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康熙白月光的妹妹(清穿)—— by阿洙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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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乌雅常在前去慈宁宫这一日,更是差人送来了两盒亲手所做的糕点,这让春萍更有些不高兴,直觉得自家主子帮她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可乌雅常在倒好,每次就是送两盒糕点前来打发了,关键那两盒糕点味道还不怎么好。
春萍瞧见自家主子还在专心弹琵琶,更是着急起来:“……您可别提乌雅常在找借口,奴才可是听说了,她对佟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太监出手却不小气,反正不会每次送糕点给别人。”
映微笑道:“怎么,难道在你眼里,你的主子还缺那么点银子不成?”
“主子,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春萍气鼓鼓道:“先前您不是说过吗,银子很多时候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舍得替你花钱的不一定是真的在意你,但不舍得在你神枪花钱的肯定是不在意你。”
说着,她突的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主子,乌雅常在前两日问过您,为何会知道坤宁宫那垂丝海棠会三日之内开花,您没回答她。”
“还有那垂丝海棠,您如何知道这棵树是当年皇上与孝昭仁皇后一起种下的?”
“这事儿……奴才也是一万个想不明白,难道您能未卜先知?还是您能知人心声?”
第22章
映微被春萍逗笑了,忍俊不禁:“我要真有这个本事,还进宫做什么?早就飞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她笑道:“其实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
“人人都道孝昭仁皇后贤明有度,却对皇上不甚上心,可先前我前去坤宁宫时,却时常见採云姑姑亲自替那一株已经枯萎的垂丝海棠浇水施肥,偶有几次,更见着孝昭仁皇后对着那株垂丝海棠微微失神。”
“试想下,採云姑姑乃是孝昭仁皇后身边最得脸的姑姑,她临去之前,还不忘求得皇上将採云姑姑拨到温僖贵妃身边伺候,寻常小事,哪里用得上採云姑姑亲自动手?”
“孝昭仁皇后临去前的那一番话可以看出她对皇上并非一点情谊都没有,只是啊,她是个聪明人,对于那没有指望的事会好生藏在心里,时间久了,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至于她为何知道这株垂丝海棠三日之内会开花,原因就更简单,一是去年採云姑姑浇水时她上前点拨了几句,因钮祜禄皇后看重这垂丝海棠,所以一众人将它当成宝贝,不敢动它分毫,却不知枯萎的枝桠并未剪去,新枝如何发芽?
去年採云姑姑剪去垂丝海棠枯枝,前几日天气渐暖,到了垂丝海棠开花发芽的时候。
她一想到乌雅常在听说垂丝海棠开了花,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膜拜就觉得好笑。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佟贵妃这下不仅发愁,一时间还成了后宫中的笑话。
这几日她气的不知道砸碎了多少套茶具,可偏偏她就算知道乌雅常在不受控制却也无计可施,人在慈宁宫内,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皇上对乌雅常在也是看重有加,她是疯了才敢把手伸那么长!
佟贵妃气的嘴边长了一圈燎泡,众妃嫔前来承乾宫请安时,她只能咬紧牙关说最近羊肉吃多了上火。
彭嬷嬷却劝她事缓从恒,如今乌雅常在不过两个月身孕有余,不必太担心,就算乌雅常在平安诞下孩子,是阿哥或公主还说不准。
乌雅常在便安心在慈宁宫养胎起来。
映微去太皇太后跟前请安也曾瞧过乌雅常在一次,从乌雅常在的言语之中,她知道乌雅常在身边的宫人皆是太皇太后安排的,但也仅限于此,至于特殊的照拂却是没有的。
乌雅常在说起这话有几分惋惜,若是她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入得了太皇太后的眼,从此之后自不必惧怕佟贵妃的。
映微听闻这话时微微皱眉,第一次觉得这位未来的德妃根本不像她所表现的那样人畜无害,劝慰道:“……你多心了,太皇太后怎会不喜欢你?她老人家就算不喜欢你,难道还会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必是她人家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又要帮衬佟贵妃娘娘料理后宫琐事,所以才不大顾得上你。”
乌雅常在咬咬唇,低声道:“兴许是我多心了吧,也对,我蠢蠢笨笨的,自然不如你得太皇太后喜欢。”
有些话她都没好意思说,自她搬到慈宁宫后便时常找机会去太皇太后跟前露露脸,今日给太皇太后送春裳,明日给太皇太后做点心,可每次太皇太后对她都是淡淡的,最后一次更是直言她不必再去太皇太后跟前侍奉,安心养胎就好。
对上这番茶言茶语,一时间就连映微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正当气氛尴尬时,外头却来了个笑盈盈的宫女通传道:“赫舍里主子,太皇太后有请了!”
