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墙小闲妃—— by小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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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对上男人幽深眼眸。
郁灵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瞧她多久了?
边上定南王正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什么,萧铎看似认真听着,余光却瞥向了殿中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臣这位女儿自小什么事都要拔尖,若叫她屈居为妾,恐怕她不会答应。”定南王话锋一转,他的目的就是皇后之位,他打听过,当今贵妃虽然掌着皇后权柄,但娘家式微,又无子女,淑妃德妃皆是太后的人,皇帝对她们视若无睹,还有一个娴妃,也并不得圣宠,而他的女儿年轻貌美,身体康健,不出一年必定能为皇帝诞下龙子!
萧铎靠坐御椅,眸光依然落在那个角落,“皇后之位免谈,倘若定南王将爱女送入宫的目的是皇后之位,恐怕朕会叫你失望了。趁着封妃的诏书还未下,定南王可带着爱女离京,朕不会追究。”
定南王瞠目结舌,皇帝这是欲擒故纵还是说的真心话,放着他貌美年轻的女儿不要,反而对他那位贵妃不离不弃?
荒谬!像新帝这等年纪,正是贪图美色的时候!
“倘若陛下应允皇后之位,臣每年都会向陛下进贡无数美女。”皇后之位相当于半壁江山啊,定南王的身份外加国丈的身份,定南王想想都觉得美。
“皇后之位免谈。”萧铎很坚定。
“妃嫔便妃嫔!”定南王道,“不过听闻四妃之位已满。”
“朕已经降了娴妃位份。”萧铎心不在焉。
娴妃坐在角落与司徒珏说笑着,何事如此好笑?萧铎觉得刺眼。
郁灵酒足饭饱之后去了紫宸殿,贵妃身子无碍,不过是在寝宫之中品茗看书罢了,“臣妾侍候贵妃吃药吧?”
凌香环日日过来巴结贵妃,听闻今夜皇帝要去凌香环宫中,自己趁机讨好贵妃!
“娴嫔,不必了,回清宁殿歇着吧。往后这些时日你也松快松快,少来本宫这儿,皇帝那便也不必你侍候了。”
这话简直晴天霹雳。
“蔡姑姑,送娴嫔出去。”
贵妃的意思是她不必伺候皇帝了?那她不就相当于在宫里白吃白住?虽然这很接近于她的梦想,当一个富贵闲人,但郁灵知道一旦失了贵妃的信任,那么自己的处境便会越来越差。
金饭碗不保啦!
郁灵郁闷地回清宁殿,绮罗等候在门口,“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娘娘。”
“他今夜不去凌香环宫中,来我这做什么?!”郁灵可没什么心思应付萧铎。
“不知发生何事,陛下脸色不妙。”
他何时对她有过好脸色,郁灵擦擦眼角的泪水步入寝宫,“参见陛下。”
她甫一抬眸,萧铎的脸色哪里只是不妙啊,他的眼神瞬间叫她冰冻三尺。
“怎么提前离席?”萧铎质问道。
“娴嫔是潜邸旧人了,宫宴如此重要的场面,这样的规矩你都不懂么?”
不是吧不是吧,他已经不只是喜新厌旧的程度了,他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她的父亲已经离开皇城两年,远离权势之争,他怎么还如此刁难他?
“可是淑妃德妃她们也都提前离席了,臣妾走得还是比较晚的。”郁灵气不过,来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萧铎立在她身前,眸光居高临下,傲然不可方物。
“淑妃是淑妃,你不过是嫔。”
啊?他说的是人话?他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一股怒气在郁灵心间呼啸而过,他今夜真的是来找茬的,她一肚子委屈还没地方诉说呢!
“你在宴上,同司徒珏说了些什么?”
萧铎忽然转化话题,郁灵险些没反应过来,她轻啊了一声,神情完全茫然。
男人继续追问,“后宫与前朝不能互通消息,朕怎知道你有没有透露些至关重要的事。”
“没有,臣妾并没有泄露。”郁灵认真回答。况且她能知道什么机密啊?
“那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萧铎不依不饶。
如此汹涌的眸光叫她窒息,郁灵喃喃道,“不过是说了宴上的苏式点心很合我们的口味,臣妾与司徒珏是同乡。”
萧铎紧绷的神情微微松动,“往后不要再有如此轻浮的举止。”
可不就是刁难她嘛?没有宫规规定妃嫔不能与臣子说话,萧铎就是针对她,郁灵腹诽道。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臣妾送陛下出去。”
“朕在宴上饮了酒,今夜宿在清宁殿。”已经泡了十多日的冷泉了,萧铎今夜不想独自入眠。
郁灵在心里冷笑一下,这么欺负她还指望她伺候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臣妾身上不方便,今夜恐怕不能伺候陛下。”
“信期?”
