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晚风—— by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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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母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嘱咐着?, “不过,妈妈最希望的就是你一开始就找对人。记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喜欢你的时?候能变着?花的说好话哄你开心,等真?的把你追到?手?了,又往往不知道珍惜。所以找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刚结婚那会儿,你爸还说让我别工作?,男主外女主内,他一个人出去工作?就行。幸亏你姥姥姥爷没听?他的,坚持让我工作?,我也还算清醒。不然单靠着?你爸,咱家现在全都得喝西?北风。”
“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工作?,这句话你给我记死!”
白?母死死握住白?语的手?,似乎想把这句话刻在她身上似的。
她觉得妈妈此刻的手?烫极了,她低着?头,想把手?抽开,却仍旧被白?母死死的握住。
“找男人也不用太看长相,不用找太好看的,顺眼就行。你爸喜欢看人外貌,用外貌来品评一个人,肤浅的很。你将来找对象千万别参考他的意见,一定要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白?母低着?头使劲的摩挲着?白?语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满眼眷恋。
“总之呀,妈觉得,找对象,人品是最重要的。踏实、顾家、善良、对你好就行,当然,再有点上进心是最好的。”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找你爸这种,外强中干,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个皮子好看,会讲一堆大道理,可是做起事来清高不合群,在外面办不了一点事,一点毅力都没有,还爱喝酒的。”
“记住,家和?万事兴,只要夫妻同心,没人能欺负也没人敢欺负你们,就算日子过得苦一点,生活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说到?这儿,母亲忍了一晚上的泪,此时?滴在了白?语的手?背上,灼热得吓人。
白?语的心也跟着?一颤。
同时?,房门微动,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白?母马上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快速地?松开了白?语的手?。
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房间内闷湿燥热,白?父白?母似乎睡的不踏实,微微地?身子翻转,搞的床吱呀作?响。
白?语这边倒是安静的很,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她此刻睁着?眼,面对着?墙壁,毫无睡意。
她回想着?妈妈刚刚嘱咐着?她的那些话,眼睛空洞又无神。
从妈妈的话里,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于这段婚姻,白?母的伤心和?难过,以及再也无法回头的悔意。
她不是傻子,从小到?大。父母的婚姻像是一本摊在她面前的书,字迹潦草凌乱,纸页泛旧发黄,一览无余。
一句话总结,就是快乐的时?光短暂,互相折磨的岁月绵长。
中间不是没闹过离婚,她刚记事起,妈妈就闹过,爸爸不同意,那时?候她以为爸爸是对妈妈有感情,舍不得。
后?来这种闹离婚的情况,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上演一次。最严重的是她初二那次,妈妈铁了心要离婚,喝醉的爸爸直接给在法院工作?的姨夫跪下?,求他想法子把白?语判给他。
白?语眨了眨眼,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好笑。白?父那时?候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姨夫连法条都看不懂,怎么帮这个忙。
后?来的后?来,白?语慢慢发现爸爸不是舍不得妈妈,是放不下?脸面,觉得这个社会离婚说出去丢人。
所以,宁肯选择日复一日的软刀子般,折磨着?白?母,也不肯点头离婚。
再加上姥姥姥爷一直反对这件事,白?母总是无法得偿所愿。
所以,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语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刚刚听?白?母说了那么多。
她仍旧想不明白?,但她确切的知道,这段婚姻对于妈妈来说,是蹉跎,是折磨。
可她对白?父的感情确实复杂。
男人的一生,一般要扮演三种角色,儿子,丈夫,父亲。
而白?父作?为父亲,在白?语这里是绝对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他会把白?语当作?朋友一样?,耐心的听?着?白?语诉说心事,从来不会脸红脖子粗地?同白?语讲话。当然,除了那一夜。除此以外,因为白?母忙于工作?,家里都是白?父接送她上下?学,平时?也是白?父陪伴白?语更多,细心周道,善解人意,是白?语对他的印象。
可作?为一个丈夫,白?语觉得用无耻两个字形容白?父都不为过。
戒不掉的酒,大男子主义,把白?母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应当。因为自己要面子,所以单位集资的钱需要白?母出面找朋友借。白?语问他会不会心里难受,白?父竟然还能理直气壮道,“她是我老婆,给我借点钱怎么了?”
