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晚风—— by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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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母、舅舅和?姨妈也商量了该如何陪床。
因?为姨妈做过手术,白母和?舅舅体?谅姨妈,不让姨妈陪床,只需要中午的时候过来给姥姥、姥爷和?陪床的人送送饭就行。
至于白母和?舅舅。
一个人看白天,一个人看晚上,两?天一个单位轮换着?来。
可前几天,舅舅有事,白天晚上都是白母在看,这样已经?连着?快一个周了。
舅舅就中间的晚上替了两?三次。
白母觉得自己有点熬不住了。
晚上舅舅过去,白母站在走廊的楼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快要掉到?地上的眼袋,忍不住和?舅舅抱怨。
“妈也真是的,每次我?一提跟你?换换,她就不乐意。晚上我?看她睡着?了,爸也睡着?了,反正也不打点滴了,不需要人看着?,我?就靠着?病床睡了。”
说到?这儿,白母愈发不解,“可这小老?太太可怪得很,我?每次睡着?没多会儿,不能让她发现?,每次发现?了。她都得起来去厕所故意拿那个洗手盆接水冲厕所,冲完了还特意放的‘哐哐’响,我?不醒,那个声音就一直响,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停。”
“爸也是,他也不管管妈。幸亏病房里就咱们一家,要人多了,保不齐就闹矛盾呢。”
“唉。”白母每次想到?这里就心塞。
舅舅却“哈哈”一笑,有些得意道:“我?可不是,我?每次晚上睡着?了,妈还过来给我?盖被呢。”
白母更心塞了。
她摆了摆手,看了眼快要十点的手表。
“哥,我?先走了,小语这个点就快回家。”
舅舅满口答应,“行,路上小心点。”
“那个,你?跟妈说说,下个周我?真有事,你?看你?能不能替替我?。”
舅舅也不推辞,很爽快道:“没事,本来下个周我?就休假,你?忙你?的。”
白母这才急忙往医院外走去。
榕城一中校门口。
“你?爸妈不和?好了么?你?怎么最近还是心事重重的。”陈言赶着?自行车,和?白语不紧不慢的走在马路上。
白语皱着?眉愁道:“和?好是和?好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怕他们背着?你?离婚了?”陈言直白的捅着?白语的心窝。
白语翻了个白眼。
陈言续道:“可是你?都保送了,按道理来说他们也不需要顾虑你?的心情?了,要是离婚早就告诉你?了。没告诉你?,就是没离,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这个道理白语自然懂,可是……
“但是……你?不知道以前他俩吵架,要么吵的天崩地裂,要么冷战到?海枯石烂,每次都得我?从中斡旋,要不然谁也不肯低头。”
白语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相信。
“可是这次,他俩竟然就这么和?好了?感觉一点中间过度都没有,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言听完,只觉得窒息得要命,赶紧一只手摸着?人中,夸张道,“语哥,我?真是服了你?,以前是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情?况。”
“实话实说,我?不怕得罪你?哈。本来你?爸妈在你?高?中,还是高?三的时候吵架,我?就有点意见了。”
“现?在和?好,我?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你?想想,以前你?高?一高?二或者高?中以前,有的是时间给他们调节。可这是高?三啊大哥,我?看叔叔阿姨还是有点清醒的,因?为在乎你?,不想影响你?,所以私下商量着?和?好了。”
“这很简单嘛。”
陈言总结道。
很简单么?白语沉思?。
陈言这时停下脚步,坐在自行车上围着?沉思?的白语转了几个圈,而后停在了并不看他一眼的白语面前。
冲着?她扬了扬头,“上车,回家!”
