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 by清越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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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沈丽姝很熟!
还记得二堂哥第一次为榜一大哥服务,是他身边人给的小费,里头是一颗二两的金锞子;第二次的小费是他亲自给她的,于是里面就有三颗金锞子。
这次也是他亲自给的,不出意外也是六两金子?
血赚啊!
沈丽姝麻溜把沉甸甸的荷包收进兜里,再控制不住表情管理,笑得就像偷到鸡吃的小狐狸,一路殷勤的把人送到大门口。
送走财神爷,沈丽姝也没来得及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查看他给的小费,因为汴京人民夜越深心越浪,出来吃夜宵撸串的顾客一波接一波,沈丽姝和小伙伴们正式进入爆发期,接下来才是真的脚不沾地、忙到飞起。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打烊。
他们今晚是这条街最早打烊的,因为生意太火爆,本来就是按照夜宵档情况备货的,结果他们家中午生意就好得让人措手不及,虽然沈丽姝临时让徐二舅去补货,但显然量还是不够大,才十一点左右,左右邻居店里依然灯火通明、生意兴隆,沈丽姝他们却把后厨的所有食材卖得一干二净,包括饮料甜品也清空了,只能痛并快乐的送走最后一波客人,然后挂上打烊的牌子开始打扫卫生。
店里准备打烊的时候,只带了不到一百斤烤肉去夜市上卖的沈大路,也将食材售罄,早早带着俩表弟回来了,正好加入了大扫除的队伍中。
餐饮行业的卫生工作算是重中之重,天快热起来了,沈丽姝可不想自己店里蟑螂老鼠满地跑,所以营业后的清扫工作必须重视,她亲自带队,加上人多力量大,半个小时左右倒也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桌椅被擦得锃光瓦亮,地板一尘不染,后厨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厨余垃圾污水都被清理出去了。
不在营业时间的后厨窗明几净,料理台上的工具被收纳得整整齐齐,不但看着舒服,闻着也清爽,反正沈丽姝觉得没有丝毫油腻的感觉,她满意得直点头,“很好,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四伯您在后厨的时日应该会最长,要记得督促大家好好打扫卫生,每个月部门考核,后厨没有卫生问题的话,是有额外奖金的。”
“你这孩子,什么奖不奖金的,我们在后厨干活的人,打扫卫生不都是份内工作?姝娘就放心吧。”嘴上说着不要的沈四伯,其实听到奖金什么的,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
沈丽姝当然也没有当真,依然笑眯眯:“工作完成得好,当然要有奖励,不然大家怎么有动力干活?对了其他地方也都打扫好了,四伯你们这里也没问题,那把门窗拴好去二楼吧,彬哥他们已经在盘账了,咱们都去瞧瞧今儿的成果。”
沈家旺今晚一直在后厨帮忙,中途沈丽姝他们也叫他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去单位上班,但他表示就算回了家也睡不着,还不如多留在这里贡献一份力量,打烊后大家一起回去,也更安全些。于是就留到了现在,听到盘账惊讶的出生询问:“姝娘,今儿不把银钱带回家再盘吗?”
沈丽姝一听就笑了,眉飞色舞的回道:“爹你们还没见过呢,今儿收了满满一箱子的铜钱,这要是扛回家去,恐怕路上就被抢得干干净净了。”
后厨的小伙伴们都没见到这个场景,闻言齐齐倒吸一口气,“今日赚了这么多?”
沈丽姝肯定的点头,“真的很多,所以就算有爹陪着我们回去,也不敢把这么多钱带身上的,不如清点过后缩在储物间里,明儿白日直接送去张伯伯那里存起来。”
聊到这个小伙伴们就不困了,也不用沈丽姝再催促,赶紧去关紧门窗并检查了好几遍,然后迫不及待去二楼见证奇迹。
而沈爹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他哥,“你之前说可以负责在店里守夜,现在怕是真要这么安排了。”
沈四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以为意的点头,“这么多钱财放在店里,没有大人看守可不成,守夜本就该我来做。”
沈丽姝想了想说:“单四伯一个也不够,每晚至少要四五个人守夜,不如待会大家商量一下分成几个小组守夜,每组轮一个月,然后轮值的那个月每人多领一份工钱。”
沈丽姝和小伙伴有志一同的加入数钱大军。
人多还是力量大的,小伙伴们谁也没有因为辛苦了一天就开始咸鱼摆烂,大家依然吭哧吭哧, 任劳任怨, 倒也顺利赶在十二点之前,把他们以往可能要好攒好几天才能达到的营业额清算出来了。
光铜钱数目就高达十八贯之多, 总计一万八千三百九十文;白银更是足足四十五两, 因为今晚接待了七八桌包厢客人;但这些显然都比不上黄金来得震撼。
沈丽姝今晚收到的荷包中,依然是三颗金光闪闪的金锞子,但重量却明显不同了, 当时拿到手中她就发现明显沉了许多, 用戥子一称, 果然不是错觉——这次的金锞子每颗重达三两, 三颗就是九两。
换成银子足足九十两!
