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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嫁给煤老板—— by果汁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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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野狗对视一眼,明白屠朝的意思。
“那他以后若是来这里,咱……?”
“放心,他是大忙人,一年到头来不了一回。如果来了就固定带到这个包厢,只要别带去D区。”
“明白。”

现房主此刻正好在浣花溪,暨和北跟对方约好时间,立刻驱车前往。
一路上,王奉松嘴巴就没停过,一大男人碎嘴子得很。
不用暨和北打配合,他嘚啵嘚啵,从医院里遇到的各种奇葩吐槽到热衷给他介绍对象的婶婶张爱华。
突然,怪叫一声。
“卧槽!”
“北哥,一会儿进了青华路你就停车把我放书店那儿,我就不陪你去老宅了。”
暨和北斜他一眼:“有事?”
王奉松:“卧槽,卧槽!可不得有事吗?”
“我三婶租那房子正好在这儿,就离你家老宅不到两百米。她要是发现我没去医院,纯粹编瞎话骗她,肯定跟我三叔告状,那我三叔不得打断我的狗腿,tuituitui~~打断我的腿才怪!”
自己这个猪脑子,北哥跟对方约见面地点时,怎么就没想到三婶也在这边呢?
“你确实猪脑子。”
大白天跑梦巴黎混,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去。
暨和北眉心拧了下:“梦巴黎你最好少去。”
王奉松:“……是梦巴黎哪里不对吗?”
暨和北瞥他一眼,自然不会把道听途说的消息说出来,只道:“没有,就是觉得娱乐场所鱼龙混杂,还是少去为妙。”
王奉松没听明白。
但他有一点好,听劝。
加之当初他因为感情纠纷,差点被人打断手,就是暨和北路过救了他。
暨和北随口一说的分量,在他这儿也是不轻的,立马表示往后会少去。
“北哥,房子收回来,意思是以后你要常居榕城了?那元市那边的煤矿怎么办?转给别人吗?”
“不转,有人管。”
“那挺好,你住这边的话,我也搬三婶家,咱哥俩随时能喝酒打牌。别的不说,浣花溪环境确实宜居。”
八十年代末,浣花溪开始了公园修复计划。
加之杜甫草堂也在附近,政府为了打造这一片煞费苦心,前前后后拨了好几次款。
励志要将其打造成森林公园。
所以别区基建搞得如火如荼时,青华街这一带几乎没做改动。
因为环境好生活便利,离一医院也近,王奉松才会帮三婶租这儿的院子。
“哎……”
“菩萨保佑,千万别被三婶瞧见。”
嗐!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暨和北轻笑:“该。”
“怎么就该了?”这话他不服。
“我一大好男青年潇洒日子还没过过瘾,非逼我步入婚姻牢笼,那姑娘就算是天仙也不成!”
王奉松摸着下巴。
整个一王婆卖瓜的样儿:“哥,你看我多正派的人,知道自己不愿意被责任束缚就主动避开,我这也是为了人家姑娘好对不对?你说说,我这么一仪表堂堂的帅小伙,万一人家要是看上我,指望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浪子回头,收心爱上她,而我又办不到,这不白伤人家心吗??”
“呵!”
“听说那姑娘的妈和我三婶关系特别铁,我总得顾忌着老一辈的交情,不能把局面搞得太难看。”
暨和北啧一声。
似笑非笑:“那你想得还挺周全啊?”
“可不。”
就在王奉松自吹自擂叨逼叨的时候,车子进入青华路。
路过书店,暨和北故意没停车。
等王奉松反应过来,车子正好拐弯进入平安二街,他三婶租的院子已经近在眼前。
而时间卡得就那么刚好,院门打开了。
三婶笑盈盈的侧脸映入眼帘,王奉松眼珠瞪大表情惊恐,没敢多看一秒便赶紧低头就躲。将将好错过随后走出来的丛琦母女俩。
暨和北嘴角轻勾,就这怂样儿,也好意思自称潇洒浪子?
他眼角余光随意往33号瞥去。
入目的是一双骨肉匀停、又细又直的长腿。
那姑娘侧身背对着马路,正好露出紧致白皙的小腿,顺着穿过梧桐树冠露出的光影,似乎还能瞧见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不输给老上报纸的港城女明星们。
暨和北眸底闪过一抹惊艳,但更多的就没了。
反倒颇兴味地睨了眼仍佝偻着上身装缩头乌龟的王奉松。
暗暗嗤笑,以这小子道貌岸然见猎心喜的劣根性子,若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不差,指定悔得肠子青。
他坏心眼地没提醒王奉松,直接把车开到48号老宅门口。
“行了,还藏着干嘛,到了。”
“哥,你坑死我了。万一我刚下车,三婶就正好看过来怎么办?”王奉松抱着头哀嚎。
暨和北充耳不闻,懒得搭理他。
一下车,路旁高大梧桐下乘凉吹牛的邻居齐刷刷看过来,个个好奇不已。
九十年代路上私家车不多。
四个轮子的除了公交、的士,大都是桑塔纳。
开皇冠的已然是高收入人群,奔驰更别提了。
大家你递给我一个眼神,我递你一个眼神,好似在问:咱们这条街哪家的亲戚开上小轿车了?