深夜的马路上,零星几辆车,路边的路灯闪闪烁烁,显得整个道路既明亮又冷清。
白语坐在陈言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不停后移的街景,轻轻晃动着?双腿,微微昂着?头看着?天空上并不算繁多的星星。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拂过白语的面庞,也慢慢疏解着?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郁。
所有经?历过的痛苦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没事了”,就能轻轻松松揭过的。
曾经?受过的伤,都会一次次在心中叠加,直至最后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成为人一生的印记。
到?时候,碰不得,摸不得,回忆不得,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都会变成深灰色的疤,沉寂心底。
心有瑕疵,人便不会再拥有纯粹的阳光。
陈言和?白语一起长大,他知道她所有心底的伤痕,也知道那些伤痕都带给了她什么。
因?为父母时常吵架,她很难有足够的安全?感,座位喜欢靠里,如果能靠着?墙边,就再好不过。
因?为白母的坏脾气,和?经?常没有原有的发火,白语从小就习惯察言观色。任何一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被她敏感的捕捉,除了对于爱情?过于迟钝,其他的任何向下的情?感波动,都会让她变得紧张跟不安。
如果说一个小团体?的气氛变僵,白语一定会最先察觉,并且尽力活跃气氛,然后在气氛活跃之后,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
这也是为什么,白语从小到?大,固定的好朋友只有他们几个。她为人虽然看似开朗乐观,却并不热衷于开阔自己的交际圈子。
因?为那会让她感到?不安。
陈言很心疼她,真的很心疼她。
“对了,咱们这也算是准大学生了,这几天日子过得乱糟糟的,也没个计划。这样,这周日,小爷请客,咱们去【川香人家】下顿馆子?”
陈言一边骑车一边提议。
“知道啦。”白语回答的心不在焉。
而此刻,二人身后的天空中,本来隐于云层的月亮露了出来,亮了又亮。
周日的聚会被陈言办的热闹极了。
陈言、白语、周鸣、林悠悠、宋子棋, 甚至包括萧安在内,一起齐聚【川香人家】,结结实实点了七道大菜,狠狠地宰了?陈言一顿。
老板娘知道这里面有三个准大学生, 高?兴的直接又送了?他们三道菜, 凑了?个十全十美?。
他们六个人都是饿着肚子进去, 扶着肚子出来,手里顺便还拎着没吃完的打包餐盒。
出来的时候,月亮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撒下一轮阴辉,七个人手搭着肩,摇摇晃晃走在路边。
那脚步不似喝酒胜似喝酒。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1]
周鸣勾着陈言的肩,哀嚎着周杰伦的《发?如雪》, 本来不着四六的嗓子, 哼出来的歌却意外的着了?调。
他在陈言耳边嘶吼着, 立下誓言:“言哥,我们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说完他还雨露均沾地看了?看另一旁的几个人。
补充道,“宋子棋!萧安,你?们都是!”
来往的路人纷纷向?这群年?轻的孩子投来或是好奇, 或是羡慕的目光。
宋子棋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觉得周鸣太过显眼丢人,笑着撇撇嘴, 没搭腔,不过看向?周鸣的眼神是宠溺的。
萧安本来安安静静地呆在末端, 骤然听到周鸣叫他,还颇感意外。
他隔着一个宋子棋看着周鸣调侃道,“我也算?”
周鸣豪爽的摆摆手,“算,怎么不算!三年?同学?,人生有几个三年?啊?”
说完他挣脱了?左右二人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往前小跑了?几步,而后转过身子,面对着陈言等一众人,一边倒退,一边从左到右指着众人。
他指尖所到之处,有白语、林悠悠,有陈言、宋子棋,更有萧安。
周鸣一字一顿,语气诚恳,眼里在路灯灯光的闪烁下似乎还有隐隐的泪花,他说。
“你?、你?、你?,你?们都是我周鸣的兄弟。”
白语看着这样真情流露的周鸣,忽然觉得时间真的过得飞快,一眨眼他们就从懵懵懂懂的小屁孩,一下子长到了?现在。
可这样快乐的时间,白语不想太过伤感,于是换了?个话题,调侃道:“我是你?兄弟没问题,悠悠也是?”
“呜呼!”