乌雅常在面色沉了沉。
映微却趁着这个机会赶快离开。
等到了慈宁宫的小花园,太皇太后依旧一身家常旗服侍弄花草,见映微请安后道:“来,给哀家搭把手,将石桌上的剪刀拿过来。”
映微连忙递上剪刀,接下来她又是帮着太皇太后修剪花木,又是喂鱼,累的她额上冒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太皇太后这才带她一块去石桌前喝茶,问道:“你去看过乌雅氏了?她可还好?”
映微道:“乌雅常在一切都好,嫔妾听说寻常妇人有孕头三个月胃口不好,可乌雅常在瞧着却比从前丰腴几分,什么都吃得下。”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这便好。”
言语之间是淡淡的。
在乌雅常在有孕之前,她老人家只知道皇上近来宠幸了佟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这个宫女姓甚名甚她都不知道,如今虽将乌雅常在接到慈宁宫,但慈宁宫多的是屋子,若说是她对乌雅常在的照顾,实在谈不上。
相处之后,她老人家更对乌雅常在有些瞧不上,总觉得这女子畏畏缩缩,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略用了些茶点,太皇太后就带着映微又忙活起来。
刚修建完一株双色牡丹,皇上就过来了,一眼就瞧见映微鼻尖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笑着打趣道:“……老祖宗您可真会选人,瞧把映微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您身边的宫女太监这是不够用了,找朕的妃嫔来帮忙?”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这是心疼了?”
说着,她老人家回头看了眼映微道:“你这丫头瞧着身子不错,却是中看不中用,平素闲来无事得多去御花园走走,这身子才能壮实康健。”
映微连声应是:“您说的是,都怪嫔妾最近贪懒,身子有些虚,嫔妾该跟着您多学学,您也忙活了这么久,却是精神抖索。”
太皇太后叫了苏麻喇嬷过来,“将哀家库房里的玛瑙手串赏给赫舍里主子,没得叫人家白忙活这小半日。”
映微忙道:“能替您分忧是嫔妾的本分,更是嫔妾的福气,怎好收您的赏?”
“长着赐不可辞,哀家赏你东西,你好生收着就是了!”太皇太后笑了声,继续道:“更何况哀家年纪大了,这腕子上总不好戴这样鲜亮的首饰,你如今年轻,正是穿红戴绿的时候,这玛瑙镯子衬你,哀家这么大年纪,不会看错的。”
皇上也在一旁道:“老祖宗送的东西,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好生收下便是。”
映微这才收下这玛瑙手串,更是笑眯眯戴在手腕上。
太皇太后瞧见直道好看。
映微连忙谢恩,见太皇太后与皇上有话要说,这才先行离开。
皇上则要扶着太皇太后回屋歇着:“……您虽身子好,却是年纪大了,平素该歇的时候多歇息才是,可别将身子累坏了。”
瞧见孙儿孝顺,太皇太后心里自是高兴,故意打趣道:“皇上这是怕哀家时不时将赫舍里氏叫过来给哀家当苦力吧?宫里头的女人多是养尊处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多做些力气活多她们也有好处,哀家这不光是替赫舍里氏打算,更是替皇上着想!”
皇上哑然:“老祖宗这话是何意?”