“唔,信期。”
萧铎眸光寡淡地立在她身前,静静凝视着她。
“臣妾送陛下出去。”
“朕今夜来还有一件要事。”萧铎缓缓道。
郁灵仰起脑袋,难道是良心发现要恢复她的妃位?
“既已经降你为嫔,你再占着清宁殿恐怕不太妥当。”萧铎声线毫无起伏,冷面冷心,“腾出来给定南王之女吧。”
这、这、
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郁灵眼眶渐红,他怎么这样坏呢?清宁殿离贵妃的寝宫近,倘若搬离,自己真真失了贵妃的信任。
“宫里还许多寝宫空置,好几个院子比清宁殿富丽,譬如紫霞殿离养心殿近,陛下去凌香环寝宫也方便。”
“她中意清宁殿。”萧铎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这凌香环真想取代她在贵妃身边的位置?!
她伺候萧铎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良心呢?简直色令智昏!
“怎么凌香环要什么陛下都给她啊,若是凌香环问陛下讨要臣妾的性命,陛下也给她么?”郁灵眸光倔强起来。
“定南王的归顺至关重要,若真如此,爱妃也算为国效忠了,可名垂青史了,这是许多大臣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萧铎语气冷漠而傲然。
郁灵:“?!”
狼心狗肺的男人!!竟还学会冷嘲热讽?
她郁灵对天发誓,再同他亲近她就是小狗!!
密室之中,萧铎审问完刺客将血鞭交给侍卫。
慕容循善于察言观色,“定南王归顺这是个好兆头,怎么臣瞧着陛下近日心情不佳呢?”
萧铎在他身边坐下,“朕问你一桩事。”
这话引得边上的司徒珏也正襟危坐起来,想来是朝堂要事。
“倘若有一个女人,她从前乖顺,对你听之任之,对你情深不已,突然间又转换了态度,不愿与你亲近,虽然她确实身子不好,但她从前不曾冷待过你。这会是何原因?”
“陛下说的是娴嫔娘娘?”慕容循满脸戏谑。
“不是她。”萧铎一口否认。
“朕何时说是她了?”
“那便不是娴嫔娘娘。”慕容循觉得有趣极了,“这女子说到底还是恃宠而骄,并未认清形势。如今定南王之女入宫,这女子必定眼红新人得圣宠,臣的建议是继续冷着她,最好是当着她的面宠爱其他人,等她知道欲擒故纵这招没用,便会反过来求陛下,到时候她自然会如从前那般乖顺。”
“咳、”正在饮茶的司徒珏呛了一口。
“笑什么,你不学着点?这是驭女之术!”慕容循道。
萧铎听后若有所思,慕容循最懂女人,他的计策必定有用,那就继续冷着她。
郁灵被迫挪宫,新的寝宫月华殿富丽精致不输清宁殿,就是离贵妃的紫宸殿甚远,来回一趟得半个时辰,离御书房倒是近,但郁灵一想到那间密室便毛骨悚然。
下午贵妃宫里小宴,郁灵去得最早,帮着蔡姑姑张罗,她生性懒散,但如今形势,她要做的便是重获贵妃的宠信!
宴会过半,皇帝身边的太监刘歇带着一众宫女前来,“禀告贵妃娘娘,陛下大赏后宫。”
在座的妃嫔们纷纷惊喜不已,入宫两年,皇帝不曾亲自赏赐东西。
顾贵妃笑道,“陛下看重香环,他从前哪里会想到赏赐后宫珠宝。”
赵德妃赵淑妃不搭话,脸色不大好,她们是做不到宽容大度的。这凌香环还未封什么称号呢,已经看得出盛宠的苗头了!
“贵妃娘娘说得是。”郁灵帮腔贵妃。
刘歇一扬手,“陛下赐贵妃娘娘一对玉如意、一对碧玉枕,赐德妃娘娘一副粉碧玺头面......”
