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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不知道的事:通灵师杀我—— by顾小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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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将死之人,楚皇何须费力?
顾又笙隐隐觉得那老汉有些奇怪,若不是细作,难道还是世外高人?
墓凉城……在她的世界,确实变成了一座孤城。
谢无归死后,戚楚两军连年交战,无归军已经不再是谢无归的无归军,墓凉城的百姓苦不堪言,便纷纷逃亡,大部分逃去了幽州其他地方。
谢无归死后三十年,戚国军队实力强悍,幽州险些沦为戚国之地,墓凉城便更是民不聊生。
即便后来齐家军打了回去,墓凉城却还是,慢慢成了一座孤城。
一个城池的百姓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村落。
谢无归离世,戚楚动乱,墓凉城成为孤城,可是大楚总体情况却在好转。
楚皇虽然疑心甚重,却算得上治国有方。
大楚除了戚国这一外敌,与其他国家都算相安无事,整体国力逐渐提升,百姓们的日子也好过起来。
“他说的,你信吗?”
顾又笙抬起脸来看他,眼神专注。
谢无归朝着她走近:“信他说我不会做梦,活该要死吗?”
“还是信他,这里将变成一座孤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此处不算富裕,却很有烟火气。
百姓们的脸上不是愁苦,而是希望。
这些可以活下去的希望,是战神给他们的底气。
信他所说,都不会成真。
你不会死去,这里,也不会变作孤城。
你会一直守护在此处,保住百姓们的笑脸。
你会一直守护在此处,保住自己的性命。
顾又笙的眸光脉脉含情,荡漾着摄人心魄的笑意与希冀。
谢无归却后悔走近,听了她这一段自欺欺人的梦话。
她的眼眸里,似乎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眼角有滴晶莹的珠子快要滑落。
“相信他说得都不会成真,你会一直在这里。”
谢无归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下。
他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
他没有再说什么,迅速地转身,大步离去。

要是被人发现,又是三十军棍,不行啊。
伙夫们忙着做菜,倒也没人留意到,这角落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大将军受了罚,可得好好补补,这老母鸡是我托人买的,算在我老胡头上,不从公账中出。”
“那可不行啊,老胡,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挂念大将军,我也出一份子。”
“哎,我家老头挖来的野山参,加在汤里更补。”
“我娘们那还有些燕窝,据说是滋补的好物,她用我压箱底的私房买的,我晚上回去就去拿,明天给大将军炖上。”
“大将军最近没有日日在军营,明天恐怕就晚了。”
“也对,那我要不告个假,现在就回去?”
谢无归温煦地道:“不用了,多谢各位,我的伤已经大好。”
伙夫们这才发现,大将军竟不知何时站在外面。
“大将军不要客气,我们全仰仗您冲锋在前,才有一条活路,您受了伤,好歹也容我们尽点心意。”
大将军就是太实在了,要是他不说,谁敢凑上去罚他这一顿打呢?