作?为父亲和?丈夫,白?父可以展示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
白?语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因为好像说到?婚姻,女人则大多温顺,懂得如何同时?兼顾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而男人往往无法同时?扮演好两个身份,问理由就是还没长得大,男人至死是少年是他们永远的借口。
此刻窗外有私家车深夜驶过,橙黄的车灯顺着?窗户在白?语对面的墙壁一闪而过,映出她有些发红的眼角。
或许,一个人的一生真?的不一定要拥有一段婚姻。
这是白?语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第122章
剩下的几天, 白?母在医院的各项检查,以及和医生的见面?都出奇的顺利,顺利到白?语都怀疑是不是被人提前打点过了。
可是谁会这么好,甘当?无名英雄。
白?语想?不出来, 只能得出或许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的结论来。
最近时?间对白?语来说, 就像陈旧的三轮车的轮子, 转的慢,却一直在滚动。
这磨刀一般的日子,滚得再慢,也滚到了白?母动手术的前夜。
手术前夜。
陈言一通电话打给了白?语。
陈言问?:“最近怎么样?”
这几天白?语在医院连轴转,只偶尔晚上回?到了旅社才会连着wifi看看手机消息,回?一下。
陈言每天一个消息, 不多?不少就一个,所以白?母的手术日, 陈言自然知道。
白?语坐在床脚,有些疲惫道, “还行。”
陈言听出了白?语话语里的疲惫, 安慰道:“不要紧张。”
“嗯。”
“李叔跟我说了, 他?找的是最权威的专家,没事的。”
“嗯。”
“不要偷偷哭。”
“嗯。”
“白?语,你在听我说话么?”陈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色里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 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笑意。
“嗯。”
陈言就知道。
白?语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敏感又重情, 是最柔软不过的人。她姨妈做手术的时?候,尚且分神无心?学习, 何况是她自己的妈妈。
估计她这几天肯定很辛苦。
陈言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白?语,听见我说话了么?”
白?语被叫了两遍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嗯,听的见。”
陈言没有丝毫不耐,得到回?应后?,继续嘱咐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熬夜,明天不知道手术要做多?久,多?带点水。阿姨手术完,可能会有阵痛,又或者会有排气困难的情况,你都不要慌,每个楼层都会有值班的医生或者护士,找她们?就行。”
白?语听到这些,终于笑了笑,“你还懂这些呢?大学霸。”
陈言其实根本不懂这些,都是他?这几天在网上搜的。
陈言摸了摸鼻子,看着窗外马路的霓虹灯闪烁交错,车水马龙的景象。
大言不惭道,“那是。”
白?语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缓解,也知道陈言的良苦用心?,柔声道:“谢啦。”
“不用,我明天就回?家了,等你回?家。”
“嗯。”
手术当?天。
下午一点。
白?母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一共四排座椅,参差不齐的坐着四五家人。虽然人多?,却是绝对的安静。
白?色的墙壁有种苍白?的冰冷,四周毫无摆设和陈列的空间让白?语觉得有些窒息,她在等待的间隙反复的揉捏着矿泉水瓶,好以此舒缓着自己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语和白?父都沉默的等在外面?。
白?语的眼神起先一直盯着把白?母吞进去的那扇手术室的大门?。
白?色的双开门?把手,银灰色的大门?边框泛着属于金属都有的冰冷光泽。不透视的磨砂玻璃,倒映不出人影,她看不清自己现?在的表情,不过估摸不会太好看。
想?到表情,她倏忽间把头微微一偏,视线投向了身?旁的白?父。