君王私库里的物件都是稀世珍宝,如今随意翻出一些来,惹得妃嫔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看。
“这一双玉如意真好、”
“哎呀这粉碧玺实在硕大纯净、”
“瞧瞧这一副珍珠耳坠,圆润白净、”
郁灵心中也啧啧称奇,庄王那几箱珠宝已是精致华丽,相比起这些赏赐,简直得扔,也不知道萧铎会赏她什么,郁灵竖起耳朵听着。
“陛下赏凌小主,红宝石头面一副......缂丝锦缎十匹。”
妃嫔们惊叹不已,皇帝这偏爱得太过了,赏给凌香环足足十多样稀物,样样都比其他人的贵重。
“赏赐已经尽数送来,奴才告辞了。”刘歇收起册子。
诶?郁灵没听错吧?自己怎么没有?刘歇是不是漏说了她的?
可她也不好去拦下他,只得等着其他妃嫔一一取走她们的赏赐,没想到最后桌上的物件一样都不剩了。
真没有她的呀,郁灵心头一沉,好啊,萧铎这个狗男人省钱省到她头上来了!!!
就连许才人都有赏赐,许才人可是连萧铎的面都没见过的。她这些年兢兢业业侍寝.....说好的混年资呢?
爹爹,萧铎他杀熟哦!
刘歇回御书房复命。
萧铎留他下来问话,“妃嫔们得了赏赐都如何啊?”
“自然是欢喜不尽,若非奴才传口谕说不必来谢恩,娘娘小主们都要过来呢。”
“贵妃如何?”
“贵妃神情欢喜。”刘歇知道如今凌香环是皇帝的心头好,皇帝何曾对女人如此上心,“凌小主面带喜色,行止端方,还特意要奴才回来替她谢恩呢!”
“淑妃呢?”
“淑妃与淑妃两位娘娘都很高兴呢。”
“那么......”萧铎眸光垂落到面前摁着的杯盏,“娴嫔如何啊?”
这刘歇倒是没注意,娴嫔失宠了啊,等等,娴嫔没得赏赐!
“娴嫔娘娘看似神情落寞。”刘歇胡编了一下。
腹诽道这还用问么?先是降了位份,再是挪了寝宫,如今就唯独她一人没有赏赐,还能是什么心情呀?!
紫宸殿里,郁灵什么脸面也没了,起因是赵凝玉惊呼了一声:“呀,娴嫔这是没得赏赐么?”
赵德妃立即搭话,“还真是如此,陛下这是忘了娴嫔了?”
然后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如今没得赏赐事小,失了颜面事大!!
“陛下驾到--”
后宫妃嫔鲜少有机会见到萧铎,今日倒是稀奇,不仅得了赏赐还能见到龙颜,赵凝玉撇撇嘴,说到底还是沾了这位定南王幼女的光哪。
郁灵自萧铎一进殿,便眸光幽幽地盯着他,她浑身散发着怨气。
凭什么不给她赏赐?凭什么?!就那么厌恶她么?
妃嫔们纷纷来到皇帝面前谢恩,多好的机会能与皇帝搭话啊!郁灵成了多余的,她没有得到赏赐,自然不会傻傻地去谢恩。
“陛下,是不是底下人做事的时候不尽心,没有将娴嫔的赏赐送来?”贵妃替郁灵找了台阶下,心想着郁灵绝对是得罪皇帝了。
“朕忘了。”萧铎道,“一会儿叫刘歇去私库找一件,给娴嫔补上。”
语气漫不经心,听着像是才想起宫里头有她娴妃这么个人,可是明明他连没见过的许才人都记得!
“娴嫔若是想要,等晚膳过后来御书房取吧。”萧铎道。
郁灵:“......”
他赐给凌香环十多样,到了她这就、就......还要她自取,施舍一般,显得她多想要一样!
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深夜,萧铎坐在案牍前批阅奏疏,宽绰的御案上放置着一套精美绝伦的羊脂玉头面,散发着洁白光芒,从头饰到项链到耳坠一应俱全,洁白无瑕,价值连城,相比今日所有赏赐加起来都要更昂贵稀有。
萧铎搁下御笔,指尖轻触羊脂玉镯,他素来不在妾室身上花心思,但这套头面是他亲自挑选,这温润瓷白的模样与娴妃在龙榻上时一模一样。
现在他就等着她来求他,他便大发慈悲将这套头面赐给她。
月华殿内,郁灵心中怨气颇重,晚膳一口未用。
绮罗劝道,“娘娘,陛下不是说了若娘娘想要赏赐就去御书房。”
郁灵躺在美人榻上,一双玉臂横在腹间,“哼,古语有云,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他既不喜欢我,对我那么小气,我不是那么没有骨气的女人,要等人施舍!”
“骨气值几个钱,奴婢方才在紫宸殿瞧着,即使最差的赏赐也值千金,咱们不要白不要,娘娘若不去,奴婢替娘娘去取?”