“我冲锋陷阵是本职所在,伤势已好,诸位不用挂心。”
谢无归知道他们一片赤忱,却不忍多拿他们半点。
幽州的百姓,日子大多并不宽裕。
市面上能买到的燕窝,也不是真的燕窝盏,而是碎末,可即便是那么点碎末,也要普通百姓大半年的开销。
那说自己妻子有燕窝的伙夫,姓李,是墓凉城本地人,他的家境在伙夫之中算是不错,不过谢无归知道,李氏买燕窝是因为之前战事突发,动了胎气的关系,这样续命的补品,他动不得。
“大将军不要介意,我那野山参是山里挖来的,算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家老爹感谢大将军替他护住了田地,那山参是特意留给大将军的。”
谢无归知道这伙夫的父亲,老人家姓付,是个靠天吃饭的农民。
因为战乱,田地多次被毁,一家老小本有十来口人,最后却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活了下来。
野山参能卖上不少钱,够他们好几个月的饭食,他吃不得。
“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可是真的不用。”
老胡朗声:“大将军别客气,不过是给您炖个鸡汤,都算不上什么心意不心意的,您就当是我们伙房给您的加餐,多出来的,就当是便宜我们的呗。”
谢无归无可奈何,却又不忍心他们为了他那一口汤,短了家用。
谢无归与伙夫们又推拒了会,实在说不过他们,才缓缓离开。
走之前,他悄悄地将银两放到灶台上。
便算是他出钱买下他们的好意,总不能让他们吃亏。
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柴火堆里的暗影,什么都没说。
顾又笙紧抿双唇,丝毫不敢乱动。
三十军棍,真心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好在,谢无归离开伙房,这里的场景便随之寸寸碎裂。
顾又笙闭上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求求了,可千万别再来军营。

又不是我想来的军营,呜呜呜,千万不要打我。
谢无归听到她心里的呜咽,隐了隐嘴角的笑意,怕挨打还要跟上来,简直是个痴女。
他不由自主又望向了顾又笙,二人四目相对,又各自默默移开。
怎么办,之前躲在柴火堆,我脸上没有弄脏吧?
顾又笙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忍不住拿手抹了抹脸。
谢无归掩了掩唇,遮住笑意。
“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谢无归轻咳一声,貌似随意地问了句。
顾又笙偷偷抬眼瞄他。
顾又笙。
姐姐叫顾晏之,母亲刚怀孕的时候以为是个儿子,便取名叫晏之,盼他一生安宁。
结果后来有经验的老太医看出是双生,父亲便嫌弃怎么还有一个。
她的名字便取为还有、还生、又生……
最后便是又笙。
“我叫顾又笙。”
她没有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可是谢无归却听见了她内心的吐槽。
谢无归收起眼中的怜惜,这个痴情女子,怎么赶都不走,他又不想恶语相向,如今真的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顾又笙……
谢无归往旁边踱了几步。
脑海中分明没有印象,这个名字,却好像叫过。
“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是个热闹的名字。”
谢无归笑意温煦。
可惜万家灯火,却无他的归处。
她该去,更美好的地方。
谢无归眉眼划过伤感,漆黑的眸子里淡去了温情,不见半点波澜。
她再跟在自己身边,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自己已是朽木将枯,她却生意盎然。
幽州战火纷飞,她该去到别的地方。
“我在京中有一处空宅子,你若无处可去,便去那里吧。”
那处宅子是他暗中用金子的名义所买,很少有人知道,她若住在那边,至少有瓦遮头。
宅子里还有些钱财,她也不至于无食果腹。
小姑娘年纪小,待过两年将自己淡忘,便能在京城繁华之地,再寻一位如意郎君……
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谢无归无视心里的郁闷。
他时间不多,必须将她安排妥当。
“我不去。”
顾又笙根本离不开谢无归,更别提去京城住。
谢无归拧眉:“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年纪尚小,日后还会遇到许多人事,何必一定要浪费时间在我这里?”
顾又笙扁着嘴,眼里尽是委屈。
这里是无归梦境,除了他所在之地,她根本去不了其他地方。
更何况,她本就是为他而来。
“你管我呢,我就要跟在你身边,你别想赶我走!”