白?父从前虽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也称得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没吃过苦。五十岁的人了,长得还跟个不到四十的壮年男人一样,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同龄人中扎眼的狠。
可这段时?间下来,冒出来的淡淡胡渣,模糊了他?原本白?皙的面?庞。乌黑的鬓边也不复往昔,肉眼可见的白?发像霜雪一样,不知何时?覆在了白?父的发上。从前总是一丝不苟的衬衫,如今也是皱皱巴巴的,让他?整个人看着颓唐极了。
这样肉眼可见的变化,让白?语的心?微微一颤。
她自欺欺人的想?,或许爸爸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在意妈妈的。
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总该是有的吧。
就在白?语神思抽离,胡思乱想?之际。
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白?母在迷迷糊糊间被人推了出来。
白?语和父亲赶紧起身?,三两步走?到了医生和病床前。
白?母微微睁着双眼,眼神迷离,半梦半醒的样子,估计是麻醉还没醒得彻底。
她看见白?语,长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得闭嘴作罢。
另一旁,医生通知白?父:“问?题不大,幸亏手术做的及时?,都放宽心?。”
“保险起见我还是做了个穿刺,到时?候病理结果出来,我会再找你们?的。”
医生是李医生找来的权威医生。
人很好,为人客气也专业。
手术前就很耐心?的给白?母解答了许许多?多?的问?题,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的表情。
他?现?在这么说,白?语可以察觉到白?父的肩膀沉了沉,那是松了口气的表现?。
白?语听见也眼眶温热的握住了白?母的手。
半夜,白?母果然排气产生了困难,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病房。
白?语虽然担心?,却记得陈言的话,有条不紊的跑着去了护士站,叫来了值班的护士。
护士试了半天,白?母的症状也没有好转。在白?语的催促和恳求下,护士又去找来了值班的医生。
医生专业,给母亲插上了胃管,辅助手段一上,白?母整个人才慢慢停下了抖动的身?躯,安静了下来。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白?父才在医院的陪床椅上坐下,紧紧握着白?母的手,眼底带着淡淡的猩红,声音嘶哑的着对白?语说:“都十二点半了,赶紧回?宾馆休息吧。”
医院陪床只能留一个人,白?语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儿,用处不大,只能又看了眼白?母,压着颤抖的嘴角,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病房。
她很害怕,自己再留在那儿多?一秒,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落下。
出了房门?,她坐着电梯一路向下,眨眼就出了医院。
六月的天,不热不冷,晚上的风不寒凉,带着淡淡的温热,吹过她的脸,带下了几滴泪。
第二天傍晚,白?母的病理结果出来。
做手术的医生亲自拿着单子过来,满脸高兴的说:“好消息呀,我判断的没错,就是原位癌。不要紧,连化疗都不用做。回?去好好休息,刀口愈合以后?多?锻炼,保持心?情舒畅,不要给自己压力。”
白?母惨白?的一张脸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似乎是不放心?医生的话,紧紧的拉着医生的衣角,反复确认,声音喑哑。
“真的没事了么?我闺女今年才刚准备上大学,我将来还想?给她看孩子呢。”
医生没有任何不耐心?的表现?,反而是拍了拍妈妈的手,把病理单子放到了白?母面?前。
“大姐,您看呀,我骗你,病理单子也不会骗你。这清清楚楚写?的【原位癌】三个字,这都不算什么癌症。但是就是沾了【癌】这个字,大家觉得不大吉利,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回?去好好锻炼身?体?等着照顾外甥吧!”
白?母这才放了心?,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一滴泪,白?语看见,连忙用手拂过。
陪着白?父一路跟医生道着谢,出了病房。
刚送走?医生,白?父就接到了李医生的电话。
她只听到了白?父说。
“嗯。”
“嗯。”
“不用,不用,我过去就好,您在哪儿呢?”
