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康熙白月光的妹妹(清穿)—— by阿洙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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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钮祜禄·锦芳瞧她脸色苍白,没好气道:“这个赫舍里氏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言两语就改了皇上多年的习惯!我看啊,她就是个狐媚子!”
惠嫔坐在下首的锦凳上没有接话。
说起来她与钮祜禄皇后的关系一直是不咸不淡,她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在钮祜禄皇后与佟贵妃之间一直持观望态度,不敢随便站队。
钮祜禄皇后扫了她一眼,先是示意钮祜禄·锦芳将屋内人都带下去,待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后,这才开口道:“说起来,五阿哥今年也六岁了,当初宫里头折损的孩子多,皇上怕养不活他,将他送往宫外,如今他倒是立住了,却是叫你们母子分隔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你。”
说着,她更是不急不缓道:“只可惜啊,五阿哥虽养住了,但如今皇上心里只有太子,绝口不提将五阿哥接回来的话……”
她心里很清楚,太子虽占嫡,却并非长子,五阿哥虽排行第五,实际上却是皇上最大的一个儿子,若将五阿哥接回来,势必会对太子有所影响,所以,短时间内将五阿哥接回来并非易事。
她相信,惠嫔也清楚知道这一点。
一说起儿子,惠嫔果然是泪水涟涟,直说她的胤禔何等不容易,自己又是何等思念儿子。
钮祜禄皇后见她比映微上道许多,便也道出前几日对映微说出的那番话:“……惠嫔你好好想想,本宫好歹是五阿哥的嫡母,旁人的话皇上兴许不会听,但本宫的话,皇上多少也会上心些的。”
“不过就是句顺嘴的话,又不费事儿,你说咱们何乐而不为?”
惠嫔虽早知道钮祜禄皇后想将妹妹送进宫,可突然听钮祜禄皇后这般敞亮的话,一时还有几分犹豫,直说回去好好想想。
不过一日的光景,惠嫔就再次过来请安,一口答应下来。
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她年纪大了,不如从前得皇上宠爱,这儿子,也是她唯一的依靠与指望,若真叫儿子再外头养到十来岁才接回来,且不说皇上眼里有没有她儿子,只怕儿子也与她生分起来。
惠嫔等啊等,自诩自己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与皇上提起这话。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话刚开了个头,皇上脸色就沉了下来,更是问她这话是不是钮祜禄皇后教她说的。
惠嫔自然不承认,直说自己见钮祜禄皇后身子不好,所以才说出这番话……
皇上怎会相信这话?
当即皇上就气的拂袖离开。
一来因为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二来因为钮祜禄皇后的病情,哪怕将近除夕,可后宫上下半点喜色都没有。
至于坤宁宫,随着钮祜禄皇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更是愁云惨淡。
钮祜禄·锦芳见姐姐身子不好,实在心疼,特别是听说映微近来还算得宠,更是将这笔帐算在映微头上。
可要说得宠,后宫中数一数二的却是宜嫔与乌雅常在,皇上约莫三四日去瞧她们一次,映微那儿,顶多五六日去一次,还有几次皇上去了后只是坐了坐,说几句话就离开了,并没有过夜。
但钮祜禄·锦芳哪里敢对泼辣的宜嫔与有后台的乌雅常在下手?她只觉得若非那次映微将自己姐姐气的吐血,姐姐身子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故而命人好好打听一番,看能不能抓到映微什么把柄。
不曾想没几日,当真叫人查到了些什么。
映微入宫之前曾订过亲,这门亲事虽未下聘,但也是合过八字,双亲点过头的,就等着选秀一过,映微落选之后就将亲事定下来的。
钮祜禄·锦芳是喜不能自禁,原想着将这好消息告诉姐姐,可转而一想,到时候给姐姐一个突然惊喜岂不是更好?说不准姐姐一高兴,这病就好了。
对于即将来临的“灾难”,映微是全然不知。
越接近年关,她是越忙。
从前在家中时,家中大小琐事都有人操心,可如今进了宫,虽说她只管着钟粹宫西偏殿,但院子里上下杂事却也不少,下头人的封红、新衣,院内的清扫、窗花,还有年货的准备……倒是把她忙的够呛。
后宫妃嫔一个个忙的很,皇上自是更忙,忙的那叫一个脚不沾地,一直到了除夕宴这一晚才远远见到皇上。
第13章
从前映微也就在电视上见到过紫禁城的宴会,原以为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曾想真身临其境,她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她作为一个坐在下首的庶妃,别说听到上首的皇上等人说话,隔着重重人影,连皇上都看的不真切。
再者,她虽听不见看不清,但她还必须一直规规矩矩坐着,万一落个对皇上等人不敬的名声算是糟了。
最后,这宴会上送来的吃食虽好看,但却无法下口,大多都是凉的,该怎么吃?