顾又笙不想再听他那些善意的安排,倔强地喊了一句。
二人各自沉默地站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场面僵持。
好在,很快有士兵来报。
谢无归不想让人看见顾又笙,便走了出去。
随着他离开,周边开始破碎。
顾又笙气不过,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做了好几个鬼脸。

那妇人却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跪拜痛哭。
“谢将军,我是张六子他娘,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六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容我给您磕个头吧。”
妇人响亮地磕在地上,嘭嘭嘭,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头。
士兵要拦,妇人的蛮力却很大。
她抬起头来,额头一片红,她却笑得咧开了嘴:“将军,您可一定要保重,我们幽州就指着您活啦。”
妇人是幽州墓凉城人士,独子张六子曾是无归军麾下,去年在战场上险些丧命,好在有谢无归替他挡了一箭,保住了性命,但是后来断了腿,如今已不能再上战场。
幽州已是大楚边境,战事若起,此处第一个遭殃。
所以谢无归在此,便像是幽州百姓的定心丸。
“六子是个好兵,大娘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谢无归对于每一位无归军,都记得清楚。
妇人听他叫自己的儿子六子,还夸了他,心里更是感动喜悦。
六子的腿毁了,好歹命保住了,多少人上了战场再没有回来,她心里对儿子的救命恩人,对幽州的守护战神,全是敬仰与感恩。
愿上苍保佑,谢将军一直平平安安,护我幽州一方安宁。
妇人擦着眼泪,看着谢无归走远。
沿途,还有好些百姓,在知道了谢无归的身份后,跪拜的不在少数。
幽州,是穷苦之地。
是谢无归的守护,给了他们这些百姓一线生机。
百姓越聚越多,哭爹喊娘的声音不断,谢无归无奈,只能加快了步伐。
顾又笙想往前,可是根本挤不过去,她只能跟在后边的人群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身边,全是百姓对于谢无归的感激之声。
“去年我小女儿走散了,多亏无归军救下她,她才有机会回到我们身边。”
“前年战乱,我儿子差点死在戚军手里,是谢将军拉了他一把。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差点断了香火。”
“若不是谢将军在此,我那公爹早就想着带我们,去别处讨生活了。”
幽州穷苦动乱,不是安居之处。
可是幽州的百姓没有选择,他们没钱没势,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好在谢无归守在此处,让他们得以安稳度日。
无归军军纪严明,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欺压百姓的情况。
“我们以前的房子,时不时就要被战火毁掉,若不是谢将军在,如今怕是连个避雨之处都难寻。”
“有瓦遮头的日子,太好了。”
幽州一些年纪大的百姓长吁短叹。
“以前那军队的士兵,只知道从我们口中夺吃的,作威作福,跟个官老爷似的。”
“可不是,我妹子便是被士兵侮辱自尽的,说是保家卫国的兵,干得却是流氓盗匪的活。”
“无归军好啊,谢将军领的兵,才是真的好兵。”
顾又笙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此处的场景,已经随着谢无归离去而碎裂。
那些百姓的容颜,是那般地真实。
他们的感慨,他们的眼泪,他们对谢无归的敬仰与感激,都逐渐消失在碎片之中。
他曾被这么多的人信赖、爱戴……
顾又笙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谢无归背着她,顾又笙看不见他是何表情。
谢无归把玩着那个药瓶,语气懒散:“多久算是结束?”
这是在问,喝了这毒药多久会发作。
顾又笙的手紧了紧。
齐天寅面容一派祥和,似乎只是在寻常聊天。
“最多不过一月。”
顾又笙不知如今具体是何时间,可若是不过一月……
谢无归是五月十五死的,那么现在该是四月。
为何过得这么快?
她以为自己有三个月的时间,却不知她只能出现在,他某一些记忆片段中。
谢无归一口喝下了瓶中的药。
顾又笙的指甲,深深刻入手心。
“天寅,我一直没问你,为何如此?”
谢无归喝完了毒药,将瓶子拿在手中把玩。
他没有看齐天寅,只淡淡地问他。
齐天寅的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他以为,他到死都不会问的。
毕竟那时,第一次看到他端着毒药过去的时候,谢无归是那般震惊与沉痛,可是……也默认了他的背叛。
“无归,你知道我的身世吧?”
