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不知道的事:通灵师杀我—— by顾小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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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敬被救,记忆全失,无处可去,便留在苗家做工。
“敬哥性子温和,刚到府里的时候,还被其他下人排挤过,可是他人好,又会说话,不久便和其他人处到了一块,我与他……”
他们也日久,生了情意。
苗穗的父亲,是当地的富商,苗穗是家中独女,自小受父母宠爱长大,性情温和。
“我们日久生情,一年后成了亲。”
苗穗凄苦地笑着。
那一年,是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苗敬对她,温和体贴,事事让着她、想着她,几乎是把她捧在了手心。
那朱兆林对着妻子说话时的神态,与苗敬全然一样。
明明是男子,却总是招人怜惜的模样。
“婚后,敬哥待我很好,什么都想着我,成婚三年,我始终没能……没能怀孕,看了大夫却又看不出什么问题,敬哥也总宽慰我,即便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后来……”
苗穗痛苦地皱了皱眉。
她自小衣食无缺,父母疼宠,可惜三年前,父母却出了意外。
“父亲和母亲去了外地参加婚宴,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双双去世……”
苗穗有些哽咽。
从此,她没了父母,苗敬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家里乱做一团,全靠苗敬撑着,她才没有被击垮。
“父母去世后,没到一年,敬哥也出了事,家中便只剩下我一人。”
苗穗孤零零地在宅子里,疯狂地哭过,癫狂地叫过。
很多下人都被她吓跑了。
最后,她听闻了魍魉城的传说,才恢复过来。
除了丈夫苗敬,她也问过父母的情况。
父母已然投胎,丈夫却是下落不明。
苗穗因此,更加放不下。
他若成了鬼怪,会去往何处?
顾又笙听明白了,苗穗失去父母,接着又失去丈夫,所以才会到魍魉城,求一个可能。
她看了一眼谢令仪。
谢令仪:“你们还不急着走吧?”
孟朗与程少凤对视一眼,考核结束,他们本该回去报道。
不过……
“不急着走,你们慢慢查吧,总要让苗穗得一个明白。”
孟朗宽慰道。
苗穗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因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几日。
程少凤:“对啊,世上若真有这么相像之人,搞不好那朱公子与苗敬有什么血缘关系,你不是说苗敬失忆了么,能帮他找到家人也是好事。”
“谢谢,谢谢。”
苗穗捂着嘴巴,不让哭声溢出。
她确实放不下,若此次就这么走了,她或许很长时间,都不能放下。
不论是相像之人,或是亲人,或是失忆的敬哥……
她想要一个真相。
若真是巧合,她也能说服自己,好好放下。
“你们住在哪啊,我查清楚了那人的身份,就去找你们。”
连阳城有许多姐姐的眼线,查一个人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我们就住在云来客栈。”
原来是在宫家名下的客栈。
“好,我会尽快的。”
家中只有顾晏之和绿豆,顾明主仆要隔日才能回府。
绿豆往顾又笙身后看了一眼:“二小姐,红豆没跟着回来吗?”
顾又笙调笑:“赵神医最近可忙呢,要过段时间才走得开。”
红豆被一干病患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绿豆失笑:“她倒是挺会给自己找活干。”
以前连出诊都不愿意,现在竟开了一间医馆。
有的忙呢。
“姐姐。”
顾又笙好久未见顾晏之,跑上前抱了抱她。
顾晏之拍了拍她的背。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圆润许多。”
顾又笙瞪眼,去掐她的腰。
顾晏之灵活地躲开。
“我给你带回个事,查一个人,朱兆林。”
顾晏之与谢令仪在大堂坐下,绿豆给二人上了茶。
接着,绿豆带着谢九去安置马车。
“朱兆林?”
顾晏之眉头一挑。
“你知道?”