映微瞧着周遭妃嫔吃饭时秀气的模样,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后宫太妃们,妃嫔们尽数在场,御膳房加内膳房一起也忙不过来,自然紧着上头的主子们吃好喝好,像她们这些小角色,就无人在意。
可怜映微最后饿着肚子,站在人群末尾陪着皇上等人看了烟花,回去钟粹宫时已是饥寒交迫,眼睛都睁不开。
吃了碗热粥,映微才觉得整个人暖和起来。
方才她昏昏沉沉的,却没想到一碗热粥吃下来却是精神不少,闲来无事索性提笔给索额图写了封密信。
她与索额图一直都是有来往的,信笺由春萍交给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必由她操心。
今日这一封信写的如从前一样简单,先是给索额图问好,再说今日她见到了太子,说太子一切都好,要索额图不必担心。
一封信写完,她又给云姨娘写了封信,请索额图帮着转交给云姨娘。
等着春萍出去送信时,是天色更黯,映微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由担心起云姨娘来……
如此一来,映微是一夜都没睡踏实。
翌日一早起身,她更是随着众人这里请安,那里请安,诸妃嫔这里设宴,那里设宴,一直等到将近元宵节,整个后宫才没那么热闹。
但映微悬着的一颗心却一直没放下来,其中缘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像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一般。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元宵节这一日,映微正前去坤宁宫请安的路上,就发现周遭人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一个个看着她更是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什么。
在坤宁宫门口,映微见到安嫔上前请安时,安嫔更是一脸讥诮。
映微更是不知所以。
等着一见到钮祜禄皇后,听她说起几句话,映微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钮祜禄皇后扫眼多看了映微几句,试探道:“……昨儿连本宫都听说了一件趣事,说你在宫外曾定过亲?”
这话说的委婉,实则她听到的流言蜚语远比此更为荒谬,说映微与皇上跟前的二等侍卫玛礼善不仅暗中定下亲事,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私定终身,说她进宫之后玛礼善更是一病不起,发话不愿再娶。
映微忙跪地道:“敢问皇后娘娘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嫔妾不敢认下此等罪名,自大清入关以来,八旗女子皆要参加选秀,落选之后才能自行婚配。”
“你急什么?”钮祜禄皇后嘴角虽依旧含笑,但映微瞧得出,这笑容与从前是不一样的,从前钮祜禄皇后是一心想要抬举她,可如今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说却有作贱她的意思:“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这事儿既传到本宫耳朵里来了,想必不少人都知道,本宫也不相信此事,若不然,今日就不是这么轻飘飘问上一句了。”
坐在她下首的惠嫔跟着附和道:“对啊,你没听说吗?本宫也听说了,这流言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与你定亲的那个是图海的孙子,这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侍卫,叫什么玛礼善……还有人说曾见你们夜里在御花园幽会了!”
自上次钮祜禄皇后答应接回五阿哥后,她就已投身于钮祜禄皇后麾下。
映微跪地不敢起身:“还请惠嫔娘娘慎言,嫔妾再不懂事也不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至于惠嫔娘娘口中的玛礼善,因嫔妾阿玛与图海大人私交不错,从小的确与玛礼善舒识,却也仅限兄妹之情,旁人口中的已定亲事,甚至私情终身,这话,嫔妾是万万不敢认的。”
说着,她更是看向钮祜禄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彻查此事,还嫔妾一个公道。”
流言止于智者。
很明显,后宫中的一个个女人聪明过了头,巴不得这事儿越闹越大,有的时候啊,流言蜚语可是能毁掉一个人的。
他们巴不得如此。
若换成从从前,钮祜禄皇后即便不彻查此事,也会出言维护映微一番,但自上次映微拒绝她之后,她对映微就冷淡了些许:“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几句趣话罢了,这般上纲上线又是何必?”