“呜呼~”
陈言和宋子棋跟着起哄。
萧安只?淡淡地笑笑,也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林悠悠则娇嗔地看了?眼周鸣,又剜了?眼白语,轻轻敲了?一下白语的胳膊,害羞的低下了?头。
自从白语和陈言开始给林悠悠补课,虽然说成绩不能立竿见影。但?是比着先前的毫无信心,她现在却越来越自信了?。
林悠悠解了?心结,自然也不再避着周鸣。
两个人把握着交往的尺度,一起拼了?命的学?习,白语瞧着,明白高?考结束,他们在一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作为他们的朋友,自然是开心的。
周鸣看着低下头的林悠悠,平日里的精明和聪明劲全都没了?,只?顾着挠着头傻乎乎的笑,浑身上下透着憨劲儿。
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就这么在五个人面前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哈……”
大家看着摔蒙了?的周鸣,都指着他开始抱着肚子笑,林悠悠也跟着笑,笑完后又剜了?一眼周鸣。
笑骂道,“傻子!”
此刻半空中?的月亮,又弯了?弯。
仿佛是看着这一排嬉笑打闹的孩子,笑得裂开了?嘴角。
石城二院病房。
白母晚上坐在姥姥病床前,整个人的面色有些发?灰。
给姥姥换点?滴的护士长看见了?,忍不住问:“你?这脸色不对啊。”
白母勉强笑笑,“可能没睡好。”
护士长点?点?头,拔下快没药的吊瓶,手脚麻利地换了?一瓶新的,临走时还不放心的嘱咐道:“天天看你?坐在这儿,什么人熬的住啊?不是俩孩子么?不知道换班?”
“你?脸色确实不太对,去查查体,别你?妈妈还没照顾好,就把自己累垮了?。”
白母有些感动,点?点?头,“知道啦,谢谢大夫。”
可她转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姥姥,仍旧是面无表情,估计她再提起来下周让哥来替她,肯定又要闹动静了?。
白母无奈,只?能起身去走廊上吹风。
舅妈这时候拎着包从走廊那头溜达过来。
老远就冲着白母打招呼。
“小妹,怎么站在外面。”
白母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笑回?应,“吹吹风。”
舅妈点?了?点?头,转头就准备进病房。
白母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舅妈,“嫂子,那个什么,我前段时间体检,医院给我的建议是一个月以?后再复查一次,这也到日子了?。我最近总是在病房抽不开身,所以?跟哥商量了?一下,让他下周来替我。”
小舅是个闷葫芦,光会做事不会说。白母怕到时候舅妈别因为轮流看护的事误会了?舅舅,觉得他什么都大包大揽,不顾小家,就急着提前解释。
舅妈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知道你?这阵子辛苦,下周让你?哥来替你?都是应该的。”
白母刚准备扬起嘴角,心里也因为舅妈的体谅而暖了?暖。
谁知舅妈下一句话就让白母本该上扬的嘴角停滞在了?半空。
“这医院不就现成的?你?跟这体检不一样?”
白母抿了?抿嘴,试图解释:“这个医院毕竟小,想着去大医院看看的。”
舅妈似乎不理解,眼神也不落在白母身上,淡淡道,“医院哪分大小,不就是个检查,哪里都一样吧?”
石城二院毕竟是个小医院,连三甲医院都够不上。当初给姥姥做检查的起码也是个三甲医院,不过因为病人多,没办法空出来可以?长久住院的病房,才给挪到了?石城二院,一边按照大医院给的治疗方案医治,一边等着新的治疗方案。
白母体检出了?问题的事,其实是一直瞒着家里人的。
一来,没有确定的结果怕大家担心,二来,姥姥也这时候病了?,事赶事,也说不得。
可如今她实在没办法,开了?口,本来以?为起码能得到一句关心的话。却没成想得到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让她在设备都不齐全的小医院做检查的话来。
白母本来想上扬的嘴角,僵持在半空,事已?至此,只?能冲着漠不关心的舅妈勉强一笑。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能靠的住呢?