顾又笙讶异。
能让顾晏之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晏之:“不算知道,前些时日我去宫家的时候,见过一面。”
顾晏之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瞥过谢令仪。
“那日我去看外祖母,恰好遇到大舅母的好友徐姨,就是介绍自家侄子给你的那个。”
顾晏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又笙又瞪了她一眼。
谢令仪嘴角含笑,玩味地瞥去一眼。
那位徐公子,她曾说自己高攀不上,想必很是看得上眼呢。
顾晏之坏笑:“徐远已经成婚了,没你的事。那个朱兆林是徐姨的女婿,徐姨特地带了他去见大舅舅,想帮着他与宫家搭上线,好做生意。”
宫家的生意,顾晏之自然是不管的,不过那玉石买卖,最近恰好交到了宫大壮手里。
顾晏之怕宫大壮被人忽悠,特地留了心眼,命人跟着。
徐姨的丈夫,在连阳城有一间首饰铺子,而她的女婿朱兆林,是做玉石买卖的,徐姨介绍他到宫家,便是为了拓展他的生意。
“现下玉石买卖,在傻表哥手里,我让人盯了盯,所以知道朱兆林。”
顾晏之与朱兆林不过照了一面,但暗地里,却因为宫大壮,有所调查。
她可不能让傻表哥,败了生意,在宫家抬不起头来。
小打小闹便算了,可是玉石生意,牵扯的金额并不小。
这门生意,也不是宫家给宫大壮练手的,而是原本,就该是宫大壮的父亲继承的产业,如今算是,正式交到宫大壮的手中。
“那他家中可有兄弟?”
“朱兆林是家中独子,一年前与徐姨的女儿成了婚,他来连阳城本就是来做生意的,成婚后就住在了卓家。”
按照卓梦一家的说法,便是朱兆林心疼卓梦远嫁,加上自己的生意,刚在连阳城有了起色,所以也不惧人言,说他是入赘。
“可有其他异常?”
顾晏之摸了摸下巴。
她查得是他的生意,却不是这个人。
“我再让人查一查吧,生意上是没什么问题。人么,就要去晋安府查了。”
顾晏之没问,顾又笙为何要查此人。
“那卓梦呢?”
“卓梦?她是家中独女,乖巧温柔,没什么特别的,前几年未婚夫病逝,婚事便被耽搁下来,去年才完了婚。她与朱兆林,是在寺庙一见钟情,恰巧朱兆林做得是玉石生意,与卓老爷有生意往来,一来二去,就定下了婚事。”
寺庙……
顾又笙与谢令仪对视一眼。
“现下天色还早,你们去宫家见见外祖母他们吧,我待会还得去一趟衙门。对了,宫媛呢?”
顾晏之打算六月之后,告假出游,好好去各地游玩一番,所以最近很是忙碌。
“她和我们一起回来的,不过随着肖娘她们,去青楼长见识了。”
宫媛做了鬼怪之后,才知道何为自由。
肖娘是连阳城的花魁,连阳城的青楼都是她熟悉的,一入连阳城,宫媛便跟着她去见识青楼,幺妹也跟着去了。
她们许久未回连阳城,也有许多鬼朋友要见。
顾晏之轻笑:“她倒是挺惬意。”
顾又笙成婚后不久,他们一家就回了连阳城,当时宫媛还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如今倒是如鱼得水。
顾晏之眯了眯眼:“你知道雷旭勤就在连阳城吗?”
雷旭勤在连阳城?
顾又笙惊愕地张大嘴。
“他前几日还去过宫家,年初的时候,他入了魍魉城,到徐家学院求学,这一次好像是出来完成什么考核。”
顾晏之不知,若是一人一鬼撞上,会是什么场景。
“呃,那他现在还在这里?”
顾晏之点了头。
顾又笙无语,那雷旭勤或是与程少凤他们一同来的,可是刚才,未听他们提起啊。
谢令仪:“或许与孟朗他们,是不同的任务。”
也或许,孟朗等人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未曾提起。
顾又笙握了握拳。
雷旭勤去徐家学院,难道是因为宫媛?
一想到宫媛还在没心没肺地逛青楼,顾又笙的头,一阵一阵地抽痛。
“宫媛既然也回来了,你给她提个醒。时辰差不多,我要先出门了,你们在家自己安排。”
顾晏之并没有因为妹妹难得回来,就有什么特殊照顾。
于她而言,顾又笙远嫁京城,就跟去了京城化怨一般,如今回了家,当然是自己照顾自己。
“知道了,姐姐。”
顾又笙乖乖应了声。
她得先去趟宫家,见见亲人,还得去找宫媛。
“姐姐,不要忘了好好查一查那朱兆林。”
“知道了。”
顾晏之叫了一声绿豆,便要出门。
谢九刚安置好马车。
没想到这么快,这顾府,就只剩他们三人。
谢令仪对于顾家人各顾各的,已经有些习惯。
“要不要去房里歇一歇,再去宫家?”