她和她的小伙伴又惊呆了,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牛逼, 不愧是财神爷!
沈丽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仅仅是为其一掷千金的豪气, 还因为他随身揣着这么重的东西, 仍面不改色、行动自如出街的那份能力。
九两黄金,是真的很沉,她拿在手里都觉得坠手。
此时此刻, 大佬在她这里的形象远不止两米八,两百八都不足以形容她对他的敬仰之情。
沈丽姝在心中狠狠为财神爷吹了一波彩虹屁,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实, 然后就发现小伙伴们全都被这一夜暴富的消息砸晕了, 神情恍恍惚惚难以置, 包括老爹和沈四伯俩成年人, 也俱是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梦幻。
一不小心,她又成了在场最淡定的一个。
没办法,这个逼她装定了,沈丽姝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来,“那咱们今晚店里加上夜市摊,总共就赚了一百五十三两又三百九十文,再算上中午的十五两又六百四十六文,便是一百六十九两又三十六文。”
刚回神的众人,又被这个数字惊得齐齐倒抽冷气,除了目瞪狗带看着沈丽姝,一个个连自己的声音找不到了。
沈爹算是比较沉得住气的,毕竟见识比其他人多些,他腾地一把站起来,幅度大得差点把偌大的桌子都掀翻了,语无伦次的确认道:“姝娘,当真一天就赚了有、有、有一百六十多两银子吗?”
沈丽姝也装不下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愉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你们没有听错,今日收入总计一百六十九两!不过这也是特殊情况,齐叔叔和秦叔叔他们都是见咱们开张,特意来捧场的,咱们说不收钱,可齐叔叔离开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五两银子,秦叔叔更是掏了十两,还有那位程公子大家也知道,他不是天天都来的,约莫几个月才来一回,所以得减去这几笔收入,才是咱们店里的真实水平。”
听到姝娘念出的这些数字,张彬就控制不住自己工作的本能,大脑还沉浸在暴富的刺激没能冷静,手指却已经飞快的拨弄算盘开始算账了。
熟悉的“噼噼啪啪”算盘声,也让众人纷纷回归现实,安静而专注的看着他表演。
王武想了想提醒道,“程公子身边的侍卫给了我五两银子去张家酒楼买清炖肥鸭,这道菜用不到一两银子,只是张家酒楼生意也很好,我怕让程公子等太久,便付给了掌柜的二两银子,请他搞快点。后来跑腿回来,程公子也没没收回这三两银子,说是赏我们了,所以还得算上这三两。”
“嗯嗯好的。”张彬头也不抬的算账,进入熟悉的工作模式,他发热发胀的大脑才真正冷静下来,很快给出了结果,“按照姝娘说的,今日特殊收入一百零八两,减掉这个,便还剩六十一两又三十六文。”
说完立即扭头,双眼放光的问沈丽姝,“是不是减去这些特殊收入后,就是咱们每天大概能赚到的数目了?”
这么简单的数学题,沈丽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只是看大家在这熟悉的算盘节奏下渐渐恢复理智,她也配合把舞台让出来。
没想到表哥不但算账麻利,还能自己对着数据分析总结,她严谨的点头,“对,明后两天起码都能赚到这个数。不过等开业酬宾结束,情况应当有所改变,毕竟到时候所有东西都恢复原价,客流量大概率也要减半……”
看着大家都眼巴巴等着她把话说完的样子,沈丽姝突然就生出了些精致的淘气,说话开始大喘气,原本从转折语开始,小伙伴们的心就提了起来,此时更是急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徐力仗着年纪最小,弱弱的举手提问:“那往后收入也要减半吗?”