太皇太后扫了他一眼道:“依赫舍里氏如今得宠程度,有孕是早晚的事儿,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哀家不希望她重蹈孝诚仁皇后覆辙。”
她老人家已许久没在皇上跟前提起故去的孝诚仁皇后了。
顿时,皇上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皇太后心中了然,拍拍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道:“说起来,孝诚仁皇后已去世快四年了,皇上啊,人死不能复生,得往前看。”
“直到今日,紫禁城上下依旧忌讳孝诚仁皇后的名讳,就连太子也不敢多问一句,就怕惹得你不高兴……”
皇上沉默片刻道:“老祖宗,您放心,朕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只是朕有的时候在想,莫不是当年真是豫亲王扬州屠城十日杀孽太重,所以朕的皇后才一位接一位没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太皇太后皱眉道:“你莫要多虑,孝诚仁皇后难产身亡是意外,至于孝昭仁皇后,当初立她为后时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她刚故去不久,按理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便是再过三年立后,有些事情也得早做打算,这皇后的人选,皇上心里可有数?”
自大清入关以来,就没有皇后之位一直空悬的道理。
皇上斟酌道:“于情于理都该立佟贵妃为后,只是如今她刚进宫不久,年纪尚小,思虑不甚周全,还望老祖宗多提点一二。”
太皇太后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后宫之中,皇上偏宠于谁她向来不管,大事上皇上拎得清就成。
又说了会闲话,皇上就想着前去看看乌雅常在,临行之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老祖宗可是不喜欢乌雅氏?”
“谈不上喜欢,可也说不上不喜欢。”太皇太后语气淡淡,像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应该说在她老人家心里,这乌雅常在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人:“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有龙胎,哀家断不会将她接进慈宁宫的……怎么,这是乌雅氏在皇上跟前告状了?”
皇上自然不会承认,与其说是乌雅常在与他告状,不如说撒娇更为贴切:“没有的事儿,只是朕不明白乌雅氏恭顺可人,怎么就入不了您的眼?相反赫舍里氏不比她在您跟前小心翼翼,倒是得您青睐。”
太皇太后活到这把年纪,已成了精,不是皇上矢口否认,她就会相信皇上的话:“哀家入宫多年,这后宫中的女人见多了,一眼就能瞧出谁是好的。”
“罢了,不说这些,免得皇上觉得哀家不喜那乌雅氏……先前皇上面上对赫舍里氏不咸不淡的,怎么想着赏她那样好的一把琵琶?”
“你若真心想护着她,就不要表现太过,像哀家这样赏她些金银首饰就成,荣耀太过,迟早会为她招来祸患的。”
皇上正色应下,自不好言明当初那一把琵琶赏下去是情非得已,不由自主,更不会他庆幸将这样好的宝贝赏给了映微,真真是物归其主!
第23章
还真叫太皇太后说准了,映微前脚回去钟粹宫,不过刚吩咐春萍好生将太皇太后赏的玛瑙手串好生收起来,后脚小卓子就步履匆匆闯了近来。
映微知道他有事要奏,当即将屋内不相干的人遣了下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卓子低声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一件事,前几日皇上跟前的二等侍卫玛礼善救了郭络罗贵人。”
听他仔细说来,映微这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前几日郭络罗贵人闲来无事夜里前去御花园散步,如今正值春日,是野猫发情之际,御花园竟不知从哪里闯来几只野猫,郭络罗贵人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吓得不行,当即就命人驱赶野猫,谁知那野猫竟像发狂似的,直冲郭络罗贵人而去。
幸好玛礼善及时赶来,这才救下了郭络罗贵人,也是因此,他的手上,脸上都被野猫抓伤了。
映微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这事儿虽看似平常,可好端端的,御花园哪里来的野猫?更何况,那野猫的性子未免太烈了些!
她看向小卓子,故意道:“哦?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劲吗?”
