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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爹妈穿七零—— by醉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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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同学家属也都经过马老太太长眼,都是能干活的,她们能出来找活干,本身家里条件就不好,对于这份一个月能拿十几二十块的工作很是珍惜,苏长河说这两天需要把店里最后收拾收拾,她们就把店里擦得一尘不染。
苏长河看了看干净的地面,都不好意思踩上去。京大这个店里,是马老太太、许三妞以及一个叫夏柳的大姐负责,苏长河就说:“夏大姐,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夏大姐提起拖把,笑笑,说:“我再去把后面收拾收拾。”
后面带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一间厨房,现在是店里的食堂,此外,首都医科大那边的店比较小,杀鸡和处理全都放在这边,后面就盖了几个水泥台子,方面清洗。
夏大姐去了后面,许三妞叫了声,“老板。”又接着擦操作台,和她哥说的一样,也是个老实孩子。
店里面定制了一圈操作台,靠新开的门那边的是炸锅,炸锅左边是收银台,右边是料理台,在整个操作台左侧,靠着另一边窗户的是定制的长桌,桌子下面是高脚凳,客人可以打包带走,也可以坐在店里吃。
苏长河坐在高脚凳上,试了试高度位置,扭头见丈母娘一脸愁容,问道:“妈,你咋了?”
“没事。”马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继续擦桌子,擦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苏长河笑了,“妈,你想说啥?”
马老太太:“长河啊,咱定那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这么贵,能有人买吗?”
“妈,您就等开业呗,等开业就知道了。”
十一月三号,天朗气清,风轻云淡。
上午九点,京大东门外突然响起“啪啪”的声音,大家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那个亮眼的“小黄鸡”店门口,两个年轻人手持长长的纸炮筒,只听“啪”一声,五颜六色的礼花迸开。
“开业啦!开业啦!马记炸鸡店正式开业啦!”一道男声循环喊道。
开业了?走,看看去。
京大的人对这个马记炸鸡店一点儿都不陌生,原因有三,其一,这家店就开在学校门口,与众不同的外观,像是黑白电视机冒出来一块彩色,学校里的人进进出出,总少不了多看两眼。
其二,听说这家店是他们京大的学生开的,外面墙上的画也是他们同学画的,连店里面帮忙的人都跟他们学校的学生有关系,这家店虽然还没开门,但在学生们心里,莫名有种自家人的感觉。
其三,还是有赖于《青年报》,京大联合其他学校一起办报,在不少学校都设立了《青年报》分部,将这份报纸推向了京城各大高校,连一些老师都注意到这份报纸。
《青年报》发行的份数越来越多,看的人也越来越多,报纸上登的广告效果就越来越好,苏长河更是大手笔连登三期。因而,不止京大,整个京城的高校都知道十一月三号这天,京大和首都医科大门口有一家马记炸鸡店即将开业。
更别提,报纸上还特别用了大号的黑体字注明“学生证打八折,老师打七折”,“仅限前三天”。
不管买不买,对学生和老师还打折呢,先看看去。
京大店,马老太太负责炸的工作,她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口罩、帽子三件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看着门口聚集过来不少人,又是紧张又是高兴。
马老太太全神贯注地等着人说“给我来一份什么什么”,然后她就可以用练了好些天的普通话回到“好的,您稍等。”
可是她等呀等,门口的人只在那儿看,没人点餐,还有人突然叫了一声,“这也太贵了吧!”
马老太太心一凉,完了完了,她就说吧,长河给定的价格老贵了,人家吃这个还不如称一斤大肥肉,还能炼出油来。
“我看看,我看看……”另一个人凑上前,仰头看菜单。
炸鸡店一共有六样商品,薯条四毛九一份,缤纷鸡米花七毛八一份,孜然鸡架九毛九一份,火爆鸡翅一块二一对,香辣鸡腿九毛九一只。
最贵的黄金脆皮鸡排,竟然要一块八一个!
