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小公主是玄学大佬—— by糖丸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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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右回头,小姑娘发现自己忽略了个重要问题。
她迟疑地问这个惨惨的哥哥:“你们是认识的吗?”
岂料于文涛疯狂摇头,扯着嗓子比女厉鬼叫得还凶:
“我不认识!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她!!”
他混沌的脑子里还极快速地掠过一个念头——都说厉鬼一般是来复仇的。
她缠上我,是因为我害了她?
“我也没有害过任何人!”
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澄清:
“我连鸡都不敢杀!稍微暴力一点的游戏我也不玩——”
于文涛并不是想标榜自己是个好人。
他只是想表达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生平做过最“坏”的事不外乎是黑别人的系统……
右右茫然地想咬咬小指头,被苏时若眼疾手快地阻止——才抓了厉鬼脑袋!
他提醒小孩儿——好歹有了五只厉鬼保镖,对厉鬼稍有了解:
“它现在处于鬼化状态,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模样。”
因此于文涛没有认出来。
右右一点就通。
鉴于女鬼力量在之前和红衣交手时有亏损,现在又处于惊惧之中。
它无法控制自己恢复。
右右只好助它收起鬼化形态。
很快女鬼画风变得正常,眼中不再滴答滴答泣血。
连带着神智也更清醒几分。
至少不再呜咽。
它呆呆团坐在地板,双腿屈起,以手环抱。
用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从长发中抬起目光,颤微微地转动望向右右。
苏时若示意于文涛:“认识吗?”
非鬼化形态的厉鬼确实要比先前“好看”许多。
至少于文涛能够鼓起勇气直视对方,并仔细打量。
“……”
然后,他一点一点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吐出一个名字:“玉芳姐?”
女鬼猛地把头转向他。
“是我,是我。”它疯狂点头,脖子发出不详的咯吱声,上方的脑子似乎随时都能再度掉下来。
大概它也意识到,慢慢地将弧度放缓。
“呜呜呜呜……你认出我来了……我好开心……”
它朝于文涛绽放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微笑。
于文涛悲愤兼崩溃的大吼:“我不开心!我又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女鬼急急解释:“我没想害你……我只是想……”
它浑身突然痉挛,紧接着竟不受控制地再度鬼化。
“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体用用而已,从此以后,我就是你……”
女鬼脸上现出哀色。
“等到时候我会消失,那时候再把身体还给你。”
“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文涛:“???”
你说的是人话?
女鬼再次发出呜咽嗓音,怯怯地望向右右。
她的出现,硬生生打破自己的计划和希望。
右右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借他的身体?”
女鬼抽抽噎噎。
“你这样是在害他,害了无辜的人,你也进不了往生了。”右右认真地科普。
女鬼再次强调:“我没有害他!”
“这个哥哥都快被你吓死了。”右右气呼呼的。
她都想物理超度了。
但于文涛还活得好好的,只是精神受到污染。
这时,大概是愤怒,于文涛浑身充满力量。
撑着地面站起来,几步奔到女鬼面前:
“你倒是说为什么要借我身体!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青年拉着右右退到一旁。
尽管苏二哥并不八卦,但他不得不把两人的关系往前任上想。
女鬼痴痴地望着他,哀凄幽怨地说出它的理由:“……羡慕。”
于文涛:“哈?”
“因为羡慕。”
女鬼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手,抠得血肉模糊:
“你是村里的大学生,在大城市工作,有很高的工资,是让父母骄傲的存在,他们引你为荣。”
“你不用被逼着嫁给比自己年龄大几十岁的老男人,只是为了五万块的彩礼,父母就残忍地将你卖掉。”
“你不用明明成绩好,却因为是女人不用念太多书,被迫中断学业……”
“我想成为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活得有尊严。”
于文涛愣住,满腔怒气在女鬼细细的幽凉嗓音中渐渐淡去。
他喘了口气。
不知想起什么,颓然地抹了把头发,陷入沉默。
女鬼也陷入沉默,或者说它陷入了回忆。
谭玉芳和于文涛是一个村子的,双方甚至还带点远亲的关系。
——同一个村子差不多都是这样。
于文涛比较幸运,他是家里独子。
父母努力供养他读书,他不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却是村子最有出息的大学生。
在帝都大公司上班,一个月上万工资,每月寄两千给父母。
村里的人每每议论起于文涛,无不竖大拇指,夸他父母教得好。
他的父母既骄傲又谦虚地说,都是文涛自己努力,我们没做什么。
据说于文涛还打算在老家县城买房子,然后把父母接进去住。
村里耕田一辈子的那些人哪能不羡慕?