说着,她更是示意採云姑姑将映微扶起来:“本宫自是相信你的。”
映微还要再言,可钮祜禄皇后等人已将话题岔开。
倒是不少在场的妃嫔一个个以异样的眼神看向映微,那眼神分明在说——别解释了,我们都懂。
等着出了坤宁宫的大门,映微更察觉一个个妃嫔瞧见她时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容,似乎已认定了她的罪名。
映微虽知道这朝代的女子一个个是极为迂腐,但她没做过的事儿,她凭什么要认?
她是心里越想越膈应,走路到一半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索性直奔慈宁宫而去。
等着慈宁宫内的太皇太后听闻映微来了,微微一怔,很快差人将她带了进来。
太皇太后依旧是老样子,褪去华服,一身家常装扮在暖房中侍弄她老人家的花草,见映微请安后笑着道:“……你今日如何来了?你头一次前来与哀家请安时,哀家就与你说了,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慈宁宫坐坐,这话要是哀家对旁人说起,只怕旁人隔三岔五就要过来给哀家请安的,可你倒好,这还是头一次过来了。”
说着,她老人家这才扫了映微一眼,笑道:“说吧,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映微惊愕于太皇太后的聪明,微微一愣后索性开门见山道:“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眼睛,嫔妾今日过来,是想要请您给嫔妾做主。”
说着,她便将今日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道了出来。
当然,她并非是个蠢笨的,没有说是钮祜禄皇后不愿多管此事,而是说见钮祜禄皇后近来身子不好,所以斗胆想请太皇太后做主,还她一个公道。
到了最后,她更是道:“嫔妾知道,这等事儿可大可小,落在有些人眼里兴许会觉得嫔妾小题大做,可嫔妾却觉得女子名节为重,嫔妾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赫舍里一族想想,也得替玛礼善所属的马佳一族想想,更得替皇上的名声着想!”
“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太皇太后点点头:“哀家想着皇上也不愿无缘无故扣一顶绿帽子在头上。”
太皇太后当即就吩咐下去彻查此事,更是将这事儿交给了苏麻喇嬷,可见她老人家对此事的重视。
太皇太后邀映微看了看她暖房里开的正好的几株花儿,更是留她下来吃了一碗元宵才放她离开。
谁知道云映微前脚刚走,后脚皇上就过来了。
今日虽是元宵节,可因云南战事吃紧,皇上放话此等佳节也不必大办,但他还是过来陪着太皇太后吃碗元宵。
太皇太后将方才映微前来一事说给皇上听了,私下更道:“……别看噶布喇这人没什么建树,养出来的两个姑娘倒是不错,孝诚仁皇后持重大方,映微也是个好的。”
皇上尝了两口元宵就没有再用,笑着道:“您倒是有意思,映微前来与您告状,您却说她是个好的,从前您不是不喜欢妃嫔们因为芝麻绿豆大点小事来找您评理吗?这事儿要是叫旁人知道,肯定会说您偏心的。”
“哀家这可不是偏心,是替皇上料理后宫了。”太皇太后看破不说破,继续道:“这个映微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旁人靠不住,索性来找哀家做主。”
“凡事有一就有二,她这次若乖乖吃瘪,那下一次,下下次了?难不成次次都从吃闷亏?这一点,她比孝诚仁皇后要强,要想别人不欺负你,就得自个儿先立起来。”
“至于旁的妃嫔,先前又不是没人到哀家跟前贼喊捉贼的?这个映微,是个质朴聪明,哀家觉得她不错。”
皇上也跟着笑起来,笑容中露出与有荣焉来。
其实太皇太后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她老人家一贯疼惜下头的妃嫔们,她是年幼时就从科尔沁草原跋山涉水去盛京,小小年纪就成了妃嫔,其中苦楚,没谁比她更清楚,自然也愿意多照拂那些可怜的女人。
而映微似在心里将她当成了玛嬷一般,遇到了委屈事儿来找她,她要是不管不问,那说的过去吗?