白母突然觉得过了?快半辈子了?,这个问题还是个无解题。
等半夜回?家。
白母跟白父已?经是一脸疲惫,白母看了?眼客厅的钟,已?经是十一点?了?。
两个人换好鞋子,白母脱下大衣挂在门口衣柜边上。
“后天你?得请个假,跟我去一趟J市。”
白父这几天是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去石城接白母回?家,整个人的状态不比白母好上多少。
他搓了?搓脸,“你?放心,我假都请好了?。”
白母叹了?口气,看了?眼白语房间紧闭的房门,又把声音压低:“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四天,小语怎么办?”
白父把倒好的水递到白母手里,“这简单,小语自理能力强,多给她点?钱。白天在学?校,晚上跟陈言一起回?家,出不了?事。”
白母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后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语气有点?着急,“我当然知道小语一个人不会出问题,问题是咱们一起消失这么多天,怎么跟小语解释?”
“唉。”白父叹了?口气,坐在一侧的小沙发?上。
白父白母怕惊醒白语,没开客厅的大灯,只?开了?一盏沙发?旁边的落地灯。
灯光昏暗,照的白父白母的脸色晦暗不明。
白母露在光里的那半边脸,阴沉沉的,就跟在黑夜里一样。
白父提议,“就跟她说实话不行?吗?都大孩子了?,再过几个月也成年?了?,担得起事了?。”
白母瞪了?他一眼,“什么事都还没定下呢,告诉她有什么用。”
白母话音一落,客厅就又恢复了?初始的寂静。
而这时候,“支吾”一道开门声响起,白语穿着睡衣打开了?房门,眼神清澈,全然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冷静的问:“什么事?”
晚上11:00。
这个点?白语本来应该已?经睡了?,可是因为在给林悠悠整理数学?题,她就稍微熬了?点?夜。
听着父母开关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就把灯关了?,怕被说这个点?还不睡觉,挨骂。
不知道是该感谢她的下意识,还是该感谢这门并不怎么隔音,刚刚白父白母的对话,她耳朵贴着门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白语挨着白母坐在主沙发?上,白父坐在另一旁的小沙发?,客厅灯光大亮,一片光明,然而三个人的心情却和此刻的光亮截然相反。
“我从北京回?来就觉得你?们怪怪的,果然。”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白语皱着眉,直身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望着她的父母。
白父低着头不肯说话。
白母则是使劲的扣着指甲盖,也一言不发?。
白语看着沉默的父母,深呼吸了?一口,又厉声重复了?一遍,“你?们刚刚在客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到底瞒了?我什么?”
白父白母这才对视了?一眼,白母冲着白父使了?个眼色,白父却继续闷不吭声。
白母无奈,只?能骂了?白父一声:“白岗,你?说!”