反观谭玉芳。
她和于文涛可以说是两个极端的例子。
首先她家里有四个孩子。
她是长姐。
下面有二妹三妹和四弟。
家里已经很穷,却仍然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生出儿子绝不罢休。
谭玉芳比于文涛大两岁。
在他们镇上同一个学校念书,不同级。
他们二人都是各自年级的年级第一名。
只是谭玉芳念到初三,家里不准她继续念高中。
哪怕学校老师动员也没有效果。
谭玉芳被父母强逼着跟亲戚去厂里工作,最初她想过逃。
可又逃去哪里呢。
先不说一个未成年逃出去后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被警察发现,依旧是送回家的结果。
渐渐的她认了。
后来于文涛考上重点大学,他悄悄把自己高中的课本全部给谭玉芳。
他对她说:“你可以先自学,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考成人大学。”
于文涛也没有办法帮她太多。
他的大学学费是贷的助学贷款。
大学期间他一边学习一边兼职,还和同学一起创业。
没赚多少,却也把助学贷款还完。
谭玉芳很感激于文涛,她默默自学那些高中知识,心里暗自下决心。
她要攒到足够的钱,彻底离开这个家。
然而好运没有降临在她身上。
二妹三妹和她年龄差距不大,她们同样没有上学,父母把最好的资源给了弟弟。
弟弟却不是学习的料,可他们依旧拼命地要让弟弟念大学。
学费不够怎么办?
当然不能贷款。
儿子那么小怎么可以背上贷款。
封建愚昧的父母把主意打到三个女儿身上。
隔壁村的老光棍想娶老婆,答应给五万彩礼。
谭玉芳跑了的话,轮到的是二妹三妹。
她们从小帮了她很多很多……
就这样,谭玉芳被父母以五万的“天价”,卖给了隔壁村的老光棍。
于文涛从父母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根本无力阻止。
但他还是咬牙请假回了老家一趟。
那时他和女友还在热恋期,女友知道情况,十分赞同他回去。
万一能帮上点忙呢。
于文涛的回去没起到任何效果。
他想过报警,想过曝光在网上,却被谭玉芳制止了。
“算了。”她这样说。
然后对着他笑了笑,像是对自己再度重复:“算了。”
于文涛不顾她的拒绝,依旧报了警,也联系了记者。
……并没什么结果。
网上只是热闹了一阵,很快没了浪花。
警察和当地政府上门,白纸黑字的结婚证。
这种家庭纠分,他们也只能调解。
最终于文涛疲惫地离开老家。
等再得知谭玉芳的消息,是在第二年,也就是两年前。
是她的死讯。
说是做农活背玉米回家,从土崖边摔下去,头撞在石头上,意外死亡。
那年于文涛没有回去。
一来他实在太忙,公司出新项目,他要搭建框架,上司根本不准他的假。
二来觉得不回去亲眼见到的话,也许那个曾经在学习上教过他的玉芳姐还活着。
然后是去年。
村子里发生一件大事。
谭玉芳夫家和娘家的房子夜晚突然起火。
老光棍以及她的父母和寒假回家的弟弟,一并葬身火海。
幸好谭玉芳的两个妹妹在外打工。
于文涛得到消息时愣了好久。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把事情分享给女友。
“活该。这就是报应。”
女友当时冷笑着说了句:
“我看有可能是那个玉芳姐变成鬼,回来报仇了。”
不曾想一语成谶。
于文涛向佩奇、海绵两位大佬说完前因后果。
他重新转向女鬼,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
只余复杂的心情。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谁?”
女鬼闷闷地说:“我怕吓着你。”
于文涛:“……”
女鬼怯怯地说:“我也怕你不让我用你的身体。”
所以干脆不说,直接动手。
为了让他适应,不至于被她完全附身致死,只好慢慢侵蚀。
它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全面。
“……”
于文涛一肚子的郁气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谭玉芳默默把视线转向那个可怕的存在,呜咽着说:
“你看……我真的没有害他……可以不要杀我吗?”
在刚才于文涛述说他和谭玉芳之间的关系时,右右已经看完谭玉芳的全部记忆。
许多她还不太懂。
但只要确定她没有害过无辜人就行。
“可以呀,我还可以送你去往生。”
右右大方地点点头,小手指向于文涛:
“不过你要跟这个哥哥道歉哦。”
“还有你依然要接受惩罚。”
小姑娘在这方面还是铁面无私的!