皇上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夸了映微几句,心里觉得好笑,等着公务一忙完则去了钟粹宫西偏殿,张口就是:“……听说你今日去老祖宗跟前告状了?”
第14章
得了太皇太后准话的映微也没继续担心白日里的事儿,毕竟太皇太后一出手,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谁知道前脚刚吩咐内膳房送些干拌元宵前来尝尝,后脚皇上就来了。
她懵懵懂懂点头,有点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回皇上的话,的确是有这事儿,不过嫔妾可不是与太皇太后告状的,而是请太皇太后还嫔妾一个公道,请太皇太后给嫔妾做主。”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皇上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不过你怎么想着去找太皇太后?怎么没想着找朕给你做主?”
言语之中,倒有些吃醋的意味。
映微猜到皇上并无怪罪之意,胆子也大了些:“因为后宫这些琐事去叨扰您,嫔妾可没这个胆子……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不敢污了您的耳朵。”
“这还是不是大事儿?朕可是听老祖宗说了,说你气愤得很,连‘姑娘家的名节大过天’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皇上笑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之意:“你也别当朕什么都不知道,虽说流言蜚语恼人,但无风不起浪,无缘无故的,旁人怎会议论你与玛礼善曾定过亲?”
若此事换成别人,皇上并不会如此介怀,偏偏玛礼善这人他印象极深。
出生名门,容貌出众,身材出挑,能文能武,虽只在他身边任二等侍卫,可他却印象极深。
映微笑了起来:“怎么,您这是不高兴了?”
“在您跟前,嫔妾不敢半分欺瞒,嫔妾阿玛与玛礼善玛法图海大人有几分交情,所以嫔妾从小就经常出入他们家府上,他们家老福晋一直很喜欢嫔妾,开玩笑说他与嫔妾登对之类的话。”
“可不管是嫔妾家眷也好,还是马佳府上的长辈也好,都是有分寸的,不敢在选秀之前私自定下嫔妾的亲事。”
但她的阿玛噶布喇曾醉酒之后曾与云姨娘透过话,说等着她落选之后两家的亲事就能敲定。
这是两家长辈暗中商议好的。
可无凭无据,有些话不能认,一旦认下那是会出人命的。
皇上扫了她一眼:“如此说来,你从小便与玛礼善青梅竹马?”
映微解释道:“青梅竹马这几个字不敢当,不过是略有几分熟识罢了。”
她觉得皇上这是吃醋了,虽然不知道皇上吃的是哪门子醋,在她看来,可能这是皇上的占有欲,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太过亲近,忙岔开话题:“皇上可要尝尝干拌元宵?嫔妾记得您向来不爱吃太甜的,所以专程叫内膳房做的干拌元宵,用的黄豆粉,芝麻粉拌的,吃起来没煮元宵那么腻味。”
她很少有这般殷勤的时候。
皇上自然给她面子,略用了几个元宵直说好。
其实连皇上都没想过自己居然吃醋了?
他坐拥后宫佳丽无数,也知道这些女子不可能所有心思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可一想到映微与玛礼善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壁人,两人小时候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谈诗论画,心里就有点不是个滋味。
可皇上到底不是那等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很快就将这点心思按了下去。
谁知没过几日,等着皇上见到当值的玛礼善时,这不舒服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索性差人将玛礼善叫进御书房问话。
能在皇上跟前伺候的皆不是寻常之辈,便是二等侍卫也是如此,玛礼善在皇上跟前伺候两三年,还从未得皇上青睐过,悬着一颗心走进来请安。
皇上瞧他身形比从前当到自己跟前当差时更出众,一张脸虽紧绷着,却是俊朗得很,别说放在一干侍卫中出类拔萃,就算在整个京城那都是佼佼者。
皇上摆手道:“不必拘束,今日你玛法图海没有上朝,说是病了,朕不过问问你他的身子如何了。”
玛礼善并不敢掉以轻心,斟酌道:“回皇上的话,玛法年纪大了,昨夜吹了凉风染上风寒,这才告假并未上朝,还请皇上放心,昨夜太医已前去家中替玛法诊脉,说是喝药,将养半月就能痊愈。”
“如此便好,朕就放心了。”皇上微微颔首,道:“朕先前听你玛法说过你上头有个兄长刚成亲不久,你了,你可成亲了?”