“不歇了,过去看看,正好蹭顿饭。”
谢令仪看向谢九。
谢九:刚放好的马车,那马还没吃几口草呢。
“属下这就去拉马车。”
谢九将礼盒送进宫家后,终于可以送马去吃草。
谢令仪随着宫琦,去认识宫家的其他人,顾又笙留下,与颜书卿、白芳慧说体己话。
待得下人都退了出去,白芳慧才问出口。
“一切可还好?”
问的,既是顾又笙,也是宫媛。
顾又笙笑盈盈地点了头。
“都好,她随我回来了,这会跟着别的鬼怪去见朋友了。”
顾又笙没提,但是白芳慧也知道,她们与宫媛,上次一别,等闲不会再见。
如今这般,白芳慧只当女儿是嫁去了偏远地方,不便联系。
心里,却没有听闻女儿死讯时那般难受。
颜书卿握了握顾又笙的手:“你们都好就好,外祖母这心啊,也就能放下了。”
顾又笙想起,上次在宫家,她与宫媛婚事定下,三人还好是一番感伤。
如今……
“外祖母别操心,我们一切都好。宫媛如今随着厉害的老鬼修行,魂力比你们上次见时强上许多,她和别的鬼怪也处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宫媛经常跟着肖娘去听墙角,各种家长里短、八卦糗事,她们都一清二楚。
“那就好,你们好就好。”
颜书卿只盼着自己的孩子们,一切都好。
顾又笙眼含温情:“家里可一切都好?”
颜书卿笑着点点头。
“家里都好,前几日雷家小子还来过,他是个痴心的,可惜了。”颜书卿说到这里,转了话题,“对了,老太爷来信说,你润丰舅舅的婚事定下了,是他自己看中的姑娘,家里也算门当户对。”
齐家倒台后,颜书衡当年火烧青楼的真相也被掀开,在金锣城引起了好一阵轰动。
颜老太爷已经正式开了宗祠,将颜书衡带回了家。
顾又笙想到童氏,她始终坚信颜书衡没有害人,想必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结。
“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唉,润丰是个可怜的孩子,小时候多顽皮啊,谁能想到,他后来会变得那般肃正古板……”
颜书卿不知道,颜书衡也曾化作鬼怪,还在连阳城待了多年。
“人是好的,性子又有关系呢?母亲也别太忧心。”
白芳慧劝了一句。
这句话,还是多年以前,她觉得媛儿骄纵,婆母劝慰自己的原话。
颜书卿闻言,笑道:“也是。”
一不伤人,二不犯事,性子沉闷或是开朗,又有什么干系。
“你们出嫁后,我与晏之见面的次数倒多了些,她啊,点卯似的,每隔七日就会来我这里一次。”
颜书卿说到这个,就觉得好笑。
顾晏之每次过来,都会陪她待上半天,东拉西扯一堆。
也难为她了,恐怕每次来之前,都还要想上半天的话头哩。
“姐姐心里是记挂外祖母的,只是她满心满眼都是勘验……”
顾又笙帮顾晏之说了一句好话,也忍不住笑。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顾晏之如坐针毡的模样。
“她呀,都快住到衙门里去了。”
颜书卿就没见过,哪家姑娘能同她一般,废寝忘食地研究着案子,研究着尸体。
“祖母,祖母,我听说笙笙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叫嚷声。
接着,门便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庞然大物。
顾又笙眼前一黑,表哥怎么好像又壮实了许多?
“笙笙!”
宫大壮激动地嚎了一声,直吼得其余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顾又笙摸了摸耳朵,一脸笑意:“我在呢,表哥。”
宫大壮哥俩好地拍了拍顾又笙的肩膀,直拍地顾又笙往下矮了两截。
“晏之说你回来了,我生意都不做了,立刻就跑了回来。”
宫大壮刚坐下,就吃了颜书卿一个暴栗。
“让你好好看店,你总想着往外跑,你还好意思说呢?”