说起来,小卓子来映微跟前伺候也有些日子,但每日也就跑跑腿或打听打听些事儿,不算得脸,这叫他略有些心急,如今一察觉到不对忙过来回话:“也不是不对劲,就是奴才觉得这事儿未免太巧了些,前几日宜嫔娘娘还因皇上赏主子琵琶一事想要刁难您,没几日就发生了这事儿。”
“先前因主子与玛礼善侍卫从前熟识一事,后宫中就闹得纷纷扬扬,这郭络罗贵人又是宜嫔娘娘的亲妹妹……奴才以为,主子不得不防,就怕宜嫔娘娘使出什么招数对付主子。”
映微不由对他多看一眼,心道皇上出面,内务府送来的四个人皆是可用之才:“你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是好的。”
说着,她更是叫春萍赏了小卓子二十两银子,笑着道:“后宫之中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们一心为我,我好了,你们自然也跟着好了。”
小卓子喜的连声谢恩。
他在意的可不是主子给的赏钱,而是主子对他的认可。
映微当即便吩咐小卓子好生盯着宜嫔那边的动静,可宜嫔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前去寿康宫的次数勤勉许多。
但小卓子出马,好歹也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回来。
比如,当初宜嫔想要讨好太皇太后不成,最后得了太后的青睐。
又比如,宜嫔一向心思单纯,所以郭络罗一族送来了她的亲妹妹郭络罗贵人,郭络罗贵人虽不如宜嫔容貌出众,性子外向,却是心思缜密。
也正是因有郭络罗贵人出谋划策,所以哪怕宜嫔在后宫之中背后无人,却也一直安稳得很。
映微愈发觉得不对劲,这宜嫔的确是个情绪外露之人,好几次前去承乾宫请安时,她都发现宜嫔的眼神落在她面上,嘴角更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胜券在握的笑。
可小卓子再厉害,也只能打听到钟粹宫的一些事儿,这寿康宫,便是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将手伸进去的。
这一日,映微如往常一般前去承乾宫请安,众妃嫔知道佟贵妃近来心情不好,所以一个个来的极早,生怕来的晚了惹她不喜。
谁知这一次宜嫔也早早来了,落座之后便含似笑非笑看向映微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向来与图海大人一家交情匪浅,这图海大人家中马上就要有喜事了,虽说你如今身在后宫,不能喝上一杯喜酒,却也能尝一尝喜蛋!”
映微不动声色道:“嫔妾入宫许久,也不知道图海大人府上近来可有什么喜事儿?”
玛礼善正是图海的嫡次孙。
在场妃嫔都竖起耳朵,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宜嫔面上笑意更甚:“前几日图海的孙子玛礼善在御花园内救下了本宫的亲妹妹郭络罗贵人,甚至因此面上受伤,这女人家的容貌最重要,若没有玛礼善,伤了容貌的那个就是郭络罗贵人。”
“本宫家里知道此事后备下一份厚礼送去了图海大人府上,可他们府上自是什么都不缺,后来本宫左思右想,想着玛礼善如今已十七八岁,这亲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恰好本宫家中有一幼妹容貌出众,年纪适宜,就请了太后娘娘赐婚。”
说着,她更是道:“瞧这时辰,估摸太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已经送到玛礼善手上了吧,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儿?”
映微纵然心中不喜,却是面上神色不变:“娘娘说的是。”
此时此刻,太后赐婚的懿旨已送到了马佳府上。
图海为首,带着一众家眷跪地接旨。
与旁人接到圣旨喜气洋洋的模样不一样,他们这一家上下,面上是一点喜色都没有。
这叫他们怎么高兴的起来?
旁人不知道,他们却是清楚的很,玛礼善对映微情根深种,当初知道映微进宫入选的消息后是一病不起,不吃不喝整整三日。
当时图海放心不下孙儿,进屋好一阵相劝,可不管他怎么说,玛礼善都一言不发。
到了最后,玛礼善的病竟这样硬生生扛了过来,病好之后他绝口不提映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从此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再没见过,不管何时都是心思重重的样子。
图海不是没提过替玛礼善说亲一事,可提起谁家的姑娘,他都一口回绝,直说不愿成亲。
家里人能够迁就他,可今日,难道要抗旨不成?