这人看着看着,也不得不说,“还真挺贵!四毛九都够买两斤大米了。”
第一天开业,苏长河不放心,也在门口维持秩序,听到这人的话,他笑呵呵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平时吃白米饭,偶尔不是也要下馆子打打牙祭?您别看这价格不便宜,那是因为我们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这人往里面的操作台一看,正对着他们的油锅里,大半锅的油,边上另一个台子上,鸡腿、鸡翅、鸡肉,一眼望去,肉啊,都是肉,满满的大块鸡肉。
还真是真材实料,又是肉又是油,老实说,他们自个儿在家里,也舍不得这么做,难怪人家要这个价。
不过理解归理解,要让他们掏钱,大家还是舍不得。
苏长河也知道,这时代大家还是比较节约的,但是他定的这个价贵吗?真不贵,他们才来京城吃的那只烤鸭,一只鸭子十二块钱,就这,还供不应求。
可见,还是有人吃得起的。
苏长河指指旁边的小黑板,说道:“开业前三天,还有优惠呢,学生证八折,老师七折,另外还有满额加购活动,买到就是赚到,买的越多赚的越多!”
大家往小黑板一看,前面写了打折,后面是满额加购活动,消费每满三块九、五块九、九块九、十五块九,再花一分钱,就能购买一样东西。
比如消费到三块九,加一分钱,就能白得一份鸡米花。
五块九,加一分钱,是一份鸡米花加一份鸡架;
九块九,加一分钱,是一份鸡米花、一份鸡架再加一对鸡翅;
要是消费了十五块九,加一分钱,就能买到最大的全家桶,里面包括一个脆皮炸鸡排、一对鸡翅、一份鸡架以及一份鸡米花、一份薯条。
相当于,花一分钱,就能买到五块多的东西。
不少人心里算盘打得噼哩叭啦响,消费到十五块九有点难,但三块九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人心想,三块九,一个宿舍分摊下来,每人也就五毛多,五毛多能吃一份油炸的肉,还能白得一份鸡米花。不知道这鸡米花是个什么东西,但鸡米花,鸡米花,多半也是鸡肉做的,一人还能多分一口鸡肉,想想还挺划算。
况且,他们是学生啊,学生还能打八折呀,这人就问:“打折和满额加赠的优惠能一起用吧?”
“能,当然能!”
人群里不少学生动了心思,有交游广阔的寻思,干嘛只一个宿舍一起买,干脆多拉点人,凑够十五块九,直接拿那个最大的全家桶优惠。
说干就干,这人当即就吆喝着回去喊人,也有人觉得三块九也是一笔不少的钱,还是再观望观望,万一不好吃呢?
在他们观望时,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苏长河提前叮嘱过马老太太,让她等外面人多,就直接开炸,像什么薯条鸡米花都是加赠的商品,真卖起来,需求量肯定大,炸了也不怕卖不掉。
油炸食品一炸起来,那香味绝对是成倍增加,尤其是现在的人缺油水,这种霸道的香味简直直接往人鼻子里钻。
“咕咚。”不止一个人偷偷咽口水。
大人能忍住,小孩子就忍不住了,“二叔二叔,鸡腿、鸡肉,要吃!”
抱着孩子的人正是上次看炸鸡店墙上画画,还顺带收了一张传单的那人,他今天休息,想起京大门口那什么炸鸡店好像是今天开业,就抱着侄子出来看热闹。
买不买两说,关键是有侄子这个学生在,打折的优惠他必然不可能错过。
他没想到,他还没想好要不要买,侄子先背刺他,“二叔,二叔,买!”
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吵得人头疼,“好好好,买,买!来一份那个鸡、鸡米花。”
“好嘞,您稍等。”马老太太终于说出了准备已久的话,她特地拿了一份新的鸡米花,倒进油锅里,两三分钟的功夫,一份金黄酥脆的鸡米花就出炉了。
老太太将鸡米花盛出来,沥了沥油,放到油纸包里,边上的许三妞接过油纸包,匆竹筒里拿出两根竹签,插在鸡米花上,笑吟吟地递给客人,“您的鸡米花好了,请慢用,小心烫。”
客人接过鸡米花,另一只手抓住挣扎的侄子,“别急,别急,马上就给你吃……”
他把小孩子放下,叉了一块鸡米花,吹了吹,塞小孩子嘴里。那股油香扑鼻而来,他也没忍住,给自己也塞了一颗。
旁边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什么味道?”