白父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斟酌后说道:“小语,是这样你?妈妈之前单位体检,查体查出来一些问题。”
白语心里一紧,又见白父继续沉默,虽然着急,但?是却故作沉稳道,“什么问题。”
白父为难的看了?眼白母,白母恨恨地咬了?咬牙,却转头对着白语讨好着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爸爸妈妈需要去一趟J市,这几天可能不在家,你?老老实实在学?校和家里呆着,自己一个人这几天注意安全。”
白语直视着白母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看出来说谎的痕迹。
却发?现根本没有谎言,只?有隐瞒。
白语了?解母亲,她不想说的事,再怎么逼她也不会说。
白语微微张了?张口,又闭上,她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而后便传来她冷静地声音。
“行?,那我也去。”
“不行?!”白母立刻反驳。
“你?还是学?生得学?习,跟着我们去J市干嘛。”白父也不同意。
白语不理解,她试图把道理说通,“爸,妈,我都保送了?,不需要再学?习了?,我明天就可以?跟老师请假跟你?们一起去J市,没关系的。”
白语原来还疑惑为什么她保送这么大的事情,白父白母却不大肆庆祝。
而且他们的和好处处透露着鬼怪,如今看来,如果是白母生了?病,那所有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而且能让母亲放下身段跟父亲和好,又忘记庆祝她这么重要的时刻,那必定不能是什么小病。
所以?,她一定要跟着去。
“不行?,你?还是个学?生,就算你?现在不用上课学?习,你?多看看书总没坏处。”白父制止。
“我只?是去复查一下,给大医院的医生看看,确认没事而已?。要不是我自己没出过远门,怕不认识路,我连你?爸都不让他陪我,你?跟着做什么,路上还不够我们操心的。”白母补充道。
白语彻底绷不住了?,她不耐的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挥舞着双臂为自己正名,“你?们不用操心我,我去过J市,连北京我都去过,我出去肯定比你?强。”
白母听着白语的话,脸色彻底冷下,语气也不再是商量的语气。
“说了?不准你?去就是不准你?去,没得商量。”
说完白母就直接离开了?沙发?,回?到了?主卧。
白父也跟着起身,看了?眼白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的脾气,别跟她犟着来,到时候检查结果爸爸会打电话告诉你?的哈。”
说完,白父也不再搭理白语,回?了?主卧。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白父和白母就悄么声的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白语一睁眼,家中?无人,便连忙打电话给白父。
白父说他们已经在去往J市的路上, 让她不必担心?。
可是?, 怎么能不担心。
姨妈生病, 她尚且心?神不宁,何况现在是?自己的亲妈。
白语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一刻也不得喘息。
她白天在学校不方便?打电话,只能等?出?了学校,每天一个电话打过去。
可回回得到的回复都是?,“没事儿。”
既然没事, 那怎么还没回来?
白语翻着日历,一日一日地划过去, 已经过去五天了。
她之前明明偷听到的是?三天。
因着这个,白语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可在学校见到同?学的时?候, 白语还是?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就连在陈言面前也尽量装的很轻松。
一来,白母特地叮嘱过她,这种家里人生病的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不吉利,包括陈言也不能说。
白语听到不吉利,就一点想要外泄的心?思都没有了。
二来, 她前段时?间就已经算是?丧着个脸了,如今她有学上, 可班里的其他同?学包括林悠悠在内还没有个着落,整天摆着个脸算怎么回事,让人见了怪晦气的。
可其他人察觉不到,不代表陈言觉察不出?来。
这天晚上回家,白语坐在陈言后座,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陈言平稳的骑着自行车,主动开始询问。
“你怎么了?”
白语刚刚在想事,没仔细听陈言说的什么,这下子被叫,回过神来,只呆呆的“啊?”了一声。
陈言没有丝毫不耐,只是?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了?”
白语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忽然发觉自己一直这样低情绪是?不是?不太好,抱紧了身前的书包,一向跟陈言大大咧咧的白语,声音里突然带了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陈言。”
“对不起什么?”陈言甩了甩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疑惑道。
“我这段时?间情绪一直起起伏伏,不算很好,跟我当朋友一定?很累吧?”
陈言骑自行车的腿渐渐慢了下来,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心?疼,立刻温柔地驳斥着白语的话。
“你这么跟我说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白语我跟你说过,朋友不仅仅可以同?甘,更可以共苦。”
说到这儿,陈言怕白语不把?自己的放在心?上,慢慢把?自行车停下。
他半回着头,也不全然看着白语,给她留足了安全的空间,一字一句把?话说的清清楚楚。
“白语,你跟我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在别人面前爱客套就客套,爱强撑着笑就强撑着笑,我管不着。可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生气就随便?生气。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嫌弃你,会不会因此?疏远你,不会!我告诉你,永远不会!”