“不用,不用,真不用。”
说完,白?父只跟白?语说了句,“去看着你妈,我出去一趟。”就匆匆往通往电梯的走?廊离开了。
白?父和白?母总是这样,很多?事情都瞒着她,问?就是还小,别掺和。
白?语也习惯了,她顺着走?廊的道儿就折返了回?去。
白?母得到了医生的答复,也看了病理单子,知道自己得身?体?情况后?,人精神也跟着恢复了不少。
白?语拿了一个苹果在一边儿削着,神色平静。
另一张病床上的阿姨看见了,忍不住问?:“这孩子多?大了?”
白?母虽然刀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基本的话还是能回?答的。
“快十八了,等九月份就该去上大学了。”
“怪不得,我说这孩子怎么看着这么小。闺女长得这么好看,又浑身?的书?卷气,成绩一定挺好的吧?”说话的阿姨是来化疗的,戴着帽子,却没有什么颓败的神色,整个人都很积极乐观。
或许是在同一个病房,有些同病相?怜 房间里的人都会互相?聊聊天,解解闷。
不会交换联系方式,可能明天退了病房,大家天南海北,时?间久了,再也不会记得今天的这个人。
但是此刻,她们?算是彼此的朋友。
白?母有些腼腆的笑笑:“成绩还行。”
阿姨一看白?母的表情就知道。
“那成绩肯定很好。”
她又问?白?语:“姑娘,有想?念的大学么?”
白?语抿了抿嘴,没说她已经保送了的事,只点点头。
阿姨羡慕的笑笑,没再接着问?,只说:“还是养个姑娘省心?,你像我家那小子,读书?的时?候不好好念,到现?在也没份像样的工作。”
白?母安慰道:“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到时?候都会好的。”
阿姨沉沉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阿姨刚说完话,白?父就拎着两个礼盒走?了进来。
白?母眼尖,“这什么啊?”
“李大夫送的。”
“什么?怎么能收人家送的东西呢?”白?母小声的说。
“人家客气,本来还想?进来,我特地出去接的,怎么推都推不掉,这里里外外的走?人,我也不好意思把动静闹大了,只能接下来了。”白?父的声音也小到,只有他?们?一家人才能听见。
“那人家真的还挺好的,里里外外的不仅帮着找医生,还不收咱们?送的东西。这年头,这样的医生可真不多?见啊。”白?母感慨道。
“可不呢么,不过说不准是看在陈言他?爸的面?子上。”
白?父把东西放好。
“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回?头咱也得给人家寄点东西。不冲别的,就冲他?帮了咱们?,咱们?也得念着人家的情。”白?母嘱咐道。
“明白?,明白?。”白?父点点头。
白?语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刚坐下来的白?父。
医生嘱咐,白?母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或者蛋羹,像苹果这类食物还不能进食。
这几天的事她都清楚的记在心?里,对白?母好的人,她记得更清楚。
虽然不知道将来是否还会再遇到,可万一呢?