宫大壮傻傻地摸了摸脑袋,憨憨地笑:“这不是笙笙回来了么。”
“下不为例。”
颜书卿抿唇笑道。
宫大壮双眼亮亮的,细细地看了看顾又笙。
“笙笙,你壮实好多,想必谢家伙食很是不错。”
顾又笙唇边的笑,僵了僵。
“笙笙,晏之说,你们是要去西杭府办事的,只待几日就要走吗?”
“是啊,你笙笙妹妹回来只待几日,但是你也不能日日去找她,不知道看店,知道吗?”
颜书卿警告了一句。
让宫大壮看店,就跟看着孩子去学院似的,三天两头地见不到人影。
宫大壮挠了挠头,祖母怎么知道他想借机不看店呢?
“嘿嘿。”
他眯着眼,憨傻地笑了笑。
“晏之说了,如今笙笙是成了亲的,不同往日,我不能黏着她哩,要不然妹婿会吃味的。”
颜书卿被他说笑,逗道:“可不是,人家现在有夫君陪着,不缺你。那你呢,什么时候给祖母带一个会吃味的回来?”
“这……”
宫大壮为难地抠手。
“这恐怕得等一等晏之了。”
宫大壮一本正经地道,要是他也成婚了,晏之岂不是孤家寡人?
颜书卿喉头一堵,不想再接这个话茬。
这二人的婚事,一个比一个糟心。
“如今家里,宫黎的婚事也定了,年龄适合的,可就只剩你和晏之了。”
白慧芳温婉地笑道。
宫大壮拍了拍胸脯:“我会好好等着,等晏之先成婚的,要不然她被人说嫁不出去,就太可怜了。”
“去,别瞎说。”颜书卿白了他一眼,“你们两个,不管哪个先成婚,祖母我都要烧香拜佛,酬谢神明大恩了,反正啊,就是逮着一个是一个,能成一个是一个。”
颜书卿等人并不知道薛予珩,顾又笙却是知道的,只是薛家老太爷去年年底离世,薛予珩回柳州守孝。
按大楚制,为曾祖父母齐衰五月。
薛予珩至今刚出孝期,不知他与姐姐,后面会是如何。
所以顾又笙也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多说。
“对了,大舅母,我想问一下朱兆林的事。”
从颜书卿的屋子里出来,顾又笙叫住了要走的白慧芳。
“兆林?”
白慧芳狐疑地看向顾又笙,因着她的异能,她瞬间便有不好的预感。
“他身边该不会有……”
白慧芳清了清嗓子,没有继续说,她拉着顾又笙到了亭子里,让下人守到外边。
“兆林是你徐姨的女婿,念如就卓梦一个女儿,还是个苦命的。之前的未婚夫病逝,耽误了亲事,直到去年才完婚。”
白慧芳想了想:“兆林是晋安府做玉石买卖的,与卓梦也算是一见钟情,你徐姨常说,是佛祖保佑,赐了这一门好姻缘。成婚的时候,他们在连阳城办的婚宴,兆林打算在此做生意,也念着卓梦独女,卓家二老不容易,便决定婚后住在连阳城。”
顾又笙听着,微微颔首:“大舅母见过他的家人吗?”
“当然,婚宴上,他的父母都有来,看着是户不错的人家,一家人脾气都好。兆林啊,是个贴心的,万事以卓梦为先,这……”
白慧芳压低了声音:“你徐姨担心得很,二人成婚一年了,卓梦却还是没有动静,也就兆林,一点不急,对卓梦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我听姐姐说,朱兆林现在在跟家里做生意?”
这事,还是白慧芳牵的头。
“是你徐姨来找的我,我介绍了兆林给你大舅舅,不过如今,玉石这块,交到了大壮手上,他们有接洽,生意倒似乎还没做上。”
生意场上的事,白慧芳就没那么了解了。
“那,卓家人可有调查过朱兆林?”