沈丽姝:“不会啊,这不恢复原价了吗,往后就算没开业这么热闹,每天赚个四五十两应当也不成问题的。”
小伙伴们:……
听姝娘方才的语气,他们还以为大家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开店跟摆摊的收入相差无几呢!
原来还是能翻几倍的,太好了,这波血赚!
终于可以安心的庆祝彼此生意昌隆了,现场响起了小伙伴们如释重负的感慨声,沈家旺都忍不住开始吐槽他闺女的凡尔赛,“每天能赚四五十两,一个月都上千两,摇钱树也就这样儿了吧,姝娘怎么还这副神情,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也很欢喜啊。”沈丽姝莞尔一笑,“只是见你们一个个都不在状态,开个玩笑,活跃气氛。”
沈家旺:“……”
对眼下热烈气氛很满意的沈丽姝,没去理会老爹和小伙伴们便秘般的脸色,她轻轻击掌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笑眯眯宣布,“账也算完了,老规矩,下班之前发奖金。”
简简单单“发奖金”三个字,可比任何长篇大论都来得有力量,不管大家前一秒在讨论什么话题,有没有聊出结果,听到这三个字都纷纷噤声,一眨不眨的看着沈丽姝。
沈丽姝也没让他们失望,大手一挥:“开业第一天就能赚到远超我们预期的数目,并不是哪个部门单独的功能,而是跟每个人的勤劳和努力息息相关,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创下佳绩,所以我认为不论是谁,在后厨还是大厅工作,哪怕是在夜市的大路哥他们,都是最优秀的,都值得二两银子奖金,你们觉得呢?”
店铺开起来,在场有一半都是小股东,虽然所有人都对沈丽姝的话言听计从,但她记得的话还是会问问股东们的意见。
流程总是要走的。
只不过她说完,被询问的股东们直接跳过了投票环节,已经欢欢喜喜的互相拥抱鼓掌,庆祝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这反应可比之前得知他们一天赚了一百多两,都更激动热烈的。
很好,小伙伴们还是这么朴实无华,她画的饼该吃吃,但他们眼里永远只看得见自己真正能得到的。
一百六十九两顶多让他们梦里不知身是客,但是即将到手的二两奖金,却值得大家为它献上最热烈诚挚的感情。
要是条件允许,摆个流水宴庆祝也不是不行。
沈丽姝能理解大家搞到钱的兴奋,因为她也是同样的心情,因此给了两分钟让小伙伴们缓和情绪,才接着说,“发奖金之前再说两件事,第一就是明后两天的工作,也跟今天这般从早忙到晚,会很辛苦,所以明后天也都有奖金,只是具体数目要看情况,倘若侥幸都能赚到一百两,那就都发二两,但若是低于一百两,就只能发一两奖金。”
一两银子也是巨款了,沈大柳伸出了四根手指,“也就是说开业三天,我们每人都能拿到四两银子的奖金。”
“是至少四两银子。”沈丽姝更正完接着说, “第二件事也很重要,商量一下今晚谁值夜。本来咱们这间店修缮就花了上百两银子,雅间里那些字画更是无法用钱财估量的,不可以让人随意破坏,晚上必定是要留人守夜,现在又多了这么多银子,守夜的人手也要增加。四伯之前说他可以负责这个,但眼下远远不够……”
沈丽姝把分组值班的想法简单说了,还没说到值班也有补贴,大家已经纷纷响应,尤其是沈大金几个自诩大人的,抢着举手值夜。沈丽姝对此表示欣慰,然后按照两大带两小的原则,飞快给他们分成每四人一组的三个小组,“值夜班的那个月,小组每人额外再加五百文工钱,也就是说那个月你们光工钱就有两贯,四伯则是多加七百文,因为他是夜班组长,而且其他人每月一轮换,四伯目前却没有人能跟他换,天天睡在店里,就算有被褥,也不可能跟家里一样舒坦,会很辛苦,所以单独给他再加两百文。”
小伙伴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反倒是沈四伯又激动又不好意思,搓着手犹豫道:“咱们店里条件挺好的,要不我还是跟大家一样吧……”
沈爹在这里,正好省了沈丽姝很多功夫,不用她再去单独劝说沈四伯,沈家旺已经搭上了他哥的肩膀笑道,“四哥,姝娘的意思是,平日里他们兄弟姐妹们折腾,累活脏活都要仰仗你这个长辈,一家人不好说外道话,这一回便借着值夜的事,一块补偿你了。你也别客气了,往后需要为他们保驾护航的地方还很多,该收的就收下吧。”
因为是沈爹发话,沈四伯才没有了占小辈便宜的感觉,迟疑的点头,“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就他们兄弟俩说话的功夫,沈丽姝已经麻利的发了一圈奖金,最后才是他们俩,每人手里被塞了两贯钱。
提着沉甸甸的铜钱, 沈家旺也瞬间传染了他哥的扭捏,抬头去看他闺女,“我也有吗?”