谭玉芳对往生不太在意。
甚至并不向往——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鬼都向往往生。
“我不想往生,”它脖子扭动垂下头,幽幽道,“做人太苦了。”
“对不起呀文涛……呜呜……我不是故意吓你……”
成为厉鬼后,与人类已经是两个物种。
思想与做人完全两样,更多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谭玉芳生出要占据于文涛身体感受的执念。
这个执念大于它的理智。
是不受控制的。
但它又凭本能尽最大可能压制住对于文涛的伤害。
所以于文涛哪怕阳气流失大半,体内阴气流蹿。
他的身体仍然奇迹般的还保持着健康。
于文涛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个念头:“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想知道在他发现她存在之前,她来了多久。
老家的鬼能跋山涉水地来帝都……
鬼可以跑这么远的吗。
这个年轻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谭玉芳慢吞吞地说了个日期。
正是他第一次半夜惊醒听到床下有女人哭声。
紧接着它主动解释自己怎么来的:“我是顺着网络爬过来的……”
于文涛:“!!!”
一瞬间他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好了。
谭玉芳大概没发现,她流露出两分不好意思:
“我找到原来的手机,上面有你的联系方式。”
“我想看看你,看看帝都,看看大城市里的女生是怎么生活的……”
冥冥之中她前面出现了一个网络通道。
自然而然地爬了过去。
掉落进于文涛的公寓。
一开始她只是想跟着于文涛,不想打扰他,也怕吓到他。
可当晚凌晨三点,她不由自地钻到床底下,发生出呜咽的哭音。
“我躲在床底下,死于凌晨三点。”
谭玉芳卡壳了下,经过回忆,她才重新开口:
“可能是这个原因,每晚凌晨三点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
于文涛还没反应过来。
苏时若忽然蹙眉,若有所思地说:“不是意外死亡?”
谭玉芳脖颈咯吱摇晃,它似乎又有些控制不住,由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变成了嘻嘻笑音。
然后它突然反手抓住自己的脖颈,宛如那手脱离它的身体,重重掼在地上。
再把头一下一下地往地上撞。
头上很快血肉模糊。
紧接着它做了个挣扎的动作,把脖子上的手挣开,惊恐地钻进床底。
它开始呜呜地哭。
“太疼了……他力气很大……我反抗不了啊……”
“好疼……好疼……”
苏时若面色冷然。
于文涛眼睛越瞪越大,他终于反应过来。
明白她是怎么死的了。
年轻人眼眶渐渐泛红,好一会儿,他缓缓道:
“玉芳姐,我不怪你了。”
瑟缩在床下的鬼影不哭了。
“佩奇大佬,海绵大佬,”
于文涛深吸口气,吸了吸鼻子:“她要是不想往生的话,那就不往生吧。”
“要借我的身体就借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我现在也不怕了。”
其实还是怕的。
手指都在簌簌地抖。
右右陷入思考中。
过了会儿,眼睛一亮,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
“让它做你的保镖吧!”
又冲悄悄从床底支出个脑袋的女鬼说:
“你以后住进这个哥哥的影子里,不需要借用他的身体,也可以感受一切。”
于文涛和女鬼都愣了。
右右熟练地办妥,最后在一人一鬼感激的目光中,和哥哥手牵手离开。
两份不算浅的功德金光兴奋地钻进小姑娘身体。
右右抓住它们,分了一份拍进二哥哥体内。
苏时若竟不知为什么看到了,皱眉:“哥哥不需要,宝宝乖,拿回去哦。”
右右小手一揣,蹦蹦跳跳往前跑。
哥哥说什么?
右右听不到哟~~
上车之后,他再度和小孩儿讲道理。
“哥哥现在有你保护,拿功德没有用,宝宝听话,快收回去。”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摇晃着小短腿,双手捧着一瓶椰奶,咬着吸管咕咚咕咚。
“哥哥,送出去的功德收不回来哦。”
她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用一个经典比喻:
“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
青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板着脸:
“那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右右不吭声,继续咕咚咕咚。
“右右,看着我。”苏二哥放沉声音。
小姑娘只好偏头。
“答应哥哥,好不好?”
光线穿过车窗玻璃,青年隽雅的脸融在光里,目光里含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右右晶晶亮地瞅着二哥哥,冷不丁甜甜地冒出一句:“哥哥真好看~”
苏时若:“?”
他在认真跟小孩儿讲道理,她却甜言蜜语地夸他好看。
苏二哥瞬间破功。
他轻咳一声,想稍微矜持地阻止飞速上扬的嘴角。
……没有成功。
青年大掌在泛着奶香的糯米团子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揉。
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出一个——以他性格绝对不会问、或者说连这个念头都不该有的——幼稚问题:
“那我和大哥哥三哥哥,哪个最好看?”
右右一碗水端得超平,都不带晃荡的:“都好看!”