图海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瞧为首的大太监面色惊愕,猜测这人正想着为何没从他们一家面上看出喜色,打起哈哈来:“……还请公公回去替我谢谢太后娘娘,玛礼善的亲事一直是我们的一块心病,能得太后娘娘赐婚,是玛礼善的福气。”
“您瞧,这小子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话毕,他更是差人拿出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到为首的太监手上,笑道:“今日辛苦公公了,小小意思,请公公喝茶。”
虽说太后并非皇上生母,平素也不大管事,可她却是太皇太后嫡亲侄女,向来得皇上敬重,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为首的太监掂量着手上银子的分量,脸上是笑意盈盈:“大人客气了,大人对这门亲事满意就好,奴才还等着去郭络罗府上传旨,就先走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还请公公回去转告太后娘娘,我不同意这门亲事,稍后我自会亲自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罪!”
玛礼善这话一出,可谓是满堂寂静。
别说纵横官场多年的图海脸色突变,恨不得死死捂住玛礼善的嘴,正欲离开的大太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啊”了一声,才皱眉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图海忙打圆场起来:“小孩子一时胡说八道了,还请公公莫要计较,别将今日之事告诉太后娘娘……公公且放心去郭络罗府上宣纸,我会好好劝劝玛礼善的。”
一向好脾气的玛礼善却扬声打断玛法的话:“玛法,您不必多言,也不必再劝,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哪怕掉脑袋我也不会答应。”
说着,他更是看向那大太监:“公公只管回去与太后娘娘如实相告,到时候太后娘娘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那大太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图海连忙差儿子上前去追,自己则转身看向玛礼善,呵斥道:“孽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要命,难道要连累全家都跟着掉脑袋不成?”
玛礼善却“噗通”一声跪地,正色道:“玛法,我这辈子都不愿娶妻,我……忘不了映微妹妹!”
此前他不是与图海说过不愿娶妻之类的话,图海并未拒绝,算是默认了。
图海并非不知道孙儿的心思,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想着马佳一族不需他开枝散叶,支应门庭,也就随他去好了:“映微妹妹?玛礼善,如今这世上可没什么映微妹妹,有的只有钟粹宫的赫舍里主子!”
“你口口声声说要前去太后娘娘跟前请罪,你打算如何说?说你忘不了皇上的妃嫔,还喜欢皇上的妃嫔吗?”
“先前因两家口头戏言,差点害得赫舍里主子身败名裂,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不替家里人想想,也该替宫里头的赫舍里主子想想才是!”
玛礼善抬头看向他:“可玛法,那位我素未谋面的郭络罗姑娘也是无辜之人,您教过我,君子坦荡荡,我不愿因自己一己私欲害了别人姑娘一辈子。”
话毕,他更是不顾众人劝解,只身骑马入宫。
其实他并非莽撞之人,在太监宣读太后赐婚的懿旨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是因为他在想抗旨之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如今他的玛法,阿玛,兄长都在朝堂身居要职,阿玛与阿玛更是朝中重臣,他相信他抗旨并不会影响家族太多,所以这才开口的。
图海见拦不住玛礼善,只能带着儿子也跟着去宫中请罪。
玛礼善今日进宫并不是以他御前二等侍卫的身份,而是以图海之孙的身份,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太后的召见。
太后自打入宫后就没怎么管过事儿,从前是有太后顶着,如今她年纪不小,正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凡事更不需要她拿主意,所以论起来,她并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
当太后听闻玛礼善来寿康宫的消息,还乐呵呵与身边宫人说这人定是来谢恩的。
谁知道玛礼善一开口,却叫太后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宜嫔不是说你与她那幼妹情意相投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弄错了?”
她入宫多年,还是头一次做媒,没想到竟遇上这等事。
玛礼善跪地道:“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当日臣救下被野猫围攻的郭络罗贵人后,郭络罗贵人不过随口问了两句,问臣可否定亲,臣如实相告,郭络罗贵人玩笑说她家中还有个幼妹,不知臣是否认识,臣并未见过宜嫔娘娘与郭络罗贵人的幼妹,直说既是两位主子的妹妹,定是不俗……”
话说到这儿,太后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可懿旨都送了出去,便是错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的图海也带着儿子跪在慈宁宫,在太皇太后跟前请罪,字字恳切,惶恐不已。
太皇太后是历经风雨之人,听图海说玛礼善抗旨不尊,不愿成亲之类的话,脸上是半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道:“……你那孙子可是有心上人?哀家也是从他们那年纪过来的,若说那位郭络罗格格容貌丑陋或有隐疾,你那孙子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可他连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就拒绝了太后的赐婚,不是有心上人是什么?”