“我不想去,你也不许去。”
绮罗没法子,行吧,主子是有骨气的主子,所以奴婢也必须是骨气的奴婢。
没一会儿,御书房派了个小太监过来,小太监神情尴尬,“娴嫔娘娘,陛下说时辰不早了,娘娘若去得再晚,他便不叫人开私库取赏赐了,夜里不方便。”
郁灵听得冒火,小声与绮罗嘀咕,“瞧瞧,到我这就小气了,不想给就不想给嘛,说什么夜里开私库不方便,生怕我拿得多了么?”
既然人家话里话外都这么吝啬,她又怎么好意思去要!
“既然夜里不方便,本宫就不过去了。”郁灵一句话打发小太监。
小太监原话回禀了大总管刘歇。
刘歇推门进入御书房,“回禀陛下,娴嫔娘娘不来了。”
抬眸见皇帝已经沐浴完毕,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袍坐在椅榻上煮茶,皇帝已经大半个月不曾招寝,日日浸泡冷泉,这等血气方刚的年纪,再看看其他皇族子弟纵情声色,皇帝着实不太重女色。
“知道了,退下吧。”
“陛下不如去清宁殿?”刘歇建议,如今凌小主虽尚未封妃,这件事确实板上钉钉了,皇帝去她寝宫也不会引起议论。
“她不肯来,难道朕还主动去?”萧铎脱口而出。
“陛下忘了,清宁殿已经挪给凌小主住了。”刘歇道。
萧铎一时怔怔,“将案上这幅头面送去月华殿,叫娴妃今夜就滚过来谢恩!”
“是、”刘歇不明所以,拥新人入怀不好么?怎么陛下还想着那位娴嫔了?
刘歇亲自捧着头面去了趟月华殿,然而等他到了门口发现院门已经紧闭,敲了许久才有小太监开门,说娴嫔已经休息了。
刘歇也懒得等娴嫔起来梳妆,便捧着赏赐又折返了御书房。
“陛下,娴嫔娘娘已经歇下了,奴才连娘娘的面都没见着呢,还是等明日,奴才再亲自、”
“别送了,将物件送回私库锁住!”萧铎的耐心被磨光了,“往后后宫任何的赏赐,各国朝贡,都不必往月华殿送了。”
是夜,萧铎泡了足足半宿的冷泉。
事隔几日,到了该去行宫避暑的时节,萧铎带了一众文武大臣去皇家猎场围猎。
山间凉快,抵达行宫当日萧铎便狩得一头雄鹿,郁灵同其他妃嫔贵妇人们皆在山上猎场,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欢喜不已。
皇帝下令当场炙烤,分发给妃嫔女眷们品尝。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能吃上皇帝亲手狩得的鹿肉,到时候回去可又是谈资了!
郁灵瞧见萧铎一身黑色铠甲劲袍骑在马上,将雄鹿丢在宫人们面前,命他们带去炙烤,狗男人这模样该死的迷人。
她没尝过鹿肉,跃跃欲试。
这雄鹿实在硕大,架起来烤至少半个时辰,边上还有其他一些野味,兔子、野鸡、鸽子之类,郁灵眼巴巴地等着萧铎狩得的鹿,肉香气渐渐弥漫山涧。
郁灵坐不住,去溜达了一圈,摘了些眼熟的野果子藏在袖中。
待她回到亭间,御厨们正仔细片着鹿肉,色泽光亮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郁灵乖巧地坐好,等着刘歇分发。
刘歇将鹿腿上最好的肉给了凌香环。
“拜高踩低的东西。”绮罗小声嘀咕。
“哎呀你先别说话,免得他不发鹿肉给我。”郁灵满心满眼都是鹿肉,腹中正匮乏呢。
也不知道刘歇怎么发的,连许才人都得了鹿肉,命妇们也得了,郁灵食案上还是空空的。
最后才轮到她,“怎么是兔肉啊?”郁灵盯着那因无人问津而烤焦了的兔腿。
“回娘娘,鹿肉没了,还请娘娘将就着吃吧。”刘歇道,一个失宠的妃嫔还敢跟他叫板。
“可我瞧见还有个鹿腿呀......”郁灵望眼欲穿。
“那是留给陛下与定南王的。”刘歇道。
“那我只尝一小片可以么?”