这人一口一个,烫得嘶哈嘶哈,“好吃!香!”
这不是废话吗?谁闻不出来香啊?
小孩子才不管大人说话,只顾着扒拉着油纸包,吃得头也不抬。
不过小孩子的反应才是作不了假,有人道:“给我也来一份鸡米花!”
刚才回去招呼同学的人也赶了回来,“我们也要,一份薯条、一份鸡米花、一份鸡架,一份脆皮炸鸡排,多少钱了?”
旁边她的同学说,“还差一份鸡架,再加一份孜然鸡架……打完八折,一共是四块四分钱,满三块九了,我们再加一分钱,送我们一份鸡米花吧?”
她们来之前都特地算好了,这么着最划算,相当于赚了一块七毛九。
一份鸡米花七毛八呢,都快一块钱了,要送出去,许三妞心里还真舍不得,不过想到培训时苏老板说的话,她还是笑容不改,肯定地说:“送!”
眼看两个学生真拿到了送的鸡米花,掏出去四块钱,买出来一堆东西,那鸡米花、鸡架、鸡排都是肉呀!
尤其是脆皮炸鸡排,金黄金黄的,一大块肉,怪不得店里面宣传说比脸还大,店里面那个小姑娘装起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真比人家小姑娘脸还大!
当即就有人说,“我也,我也来一份,要一个鸡排,一份鸡架,一份……”
还有人一个人不想买那么多,自己也不是学生,就拉着旁边的学生凑单,这样既可以享受学生的折扣,大家还能分一份鸡米花。
连学校里的老师从门口路过,都被相熟的学生拉过来了,“老师,老师,你买不?你不买就替我们买一下呗,你是老师,比学生的折扣还多呢!”
老师本来对这些零食不感兴趣,买的时候,凑近了感受到那股油腻的香味,也不由道:“也……给我一份吧。”
边上的学生就说,“老师,你不能这样买,得凑一凑,凑满多少钱,加一分钱就能多买份肉……”
说着就当场教起老师来。
大家在凑单这事上,算数水平突飞猛涨,何况这里还是学校附近,大学生们脑子转得可快了。
眼看着都排起长队来,操作台里面许三妞忙不过来了,苏长河又去学校里叫了两个同学来帮忙。
是他疏忽了,忘了这不是后世,有计算器有电脑,按一下商品名称,就自动计算出多少钱,现在计算复杂的数字,还得用算盘呢。
许三妞只上过小学,实在撑不住了,急得脑门都冒汗。
还是得从学校找人帮忙,问问有没有同学想勤工俭学,没课的时候,过来帮个忙就成。
炸鸡店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一两点,店里面的几个员工都顾不上吃饭了,眼看着客流量小一点,苏长河赶紧让她们轮着去后面吃饭,连带帮忙收银的同学,也去,他来顶一会。
收银的两个同学,一个是张博远,一个是郑东方,都是从苏长河他们宿舍拉来的。两人也不跟他客气,他俩站了一上午了,得亏两人以前一个是老工人,一个是军人,身体倒是不累,就是一直算账,脑仁嗡嗡的。
“长河,你这一直这样不行吧?几分几厘的,算起来太麻烦了。”
“只有前三天这样,之后不打八折,加加减减就方便多了。”
苏长河收了一会银,不得不承认,确实够麻烦的。他想了想,想出一法子,他找了张纸,做了个速算纸条,在纸上记了常见的套餐,比如一份薯条加一份鸡米花是多少钱,一份鸡米花加一份鸡架又是多少钱。
六样商品排列组合起来,真够多的!
苏长河无奈,谁叫现在没有计算器呢,也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了。
店里面的员工们虽然累,却斗志昂扬,吃完饭就积极地回归岗位,马老太太也是,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越干越有兴头。
马老太太脚步如飞,从后面叫苏长河,“长河,长河?鸡快不够了,就剩二十多只了,这还有一下午呢!也不知道红梅那边够不够用?”