白慧芳的眼皮跳了跳:“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好啊?唉,当初卓梦是自己看中的兆林,你徐姨他们接触下来觉得不错,男方也主动,给的聘礼不薄,便很快定下了婚事。我听念如说过一嘴,你卓叔让朋友去晋安府查过,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你说特别富贵吧,也没有,但也算是不错的人家。”
顾又笙:“嗯,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很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的亡夫与朱兆林长得很像,所以我替她多问几句。”
“原来如此,或许是人有相像吧。”
“是啊。”
地府找不到的魂灵,不是灰飞烟灭便是化作鬼怪,滞留人间。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那得去生死簿上看。
或许,那人还是人,还在人世。
得找个鬼怪,去跟一跟朱兆林,看看他身边,是否有其他的鬼怪。
幺妹她们乐不思蜀,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顾又笙打算,等回了家里,再找她们做事。
还有雷旭勤的事情,也得先和宫媛知会一声。
夜色深深。
连阳城归来时,开。
端菜的是鬼王,闻风而来的鬼怪们瑟瑟发抖。
既不想错过难得开张的食摊,又不想被鬼王的鬼气吓死。
纵然谢令仪收敛了鬼气,知情的鬼怪们还是有些畏惧。
生意冷淡,顾又笙便趁空问了鬼书生蒋三勤。
虽然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他一心只读圣贤书。
“连阳城可有什么新鬼?”
“多。”
蒋三勤叹道,他正要继续看书,顾又笙却紧接着问道。
“你知道开首饰铺子的卓家吗?”
蒋三勤愣了愣,视线终于舍得从书上挪开。
“卓氏首饰铺?”
“你知道啊?”
顾又笙有些惊奇。
蒋三勤死了十余年,不爱管闲事,满心满眼就是读书。
蒋三勤面色古怪:“是啊,我大哥的儿子与那家姑娘定过亲。”
不过,侄子是个短命的,早几年已经病逝,去了地府。
顾又笙恍然,原来跟卓梦定亲的人家,是蒋家。
她真的不知道哩。
“那要不,你帮我个忙呗。”
怕他又要之乎者也、诗词歌赋,她话音刚落,又赶忙说道:“卓梦现在的夫婿朱兆林,身上有些鬼气,你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的话,要不劳烦您跑一趟?
蒋三勤的面色愈发古怪,他瞥了眼顾又笙,又往另一桌看了看。
“那新来的女鬼,不就在那一桌坐着吗?”
顾又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桌,正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女鬼,因为初尝归来时的菜色,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要吐不吐的模样。
“唉,蓦然回首,那,那鬼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又笙一脸惊奇:“她就是跟着朱兆林的女鬼?”
蒋三勤冷哼一声:“可不就是她,不过没用得很,我之前撞见过一次,她偷偷跟着那个什么朱,没吹几口阴气,自己就先晕了。”
蒋三勤是在书斋遇到的一人一鬼,他本来安安静静在看书,那女鬼大概是想找朱兆林的麻烦,在他身边一口一口地吹着阴气。
那阴气一阵一阵地,弱得很,估计是个孤魂野鬼,没什么人祭奠,天长日久地,哪怕成了鬼怪,魂力却很弱。
蒋三勤本来没有在意,可是那女鬼吹了一阵,那朱兆林还没怎么样,她先虚得晕厥过去,还压到了他的书。
害得他少看了好一会的书。
“百年能几日?忍不惜光阴……”
“志士惜年,贤人惜日,圣人惜时……”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蒋三勤摇头晃脑,各种吟唱。
顾又笙干干地笑了笑:“你继续看书、看书,不打扰了。”
她起身,快步朝着另一桌走去。
刘四娘摇摇头:“不算认识哩,不过她会写字。”
刘四娘又说:“她说她叫莫薇,年初魍魉城改了制度,她刚从里面逃,呃,刚从里面出来。”
年初的时候,徐致颁发了城主令,所有鬼怪,若不愿留在魍魉城中,便可以出城。
徐家,再也不会逼迫鬼怪放下仇恨。
可是若鬼怪要行恶事,魍魉城徐家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顾又笙沉吟一声。
那她可能是之前去了魍魉城,如今才得以出来。
她来找朱兆林,是为了什么?
