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郁灵在后宫的日子很舒坦。她的夫君是帝位之争的王者,后宫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勉强靠着年资坐上四妃之位。
一日皇帝又翻她牌子,郁灵懒得应付就称身子不适。
皇帝回想了一下,数年以来,终于提出这样的疑问,“爱妃,若朕没记错,你这个月来三次癸水了?”
郁灵:╭(°A°`)╮
诶?用了数年的招数怎么就失灵了呢?!
#我只是假装深情,皇帝他却认真了
萧铎后宫佳丽云集,他觉得娴妃郁灵是最无关紧要的存在,胜在乖巧听话,对他情深。
一日郁灵收到家书,知母亲病重,她哭到皇帝跟前,萧铎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允许她回苏州省亲。
其实重病之人是郁灵父亲的续弦。但她格外珍惜这次机会,出宫以后,撒开了玩。
第一个月,她没回宫,萧铎偶尔去她宫里坐坐。
第二个月,她没回宫,萧铎过问太监说娴妃的宝船行至何处?
第三个月,郁灵终于抵达苏州家中,父亲诚惶诚恐地说这里有一封皇帝亲笔御信,写给她的。
第四个月,郁灵在家中吃吃喝喝,痛快自在。
第五个月,萧铎又写信来,说她再不回宫,就永远别回宫了!
郁灵这才收拾收拾启程。抵达皇城那夜,皇帝就传她侍寝。
郁灵:“臣妾身子不适。”
皇帝:“你今夜不侍寝,往后永远不必侍寝了!”
郁灵急了,这不是砸她的金饭碗吗?!
慌忙抱着男人的腰身求亲亲。
皇帝不好糊弄了肿木办?
#在漫长的岁月里,萧铎觉得,他被那个自己从不在意的女人慢慢渗透了,虽然她一点都配不上他
#依然是日常甜宠文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灵、萧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假装深情,皇帝他却认真了
立意:自强不息,力争上游
入夏之后天气渐热,郁灵穿着清凉,披散头发歪躺在美人榻上,吃着冰镇葡萄,由贴身的宫女扇风。
“娴妃娘娘,陛下的近身侍方才来传话,说陛下在御书房用完晚膳就过来。”大宫女进殿禀告道。
“他怎么又来?”郁灵坐起身,十分苦恼,天气这样闷热她都懒得动弹,萧铎怎么还有心思与她做这样的事?!他不嫌热么?!
郁灵苦夏,只着一层蚕丝抱腹,香云纱裙挽到膝处,美人塌边置着两大块冰,她犹觉得酷暑炎热,而萧铎他本身就是火炉,不论春夏秋冬体温总高于常人。冬日里头郁灵抱着倒觉得暖和,愿意同他亲近,可夏季她对他退避三舍。
“这是陛下给娘娘的恩宠。”宫女绮罗提醒道,一边从衣柜里取衣裳叫她换上,替她梳妆。
皇帝传她侍寝次数频繁,但后宫众人皆知娴妃并不得宠,皇帝甚至有些厌恶她。
郁灵自己也心知肚明,但她不在乎。
皇后之位空悬,四妃却齐全。顾贵妃身为四妃之首,能力卓越,办事妥帖,皇帝将后宫的权柄交给了顾贵妃,可惜贵妃身子弱,从不侍寝。
淑妃与德妃都是太后娘家侄女,皇帝与太后失合,故而从不去她们二人寝宫。
所以侍寝的事经常落在郁灵身上,郁灵虽辛苦些,但除了这桩事情之外,她在后宫的日子却是十分舒坦的。
待她梳妆完毕,御驾一行人正好过来。
萧铎进殿,“过来伺候朕沐浴。”他朝着浴殿走去,步子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萧铎登基两年,郁灵是潜邸旧人,已经有六年年资,但萧铎从不同郁灵说一句多余的话。
郁灵的父亲当年可是先帝宠臣,年纪轻轻高官厚禄,担任户部尚书,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私下与当时的太子来往密切。
当时萧铎还只是誉王,不得先帝看重。郁灵的生母走得早,父亲早早为她筹谋,说这位誉王殿下虽年长她八岁,但容貌丰神俊朗,并未迎娶王妃,在皇室之中极其低调,往后更不可能卷入储位之争。
郁灵十四岁时就被父亲塞入誉王府。
父亲当时说要她去当誉王的妾室,早早混个年资,若能为誉王诞下个一儿半女,极有可能被封为王妃,如此也算是进入皇室,往后就当个富贵闲人。
富贵闲人?!