万一再遇见,她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人家。
术后?的第五天中午,医院就通知白?母需要退病房了。
然而白?母的刀口还没完全愈合,人只能勉强站起来走?个十几步。
白?语想?法子根据护士的建议,推来了轮椅,先把白?母推回?宾馆,又把轮椅还了回?去。
本来打算在旅社多?住些日子,等刀口长好再走?。可母亲不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花钱,但母亲嘴上说的是她想?回?家,她想?家了。这里哪里都是花白?花白?的,花白?的墙壁,花白?的床单,看了心?里难受。
白?父和白?语理解,又考虑到白?母此刻的身?体?没有办法坐着,只能选择定相?对贵一些的商务座,可是下午合适的点的商务座没有了。他?们?一家人只能逗留到了晚上,再启程去高铁站。
等到了高铁站,白?语又先去到高铁二楼借到了轮椅,把身?份证押在那里后?,推着轮椅出了站。
今天下午刚下完一场薄雨,地上湿漉漉的像被黑色油漆喷过似的,白?语推着轮椅尽量避过那些坑洼。
远远瞧见白?母和白?父坐在米粉店的椅子上,满脸疲惫,鬓边多?出来的白?发,眼角愈发明显的皱纹,甚至连她从前都没注意过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浑浊。
一瞬间,她觉得从前可以为她遮蔽风雨的人,是真的老了。
白?语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想?拼命压下心?中翻涌不止的酸楚,和眼里就快要汇聚的泪珠。
她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和面?部细微的表情,才重新出发。
此刻暮色四起,浓重的黑席卷着这个城市的四角八荒,过往的车辆纷纷开始亮起了车灯。
白?语和白?父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保证白?母相?对平稳的到达了车站的候车室。
白?母此刻断断续续发出的呻|吟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她的耳膜,直击心?肺。
她很疼,白?语明白?。
因为白?语的心?也在跟着疼。
萧安家。
“你为什么不想出国?国内的保送经历给你的简历锦上添花, 你完全可?以申请一座非常好的大学,世界排名要比Q大更好。”萧安妈妈不解的质问萧安。
萧安有点疲惫。
“为什么非要出国,你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接触他?, 出了国我肯定免不了要跟他?时常见面, 这也没问题么?”萧安反问。
萧安妈妈短暂沉默了片刻, 随后道:“没问题。”
萧安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
“我不去。”
“理由?”
萧安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桌子上被?摆放得很好的眼镜,眼神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下。
“我都?已经保送上了Q大,我很满足。”
萧安妈妈听到儿子这么说,怒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才多大,有那么好的前程你不去。”
萧安从来都?是?和风细雨, 对人对物面子上总是?带着三分?笑,不十分?热络也从不冷脸。
可?此?刻, 他?的面色有点发冷,虽然有控制, 但是?音调也是?上扬着的。
“前程有什?么用?, 当初他?不也是?心里只有工作, 你才跟他?离婚的么?”
说完,萧安又冷笑了一声,看着门外。
“你现在找的,不就是?个顾家的好丈夫?既然你喜欢这样的, 为?什?么要我变成他?那个样子。”
“变成那样子干什?么?等着离婚么?”
萧安话音未落,一道巴掌裹挟着寒风,呼啸而来, 清脆的一声巨响后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萧安妈妈颤抖着收回?了手?,看着低着头不辨神色的儿子, 胸膛起?起?伏伏,眼角的细纹深深浅浅。
“行啊!你长大了!知道拿什?么来刺痛你妈妈的心。”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那个小姑娘叫白?语是?么?”
“从你当初主动提出去青山学英语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姑娘了。我当初怕影响你,没太过分?的举动我就装作不知道。可?现在,你想为?了个女?孩子不出国,我跟你说,不可?能!”
说完,萧安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安的房间。
萧安坐在床边,低着头,伸出手?摸到墙壁,关掉了屋子里的灯,任由黑夜无情的吞噬着自己。
另一头。
白?语一家只定了白?母一张商务座,但是?乘务员人好,留下了白?父贴身照顾,白?语则坐在二等座。
商务舱里,泛着灯光的玻璃上倒映出白?母惨白?的脸,几?缕发丝零落的散在耳边,白?母拿着手?机,不知道对面回?了什?么,脸色愈发的差劲。
“我知道。”
“没事,嫂子。”
等白?母挂了电话,白?父凑上前去问,“怎么样?”