“我给养殖场打电话,叫人送来。”苏长河让老太太注意接收,他跟张博远郑东方打声招呼,他去首都医科大那边的店瞅瞅。
首都医科大的店生意也是一样的火爆,白红梅炸鸡炸得胳膊都酸,嘴角却没放下来过,苏长河走到跟前,她还问:“您要什么?”
一抬头,“长河!”
白红梅对长河这个妹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体,天哪,他这脑瓜子怎么长得?你说考上首都的大学,就够厉害了吧?他还能一边上学,一边琢磨赚钱。
白红梅早前心里也很担心,你说说,这房子都搞好了,还订了那么多只鸡,要是卖不出去,那得赔多少钱?
今天早上开业她心里还没底儿呢,这价钱,放在他们老家,就是在淮宁县城,她也敢说,谁吃这玩意啊,就是再好吃,一个鸡排一块八,吃了能成仙啊?这不败家吗?
谁知道人家大城市就是跟他们老家不一样,京城真不愧是首都啊,一个人一个人三块五块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红梅嘴角都快笑裂开了,不眨好啊,京城的人越大方越好!
“长河,来来,快进来。”
苏长河看看门口的客人,进去把白红叫到一边,问她这边店里情况怎么样,“忙得过来吗?鸡肉够不够用?”
“能忙得过来!中午那会蕙兰也过来帮了会忙,你给安排的同学也顶了大用……鸡肉不够了,起码得再送十来只过来……”
“行,我回去先给你们送。”
苏长河继当过厂长、业务员、店老板之后,又兼职做起了送货员,他骑着二八大杠,从那边把处理好的鸡块送到这边。
开业第一天,足足忙到五点多才关门。
马老太太一边捶着胳膊,一边懊恼道:“要不是鸡肉不够了,说不定还能再卖一会儿。”
其他人也赞同,白红梅那边一个婶子还说,“肯定,我们那边还有人在问呢!”
苏长河拍拍巴掌,示意大家看过来,他说:“好啦,钱是赚不完的,咱们今天已经是开门红了!大家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后两天还有的忙,大家辛苦辛苦,月底给大家发奖金,就拿咱们店里利润的百分之一,发给大家。”
“哇喔!太好了!”
几个员工如同吃了灵丹妙药,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恨不得现在就马上到明天,她们能继续卖炸鸡。
送走了员工们,马老太太和白红梅把钱匣子交给苏长河,他要盘一盘今天的账了。

这是苏长河盘完账后最大的感受。
今天一天,两家店一共卖了大概一百六十五只鸡,一只鸡能拆成两份鸡米花、一份鸡架、一对鸡翅、一对鸡腿以及一份鸡排,也就是说,一只鸡大约能卖七块五毛三,一百六十五只鸡就是一千两百四十二块四毛五。
薯条里没肉,卖的比较少,一共卖出去一百零七份,一共是五十二块四毛三。
收入总共是一千两百九十四块八毛八。
其中鸡买来一只三块钱,成本一共花了四百九十五块,土豆约莫三十块;
调料油等大概一百块;
摊到当天的人工费及房租大概二十块钱;
成本一共大约是六百四十五块钱。
扣除成本后,利润也就是六百四十九块八毛八。
除去答应给员工奖金的百分之一,剩下五百八十四块八毛九。
这只是开业头一天,大家赶热闹,像学校里的学生,今天尝过了,下次再买,很可能要到一个月后。
不过前三天有活动,苏长河预估,后面两天销售额也不会太少,按照五百左右计算,前三天总利润大概在一千五,后面恢复正常价格,每天能有两百就不错了。
姑且按一天两百算,一个月三十天,前三天一千五,后二十七天五千四,合计利润约六千九百块。
听着似乎很多,但别忘了,这笔钱可不是苏长河一个人的,个体户现在还没有正式营业执照,苏长河以前进大队的加工厂名义开的店,这也属于他们队里的集体产业。
一共六千九,分到每一户头上,也就两三百。
苏长河看中的房子,最小的一套四合院,都要一万四千,一个月分两三百,他得多久才能攒够一万四?
至少四十多个月,足足三年多!