“你在我这儿,不用那么懂事,我是?说真?的,白语!”陈言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把?本来温情的话说的愈发像是?在发誓。
可这样,却把?白语心?头刚刚冒出?来的不安全然抹平。
“知道啦。”
白语心?头好像泄了一口气一样,忽然觉得很安稳。
白语不自觉的就把?头靠在了陈言身后,微微闭上了双眼,她这五天,睡的并不是?很好,此?刻神色松弛,竟然生出?了困意。
她闭眼前,喃喃道,“陈言,有你真?好。”
“骑慢点,我眯一会儿,这几天好累啊。”
春风拂过,陈言的耳朵微微泛粉。
他握着车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胸腔的心?脏碰碰直跳。
陈言感受着隔着校服后背传来的触感,虽然衣服是?秋冬款,厚厚的一层,可他仍旧觉得灼热的可怕,一呼一吸之间,浑身上下竟然出?了层薄汗。
陈言不敢动,怕白语真?的睡了过去,只能僵硬的把?脚放到踏板上,有些?笨拙又平稳的骑着车子。
两个人依偎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远远的,黑黑的影子里藏着的满满都是?少年人的心?事。
陈言骑的慢,这次回家比平时?整整慢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了地儿,不用陈言叫,白语自己就睁开眼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白语此?刻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她在路上想明白了一件事。
而此?时?此?刻她要把?她的决定?告诉陈言。
白语楼下,她看着陈言,眼睛亮亮的。
“陈言,我决定?明天跟老?师请个假,去一趟J市。”
她在路上想明白了,与其犹犹豫豫的在家里担心?的睡不着觉,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去J市找爸妈。
“去J市?”
陈言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白父白母似乎在J市。
“你去找你爸妈?”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J市找你爸妈了?”
白语这才想起来,因为妈妈的嘱咐,她没跟陈言说实话。陈言只知道她爸妈去了J市,不知道是?去看病的。
白语抿了抿嘴,有些?为难。
陈言见状,也不刨根问底,只问:“那我明天也请假,陪你一起去。”
白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次去是?有别的事,你跟着不方便?。”
年少的时?候,我们对于好朋友的占有欲和好奇心?都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恨不得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小到脸上有几颗痣,几根睫毛,早晨是?喝的粥还是?吃的油条,普通到平日里的大小喜好,大到关于未来的选择。
无不好奇。
若是?得知被隐瞒了什么,总是?要生上几天的闷气。
那时?不知分寸感为何物,只懂得好朋友就是?要亲密无间,分寸两个字提出?来就不再是?朋友了。
白语怕陈言误会。
只能慌张的原地扣着手,解释道,“不是?不想跟你说是?什么事情,只不过……”
“没事,你路上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陈言咧着嘴笑,浑身透着一股肃清的坦然和真?诚。
春风拂面,白语看着这样的陈言,心?里软了又软。
她想着,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有陈言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很好。
她要一辈子和他做朋友,将来一定?要回报他。
白语这么想着,又继续嘱咐着:“还有,我不知道要去几天。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林悠悠那边你多?帮忙看着,她好不容易上升一个状态了,可别因为我掉链子。”
陈言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碍事,连你我都能辅导,我还怕一个林悠悠?”
白语听了踢了白语一脚,笑骂:“什么叫连我都能辅导?”
陈言坏笑着躲开,又和白语一番玩闹后说:“行了,时?间不早赶紧回家吧。手机别关机,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白语点点头,冲着陈言摆了摆手,“拜拜。”
“拜拜。”
陈言站在楼宇门口,扶着自行车,看着白语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脚步声后。才转身扶着自行车,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家走?。
第二天上午。
白母坐在医生的办公室,看着刚刚拿出?来的片子有些?紧张,身前的衣服都被白母握的皱皱巴巴。
医生带着眼镜把?片子放在光下端详了一会儿,又拿出?白母一个月前的片子,两下对比,皱眉道:“你这就差了一个月,怎么差别这么大。”
“大夫,有事么?”白父紧张的问。
“不清楚,不过肯定?得做手术。”医生把?片子放下来,白父连忙把?片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