父亲这只老狐狸完美地抓住了小少女的心理,他早早看透了女儿好逸恶劳的废柴本质,十四岁的郁灵听后频频点头答应:好好好,父亲,我去我我去我去!
当时的郁家怎么也没想到,誉王这位女婿会在往后几年将朝堂搅得腥风血雨,并且将帝位收入囊中。
誉王萧铎前头有六位兄长,照理说皇位怎么都轮不上他,但他诡计多端,蛰伏多年,在先帝临死之际支开太子,把控朝政,最后又以一道诏书改立太子,以极其卑劣的手段登上了皇位。
郁灵父亲作为太子一党的人,事后遭清算,被调离了皇城,打发回江南当知府去了。
郁灵当时的处境尴尬,她没儿女傍身,生怕自己遭遇牵连。但萧铎虽然不喜欢她,到底没将她扔出皇城,她就装傻充愣,继续混啊混的,靠着年资登上了四妃之位。
浴殿水汽氤氲。
男人展开双臂任由郁灵替他宽衣。虽说眼前的男人是她夫君,郁灵始终对他怀揣惧意。
当年刚入王府,见到誉王萧铎的第一眼,郁灵惊为天人。那日萧铎身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袍,玉簪绾青丝,成年男人身姿颀长,肤白盛雪,隐隐张扬着皇族气势,又好似九重天上遥不可及的谪仙。
在誉王府时,她极少能见到他,只知他每日都很忙,王府夜里总是有一堆人来,闭门与萧铎商议事情,萧铎也并不在意她。
真正夺皇位那一年,她才明白誉王那是结党营私,她的夫君是个阴险狠毒的男人,他为登帝位,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血!
郁灵身不由己上了贼船,待她反应过来,她的夫君誉王已经将帝位收入囊中,这与父亲说好的不一样!
说好的誉王宅心仁厚,不争不抢呢?父亲看走眼了!
她有什么法子?只能从此在他身边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妃嫔。
一双柔荑小心翼翼地解了男人的碧玉腰带,脱了外裳。萧铎大约嫌她太慢,拨开她的手,穿着里衣进入浴池。
泉水清凉,水温并不高,瞬间带走燥热。
萧铎年二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即使白日政务再繁忙,夜里还是有需求,否则他也不会来娴妃的寝宫。
“还未沐浴?”男人眉眼清冷寡淡,“朕命人提前通知你了。”
郁灵微微一愣,其实是贴身宫女绮罗要给她上妆穿戴,她也觉得没什么必要,横竖萧铎也从不欣赏她穿着宫裙精心打扮的模样,他只有在榻上才会正眼凝视她。
“下来”萧铎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御书房奏疏堆积如山,他今夜不会留下过夜。
郁灵听话,褪下外袍身着衬裙步入浴池。
男人眸光幽深,眼看她的里衣一点一点被泉水浸湿。
郁灵一直都知道萧铎是个很难伺候的人,他对朝中百官极其严苛,宫中规矩也极其森严,今日确实是她疏忽了。
待郁灵靠近,来到他面前,仰首轻轻亲吻男人的唇角,他冷漠的神情才微微柔和。萧铎仙人之姿,是皇室子弟中容貌最出众之人,但他眉宇含戾,自带叫人生畏的气势,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下一瞬郁灵被被扣着按到池壁。
萧铎向来直白,她被迫背对着他,手腕在男人粗粝手掌几乎要被捏断。明明已经侍寝两年,依然无法适应他这力道。
郁灵体态纤柔,是标准的南方女子。
萧铎不喜欢娴妃的父亲郁知礼,也不喜欢娴妃,但娴妃有一副好皮囊,身子娇软,乖巧温顺,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反抗。
郁灵扶着池壁,萧铎身着龙袍时身姿修长,褪下外袍却可见他身为北方人的健硕,这会他横在她腰间的臂膀肌理遒劲分明。
丝毫不温柔,甚至从不吻她。当年有嬷嬷教过她如何侍寝,所以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但萧铎就是开门见山,一味只求自己痛快。
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温柔,他是君主,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全程郁灵咬着牙不发一言,只觉得身后之人如火炉一般。
待从浴殿出来,她蔫蔫的,郁灵后悔极了!她没事上什么妆换什么衣裳!他懂得欣赏么?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那个衣冠禽兽方才在她耳后说什么来着?
