话还没说完,她扭头就跑,“三狗子你干啥了?这么招人恨!”竟然三个人追你!
“老大?老大我没有啊……”三狗子委屈,他边跑边回头看,见那三人离老远,放声大笑:“嘿嘿追不上我们吧?”
苏月:“闭!嘴!”
一开始还是村子对村子,两队打,后来,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大乱斗,管你是不是同伴,还扛着火把的就是敌人。
最后一个人忒能跑,一见就他的火把还完好,拔腿就跑,他在前面跑,一堆人在后面追。
一路跑过小路,跑过田埂,跑到开阔的田野里,最后一只火把终于被打落,麻秸稻草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玩过火把,天色已经很晚,大家伙各回各家,走过棉花地的时候,有人突然“呀”了一声:“还没偷棉桃呢!”
这也是个不知道什么寓意的习俗,这晚回家,要带两个棉桃、两颗石子放在门后,大家伙都玩疯了,哪还记得这事儿?
这时一窝蜂扎进棉花地里,正摘着,突然听到有人大叫:“鬼啊!”
苏月钻得太里面,叫横生的枝桠绊住了衣服,等挣扎开,其他人已经跑光了。
她回头一看,棉花地后面,一片坟包中,隐约可见淡淡的幽蓝的火光。
苏月:“!!!”
“大哥!二哥!三狗子……”呜呜呜你们跑那么快干吗?
没有人回答,回应她的只有河沟里此起彼伏的蛙鸣。
刚才人多还不觉得,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脑子里各种鬼故事控制不住地重演,记忆力太好在这种时候也不是好事,各种吓人的画面高清□□还循环播放。
“啊!”苏月战战兢兢,顺着田埂就往大路上跑,忽然听见什么动静,忙叫道,“谁?”
一只火把亮起,火光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小卫叔!”
卫阳将火把凑近她,弯腰看了看,揶揄道:“胆小鬼,吓哭了?”
苏月吸了吸鼻子,坚决否认:“没有!”
卫阳让她拿着火把,蹲下背过身,示意她上来,“别怕,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苏月趴在他背上,卫阳背着她,走在长长的田埂上,月光如水,远处的村庄好似笼罩在水雾中。
苏月懊恼道:“我知道,我还知道鬼火其实就是一种自然现象,是尸体腐烂生成的磷化氢自燃……知道归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一个人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嘛……”
卫阳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磷化氢是什么?”
“磷化氢,唔,一种气体,有毒,在空气中会和氧气产生化学反应,然后就可能生成我们看到的鬼火……”
“化学又是什么?”
“化学?一门有意思还非常有用的学科……小卫叔,火把灭了!”
“没关系,快到家了。”
中秋过后,省城百货商店竟然还陆陆续续要了几次货,前前后后加起来,仅仅在百货商店,就卖了三百五十份。
苏长河感叹:“果然还是省城的消费能力强!”
要知道一份六六大顺的礼篮,他给百货商店的价格是四块五,百货商店的定价是七块,都快翻了一番,平均下来,一袋子东西一块多。
实际上,纸袋精致是精致,分量真不多,像梅干菜,一袋子大概也就半斤多。
半斤多能卖出一块多钱,让老太太们知道,眼珠子都得瞪掉了。
事实上,她们知道那一篮子苏长河卖四块五,就已经很惊讶很想不通了。
“城里人是不是傻呀?”马老太太实在没忍住,四块五都够称六七斤肉了,买一堆干菜蘑菇回去吃?
苏长河忍俊不禁,乡下有干菜蘑菇,那城里没有啊,不买怎么办?而且他们这个礼篮明显不是卖给一般人的。
苏长河没跟马老太太细说,只让她通知其他干活的老太太,马老太太问干啥,苏长河笑笑,“发工钱!”
中秋这个节点也算过去了,一帮老太太们加班加点忙了半个多月,养殖场其他员工更是从上班到现在都没拿到工资,索性趁这个时间,给大家结一结工资,让大家也看到点实际的,不能光画饼啊。
马老太太一喜,“这就发钱了啊?我这就叫她们去!”
一行十二个老太太,各个都欢喜得不行,有人说:“现在就发啊?不是说咱养殖场还要发展,到年底再分钱吗?”
“哎呦年底那叫分红,各家都有,咱现在这个叫工钱,咱做了多少工就发多少……”
“那敢情好!”
可不,老太太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拿到钱。苏长河也不说废话了,她们现在,说啥也没心思听。
他直接翻开工资本,一个一个念:“妈!”