玛礼善恭敬回话:“回皇上的话,臣尚未成亲。”
皇上扫了他一眼:“那可曾定亲?”
玛礼善道:“臣也并未定亲。”
“哦?这是为何?”皇上却是明知故问道:“你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八旗子弟一贯成亲早,寻常像你这般大的男子已当了阿玛,未成亲的也不是没有,这亲事好歹也定了下来,你这亲事还没定下……”
说着,他更是笑道:“看样子朕要好好劝劝你玛法和你阿玛了,不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上,也得多顾念自己的身子和家中儿女亲事。”
伴君如伴虎,玛礼善不知道好端端皇上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吓得一个激灵,生怕皇上这是对玛法因病未上朝的不满,跪地道:“多谢皇上关怀,并非玛法和阿玛不上心臣的亲事,实在是……实在是臣不愿娶妻。”
他已心有所属,属于那个永远不敢再肖想的女人,怎愿娶别的女子为妻?
虽说他并未将话说的太明白,可皇上也是过来人,瞧见玛礼善一脸苦郁,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玛礼善啊,只怕心里还放不下映微了!
皇上并非不能容人之辈,因为这么点事儿就降罪于玛礼善,劝慰他几句早点娶妻生子,免得叫图海等人担心的话之后就要他下去了。
等着玛礼善下去后,皇上不由细想:玛礼善对映微情根深种,那映微了?可否有同样的心思?
如此一来,就连皇上都对苏麻喇嬷彻查流言一事有几分上心。
在他看来,他对映微远算不上十分喜欢,却又不得不承认与这个小姑娘在一起十分舒服自在。
苏麻喇嬷一出手,再加上皇上派了梁九功一同处理此事,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查来查去,这源头竟查到了惠嫔头上,说是惠嫔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放出来的谣言,这话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夜里曾见着映微与玛礼善在御花园幽会。
这话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映微去岁入夜御花园散步被人瞧见了几回,一传十十传百,这话就变了味儿。
等着惠嫔身边那个小宫女被带去慈宁宫后,惠嫔是彻底慌了。
旁人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手段,她还能不知道吗?当即吓得腿肚子直发软,几乎是踉跄着到了坤宁宫求见钮祜禄皇后。
钮祜禄皇后虽近日与惠嫔有些来往,寻常小事儿能拉她也就拉惠嫔一把了,但如今她可不敢去触皇上与太皇太后的霉头,淡淡道:“……你入宫多年,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个妥帖人,没想到你却如此莽撞,这赫舍里氏如今虽不算十分得宠,却也是孝诚仁皇后的亲妹妹,你动她做什么?”
说着,她更是道:“并非本宫不愿帮你,而是这个忙,本宫实在帮不了,本宫若是你,这时候就去太皇太后跟前实话实说,兴许太皇太后还能看在五阿哥的面上对你网开一面。”
惠嫔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哽咽道:“皇后娘娘可不能不管臣妾……若真的要实话实说,到时候皇后娘娘也要跟着一块遭殃的。”
钮祜禄皇后一愣,不明她话中到底是何意。
惠嫔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这事儿是钮祜禄·锦芳出的主意,她不光出了这等馊主意,更是狐假虎威抬出钮祜禄皇后的名头来,直说当初惠嫔没能说服皇上将自己封为妃嫔,钮祜禄皇后对这事儿有些不满,惠嫔没能办成事儿,钮祜禄皇后自不会想法子将五阿哥接回宫,更是要惠嫔表表孝心,兴许钮祜禄皇后一高兴,这五阿哥就能回宫了。
到了这时候,瞧见钮祜禄皇后面上的惊愕之色,惠嫔察觉出这事儿从头到尾与钮祜禄皇后没半点关系,倒是她,居然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上。
当下,她便举手对着起势:“臣妾敢以五阿哥的性命发誓,臣妾所言若有半句假话,就要五阿哥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钮祜禄皇后沉着一张脸,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本宫信你。”
说着,她更是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本宫会想法子的,不会叫你一个人背下这黑锅。”
并非不是她不想将这屎盆子往惠嫔头上扣,可也得惠嫔愿意才行。
皇上向来不喜后宫这等搬弄是非之事,如今彻查,定会降罪于惠嫔,惠嫔定会得皇上厌弃,连带着也会牵连于宫外的五阿哥,惠嫔如何愿意?