沈丽姝还没有回答, 徐力已经蹦得老高抢答, “对啊,姑父和我爹都有呢!”
他爹那份已经由他代领了。
自从父子俩狼狈为奸, 组成私房钱同盟后, 每次工资奖金就完全统一发放了,徐力就能替他爹签字领钱。
父子俩都很喜欢这种方式,不用把徐二舅那份留到第二天单独发, 沈丽姝也乐得轻松。
于是徐力今晚一个人就领了四贯钱, 或成最大赢家, 乐得上蹿下跳。
沈丽姝等小表弟蹦跶完, 才出声调侃道, “爹今儿拿了奖金, 可不要私藏, 记得交给我娘。”
“怎么我不上交, 你还要回去告密不成?”沈家旺白了她一眼, “要这么说,还给我干啥,直接交给你娘不是正好?”
沈丽姝一点不怵, 越发笑嘻嘻:“我们拿给娘的,跟爹亲手交到娘手里的,能一样吗?”
虽然是老夫老妻, 被闺女这么隐晦的打趣, 沈爹的老脸也挂不住, 伸手拍了下他闺女的狗头, 嗔道:“你这小妮子怕不是要上天,连爹娘都编排上了。”
话是这么说,嘴角的笑容却如何也压不下去,而且被这么打岔,沈家旺也忘记要客气拒绝的了。
主要是这奖金大家都有的,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要。
沈家旺愉快的把钱收进兜里,问道:“奖金也发过了,值夜的人也定下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自从家里和宿舍安排上储物箱,小伙伴对此十分欢喜,个人财物都锁箱子里,方便还安全,不管后面加入多少新人,磨合期间也从没在这方面闹过矛盾。
大家本质都是勤劳踏实的老实人,只要个人利益得到保障,基本就不会有太大的矛盾和分歧,所以能一直这样齐心协力的搞事业。
沈丽姝也觉得这个挺重要的,便在装修的时候也给店里也安排上了,员工储物间和休息室都在二楼,刚好就是厨房的头顶。
准备了储物室和休息室,也的确为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例如现在,因为碎银不够分,奖金统一发的铜钱,两贯钱,好多斤呢!
搬砖已经快把她掏空了,下班还要背这么重的钱回家,沈丽姝就不是很乐意,她选择把钱放在店里,店里每天二十四小时也都有人在,自己的东西自己锁好,跟放家里一样安全。
而且店里的储物柜比家里的还大些,再来十贯钱也放得下,攒一攒就可以直接去钱庄换成银子了。
他们从店里去钱庄,不但比从家里过去更近,也显得不那么高调了呢——这条街的生意虽有好有坏,但能站稳脚跟的基本都是日进斗金,大家都是各大钱庄的老客户,谁也不用盯着谁。
沈丽姝打了声招呼,就扛着她那份奖金去了储物间,小伙伴们见状,也纷纷收敛了无处安放的兴奋,自觉拿上各自的财物去了隔壁储物间。
是的,储物间也分了男女。
他们有时候可能要换个衣服什么的,沈丽姝才不想和男生们混一起。
而这点就算她考虑不到,沈家旺和沈徐氏也会提醒的。
于是装修的时候就分别准备了男女储物间和休息室。
现在团队里就沈丽姝一个女生,相当于她独享一间休息室。
毫不费劲找到自己的柜子,用钥匙打开的时候,沈丽姝动作蓦地一顿,才想起来她晚上就顾着数钱,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大佬送的礼物还没拆呢!