马老太太还在和人说谁谁做的最多,没听见这声,苏长河又提高声音喊:“妈!”
“嗳!”
“这是你的,六块三。”
老太太们做工类似于计件算工钱,像梅干菜,做好合格的,一斤两毛钱,其他山货按照加工难度,在一毛到五毛之间。
这工钱听起来好像不高,但想想,平时乡下能卖的东西,最常见的是鸡蛋,一个鸡蛋五分钱,就算一天两个鸡蛋,半个月下来,也才一块多钱。
而这活呢,都不用费力气,说着话就把活干了,半个月还能有六块三!
马老太太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半个月六块,一个月就是十二块,都抵得上她家老四的工资了!
她要是再加把力,说不定比她家老四一个正式的工人挣得还多!
马老太太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接过钱,就问:“长河啊,咱这活还能继续干吧?”
其他老太太看着她拿到手的钱,也眼巴巴地盯着苏长河,“是啊,咱地里还有菜呢!”
苏长河笑道:“先发钱,发完再说。”
“下一个,有田婶,六块五。”
“山子妈,七块二”
老太太们平均工钱在六七块,其中拿的最多是单大娘,八块一,比最少的马七叔家大儿媳妇多了整整两块五。
马七叔家大儿媳妇欲哭无泪,都怪她一开始不细心,做坏了一簸盖,被扣了钱,现在别人拿八块,她才拿五块!
与之相反,单大娘那叫一个美,她“呸”沾了口吐沫,把八块一数了又数。
其他老太太又羡慕又嫉妒,尤其是马老太太,她身为长河的丈母娘,竟然没能起带头作用,竟然没比过单婆子!
不管大家咋想,那位单大娘确实干得多,她几乎一刻都没停,别人还闲聊两句,她就是埋头苦干。
最多的工钱,她拿得理所应当。
苏长河开玩笑:“大娘,这下可以给你小儿子相看媳妇了吧?”
单大娘把钱塞兜里,拍了拍,才道:“不急,我们家现在不急了,有钱还怕娶不到媳妇?”
一帮老太太都笑起来,“老单你可别挑花眼!”
“以前人家看不上我家,这回还不能让我挑挑?”
苏长河也不由笑起来,“大娘说得对,多看看,挑个好媳妇回来。”
单大娘笑出一脸褶子,“没错!哎,长河,咱这里还能继续干下去吧?”
这话一问,老太太们又忐忑起来,一次工钱算什么?她们还要多挣几次哩!最好干到过年,干到明年,一直干下去都成!
“能!大家继续干,趁着现在地里还有菜,辛苦点,咱们接下来要迎战春节,争取卖更多的货,发更多的工钱!”
“好!”
“好!”
“好!”
老太太们斗志满满,如单大娘一心要保持第一的成绩,如马七叔家大儿媳妇则握拳,势要一雪前耻,而像马老太太等人卯足劲要比过单婆子。
给老太太们这些临时工发完工钱,就到了养殖场正式员工。
目前养殖场除了苏长河,一共六个员工,三个业务员,三个饲养员。业务员分别是卫阳、马红兵、马超英,饲养员分别是马小伟、七叔的孙子马祥以及一个叫马红霞的姑娘。
马祥这次终于如他爷所愿,成功进了养殖场,不过跟他爷一开始的想法略有不同。上次进城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马祥痛定思痛,决定曲线救国,干不了业务员,那就努力奔着饲养员去。
结果还真叫他通过了,苏长河本来还打算调.教调.教,以后让他协助卫阳。
至于马红霞,她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她家里的鸡鸭鹅都是她一手伺候,也算是有经验,也很认真。
第一次招工的时候,养殖场人少,苏长河一个大男人,不好让小姑娘跟在身边,这次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六个员工里,马小伟来得最早,然后是卫阳,剩下四个人都是中秋前才招的。
马小伟工资一个月八块,他跟在苏长河后面学饲养都学了三个多月,这次工资发了二十六。
卫阳基本工资是六块,他比马小伟进养殖场大概迟半个月,但是他有提成,第一批鸡他一个人卖出去一半,这次中秋礼篮也单独推销出去七十份,最后总工资三十四块二毛七。
剩下四个人,工资大差不差,每人发了四块,权当给大家加上中秋红包。
四个人都很惊喜,他们来的时间短,一个月都不到,基本上还在学习阶段,马红兵马超英跟着苏长河学,马祥马红霞跟着马小伟学,按他们爹妈的话,放在过去,学徒还想有工资?不给师傅孝敬就不错了!