白?母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闭着眼,虚弱的说:“不行,来不了你。嫂子说东东单位晚上不让随便出来。”
东哥今年毕业,找了家榕城的单位实习。
白?母算着等到了榕城站就已经十点多了,大半夜的不好打车,她这身体也没法站着等。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给嫂子,麻烦一下在榕城工作的东哥。
没想到,舅妈说东哥单位晚上不让出门。
“我就没听说过,榕城哪个单位还管晚上出不出来的?”白?父一听就知道这是?推辞的借口。
榕城统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开?车绕一圈也就个把钟头的事,遑论从东哥单位到车站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车也都?是?舅舅早就给他?买好了的。
“都?是?借口!”白?父面色不善。
“那有什?么办法。”白?母身上疼的嘴唇发颤,没力气跟白?父掰扯这些家长里短。
“那怎么办?”白?父喃喃道。
白?母闭着眼浅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连嘴都?懒得张了。
二等舱。
白?语低着头回?复着手?机消息。
从白?母做手?术后的几?天,白?语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连陈言的消息都?没时间回?复。
路上无所事事,索性就低着头,用?着少的可?怜的流量,浏览企鹅消息。
林悠悠:【白?语,你假期学车么,我准备报班了,要一起?么?】
白?语看见,想了想,打了几?个字:【暂时还没有计划,你先报吧,不用?等我。】
萧安:【假期有什?么计划么?】
白?语在萧安这两个字上流连了几?秒,回?复道:【暂时还没有,你呢?】又删除掉,变成:【暂时还没有。】
周鸣:【语哥,我跟林悠悠在一起?了!有时间请你跟言哥还有宋子棋吃饭啊!】
白?语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回?复:【恭喜恭喜!组织脱单第一人,可?别到处显摆,悠悠脸皮子浅。】
谢槿:【小语,我准备暑假去趟西安旅游,要一起?么?】
白?语刚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下,妈妈生病这件事,除了陈言谁都?不知道,她抿了抿嘴,犹豫了半晌,还是?打字。
【嗯……这个假期我可?能去不了,我们约下次吧,来日方长嘛(大笑脸)。】
最后是?陈言。
陈言:【什?么时候到站?】
白?语看了眼手?里攥着的车票。
白?语:【10:18】
所有的消息回?复完毕,白?语把手?机一扣,脸靠着窗边一倚,闭上了双眼。
说实话,去J市的这几?天,就像做梦一样,她现在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妈妈生病、检查、做手?术、排气不顺插胃管,哭泣、振作、开?心,人一辈子的喜怒悲欢,好像都?在这几?天经历了个遍。
喜怒哀乐,人间悲欢,医院的病房仿佛就像是?把一个个家庭最具象化,最极致化的痛苦与欢乐,都?浓缩在了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让人无限度的感受着大张大合的情绪。
白?语不过是?一个连高三毕业证都?没正儿八经拿到手?的学生,任平时再成熟,再稳重,一时之间也难以全部消化。
所以,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她真的很累。
几?乎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就浅浅的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快到站了。
车里的乘务人员早早的就给白?母准备好了轮椅,还特地派人全程跟着这一大家子。
刚下了动车,白?父就催促白?语,“你先跑到站外看能不能找到出租车,找不到的话,试试能不能拦住一辆私家车,跟人打个商量,你妈妈等不了车。”
白?语在车上没考虑到这层,被?白?父一提醒,这才恍若初醒,撒开?了脚丫子往站外跑。
“跟人说,咱们多给钱!”白?父在后面大喊着。
“知道啦!”白?语冲身后挥了挥手?,连头都?没回?。
这都?十点多了,榕城是?个九点就陷入彻底寂静的城市。来往车辆稀疏,榕城站又在城市外围,哪里是?那么好打车的。
白?母的身体,多受一刻的颠簸就多遭一刻的罪。
白?语有些着急了。
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身形灵活的躲闪着路人,她一边跑,一边做着计划。
她想实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求求出站的人,他?们这些人里肯定有人来接,看看能不能蹭一下车。
求一个不行,就求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应该总能有解决的办法。
白?语从小到大,都?接受着来自身边人的善意。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书本里的抽象形容。在她具象化的世界里,好人是?更多的。
白?语一路快跑,头一个就出了站,站外果然没有一辆出租车的身影。不过确实稀稀疏疏的停了几?辆私家车,白?语见状,人跟着视线直直的就准备奔过去。
却被?黑暗里出来的人影一把拉住了胳膊,吓得白?语一个激灵。
“谁!?”
说着就要甩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