他说:下次要记得。
自己不过没事先沐浴罢了,君王对她实在严苛。
她就等着看他何时不能人道!
郁灵正腹诽着,手臂忽得传来一阵疼痛,男人从浴殿出来,瞬时拽过她的手腕往内室去了。
他、他还不够么?
跌入软绵衾被,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丝毫不温柔,手掌去挎她腰身。
......
“爱妃很乖。”萧铎尽兴之后夸她一句,他知自己不温柔,其中不免有些郁灵家世的原由。
郁灵瓷白脸颊通红,她哪里敢不乖,她深知自己这位所谓的夫君是如何心狠手辣。
萧铎从不在清宁殿过夜,郁灵伺候他穿戴整齐,送他至寝宫门口。
“陛下明日再来臣妾寝宫吧?”
演戏演全套!毕竟她不能白白享受妃嫔的待遇,软软的手臂环在男人劲腰,抬眸楚楚可怜望着萧铎。
郁灵生得清纯灵气,晶莹润眸残留着几分欲念。
然而方才在席榻间几乎要将她置于死地的男人,此刻眼神寡淡沉静,拨开郁灵的手臂,萧铎不喜欢妃嫔粘人,“回去。”
说完便在侍卫宫人的簇拥下离开清宁殿。
无情的男人!
行吧,今日也努力侍候君王了,金饭碗保住啦。
郁灵收回佯装的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身回寝宫,她要沐浴!如此炎热的天气,男人又似火炉一般,她额间背后尽是汗,还沾染了他的,她得立即洗干净。
萧铎卯时初刻离开,郁灵辰时初得去紫宸殿见贵妃,晚到片刻,贵妃还未起榻,淑妃与德妃她们已经站在门口侯着了。虽同为四妃,贵妃手中握着后宫权柄,其他妃嫔自是敬她几分的。
“江南瘦马今日来迟了。”淑妃笑着轻声与边上的德妃调侃。
德妃帮腔:“听闻昨夜陛下去了清宁殿。”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得宠呢,不就是贵妃身边的一条狗么?叫她去伺候谁便伺候谁,昨夜是陛下,若是明日派她去笼络臣子,她也会乖乖去。”
淑妃赵凝玉是郁灵在宫中的头号敌人!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在后宫为所欲为。
论家世,郁灵的父亲如今只是苏州知府,赵凝玉的爷爷是国公,父亲是刑部尚书。
论年资,郁灵是潜邸旧人,赵凝玉是在萧铎登基之后被太后塞进后宫的。
论后台,赵凝玉有太后撑腰,郁灵则是紧紧抱住贵妃大腿,而太后与贵妃各自为营,争夺后宫权势已久。
“贵妃怎么这时辰还未起榻?”赵凝玉道。
“听闻贵妃身子又不好了,昨夜请了太医。”淑妃道。
赵淑妃嗤笑一声,“贵妃娘娘也真是的,身子不好就挪去行宫好好将养,何必占着紫宸殿呢?从潜邸到后宫多年无所出,还叫个江南瘦马代替她侍寝,就是不肯叫陛下雨露均沾。如今陛下膝下无子,全天下的人看着呢,好看么?”