人家那样的身家地位,随手送的礼物价值搞不好比他们今晚的总营业额还多,沈丽姝小小反省了一下自己险些拿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行为,赶紧把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柜子里锁上,就准备去找隔壁找徐虎。
而徐虎应该是打开柜子的时候看到礼盒才想起这茬,正好也捧着礼盒出来,俩人在门口汇合,徐虎一激动就提高了嗓门,“姝娘你看,那位程公子送的贺礼还没拆呢!”
这一嗓子就把小伙伴们都嚷过来了。
贺礼这事只有他俩知道,其他人都忙到飞起,也无暇关注其他,就算关注了当时他们也没时间八卦,而现在正事都忙完了,发了奖金的小伙伴们精神正亢奋着,有吃瓜的时间和精力,一时间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是那位出手就好多金子的程公子吗,他还送了贺礼?”
“里面是什么?姝娘要不要我们帮忙打开盒子?”
面对小伙伴们很想动手拆盲盒的蠢蠢欲动,沈丽姝也不遑多让,“我来,我来!”
然后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的见证下,满心欢喜打开了她最期待的,也就是大佬简单介绍过是他送的那个盒子。
下一秒,沈丽姝“啪地”一声合上盒子,做起了深呼吸。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大佬送的贺礼怎么能是一只香囊?
他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冷静两秒后重新打开,终于放心了,里面的确不是一只香囊。
而是一打香囊,整整一打。
沈丽姝:“……”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她。
这豪横的一打香囊,让她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沈丽姝还以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位应该早就抛之脑后了,没想到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开始背刺。
当然说背刺有些言重了,沈丽姝相信对方应该没有恶意,送这份礼物可能只是想表达“你喜欢香囊吗?这里有一打,拿去换着玩吧”的意思。
毕竟她上次美滋滋戴着出去浪的香囊虽然精美,在他大少爷眼里却只是用来打赏的小玩意儿,上不得台面。而盒子里这几只,她只看一眼,就差点被那流光溢彩的华美光芒闪瞎了狗眼,她娘看了怕不是是要摆在香案上供起来。
可能这种品质的香囊,才是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赵姓大佬勉强能接受戴出去的。
大佬现在把他觉得“还值得佩戴”的香囊送她一打,就……挺感人的,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乙方,遇到这种体贴大方的金主爸爸,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是这种福气她可不可以不要啊,太社死了。
一辈子那么长,真的好想换个世界生活= =
大概是被沈丽姝悲伤的情绪感染,小伙伴们一时面面相觑,导致现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直到沈家旺和沈四伯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沈爹从难得呆若木鸡的闺女手中接过盒子一看,也满头雾水,“贺礼就是香囊?”
沈四伯难得比他们都细心,好奇的看了几眼,忍不住咋舌,“这香囊当真是了不得,络子上居然还坠着金啊玉啊,谁敢戴着这么贵重的香囊出门啊?”
沈丽姝重重的点头:对啊,正经人谁戴着这种金光闪闪的香囊招摇过市,怕小偷不够努力吗?
沈爹和沈四伯的加入,让小伙伴们终于可以忽略来自姝娘的压力,愉快的探头探脑围观了,徐虎更是小心翼翼的上手摸了一把,忽然眼前一亮,“姝娘,你记不记得之前去布庄挑素纱,小张掌柜给咱们看那从江南新运来的香云纱?这香囊的料子跟那个好像,但是摸起来还更细腻。”
也跟着去拿过货的沈大柳双眼放光,“就是比云雾绡还贵的香云纱?这料子比小张掌柜那儿的香云纱还上乘?”