没想到他们这次竟然也能拿到钱!
发完工资,苏长河也跟他们说了几句工作安排,一个是业务这边,卫阳三人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要从销货转为收货。
“六六大顺的礼篮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了春节做准备,所以你们要尽可能地收货,赶在入冬前,山货野果有什么咱们要什么……同时也要注意安全,进山至少两个人一起,另外,动静小点……”
这点卫阳懂,马红兵马超英还有点不明白,之后苏长河还得单独跟他们说。
另一边就是养殖场这边的主业务,养殖场的扩建工作基本完成,已经不影响使用,目前主要分为四个鸡舍,两条车间,车间里主要是食品,考虑到卫生,和鸡舍隔得有段距离,中间还特地用围墙隔开。
而鸡舍接下来任务比较重,苏长河和马小伟三人说,“首先所有的鸡舍要全面消毒,之后进行第二批饲养,预计饲养两千只肉鸡,五百只蛋鸡,需要的饲料药水等,小伟你之后算个数,过段日子我们去趟沪市,一来托关系买饲料药水,二来,之前说过的——进修……”
马小伟眼神一亮,激动道:“长河叔!”
“前提是事情安排好啊。”
“我肯定把手上的事都做好!”马小伟保证道,马祥马红霞羡慕地看着他,竟然要跟着长河叔去沪市哎!
他们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苏长河表示,机会都会有的,不过能不能去还得看表现,他叮嘱:“你们俩这段时间好好学,有什么疑问及时问,等小伟去进修,养殖场饲养工作主要就是你们俩负责。”
马祥马红霞连连点头,“好,我们一定好好学。”
一阶段工作会议结束,苏长河夹着本子回家,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养殖场。
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如今,有了四间鸡舍、两间工作间,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养殖场了。

苏长河从沪市回来,晚稻已经可以收割了。
他提醒马老爷子:“该找公社要回我们的打谷机了。”
马老爷子说:“还没到时候吧?”
离晚稻收割还有好几天呢,上次去问,公社那边说正在按照他们的打谷机,做几个新的,让他们要收割的时候再去拿。
要是公社能多做几个这样的打谷机,也是好事,以后秋收各个生产队都能省点力气。
苏长河嗤笑,“爹啊,你不能他们说啥就信啥……”
马老爷子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苏长河没解释,只是道:“爹,离收割也差不了几天了,现在不要,万一事到临头,公社那边又有啥事呢?对了,你去要的时候就说咱们就打算收割了,别跟人家说我们提前要。”
果然如苏长河所料,马老爷子跑了一趟,没要回来,过一天又去,还是没要回来,人家公社干事说打谷机运到县城去了,能咋办?
第三次,苏长河跟着去,那个干事还是说在县城还没回来,苏长河就问:“您说说是运哪儿去了?不然我们自己去运回来,实在是没办法,人能等,地里的庄稼等不了啊。”
之后,终于把他们自己的打谷机要了回来,真是那是映衬了那句话“借钱容易还钱难”,借东西也一个道理。
苏长河暗暗磨牙,这公社主任能不能找个机会给他弄走?
可转念一想,弄走这个,谁知道下一个是人是鬼?还是得想办法公社打好关系,养殖场在发展的关键时期,不求他们能给什么帮助,起码别扯后腿。
苏长河和马老爷子把打谷机直接推到打谷场,地里已经开始收割了,马老爷子去安排人往这边挑稻谷,苏长河招手叫卫阳过来。
“你就管着这台打谷机,在打谷场上搭把手,别去地里了,”自家孩子自家心疼,苏长河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傻不傻啊?偷懒都不会?”
卫阳摸摸鼻子,他不是想着能挣点是点,回头家里能多分粮食。
苏长河示意他低头,拍了拍他脑门,这小子几个月吃好喝好,个子又蹿一截,再长长都比他高了。
他说道:“你都交回去三十多块钱了,还不够你吃?就在这儿啊,顺带看点你姐,让她该歇会儿就歇会儿,咱家不差工分!”
这次收晚稻,苏长河就用不着上场了,养殖场那边现在离不开人,尤其是马小伟还在沪市学习,马祥马红霞苏长河还得看着点。
他溜溜达达往养殖场去,走着走着却被人叫住。
“长河?长河……”
苏长河扭头一看,“嗳!花婶您怎么在这儿?”