苍天呐大地呐,苏长河算一算都想哭,上辈子他名下有一栋楼、一座度假别墅、两个大平层、一套预备给闺女上学用的公寓,还有整整一条街的商铺。
穿过来之前,他还收到了商铺要拆迁的消息,眼看着房子越来越多,他啥时候操心过没房子住的问题?
上辈子没吃过的苦,这辈子可是要吃个够了,他,苏长河,现在在城里一套房子也没有,连给媳妇闺女置办个家都要攒三年,足足三年呀!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苏长河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握拳,所以还是得挣钱,现在只有两家店,一个月能分两三百,要是有二十家店,一个月不就能分两三千了?
瞬间把三年时间缩短到一年半载!
好吧,苏长河就是想想,哪能一下子增开二十家店?又不是玩经营类小游戏,复制粘贴就搞定。
先一家一家慢慢来吧,苏长河记得肯某基好像是87年才进入中国市场,离现在还有七八年时间,说不定他们能抢占先机,让华国人先记住小黄鸡这个炸鸡品牌。
在此之前,先争取让京城的人记住,苏长河决定趁热打铁,再开一家。
这次他不打算开在学校附近了,而是瞄上了最繁华的前门大街,可惜房子太难找,苏长河找了两周,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长河和媳妇闺女吐槽,“要么房子太小,位置不好,要么房子在公家名下,被安排给工人住,一个房子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给房子糟蹋得不像样子……我想租,还得给人家先安排住宿的地方,我自个儿还没地方住呢!”
“真把我当冤大头了,”苏长河苦笑,摇摇头说:“前门大街56号的房子倒是真挺合适,就是大门紧锁,联系不上房主,真是可惜了……”
天还不冷,苏家还和在老家一样,搬了个小桌子,在院子里吃饭,温老太太也在院子里吃饭,不过这老太太分得清清楚楚,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偶尔苏家做了好菜,给她夹了一碗送过去,她也不要,忒倔强。
今天也一样,马蕙兰今天买到了嫩蚕豆和猪肉,苏长河回来做了毛圆汤,吃之前,给温老太太盛了一碗,温老太太直接背过身,“不吃!”
行吧,真不吃,他就端回去了。
老太太不仅不吃苏家的饭菜,还身体力行地表明她和他们不熟,苏长河他们坐在院子东边吃饭,她就坐在西边。
不过,毕竟是个小院子,再一个东一个西,能远到哪儿去?苏长河他们边吃饭边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温老太太也听见了苏长河的吐槽。
前门大街56号?温老太太动作顿了顿,狐疑地瞥了苏长河一眼,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苏长河可没注意到老太太的眼神,他正享受妻女的安慰,媳妇给他盛汤添饭,闺女给他夹菜,殷勤备至,老婆孩子热炕头充分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苏月道:“爸,吃完饭给你个惊喜。”
“什么……做出来了?”苏长河先是疑惑,而后想起什么,又是一喜,吃完饭一看,果然就是他想要的奶茶封口机。
苏长河把闺女一把抱起来,“乖女,你简直太牛了!”
这脑瓜子咋长的?他当时说让闺女给他造个这玩意,就是嘴上一说,没想到闺女还真给造出来了!
“爸现在就给你做奶茶喝!”
马蕙兰提醒两人,“都啥时候了?现在做奶茶,半夜喝吗?后半夜还要不要睡觉了?”
“那就明天,明天给你做。”苏长河保证道,苏月不急于一晚上,她说:“多做点呗,我带给我同桌还有后桌喝。”
“行,没问题!”