“还有其他的吗?”
顾又笙问着刘四娘,也看了一眼新鬼莫薇。
那是个文文弱弱的秀气姑娘,眼里带着惧意,正怯怯地望着顾又笙。
若不是知道顾又笙是这归来时的老板,莫薇本是想要跑的。
可这是归来时。
是除了魍魉城以外,鬼怪最后的归处。
莫薇忐忑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希冀。
她的魂力愈发孱弱,或许……
或许眼前的通灵师,可以帮助自己。
“没了,她来自晋安府,其他的,不清楚。”
莫薇是个哑巴鬼,新来又是个内向的性子,所以其他鬼怪对她,并不熟悉。
顾又笙点了点头,看向莫薇:“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莫薇怯怯地点了头。
顾又笙便带着莫薇去了厨房,因为谢令仪在里边,莫薇一时还有些害怕。
谢令仪:“我去外边。”
他走远了,莫薇才敢跟着顾又笙进去。
鬼王之境,她又是这般弱鬼,即便他收敛了气息,对她而言,还是说不出的折磨。
顾又笙去柜子里翻了翻,找出笔墨纸砚。
“你写,我来问,可以吗?”
顾又笙柔声问着。
莫薇点了头,接过了笔。
“你是为了朱兆林来的吗?”
莫薇没有写字,只点了点头。
“你与他有仇?”
她又点了下头,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顾又笙斟酌道:“你死后去了魍魉城,所以才没有找他复仇?”
莫薇抬起眼,点了两下头。
她跟着别的鬼怪,稀里糊涂去了魍魉城,结果再也没能出来,直到今年年初……
“你魂力如此稀薄,死了多久?”
莫薇执笔写下:十一年,我已无亲人在世,故魂力弱。
魍魉城虽然限制了她的自由,却也维持着她的魂力,让她不至于弱得去了地府。
“朱兆林……是你什么人?”
莫薇的手抖了抖,她稳了稳心神,看着顾又笙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她在纸上颤颤巍巍地写着。
求顾姑娘助我。
她接着写了下去。
他不叫朱兆林,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马文,他……
莫薇擦了擦血泪,咬着牙继续写。
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杀害我的凶手。
她将自己与那人相识的过程,一一写下。
还有他的罪行,也全部写下。
她抬起头,可怜地望着顾又笙,放下笔,双手交握,做了一个祈求的动作。
她在求顾又笙,帮帮她。
她的魂力太弱,没有办法自己报仇。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间,留下他继续谋财害命。
顾又笙的拳头紧了紧。
若莫薇没有弄错人,若真的是同一个人,那这个朱兆林……
叫得那么大声,却……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肖娘嘴角的笑意都没有遮:“你们徐家那个门派,她,她被她相公抓走了。”
肖娘回想起来,忍不住偷笑出声。
她们刚从一间青楼出来,宫媛还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评价着恩客的身材。
却跟另一条道上走过来的男子,撞了个正着。
幺妹率先反应过来,那男子身上有符咒。
她们还没来得及逃,那男子就叫着宫媛的名字,一脸震惊。
接着,一贯跑得最慢的宫媛,撒腿就跑,跑出了一道残影。
她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一人一鬼,在街上跑了一个来回。
然后……
然后宫媛就被那人,背着扛走了。
她们听她叫着那人的名字,知道是她的夫君,便也没好意思跟上去。
顾又笙挑了挑眉,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宫媛,他们倒是有缘,这么快就撞上了。
“怎么办,顾姑娘?”
幺妹问了句。
夫妻俩的事,她们不好掺和哩。
顾又笙挠了挠头。
“要不……就先这样?”
若是别人,她一定第一时间去救,偏偏是雷旭勤……
刚听说他进徐家学院的时候,她就有这种预感。
印象中,雷旭勤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稳重的,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顾又笙瞄了眼谢令仪。
谢令仪轻笑:“雷旭勤为她走了鬼道,等到了这么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不会放手的。”
他与雷旭勤接触的次数更多,知道他是个执着的性子。
“那就先放她在那边待几天吧,夫妻缘浅,她本来就该好好跟人家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