等着惠嫔前脚刚走,后脚钮祜禄皇后就将钮祜禄·锦芳喊了过来。
钮祜禄·锦芳见事情败露,并未辩解,只跪地道:“……姐姐,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那赫舍里氏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我只是想给她些教训,万万没想到她竟闹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说着,她更是拽着钮祜禄皇后的衣角道:“姐姐,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若是这事儿叫皇上知道是我在捣鬼,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的。”
她想要进宫。
想要过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
自从她进宫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自己会被灰溜溜送回家。
第15章
钮祜禄皇后是恨铁不成钢,可看着被惯坏的妹妹,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只能强撑着身子前去慈宁宫一趟。
她能怎么办?
只能将这罪名背下来!
到了慈宁宫,钮祜禄皇后跪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自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嫉妒映微得宠所以才逼迫惠嫔如此行事。
她认错态度良好,更是请太皇太后与皇上责罚。
一时间,太皇太后与皇上对视一眼,两人这心里啊,都像吃了苍蝇一般。
这话,他们可不相信。
能得他们选中坐上后位之人,怎会行这般龌龊且蠢钝之事?不过略动动脑子,他们就能猜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太皇太后借口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独留皇上与钮祜禄皇后在屋内。
他们三人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当天晚上,钮祜禄皇后就病了,一病不起。
从前钮祜禄皇后对自己的病是遮遮掩掩,可如今却再也瞒不下去,孙院正带着几个太医日夜候在坤宁宫,生怕钮祜禄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有几个妃嫔前去请安时也见到她口吐鲜血……
一时间,人人都知道钮祜禄皇后是时日无多。
皇上也时常前去坤宁宫探望,也仅限于探病,对于钮祜禄皇后犯下的事儿绝口不提,就像未曾发生一般。
可很多事情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钮祜禄皇后从採云姑姑的嘴里知道皇上与太皇太后到底顾及了她的颜面,将这事儿扣在惠嫔头上,打死了惠嫔身边那个嚼舌根子的宫人,更是禁足惠嫔三个月。
不过为了弥补惠嫔所受的委屈,皇上也松口等着惠嫔解禁之后就将五阿哥接回来……
在担心钮祜禄皇后身子的同时,钮祜禄·锦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她更是担心起钮祜禄皇后的身后事来,孙太医直言钮祜禄皇后没几个月的活头,可钮祜禄皇后对她的去留是绝口不提,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睡着,她便是再着急,也不好多问。
映微与后宫妃嫔一样,哪怕钮祜禄皇后病重,却也日日前去坤宁宫请安。
皇后终究是皇后,便是不见她们,她们每日也得来坤宁宫朝寝殿方向行个礼,以表敬意。
虽说已到二月,但天儿却还是一日赛一日冷,映微刚行礼完毕正欲离开谁知道就见着佟贵妃带了乌雅常等人过来。
有人哭,有人笑。
如今佟贵妃可谓春风得意,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映微请安之后则退到了一旁,让佟贵妃先行。
佟贵妃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脸上笑意更甚。
等着回去的路上,与映微结伴而行的通贵人却如祥林嫂似的愤愤不平:“……这个佟贵妃可真是好命,去年才进宫,如今皇后娘娘病重,她已经将自己摆在后宫第一人的位置上,我要是有她半分运气起码也能捞个一宫之主位。”
说来说去,她要么说自己运气差,要么说皇上对惠嫔的惩处太轻了些。
在她看来,皇上一怒之下将惠嫔降位,由她顶上去才好。
映微是听得多说的少,她并不怎么喜欢通贵人,不光是她,后宫之中没几个人喜欢通贵人。
可架不住前些日子惠嫔因映微受罚,通贵人念及她的好,非不要脸往上凑。
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宫也是如此,映微并不敢随随便便驳了通贵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