“恐怕不行啊,娘娘。”
郁灵只能自认倒霉。
“我这碟鹿肉还未动过,请娴嫔娘娘品尝。”坐在附近的凌香环很识趣地将自己那碟鹿肉送到郁灵面前。
如此一来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二人身上,有些稍远些的贵夫人没听清事情原委,这目光便带了些许揶揄。
一位是年资颇久的妃嫔,一位是颇得圣心的新人,又是降位又是挪宫的,这争起来了且有的好戏看呢!
郁灵觉得丢人,“不必了,凌妹妹,我不饿。”
她话没说完,刘歇便着急道,“圣明不可违啊,凌小主。”
凌香环自己也诧异,“什么圣命?”
边上看好戏的人心知肚明,必定是圣上交代过,不得不说这旧爱永远都胜不过新欢哪,更何况皇帝这般冷情的男人,从未对娴嫔上过心,甚至对贵妃也没多少情意。如今冒出来个凌香环,听着宫中近日的传言,皇帝对她十分上心,似乎不是因为定南王,而是真的在乎她。
许多贵妇人不知事情原委,还以为郁灵要夺凌香环手上的鹿肉。
也不知道娴嫔何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还有资格与尊贵的王女争宠?
刘歇道,“陛下说过,往后他这的赏赐都没有娴嫔娘娘的份。”
此话一出,席间哗然。好嘛,皇帝生怕心上人受委屈,想得如此周全!这与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何区别?
凌香环垂眸,脸颊上飞上一片粉霞。
郁灵半响回过神来,刘歇不敢传假口谕,这话必定是皇帝亲口说的!他为什么总欺负她呀?她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从不曾逾越得罪过啊!
她端坐在主席蒲团之上,委屈地抿唇。
受不了打量的目光,她起身离席了,不许绮罗跟着。
这些时日她闲散的生活翻天覆地,皇帝贵妃忽然都大变样,尤其贵妃,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一通乱走,远离人声,郁灵不知不觉地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小溪边,她拾起一块石头就往溪水里扔,接着又是一块,气死人了!
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贵妃娘娘高贵貌美、颇有助力确实不会下堂,合着如今下堂的人竟是她这个娴妃!
“娘娘斗不过那边的,跑来对着这溪水出气?”
郁灵一扭头,瞧见是司徒珏,怎么每次她示意时总能遇见他!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么?”
“臣有样东西要献给娘娘,娘娘猜臣袖子里藏的什么?”司徒珏笑眯了眼,“娘娘若是猜对了,可向臣提一个要求,无论多过分的要求,只要臣办得到。”
郁灵不喜欢他这狐狸眼,“鹿肉?我不吃!”
“并非鹿肉。”
“那是什么?”
“一样活物。”
郁灵立即跳开了,“不会是蛇吧?”
“白色。”
“蚂蚁?”
司徒珏撩开袖子,他手中握着一只白乎乎的小兔子!
“呀好可爱!!”郁灵笑逐颜开,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她接过司徒珏手心里的兔子,“它好乖呀!”
山涧少女的声音清澈如银铃,惹得坡上经过的一行人驻足观望。
男人铠甲护身,骑在通身金色的大宛汗血宝马上,萧铎眯了眯眼睛,一只小兔子罢了,就这么欢喜?炙烤之后能有多少肉?能有他猎得的鹿美味么?
娴妃她好大胆子,吃了他的鹿肉还在这摸旁人的兔子!
司徒珏说小兔子送她了,郁灵愈加欢喜,她向来知恩图报,“你帮我抱一抱兔子,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郁灵献宝一般从袖中掏出赤红野果子,“你瞧,我去洗来。”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去了溪边,清洗干净,“咱俩分了吧?你知道这果子么?苏州府城外的山林间,也有好多这样的小果子,你小时候也吃过吧?”
“臣少年时不比娘娘自由,不曾去摘过野果。”司徒珏实话实说,他在朝堂上素来以笑面虎著称,面上不动如山,在刑部大牢里却是七十二样刑法样样得心应手,就连慕容循也畏惧他几分。
若是刑部的手下见他如今这温煦模样,怕是下巴都要惊掉。
郁灵有些失望,她以为能与司徒珏一起聊聊家乡的事,可惜他不知道这野果。
“娘娘给臣吃一粒,兴许臣能记起来。”
说的也是,郁灵捧着果子,司徒珏手里抱着兔子一手的毛,一时间也不好交换,郁灵便捏了一粒果子,递到他唇边。
她眸光清纯,神色如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司徒珏打量她一眼,将唇边的果子吃了下去。
“记起来了没有?”郁灵问他。
“酸酸甜甜很是开胃,但是没想起来,若是娘娘再喂臣吃一粒,或许能想起来。”
郁灵又抬手喂给他一粒,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身后高地的山石上,萧铎驻足观望着,“他们吃的是什么?”