苏时若实在没忍住,偏头轻笑一声。
转过身隐了笑,叹口气,故意逗她:
“我还以为我在宝宝心里最好看。”
右右没有被二哥哥的“卖惨”骗到,她刚刚明明听到他笑了。
但是可以哄哄哥哥。
平时哥哥也有哄自己呀。
于是小姑娘压低声音,仿佛怕苏大总裁和苏三少听到似的:
“好叭好叭,二哥哥就是最好看哒~”
苏时若:“……”
哄得未免太敷衍了。
被小姑娘这一打岔,他差点忘了正事。
遂把话题拐回来:
“哥哥刚刚说的,你还没答应我。”
右右:“……”
小姑娘也叹气,明明都哄二哥哥了,怎么都没效果呢。
“我答应哥哥,以后不分功德给你。”
下次右右悄悄的,哥哥一定不会发现。
不仅二哥哥,大哥哥和三哥哥都要有。
小姑娘已经计划到好远去了~
苏时若一眼看出小孩儿心里怎么想的。
他思索片刻,换了个方式:“宝宝,你不喜欢吃香菜对吧。”
之前吴妈妈炖汤,放了点香菜提味。
右右一口下去,味觉仿佛被点了根炮仗。
由于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光是提出来,小姑娘脸瞬间皱成苦巴巴的一团。
赶紧摇头:“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苏时若慢吞吞地说:
“所以,哥哥要是让你喝加了香菜的汤,你会不会难受?”
小孩儿一脸惊恐,忍俊不禁的苏二哥见好就收,作出总结:
“你不喜欢吃香菜,哥哥让你吃,你会难受。”
“哥哥不需要功德,你把属于自己的功德分给我,我也会难受。”
小姑娘这次彻底被说服:“右右知道啦。”
讲道理成功的苏二哥神清气爽,启动车子,双手严谨地握着方向盘。
“大人,先生……那个,我家其实离这里不远,我可不可以回家一趟?”
这时,住在三号指节的少年鬼突然吱声,发出底气不足的弱声。
“我、我想跟我爸妈作个告别……”
它其实鼓了好大的勇气。
之前刚被小阎王抓来面试时,它表示自己想还阳一会儿和父母道别。
但小阎王说它的身体都没了,无法还阳。
然后先生非常大方地把它们全收了,它们幸运的全部得到往生机会。
它更不好再提自己的私人要求。
本来它在五只里面最没存在感,其他鬼都老老实实待着,没提任何要求。
它凭什么提啊。
但这会儿不一样。
它家就在两条街外,离得那么近……
苏时若转向右右。
“好的呀。”右右欣然应允。
小姑娘其实刚开始在少年鬼面试时,就有想过让它和它的爸爸妈妈能说上话。
但小孩子的思绪容易转走。
等和它们签订完契约,太困了直接睡着。
第二天又上学,遂成功地忘记了。
这会儿它弱弱提出来,小姑娘顿时想起来。
又是在附近,根本不会耗费精力。
而且少年鬼现在是哥哥的保镖。
帮助少年鬼完成一点心愿,获得的功德直接是二哥哥的。
她答应二哥哥不会分功德给他,可这是二哥哥自己凭本事获得的!
苏时若当然不知道小棉袄心里在想什么。
少年鬼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他作为被保护对象,能满足的自是会满足。
这么说吧,员工在公司上班,除了固定工资,有时候也有奖金。
逢年过节公司还要发些小礼物。
五只厉鬼作为保镖,往生是给它们的固定工资。
它们提出的并不过分的要求,便相当于偶尔的奖金或是礼物。
苏时若是医生,世人常说医生见惯生死,最是冷漠。
这样的医生确实有。
可大部分的医生,如果不是想要救死扶伤,
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在业内看来是属于高危的职业?
当然,苏时若从不觉得他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脏。
只不过举手之劳,又有何不可?
少年鬼在得到小阎王和保护对象毫不犹豫的同意时,愣了好一会儿。
……它心里其实没抱多大期望。
没想到!