花婶是马小伟的奶奶,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杵着拐棍,一笑露出缺了牙齿的牙龈,“我等你呢!你来,来……”
苏长河扶着她,跟着她一直走到小伟家,“您要干什么?是不是家里什么东西坏了?”
花婶神神秘秘,让他在堂屋等着,她自个进屋,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出来就把一包东西塞给苏长河。
花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跟她说话必须得自动提高音量,苏长河就喊道:“这是啥啊?”
“棉花!”花婶自己的声音也大,她解开破破烂烂的包袱皮,里面是干干净净雪白雪白的棉花。
“你不是在找这个?说要给小丫做床新棉被?都是收拾好的,我晒过好多回了,软和着呢!”
前进大队也种了一些棉花,不过那都是任务,要交到公社的,且因为这两年长势不好,各家几乎分不到。
偏偏棉花又是必需品,起码对苏家来说,是很需要的。
苏长河三人刚穿来时,家里只有一床棉被,后来,想给他闺女弄个单独的小房间,床铺被盖什么得准备吧。
好不容易凑出一套来,闺女还没用上,卫阳又来了,家里的铺盖又不够用了。现在还好,闺女和他们睡一张床,等晚稻收完,房子盖好,家里至少需要三套铺盖。
这时候又没有空调,大冬天,再冷都得靠一身正气,他闺女可怕冷了,棉被不弹厚实点,她晚上都睡不着。
老马家也没棉花,他家人多,自家都不够用,苏长河只好在队里寻摸,大概是传到了花婶耳朵里。
不过再缺也不能要花婶东西,花婶家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家就剩下她跟孙子小伟相依为命。
花婶家条件本来还不错,她男人做得一手好木工,马向华会的那点木工就是跟他学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饥荒年间,花婶男人为了找口吃的,摸黑出去,结果没看清路,跌进了水沟,那时候天冷,水沟里还有冰碴,花婶男人本来就饿得没力气,一晚上活活冻死了。
花婶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拉扯大儿子,儿子也娶媳妇了,还给他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眼看着苦尽甘来,没想到她儿子出去挖水渠,出了意外,没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后来,她儿媳妇改嫁,家里只剩下她和孙子,一个老一个小,老的年纪大了,小的从小营养不够,身体瘦弱,也赚不了几个工分,两人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
当初苏长河第一次从村里收鸡鸭家禽,让马老爷子安排,马老爷子指定的几家困难户,花婶家就排第一个。
苏长河怎么能要她家的东西?花婶手里这些棉花都不知道存了多久?八成是给小伟准备的,小伟都二十了,放在乡下,一般情况下都娶媳妇了。
苏长河道:“您收回去!小伟娶媳妇,不得置办几床新被子啊?”
花婶抓着苏长河的手,不让他推辞:“拿着!拿着!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婆子埋汰?”
“哪有?您这不是冤枉我吗?真不用,棉花我有办法弄来,您拿回去,给小伟攒着……”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花婶这么说,苏长河还能不要?
“行,那我收着,在外面买可没有您这个好。”苏长河把包袱放一边,从兜里掏钱,“棉花我收了,钱你得要,外面供销社就是这个价,想买还买不到呢!”
花婶不肯要,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这又不是别的,是我自个儿偷着在自留地里种的,还要钱?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家小伟要不是你照顾,哪能拿工钱?还教他学问,带他去沪市!我要你钱,我成什么人了?走走走,你去忙你的!”
老太太刚才还杵着拐棍慢慢走,这会儿健步如飞,就差拿着拐棍给他赶出去了,苏长河哭笑不得。
算了,回头多照顾照顾,送点吃的喝的来,这老太太一人在家,估计都舍不得开火,将就一顿是一顿。
苏长河棉花还没攒够,前进大队的晚稻已经都收完了,接下来就是交公粮,往年马向华都会跟着去,今年他不去了。
他对苏长河说:“要是盖房子,也差不多该动工了,等天冷,活就不好干了。”
苏长河想了想,盖房子有大哥,基本上不用他操什么心,养殖场那边都是些日常事务,也忙得过来,那就盖吧,不然天冷不好干活是一回事,到时候又要忙春节销售,根本没时间。
苏长河不懂盖房子的事,他的宝贝闺女也没这方面的知识,两人能提供的就是设计图。
说设计图都高估了,其实就是两外行甲方提的诸多要求,比如苏长河提出多出来那间就盖在堂屋的另一边,从现在房子侧面开个门,形成中间堂屋、左右卧室的布局。
然后呢,新盖的这间屋子分为大小两间,朝阳的这间做卧室,朝北的小一点做仓库,放粮食蔬菜等。
这边大家都没有单独的仓库,粮食要么堆在堂屋角落,要么堆在厨房,后者还比较少,因为堂屋属于主屋,主屋是家里最好的屋子,无论是防止天灾还是人祸,粮食这样重要的家当还是放在主屋更让人放心。
苏家也是这样,苏长河一直嫌弃堂屋人来人往,堆在这儿不好看,而且,他们家伙食好啊,他时不时弄点好东西,放堂屋容易让人看见,多不符合他低调做人的态度啊。
苏长河的要求主要就这两方面,苏月的要求,在她大舅看来,就是小孩子忒能想。
什么窗户比一般大一半,装上玻璃,什么屋子外加个屋檐,下雨的时候可以坐在屋檐下看雨……
马向华:看雨?下雨了不赶紧进屋,还在外面看什么雨?小丫头吃饱了撑的吧?