慕容循道,“就是一般的野果吧。”好你个司徒珏,他肖想娴嫔不过旁敲侧击地想法子,司徒珏他来真的呀!
“走吧。”萧铎眼底流露不屑,拉动缰绳朝着营地走去。
慕容循真真捏一把冷汗,皇帝很正常,神色正常、举止正常、但是就是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
郁灵抱着小兔子回到营地,正巧见萧铎满载而归,又猎了三头鹿,营地热闹非凡,众人都说着夜里行宫宴上又有鹿肉吃了。
刘歇凑近皇帝身边,说了方才亭子里的发生的事,皇帝眸光一怔,愣了那么瞬间,“你做得很好,往后就照这规矩办!”
“奴才遵命!”刘歇放心,往后也不怕得罪娴嫔,但不知为何总觉得皇帝平静的话语下压着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怒意呢?
将马拴好,萧铎大步流星朝着营帐走去。
郁灵也想去看看那些从马背上卸下的猎物,一不留神就迎面撞见萧铎迎,“陛下。”
萧铎自顾自地解铠甲,眸光睨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刘歇,把兔子扔了!”
郁灵驻足看着萧铎的背影,人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已经空了。
她的兔子!萧铎他什么病?!
她伸手想去夺,听刘歇道,“娘娘预备违抗圣命么?!”
又是她缩回了手。
“过来,替朕更衣。”萧铎撩开帘子进入营帐。
郁灵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真倒霉,早知如此晚一会儿在回营地。
她的兔子!!她真的好生气啊!!
然而再生气还是乖乖跟着萧铎进入营帐伺候更衣,她需得很努力才能维持面上乖顺神情!
小兔子到底碍他什么事了?!一会儿她要去草丛里找找小兔子!
等卸下铠甲,萧铎攥住了她的手腕,过分平静的目光叫郁灵心惊。
“这些是什么?”他从她袖中取出一粒野果。
“臣妾方才摘的野果。”郁灵如实回答,她将袖中仅存的野果掏出来,摊到男人面前,“陛下尝尝?”
萧铎抿着唇,看向她软白的掌心,野果鲜红欲滴,还有她真诚的模样,那双清澈眼眸。
他忽得抬手重重拍打了一下。
“这种东西也敢乱吃?也不怕被毒死!”
红彤彤的野果尽数落在了地上,郁灵手心生疼,眼眶霎时间湿润。
他怎么总欺负她啊......
第14章
纵使心里难受得紧,郁灵还是得替萧铎更衣,她强忍着泪水解下玉带,又去解萧铎衣襟玉扣。
一抬眸,少女湿漉漉的眼眸,强忍着不哭的可怜神情落入男人眼底,萧铎素来铁石心肠,心里莫名烦躁地移开了目光。
待终于伺候男人更完衣裳,郁灵心急地想去找那只小兔子,“臣妾告退。”
不是,他有病啊,没事扔她的小兔子做什么?!
萧铎掌心扣住她手腕,郁灵清晰地看清了他眼底的怒火,他为何发怒?她实在没有惹他啊。
下一瞬间男人的手掌生生扣住她的下颚,俯身狠狠咬在她唇上,待尝到血腥味才罢休。
除去血腥味他还尝到了那野果的酸涩,如此难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为何她能咽下去!
郁灵人呆若木鸡,半响回过神,当着萧铎的面,舌尖轻轻舔舐唇角的血,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举动不知又怎么惹了萧铎,他沉声怒斥。
“滚出去!”
郁灵逃离帐篷,一口气跑老远。
他近日必定有烦心事,狗男人愈加阴鸷暴躁了,郁灵心想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为妙!
夜里行宫宫宴上,妃嫔命妇们盛装出席,郁灵身着一袭紫藤色香云纱齐胸襦裙,裙裳飘逸轻透,富丽夺目,但衣襟稍稍低了些,隐约可见心口迷人弧度。如今就时兴这么穿,皇族贵妇人身上的也都是这等款式。
郁灵收拾心情,欢欢喜喜地去了宫宴上。
贵妃不出席,淑妃下午中暑,故而她的位置离御座很近,一落座便惹得贵妇人们频频侧目,小声嘀咕,“娴嫔这争宠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郁灵疑惑,什么争宠手段?
“娘娘,凌小主的衣裳同娘娘的这一身很像。”绮罗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