郁灵垂眸立在边上充耳不闻,福宁宫太后与贵妃水火不容,她作为贵妃一派的人,自然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
“贵妃娘娘已经洗漱完毕,各位主子可进殿了。”蔡姑姑道。
妃嫔们立即打起精神,鱼贯而入。
顾贵妃步出屏风,一袭深紫云锦广袖长袍衬得她耀眼夺目,仪态端方,云鬓金钗,郁灵在她身边数年,每每见贵妃总会被惊艳。
众妃嫔请过安,顾贵妃,“昨夜自岭南快马加鞭送来一筐新鲜荔枝,你们尝一尝。”
二十多位妃嫔,每人不过分到两颗。
郁灵自小在江南长大,夏季总能食到新鲜荔枝,这两颗荔枝实在不够她吃的。
顾贵妃又说起些后宫事宜,枯燥无味,赵凝玉听了片刻突然起身,“贵妃娘娘,陛下夜里要来臣妾宫中用晚膳,臣妾想早早回去叫小厨房准备。”
不等贵妃开口,赵凝玉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了紫宸殿。
萧铎极少去后宫其他妃嫔寝宫,淑妃这次妥妥的显摆。郁灵还想着荔枝呢,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
贵妃......
“天气炎热,趁着日头还不烈,你们各自回宫歇着吧。”贵妃道。
好的,散会!
郁灵起身准备离开,她昨夜很累想回去补觉。
“娴妃留下,坐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贵妃懒懒地靠在软榻上。
诶?被点名了。
郁灵战战兢兢地坐到贵妃身边。
“蔡姑姑,将余下的荔枝拿出来,娴妃自小在江南长大,想来两颗荔枝不够。”
“臣妾吃够了,臣妾、”天哪,郁灵瞠目结舌地看着蔡姑姑捧出一大碗冰镇荔枝放到她手里。
怎么如此之多?!这比分到妃嫔们手里的荔枝加起来还多!
“本宫特意命人留给你的。”
郁灵受宠若惊,“多谢贵妃娘娘。”
“只是,陛下夜里要去淑妃宫中,娴妃你在做什么?”
啊?她在吃荔枝啊......
“娴妃,宫里头可不养闲人哪。”
贵妃撩起袖子,一对红宝石累丝金镯熠熠生辉,宫中的物件哪怕是随便一样放在外头都是旷世稀有,何况是贵妃的东西,这对镯子价值连城。
“本宫明日清晨,不想看到赵凝玉那得意的神情。”顾明台道,“你若能做到,这对镯子就是你的。”
懂!贵妃是不想叫淑妃成功侍寝。
贵妃手段高明,不论是在潜邸还是皇宫,妃嫔们被她管得服服帖帖,除了太后塞到皇帝身边的那几位。
郁灵在紫宸殿吃够了荔枝才离开。
蔡姑姑将她送到廊下,“娴妃娘娘,清晨淑妃那一席话奴婢也听见了,奴婢知道娴妃娘娘也是有心气的人,绝非目光短浅,见钱眼开的女子。即使不为贵妃这点赏赐,为你自己也得出这一口气!绝对不能叫赵淑妃妃今夜如愿留住陛下!!”
蔡姑姑给了郁灵一个坚毅的眼神。
淑妃清晨说她什么来着?哦,江南瘦马啊。她不在意啊。郁灵想说,蔡姑姑你误会我了,她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的女子。
她确实准备去搅局,但她绝不是为了自己出气,而是为了叫贵妃满意。
顾贵妃满意了,自己才能长久地在宫里头生存下去。否则谁没事吃饱了去搅皇帝和淑妃的好事啊。皇帝要去宠幸其他女人,关她什么事呀?横竖自己是娴妃,每个月一千两月例银子,内务府会送上珠宝衣裳,小厨房里十多个御厨,清宁殿三十多个宫人供她使唤,她乐得关起门来享受。
但是那一双镶红宝游龙戏珠镯子真的很赏心悦目!