最关键的是妹夫还说这主意好,不是,疼孩子也不是这么疼的吧?
马向华忍不住劝:“窗户开那么大,冬天多冷啊!窗户关上都不顶用,北风从窗户缝往里面钻!”
苏月看向她爸,苏长河摸摸下巴:“这边冬天是有点冷……”
马向华:“对!”
“妹夫还是能讲道理的嘛。”马向华心里的欣慰还没完,就听妹夫来了这么一句。
“……先做个厚窗帘,我再想办法!”
他:“……看雨就不用了吧?小丫要是想看,到时候打个伞,大舅带你出去看,保管淋不到雨!”
“看雨倒是不用,”苏长河说,“不过,厨房到屋里是不是能盖个棚?不然要是下雨下雪,做完饭端过来都冷了,还有……”
“……别有了,咱先盖那间屋吧!”马向华抹把脸,再次感受到妹夫一家的不好伺候,还好是他带人盖,要是请别人,得多花多少钱?
苏长河乐得当甩手掌柜,他只负责把需要的泥沙、砖头等等运回来,剩下的全交给大舅子。
东西一运,都堆在苏家旁边,队里人也知道了苏家要盖房子。
“长河啊,怎么好端端要盖房子?”
苏长河道:“这不是屋子不够住吗?我弟得住一间吧,小丫长大也不能还跟我们睡,趁现在得空,早点盖好,晾一晾,赶在年前就能搬进去。”
队里人当面说,“也是,孩子大了是得有地方住。”
私底下却说:“小丫才几岁,哪用得着单独住一间屋?只怕还是为了卫阳,大小伙子总得有间屋子,以后娶媳妇也好说。”
旁边人赞同道:“估计是的,长河两口子对这个弟弟是真不错!前段日子,我还看见蕙兰在给他做衣裳,说是马上天冷,得做两件厚褂子。”
“不止衣裳,你们想想他才来的时候穿的什么鞋,现在穿的什么?解放鞋!还有布鞋,长河说他天天在外面跑,费鞋,特地在县城买的。”
“这对亲弟也就这么好了吧?”
就有一个人说:“其实也应该吧,不是说卫阳那小伙子一下子拿了三十多块钱工资?拿到手就交给马蕙兰了,这么多钱,给人家做点衣裳买点鞋不是正常吗?”
要是卫阳去他们家,交这么多钱,她也愿意能给人做衣裳做鞋!
“那话不是这么说的,他那三十多块钱又不是一个月的,从六月多来咱们队,三四个月了吧,头前人家没交钱的时候,长河两口子就是这么待卫阳的。”
这人又说:“而且你们看看卫阳现在,再想想他刚来的样子,明显没亏待他,要不然一大小伙子,也不能抽条还长肉了!”
这倒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那真是吃啥啥不够。
“还有呢,收晚稻我不是在打谷场上嘛,就听见长河叫卫阳留在打谷场上,别去地里干累活……”
卫阳那小伙子干活麻溜,这要是去地里割稻,能挣不少工分,工分就是粮食啊,这要不是真心待人家,能不让人干活?
一帮人私底下八卦一回,最后得出结论,长河蕙兰两口子厚道,对个外八路的弟弟都这么实在,对亲戚肯定更实在!
一时之间,还忍不住攀关系,这个说他们家跟老马家没出五服,那个说她跟马老太太娘家在一个村,按辈分她得叫马老太太姨妈,所以啊,他们两家也是实在亲戚。
可惜苏长河不是本地人,要不然亲戚关系说不定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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