齐天寅依然笑得温柔,他看谢无归的眼神,带着宠溺,就像是在看自家弟弟。
说来,谢无归与他,确实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无归,我幼时在谢家受的罪,不比你少……”
生母被强,生下了他这样的贱种,父亲与他,却只能低着头认下,缩头缩脑地在谢家讨好着谢君诺,但求一条活路。
八岁之前,齐天寅还尚且不知自己的身世,直到他亲眼看见……
看见谢君诺进了母亲的房间,听见母亲凄楚的惨叫,看见父亲守在门口,面色青白却不愿进去救母亲。
他想要冲进去,却被父亲拦下。
他至今,未曾忘记父亲看他的眼神。
全是恨意。
可是当谢君诺心满意足地出来,父亲又变回那个摇尾乞怜的忠狗。
母亲是因为流产,失血过多而死,流得,却不是父亲的孩子。
他那时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仆从之子,而是谢君诺那个畜生的贱种。
他的心开始渐渐扭曲,在谢家大宅,跟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学着做一条好狗。
只有看到同样凄苦的谢无归,他的内心才有所安慰。
说是嫡子,却过得还不如他。
齐天寅很早,就知道怎样才能讨人喜欢,他对谢无归好,从他的苦难中寻找一丝慰藉,看着他受苦,心里才有了一丝平衡。
可谢无归……
不是一条狗呢。
他走了。
在夫人死后,在弟弟差点被害死之后,他居然走了。
谢家大宅,便只有他一人,还在受着磨难。
谢无归竟还当上了将军,他凭什么?
他就该在那暗无天日的谢家大宅,跟着他一起受尽折磨;就该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谢家大宅,跟着他一起学做一条狗啊。
齐天寅弄死了自己的忠狗养父,离开了谢家。
他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来到了谢无归的身边。
权势在手,滋味可太好了。
齐天寅到了谢无归身边,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比做狗更好的事情。
那便是训狗。
那些士兵为谢无归出生入死,可不就是谢无归在训狗吗?
齐天寅宽厚待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他在谢无归身边,一点一点地学着训狗。
直到……
直到那人找到了自己。
那人高高在上,施舍自己一个身世真相,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呵,什么皇权至上,不过一个蠢货。
好啊,他就借他的手,除掉谢无归。
这么多年的荣光,谢无归也该享受够了,享够了,就去死吧。
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会训狗的人就足够。
“无归,我受了那么多的罪,所以,你也该多受一些的。”
因为我苦,所以你要一起受难。
谢无归嗤笑,原来就是这般简单的缘由。
无归军落在他的手里,恐怕迟早成为大楚的祸害。
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足够让齐天寅陪葬。
齐天寅还是温润儒雅的模样。
他的声音轻轻:“无归啊,父亲已经走了,你也该跟着去照顾一二的。”
谢无归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对谢君诺动手的人,不是什么戚国细作。
若真是戚国细作,何必因为一个区区谢君诺,而暴露身份?
齐天寅笑盈盈地,眸底却有一丝恶意渐渐显露出来,不过他很快收敛,又恢复成了和善的样子。
谢君诺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动过心。
毕竟他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一直留着他的命。
可是,他是为那个妾出子来求前途的,齐天寅便觉得很不痛快。
谢君诺的儿子,都该一起无情无爱才是,凭什么有一个还能得到父亲的关怀?
齐天寅便杀了谢君诺,杀了这个他八岁那年就想杀,却无力杀的畜生。
对了,谢无归那所谓的未婚妻呢?