郁灵没有做过这等截宠之事,特意梳洗一番去御书房找皇帝,行至廊下,“陛下在殿里么?”郁灵问侍卫。
“回禀娴妃娘娘,陛下在殿里。”侍卫道。
郁灵心里惧怕萧铎,她知道自己并不可能成功,但也要试一试,让贵妃知道她其实是有在努力争宠的!
她推门进殿。
殿门刚合上,太监总管回来了,大惊失色地问侍卫,“方才谁进去了?”
“娴妃娘娘。”
“糟了!司徒大人他们在里头同陛下议事。”
御前侍卫吓得脸色苍白,“我、我刚换值,并不知晓!”
御书房里门窗紧闭并未点灯,四周庄严肃穆,处处透着华贵。
“陛下?”
皇帝不在堆满奏疏的御案前,内室也无人,郁灵胆战心惊地四处寻找,忽得听见东北角落那扇掩着的门后发出声响。
她不熟悉御书房,想那扇门口后该是藏书室,缓缓走过去,伸手推开了门。
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密不透风的房里烛火微弱,映入眼帘的是一惧被捆在柱子上的尸体,鲜血淋漓。
一记长鞭重重挥过去,那血人嘶吼惨叫声清晰地灌入她耳,原来不是尸体,而是、而是、
昏暗房间里其他几人正说笑调侃,几位年轻臣子皆是当朝新贵,萧铎真正的心腹。
而那个挥鞭之人正是脱了龙袍的萧铎,身姿颀长,眼神肃杀,为方便审讯换上一身窄袖劲袍。
误闯入的郁灵瞬间吸引人所有人的注意,房里鸦雀无声,只那个被捆绑着凌虐的血人还哀叫着。
郁灵睁着晶莹润眸,一双柔荑揪着裙侧,年轻的臣子们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这几位臣子自萧铎还是誉王时便追随左右,至尊之位落入萧铎囊中,他们也跟着飞黄腾达,权势富贵应有尽有。旁人献上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名妓花魁、美人尤物皆是尝遍。
君王登基方满两年,贴身的女人从未在臣子面前露过脸。他们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室内昏暗,她身着一袭浅色华裳,肤白若瓷,乌黑发丝如丝绸墨缎,一双润眸惊恐,清清纯纯,好似跌入秘境的仙女。
年轻臣子各个非善茬,眸光皆汇聚在郁灵身上。
这是男人打量女人的目光。
郁灵来不及看清室内的情形,视线被男人宽阔的胸膛阻挡。萧铎手中沾血的皮鞭被丢在身后,他走出来后合上了房门。
郁灵仰头对上一双凌厉寒眸。
那血腥的一幕已被彻底遮掩去,御书房里静谧昏暗。
一阵哀嚎声却划破了这份静谧,提醒她这一切并非幻想。
郁灵被男人带到内室。
郁灵这才反应过来,那扇门口后是这位新帝的私狱,而方才哀嚎之人身穿官服,她想起来,朝堂上有一位御史失踪了,难道......
男人身上有血腥味。
郁灵垂眸看向自己被他捏着手腕,他掌心的血沾染上了她。
“何事?”萧铎质问。
“臣妾来是想、想、”
她是来做什么的呀?郁灵都快吓哭了......其实那对手镯、她也不一定非得要啊......她也不是那么贪财的人......
“谁放你进来的?”低沉声音入耳。
萧铎心生怒意,门口的侍卫办事不牢,竟叫娴妃误闯进来,还看到了那样血腥一幕。
郁灵眼看着男人将沾血的手悄悄挪至身后,他方才亲手挥鞭......