这都是小事,奶茶封口机他闺女都给搞定了,这个新店他必须得开起来。
苏长河又找了几天,这天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找到了!前门大街178号,位置稍微差了点,不过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
178号?温老太太想了想那房子的大概位置,心道,什么犄角旮旯的破地方。
苏长河还在说,“……房子在卷烟厂名下,这两天要去他们厂里谈,八成能行。”
温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苏长河,难道房子真找好了?那之前的话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温老太太的夫家姓赵,曾经是北平有名的大商人,鼎鼎有名的荣安当就是赵家的,前门大街半条街也是他们家的,自然也包括前门大街56号那间房子。
这也是她那个便宜侄子几次三番找上门的原因,赵家家大业大,即便早已经捐了家产,整个赵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寡老太婆,旁人还是会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认为她藏了好东西。
温老太太接触过太多心机叵测的人,以至于对于接近她的人,她总是抱着一副审视的态度。
对苏长河三人也是如此。
且因为苏长河的种种行为,她对他的审视渐渐变成了一种忌惮。
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来京城不到两个月,又是办报纸,又是联系上铁路局,现在又开起了什么店。
温老太太也曾有意无意路过京大门口,她当年也打理过赵家的生意,只根据当时的人流量,稍微估计一下,就能算出那个小小的店铺的生意如何。
实话实说,即便放在以前,她也不得不承认,苏长河是个有能力的后生,但也正因为他有能力,带来的威胁才更大。
像那个便宜侄子一家,她真豁出去,是能对付他们的,但苏长河不行,他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且有能力的人,她已经老了,苏长河要是真算计她,她未必能应付。
所以,温老太太一直对苏家人不假辞色,她得撑起架势,得让人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老太太。
温老太太一直冷眼旁观,苏家人给她送饭菜,她心想,别以为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老太太。
苏家人给她拎水,她心里冷哼,哼,装模作样,我看你们能装到几时?
苏长河提起前门大街56号的时候,温老太太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心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原来是为了前门大街的房子。
温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在等苏长河找她,虽然苏长河说在找其他房子,但她可不信,她觉得像苏长河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真正的目的必然不会轻易说出来。
他肯定早就打听到前门大街56号房子的房主是她,却故意不直接找她,而是在她面前表现出对房子的急需,然后打感情牌,让她主动提出帮忙。
温老太太才不上这个当,她老神在在地等着苏长河开口,结果,苏长河竟然说找好房子了?
真的假的?温老太太将信将疑,却打定主意,无论苏长河打得什么算盘,她都不接茬。
温老太太拧干毛巾,顺手将洗脸水泼在地上,转身回屋睡觉。
要说温家院子里有什么让苏家三人最满意,那一定是独立的厕所,终于不是乡下的旱厕,而且就在院子里,都用不着去外面挤公共厕所了。
这天晚上,苏长河起来上厕所,正拎裤子,只听外面“扑通”一声,他赶忙把腰带系好,顺手拿起旁边的笤帚,“谁?”
他还以为有小偷进来,结果发现老太太门口躺着一道身影,苏长河定睛一看,“温老太太?”
温老太太斜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十分钟后,苏长河推着自行车出来,马蕙兰把温老太太扶到后座上,苏月披着外套,打了个哈欠,苏长河把她抱到自行车大杠上,几人匆匆往医院去。
概因温老太太起来上厕所,没看清路,踩在泼了水的地上,脚下一滑,腿摔折了。
这下她想和苏家人划清界限都不成了,温老太太无儿无女,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现在腿脚不便,自己也没办法行动,再也说不出“不用你们管”的话,只能沉默着任由苏长河他们把她送到医院。
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只是小腿轻微骨折,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医院建议再观察两天。
苏长河去交费拿药,马蕙兰扶着温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给她安顿好后,她道:“您先躺一会,我回去给您收拾点随身用品。”
马蕙兰又和苏月说:“你就在医院陪着温奶奶,行不行?”
苏月点头,“行。”
温老太太板着脸道,“不用,她还小,带她回去吧。”
“没事,等会儿过来我再接她回去。”
要不然老苏在这里陪着,她回去拿了东西又要过来,家里没个大人,把闺女一个人放家里,她也不放心。
马蕙兰匆匆往返,天已经亮了,她顺便买了点早饭带到医院,给温老太太捎的是红豆粥和煮鸡蛋,老苏和闺女的是油条包子和豆浆,她把两人的早饭递给老苏,让他带闺女去外面吃。
温老太太除了腿摔伤了,腰也有点不舒服,没法坐着,马蕙兰就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她问道:“能吃吗?要不要喂您?”
温老太太强撑着,“不用,我自己吃。”
马蕙兰把搪瓷缸递过去让她吃,又顺手把鸡蛋剥好放搪瓷缸里,等她吃完,她收好搪瓷缸和筷子,拿了条帕子,打湿,给老太太擦脸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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