徐虎强烈安利,“对,你摸摸就知道了。”
见过香云纱的几人于是挤到前排强势围观,都恨不得把眼睛贴上面,翻来覆去的研究,间或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最后由徐虎站出来公布他们得出的结论,“前头程公子赏的荷包,三姑说过拿去外头换钱,起码能值一二两银子,那这种香囊,单是料子和做工,恐怕都能卖个五两十两的,再算上这些瞧着并不大,成色却极好的玉环玉坠,总价值就无法估量了。”
沈大柳赶紧的补充了一句,“即便拿去当铺,恐怕都能换百八十两的。”
当铺什么性质大家都有些了解,老百姓说那里“见面砍一半”,也就是说当铺能出一百两的物什,其价值就不会低于二百两。
也就是说,这看着小小巧巧的几只香囊,还真就比他们今晚的总营业额还香。
沉浸在悲痛中的沈丽姝也终于缓过来了。
何以解忧,唯有金钱。
面子和里子她至少得到了一样,总比丢了人还没钱强。
沈丽姝努力安慰好自己,却冷不丁又受到了来自二堂哥的会心一击。
沈大路对这位榜一大佬的感情可以说是相当深厚,他们第一次亲手摸到金子,就是他从程公子那里带回去的;后来也有几位贵人用装着银锞子的荷包打赏他们,但他们收到的第一只荷包,也是从程公子这里开头的。
不管程公子对他如何看待,沈大路自己反正对这位贵客有着特殊的感情和关注,加上这送香囊的举动他莫名感觉似曾相识,便在大家都嘻嘻哈哈、惊叹于香囊的价值时,他绞尽脑汁翻找着过去与程公子有关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了,遂使劲朝刚才说当铺的堂弟摆手,“不能当不能当,这可是程公子的一片心意,年前那回去庙会,姝娘戴了程公子给的荷包,程公子应当是看她喜欢,这次才又送了好几只,你们瞧那花样和颜色都不一样,姝娘可以六七天换着戴都不重样了。”
说完还邀功似的看向当事人,“既然是程公子送给你的,怎么能随意当了换钱,姝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丽姝脸都黑了,“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沈大路绕着后脑勺不明所以:“为什么下次不能说?”
“咳咳。”沈家旺清了清嗓子道,“这事确实不能往外说,虽然你们说程公子年纪尚小,咱们姝娘也只是个孩子,可外人不管这么多,一听说有公子哥给姝娘送香囊,指不定如何以讹传讹,所以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烂在肚子里。”
沈丽姝难以置信看着老爹,连亲爹也背刺她。
老爹名义上是防止她和大佬传绯闻,实际却是往她伤口撒盐吗!
沈丽姝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老爹小心翼翼把价值不菲的盒子盖好递过来,让她好好保管,她都不想多看一看,“爹带回去让我娘收起来吧,这么贵重的料子,我可不敢随意戴出来。”
“也好。”沈家旺乐呵呵道,“让你娘照着这些香囊的样式,再给你做几身好看的衣裙,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拆完一个礼盒,小伙伴们提醒还有一个,接连遭受背刺的沈丽姝也兴致缺缺,象征性的拆开一看,果然奶团子比他哥还不靠谱,居然是一副特殊材质的七巧板。
虽然这材质入手细腻沉重,触感堪比玉石,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可她又不能拿去换钱,所以它本质上依然就是个玩具。
咋地,奶团子把她当幼儿园一起玩积木的小屁孩了吗?
沈丽姝对兄弟俩大失所望,尤其是大佬,之前期望有多高,现在就有多郁闷。
明明他们也花了大价钱,但却一点都不实用呢,这要是换成金子银子什么的,不得把他们乐上天?
郁闷的将玩具盒也盖上,随手交给老爹保管,沈丽姝开始招呼还在啧啧称奇的小伙伴们,“散了散了,没啥好看的,都回家休息吧。对了四伯,趁着附近还热闹,没人敢入室偷盗,店里先留两个人,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回去拿被褥。虽然这天气不盖被子也无妨,但把被褥垫桌椅上,睡着也舒服些,白天起来,你们的被褥就放我那边的柜子里,我那儿空柜子多,也省得来来回回搬被褥。”
漫长的开业第一天终于过去了。
沈丽姝把代表着她黑历史的“贺礼”交给父母处理, 自己再次将这段记忆封存。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发生。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这个小插曲还真就被她轻松粉饰过去了。
主要这两样东西也不是大家会感兴趣的。
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们的材料做工都造价不菲, 价值远超他们辛辛苦苦搬砖所得, 可是这些小玩意儿,即便沈大路不提醒, 他们一看也知道了, 多半就是送给姝娘把玩的。
而他们,既不是小娘子更不是没断奶的小孩,没人会对漂亮的香囊和七巧板有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 这两份礼物也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价值再高也是人送给姝娘的, 要是能卖了换钱, 他们可能还会心动, 可现在又不准备拿去换钱, 就不值得多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