郁灵知道事情不妙,恶人们正聚众谋事,她看了不该看的!
“臣妾、臣妾是来问陛下今夜、今夜、”郁灵吓得口齿不清,湿漉漉的眼眸看着皇帝。
萧铎眸底幽深如墨,不怒自威的气场叫郁灵脊背冰凉。
暗室里那些臣子还等着他,“你在这等着。”他丢下这句,转身走了。
暗室里,一条血鞭落在地上,在座的人各个并非善茬,皆是贪恋权势之辈,早在萧铎还是誉王时便随左右,并且助他御极之后,这些人也迅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户部侍郎慕容循仰靠座椅,坐姿放荡不羁,他方才瞧见了误闯入暗室的郁灵,眼看着皇帝出去之后,他就询问在座其他人,“方才那美人是......”
慕容循生得一副俊美好皮囊,迷倒过不少皇城贵妇。
“娴妃娘娘。”司徒珏回道。他是众人之中权势最盛之人,深得萧铎宠信,当年常住誉王府,比旁人更了解君王后宅之事。
如此一说,在座的人知道了。这位娴妃是经过精挑细选,娇养在誉王府的,是真正能近君王身的女人。
萧铎极其难取悦,唯有这等容姿的女人才入得了他的眼。
“我们这位圣上到底自小生在帝王家,比我会玩女人。”慕容摸着下巴道,“自小养在身边,啧啧,一看就叫人垂涎三尺,那声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司徒珏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觊觎君王的女人,不要命了?”
慕容循道,“再上等的尤物,君王总有吃腻的一天,等他吃腻了不就轮到你我了么?”
房门推开,萧铎回来了。
慕容川:“圣上,方才是何状况?”
这等聚会,闯入者格杀勿论。
萧铎拾起鞭子,语气淡淡道,“姬妾争宠罢了,她年纪小,不懂事。”
“哦~年纪小不懂事啊。”慕容川起哄,毕竟追随多年,彼此间少了几分君臣之礼,“啧啧,所以再厉害的男人,对自己贴身的女人总是心软几分。”
慕容循想试探试探这位娴妃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圣上下不了手,不如交给臣去办?”
萧铎虽然厌恶娴妃的父亲,但娴妃还算乖顺,萧铎已习惯了在她面前展露男人真实的欲念,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
慕容循将君王的沉默当做犹豫,“怎么?圣上不舍得?不过这位娘娘生得确实是玉骨冰肌,臣后院那些女人与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萧铎身着玄色锦袍身姿修长,自带生人勿近的凛冽气质,他给了慕容循一个警告的眼神,“朕若舍不得杀她,你要替朕效劳么?”
“臣鞠躬尽瘁。”慕容循太知道萧铎骨子里的冷血,一个妃嫔而已,他不会怜惜的。若能得了这美人,他在弄死之前必定先尝些时日。萧铎这种高贵出身的男人,必定尝过无数美人,嘴刁得很,能叫他尝了这许久不腻的,这位娴妃的滋味必定美妙。
慕容循回过神来,萧铎的眼神叫他心头突然一颤。
“朝堂上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想法子补救,还敢肖想朕的女人?”萧铎神色不悦了。
慕容身子一僵,暂时不敢开口问皇帝讨要女人了,他起身,“臣的意思是,替圣上审问,哪里敢肖想圣上的女人。”
啊,萧铎这意思是还没尝够。
这番对话,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低声嗤笑,慕容的胆子真大,真当萧铎没脾气的么?
御书房内室,郁灵在榻沿坐立不安。
她很肯定那道紧闭的门后面是那位御史,血淋淋的,她瞧见萧铎手中的鞭子了。他以为藏到身后丢到地上她就看不到了?
他掌心也沾着血,如今她的手腕上也......