说着,她老人家更扭头看向苏麻喇嬷:“玛礼善……哀家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可是在哪里听过?”
跪地的图海是浑身直发颤,不敢多言一句。
苏麻喇嬷扫了他一眼,靠近太皇太后耳畔说了几句话后,太皇太后才恍然大悟,笑着道:“敢情你那孙子喜欢映微?这孩子倒是个有眼光的,映微不光皇上喜欢,连哀家也喜欢!”
图海带着儿子重重叩头,一把老骨头磕头磕的是砰砰直响,惹得太皇太后连忙差人将他扶起来:“好了,你好歹也是两朝元老,劳苦功高,皇上的心腹大臣,前些日子这病才好,可别又病倒在慈宁宫了!”
“这事儿啊,也不算什么大事,说到底是太后思虑不周,当务之急得想个章程出来才是,总不能叫太后面上挂不住,叫皇家颜面尽失……”
说着,她老人家更是道:“哦,对了,这事儿啊,你还是知会皇上一声的好,看看皇上那边怎么说。”
图海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怪罪,悬着的一颗心微微落下来了些。
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带着儿子前去乾清宫请罪。
图海原以为皇上听闻这事儿不说勃然大怒,却也会降罪于玛礼善,谁知正看奏折的皇上连头都没抬,说自己知道了。
一直等着图海离开紫禁城,他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一回去就吩咐儿子将传家宝选了件给顾问行送去,好打听打听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殊不知皇上早就猜到了玛礼善的心思,当下心里觉得是既好气又好笑,直觉得这玛礼善又蠢又笨,却也不失质朴。
等着公务忙完,时候不早了,皇上这才下旨将玛礼善带上来。
玛礼善进来时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皇上见了更觉得好笑,扫眼看向他道:“你可知罪!”
玛礼善正色道:“臣知罪,还请皇上降罪。”
今日他在寿康宫,惶然的太后并未下令处置他,看那样子得去请教太皇太后得怎么办才好。
太后虽不懂政事,却也知道马佳一族个个皆是朝中重臣,若真因为赐婚一事叫大臣寒了心,她可就罪过大了。
“那你说,朕该如何治你的罪?砍了你的脑袋,还是抄了你的家?”皇上是不怒自威,扬声道:“你就没替你年迈的玛法与玛嬷想一想?也没有替映微想一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先前因为你与映微一事,后宫中就闹得纷纷扬扬,若再次流言,你这是想将她逼死吗?”
玛礼善正色道:“臣相信皇上会护好赫舍里主子的,至于玛法,若皇上真要砍了臣的脑袋,臣绝无二话,定会劝慰玛法与家人莫要伤心。”
真是个榆木脑袋!
皇上心底替图海骂了他一句:“那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如今映微是后宫妃嫔,你便是死了,她顶多替你掉两滴眼泪……”
“臣觉得值得,赫舍里主子她值得!”玛礼善便是跪地,身姿依旧挺拔,也难怪紫禁城中不少宫女见了他都羞红了脸:“臣今日来乾清宫,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在皇上跟前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分都不敢欺瞒。”
“臣,心悦于赫舍里主子。”
“不过请皇上放心,赫舍里主子对臣绝无男女之情,若说情谊,顶多有兄妹之情。”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言语之中有不可遏止的伤感,苦笑一声道:“臣也从未言明对赫舍里主子的感情……当初两家的确商议过若赫舍里主子落选就定下我们的亲事,这事儿,只是两家长辈私下说过而已,赫舍里主子毫不知情。”
“赫舍里主子是个极好的人……便是臣与她并未有过过多的接触,却也心悦于她。”
皇上自然知道映微是个极好的,不然她区区一庶女,怎会入得了图海的眼?
皇上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没有过多接触,怎会心悦于她?当朕是傻子不成?”
“臣不敢。”玛礼善连忙道:“是小时候,约莫六七岁的时候,赫舍里主子随着他们家福晋一起来我们府上玩的时候,臣那时候就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