谢无归可得孤家寡人地死去才是,那个未婚妻不知躲去了何处……
“你走吧。”
谢无归声线冰寒。
他原以为他是碍于楚皇君威,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依着这股疯劲,无涯与无归军等人恐怕都讨不了好。
便跟着我,一起赴死吧。
谢无归感念齐天寅曾经的好,不曾想过要他的性命,今日询问也是心血来潮,若是没有顾又笙的出现,若不是他存了一丝记挂,若不是他有了一丝后悔,他本打算到死,都不会问齐天寅这个问题。

据说是楚皇留在谢无归身边的人。
顾又笙想到在老太爷寿宴上见过的洛霆,想必洛子明并没有背叛谢无归。
“天寅怎么了,我看他笑得有些渗人。”
洛子明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没什么。”
谢无归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不悦。
洛子明也没放在心上,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摆到桌上。
之前的毒药瓶子,已经被谢无归收到袖中。
“这是京里来的信。”
说是家书,其实是楚皇派人来打探幽州的情况。
洛子明的父亲是京官,他被派到谢无归身边,本就是楚皇刻意的安排。
只是楚皇怎么都没想到,洛子明这个京中贵公子,心里对谢无归是真的佩服,因此到了谢无归身边没两年,便对皇差敷衍了事。
不过他长相憨厚,一直也如实汇报着无归军的情况,父亲又是楚皇的近臣,所以并没有引起楚皇的怀疑。
谢无归草草看了眼。
“皇帝身边有人的好处,哪天他要处置我了,我也能早早得了情报落跑。”
谢无归笑着打趣。
洛子明并不知道他中毒的事情。
“落跑个屁,你的无归军这么强悍,要是回头去打京城,那位置,还不是你想坐就能坐。”
“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否则那人,怎么不过短短几年,就全然变了模样?
天下之主,那可是件苦差事。
谢无归不怪楚皇,他于自己,不是个好君主;于百姓,却是个好皇帝。
若他一人死,大楚可得太平,他这条命,拿去便是。
谢无归想到齐天寅,微微眯了眯眼。
“你想得开就好,帝王之位,高悬危险,咱们不去沾。”
洛子明虽然站在谢无归这边,却也怕他有反意,会祸乱大楚。
大楚战神,可不能成为倾覆大楚天下的罪人。
“子明,若有一日你回京述职,记得要去离楚皇近一点的位置。”
走得近一点,才能防着他。
“什么意思,你赶我走呢,我可就打算赖在无归军养老了。”
“你想在这里养老便由着你,若是有朝一日回京,记得我的话便是。”
离楚皇近一些,防好齐天寅。
离楚皇近一些,护好无归军。
“不知道你再说啥,我可不走,京中的人无趣得很,哪有我们无归军的兄弟有意思……”
洛子明又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
他将那信塞回胸膛。
“我就如实回信了,这次大胜,恐怕那人快要坐不住,你自己小心些。”
谢无归点了点头,却没有告诉他,楚皇已经对自己下了毒手。
洛子明将来,在京城会有更好的出路。
无归军所向披靡,这支军队的军权看似诱人,却布满荆棘。
他不想毁了洛子明的前程,所以无归军,不能交到他的手中。
其余几人,雷子有妻有儿,若不是因为自己,早就寻一方净土,过一些寻常日子。
金子年幼,虽然聪明,却于行军打仗并无天赋。
梦璃武艺一般,若是带领无归军,等同送死。
他身边五个副将,居然只有齐天寅,是最合适的接管者。
若他心存天下,自己尚且能容他得了无归军,可他那般阴暗扭曲,无归军落入他的手里,岂不是成了一把杀器?