恶人们正结党营私呢,动用私刑,她方才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司徒珏,司徒珏是萧铎的近身宠臣,奸名在外。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郁灵静待许久,那扇铁门后才有了动静,侍卫们将那浑身是血的官吏从侧门带走了。随后一众年轻臣子说笑着依次步出,锦衣官靴,意气风发。
远远的,大奸臣司徒珏笑着朝郁灵瞧了一眼,神情玩世不恭,带着些许嘲讽。
郁灵气得别开眼,司徒珏与她同是祖籍苏州府,两人算是同乡,从前在誉王府时数次交锋,他经常戏弄她,烦人。他并非正统科举出身,甚至连个举人都不算,不过因为办事得力,得萧铎赏识才有如今的高官厚禄罢了。
萧铎从密室出来,径直步入内室,来到铜盆前仔细洗去手上血迹。
郁灵递他布巾。
萧铎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看见什么了没有?”
“没、没有,臣妾什么都没瞧见。”郁灵飞快摇头,连步摇都跟着轻晃起来。
郁灵小心靠近,一双柔荑颤颤悠悠地扣住缠绕男人劲腰的玉带,“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陛下来臣妾宫中,好不好?”
男人浑身戾气未散,微微蹙眉对上女人一双湿漉漉的眼眸。
娴妃太在意他了。
萧铎喜欢郁灵的乖顺,也从她这饱尝欲念滋味,他愿意将予她荣华富贵娇养她。但她若索要情爱,那便越界了,他没有工夫与她儿女情长,也不会开恩将她的父亲调回皇城。
有必要给她警醒。
粗粝手掌揪开腰间手臂,“出去,往后再不要来御书房。”
啊,无情的男人,昨夜是谁抱着她不放的?
郁灵轻咬唇角,轻轻纯纯的脸上垂泪欲泣,“臣妾告退。”
一离开御书房她便擦去眼角泪水。
大功告成。
萧铎满身血腥气,她躲都来不及呢?
往常她一个月侍寝四五回顶天了,再多她就要寻各种借口推拒,比如癸水,萧铎对她并不上心,所以她每每说谎都能过关。
今夜来这一趟,至少贵妃那可以交差了。贵妃娘娘您瞧,臣妾尽力了,是皇帝非要去赵淑妃宫里,她一点法子也没有,摊手。
郁灵行在廊下,脚步声也轻快些许。
“娴妃娘娘。”
转角处有人叫住她,郁灵一抬眸就见到了一脸笑意的司徒珏。
“司徒大人站在这处吓人做什么?”郁灵极其厌恶司徒珏。这人长得就不像好人,一双上扬的狐狸眼,好似深山野林里山魈鬼魅。
“臣竟然不知娴妃娘娘今日生辰,特意留下要给娘娘请安祝寿呀。”
啊,他竟然偷听她与皇帝说话,那她撒娇的语气,也尽数入耳了?郁灵一阵羞愤。
“只不过臣怎么记得前几个月刚吃过娘娘的生辰宴,臣还献上了价值不菲的寿礼。”
郁灵简直想跺脚,啊,司徒珏怎么这么讨厌!
少女瓷白脸颊气鼓鼓的,“司徒珏,你专门等在这嘲讽挖苦本宫?”
“臣也是无意中听见嘛,臣挖苦娘娘做什么?娘娘这么得圣宠。”
啊啊啊啊!!郁灵捏紧拳头,更生气了。
“娘娘究竟哪一日生辰呀?臣想着巴结孝敬娘娘,也要挑对时日不是?”司徒珏瞧着郁灵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眯了眼,更像成了精的狐狸。
哼!郁灵扭头走了,她身为娴妃不能不端庄!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萧铎残害忠臣,司徒珏助纣为虐,她才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话说回来,虽然郁灵不喜欢萧铎,萧铎也因为郁灵的父亲隐隐对她有些厌恶,但后宫妃嫔的待遇实在是好,郁灵年少时在誉王府过的便是富贵至极,入宫为妃之后更是穷奢极欲,用每个月侍候萧铎几夜来换这样的日子,郁灵觉得这是金饭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