不可置信后,它心中升起浓浓的喜悦,连忙说出家里地址。
因为激动,声音都是抖的。
和它同住的柔弱女鬼阿怜安慰地拍拍它的肩膀,眼底有着淡淡的羡慕掠过。
少年鬼说出的地址是个旧小区。
苏时若输入导航,十来分钟后进入它家小区的公共停车区。
这里没有规划严格的停车位,属于有空位就停的那种,很多车乱停乱放。
苏时若的车技算不上炉火纯青。
他家在医院附近,步行十多分钟,上班不需要开车。
平时开车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还是因为放假带小孩儿才天天开车。
十来天下来,技术倒提高了不少呢。
现在面对因为车辆乱停,占据中间主干道,稍不注意会刮蹭的情况,
苏二哥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小姑娘恨不得下车给哥哥指挥。
终于找到一个停车位停进去,兄妹俩下车找少年鬼家所在的3单元301。
老小区没有电梯,一楼两户。
一大一小还没走进单元楼,一对中年夫妇从另一边出现。
他们尽皆面无表情,脊背佝偻,浑身上下充斥着沉沉的暮气。
有几个人从单元楼里出来,遇到他们。
其中一个目光从他们手中提着装纸钱的袋子掠过,顿了顿:
“老方,你们又去看小安了啊?”
方爸爸听到声音,抬头“嗯”了一声,身旁的方妈妈仿佛没听到。
那人想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侧身让这对夫妻进楼。
“唉,可怜啊。”那人低低叹息一声。
旁边的人也跟着叹息:“谁说不是呢,儿子说没就没了,还是自杀,搁谁谁受得了啊。”
“我也没听说老方两口子对他们的儿子多严格啊。”
“我住他们隔壁,他们对小安是真的放心,从来没说逼着他成绩一定要多好。”
“这小安自杀没了,相当于在两口子心头剜肉,唉,这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得了的。”
“可不是,两口子认为是自己逼死儿子,哪里能过得去。”
老方夫妻俩沉默地回到家,方妈妈枯坐在沙发,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
方爸爸把口袋里的纸钱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桌上放着贡品,方少安的黑白照抵墙而立。
中年男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随后伸手在相框轻轻抹过,浑浊双眼里泛起浓重的血色。
“把小安的那些书烧了吧。”
方妈妈突然开口,嗓音嘶哑:
“他既然不喜欢读书,留着在那里,要是回来了,看到又会难过。”
“好。”方爸爸闷咳一声,“明天搬出去烧,在家里烧不好,影响街坊邻居。”
方妈妈点点头。
然后再无交流。
离他们不远处,方少安泪流满面。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它悔恨地不停道歉。
它之前无法触碰到父母。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厉鬼那样碰到他们。
甚至连自己说话他们也听不到。
是小大人说,鬼有各种不同之处。
并不是所有厉鬼都能触碰到人。
用科学来解释的话,说到底鬼只是一团能量体。
能被人类摸到实体的,大概率只是鬼在特殊情况下的一种显现能力。
更多的是无法被人类看到、触碰到的鬼。
否则多的是见鬼的人。
这次有小大人的帮助,可以让父母看到自己。
自己还能压制住阴气不会伤害到他们。
它不敢求父母原谅,只想告诉自己自杀和他们无关。
少年鬼紧张地握起手。
大门被敲响。
方爸爸走过去打开门,即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他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
“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地问。
苏时若直言:“送你家小孩过来和你们告别。”
方爸爸毫无情绪的脸终于有了波澜。
他先是茫然了下,紧接眼神剧烈颤动,反应过来。
但没等他说话,身后一个瘦小的人影迅速越过他:
“你知道小安?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在这里?他一直没有走对不对。”
“我就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家里,我我能感觉到他的……”
几乎不用苏时若说什么,死气沉沉的夫妻俩根本没有怀疑分毫,甚至没有问他们的身份。
二人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喜悦,手忙脚乱地把兄妹俩迎接进屋里。
“是不是需要准备做法的仪式?要哪些东西?我马上去买。”
“荣枝,你快把纸钱香蜡点燃!”
右右被他们的阵仗弄得有点懵,苏时若拦住他们:“不需要。”
二人无措地停下动作:“大师,您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我们肯定配合。”
右右小手趁机在他们眼前掠过。
情绪激烈的夫妻俩瞬间怔住,呆呆地望着面前。
他们的儿子就跪在脚边,与此同时,属于儿子的熟悉声音也钻进耳朵。
两人不敢相信似的,全身僵硬,久久没有动作。
自从儿子死后,他们请人做过法事。
甚至还听别人介绍,找到一个大师,说是可以让他们和儿子沟通。
……最后发现是假的。
终于,确认眼前不是幻觉。
方妈妈软跌在地上,喃喃:“小安,真的是你吗?”
“是我,妈,真的是我,我错了……”方少安恸哭。
“爸,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想不开,是我不孝,是我混蛋,对不起……”
它不停磕头。
很快被方妈妈阻止。
夫妻俩同样神色哀痛。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更改。
他们最大的痛苦是认为自己不知不觉逼死方少安。
如今再见到方少安,得知不是,心结渐消。
虽然仍旧对儿子的死难以释怀,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