洛子明离开,场景终于变换。
顾又笙发现自己到了一处荒草丛中,她蹲在原处不动,只静静去听周围的动静。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谢无归的声音。
“我所得赏赐皆埋于此,若他日你听闻无涯日子难过,便去寻他,将此地财富全数交给他。如若他自己谋得了前程,便让这些财宝,永世埋在地下。”
“大山一定完成将军嘱托,将军一定会长命百岁,小少爷也一定会有锦绣前程的。”
大山是墓凉城一个小村落的村民,他的兄长,曾是无归军的一员。
兄长战死后,将军送来银钱,才救活了他们一家。
寡母病弱,一年到头的药费不少,兄长便是为此,才去当了兵。
大山也曾在无归军中待过一年,不过他身患顽疾,在军中也多是拖累,是将军想办法放他出了军营,他才得以回到家中。
他上有多病的寡母,下有羸弱的幼儿,自己还是个带病的,一家三口,全靠将军救济才能活着。
别说是替将军看守财物,即便将军要他的命,他也不会迟疑。
顾又笙微微探出头去。
那是一个朴实的农村汉子,看去并无特别。
不远处,还有一个男孩在那乖乖地站着。
“以后如何不好说,你若有需要的,此地财物也可自用。”
“大山不敢,将军这些年对我家的救济之恩,大山铭记在心。将军的私产,大山一定好好守护。”
这些年,谢无归守护幽州,幽州百姓的日子已经好过起来,大山也找到了清闲的活计养家。
将军的钱财,他绝不会动。
谢无归却并不在意他会不会动,这些银钱珠宝,都是他这些年战后所得。
若是留下,不过便宜了齐天寅和楚皇;若是留给无涯,对于他,恐怕也不算好事。
倒不如他自己找地方埋了。
如若以后无涯过得不好,也算是一条退路。
不过他为他求了柳州薛家做靠山,想来不会过得不好。
谢无归埋在此地的,只是部分财产,还有一些,他分作四份,留给了颜金铭、雷飞云、柳梦璃和谢无涯。
洛子明家世显赫,无需他来操心,其他几人,便算是他为他们,尽最后一点心意吧。
“石头,过来给将军磕一个头。”
那汉子朝着八九岁的孩子叫着。
孩子便小跑着,去到了谢无归的面前。
他自小身子弱,父亲说,全靠谢将军,自己才能活命。
如今他结实了,待再大一些,便可以去无归军中为将军效力呢。
石头抬起头,眼神火热,看着谢无归笑。
“将军。”
他满眼都是崇拜,毫无犹豫地跪了下去。
谢无归托了他一下,却被大山制止。
“将军,让他跪吧,您军事繁忙,这孩子也是有福气,才能见您一面。”
石头跪得心甘情愿,郑重地给谢无归磕了一个头。
他抬起脸,小脸上满是笑意与单纯。
“将军,过几年我就来无归军做您的兵。”
石头的声音还带着稚气,面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谢无归却觉得有一种沉痛,漫上心头。
“好啊。”
他听到自己,温声回复着。
“能为将军效力是你的福气,以后可要更加努力地练习武艺。”
大山在一旁念叨着。
上战场是一条九死一生的不归路,可若是在无归军,在谢将军麾下,那便是无上荣光。
他身子不好,不能替将军效力,希望石头有朝一日,可以走到将军的身边。
那便也是他们赵家,天大的福气。

我又不能走出你的世界。
谢无归回头看她,她还是那身衣衫,甚至连发髻,都如前几次一模一样。
谢无归眉头微拧:“我给你的银两呢,为何不换身衣服?”
顾又笙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你一走,我还能去哪里花钱买衣服?
谢无归叹息无奈,她究竟是为何,竟对自己痴迷至此。
他不管她,她便连花钱买衣服的心思都没了吗?
谢无归往边上走了两步,不再去听她心里的声音,他怕自己不舍。
他时日无多,不该再与她痴缠。
顾又笙不知道,自己在谢无归心里,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花痴。
他退开了些,她也没有再靠近。
只是抬头看着星光,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她随他的记忆走到现在,却还是没能发现他的软肋。
时日快到了,她该如何唤起他的求生意念?
他一步一步,独自将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是不是也……再不会回头?
她该如以往每一次的化怨解难一般,听从鬼怪自己的决定,还是……
可是她不想他死啊。
她走了他指的道,孤独走了十余年。
她对他动了心,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她抛下家人,为他入了这无归梦境,不是想一同赴死的。
他们为何不能……
茶米油盐,家长里短,过些寻常安乐的小日子?
“我喜欢你。”
她蓦然说出了口。
谢无归的手,剧烈地颤了下,只是掩在袖中,并不为人所觉。
谢无归望向她,顾又笙也转过头来。
她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深。
“我,我已是将死之人。”
谢无归慢慢吐出了他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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