其中一个摇着蒲扇的老爷子皱眉思索。
怀疑探究的打量暨和北几秒,见他径自走向48号,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小子。
“老温头,你认识他??”
旁边的吹牛搭子见状,问。
老温头却摇头否认:“不认识,没见过这人。”
48号的曾家据说要移民到国外,暨家外孙仔忽然出现大概是来谈房子的事。
若是他把暨和北跟房子的渊源嚷嚷得人尽皆知,曾家人怕是要坐地起价。
老温头很不喜欢曾光耀一家。
别人不晓得曾家啥情况,他能不知道?
纺织厂倒了,曾家倒腾公家财产肥自己腰包,可惜逮不着证据。
他就不想他们占到任何便宜。
老温头拿定主意当锯嘴葫芦,还把另一个可能对暨和北有印象的老伙计也拽走了。
留下的侯大爷眼神精明。
看看暨和北的车,又看着他背影想了会儿,捧着茶盅慢悠悠走上前,热情问:“你们也是来看曾光耀家房子的?”
暨和北眉头迅速皱了皱。
“对,大爷,看房的人很多吗?”
侯大爷上下扫视一圈,打量暨和北。
道:“多,不过他家房子要价高,看房的那些人都没谈下来。”
接着继续又问:“小伙子你这是看婚房还是怎么着?家里人多不多,打不打算看别的?”
暨和北摇头:“就看这个。”
大爷一副“你咋这么倔”的模样。
说:“咱们平安二街的老房子面积都不得小哦,差不多同时期建的你买哪儿都一样嘛,咋非得看他家的?我家那房子只比48号小一点,价钱少说便宜一大半,你要不要看看?”
暨和北失笑。
忙说:“大爷,暂时就不用了。我跟人约好了时间,甭管谈得拢谈不拢都不好失信于人,若是有需要我再去看您家的,对了,您是多少号啊?”
大爷听半截还觉得小伙子不识好人心,待听到最后一句,橘子皮老脸又笑咧开了。
“这儿,我家47号,就在他隔壁。你要看直接过来,家里随时有人。”
47号啊。
跟自家老宅比,小的可不只一点点,那家人原来也搬走了啊。
暨和北也没戳破。
装作第一次来这边的样子,十分受教感谢道:“好,谢谢啊大爷。”
大爷还不忘强调自家房子比48便宜,暨和北微笑着听他说完,把人送走才转身敲门。
往日古朴厚重的木门被被换成了大铁门,暨和北心里有些怅然。
待屋主开门,时隔十二年再次踏进这幢院子的暨和北望着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院子,原地怔忡了几秒。
物是人非感扑面袭来。
暨和北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养护得不错,只是格局被改了不少。
“……小伙子你看上我家房子很有眼光啊,你看看我们这儿位置多好,离市中心近,要公园有公园,要医院有医院,不到一公里就有现在榕城最大的商场,完全闹中取静。再看这房子建筑年龄虽然久,但维护得很好……哈哈,墙皮破了不影响的,你自个儿捯饬一下什么毛病没有……”
“多少钱?”
暨和北抬手打断对方,直接问。
“一口价,二十万。”
开得起百万出头的车,居然看上自家房子,不就说明这房子有对方青睐的点吗?
二十万不是洒洒水的事?
曾光耀眼里闪烁着精光,暗道好险,还好没卖给昨天那个出十一万的。
暨和北面上表情几乎没有波动,他没立即回复。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子。
“高了。”
二十万当然远远高于市场价。
平安二街虽然地理位置不错,但房价不过在几万到十万之间。
还是有价无市。
毕竟愿意拿出十来万买房的,谁会买老房子而不买新楼房呢?这时候买楼房买别墅才叫成功人士。
暨家老屋虽说建筑面积不小,足足三百多平。
但内地此时不像港城那样把花园和公摊也算进房价里。大花园不过是房子的附赠品,正常价格其实就十万出头。
“小伙子这价格不高的,我这房子光居住面积就有一百六十平,还是三层,住四世同堂不是问题。你买到就是赚到,如果不是赶着出国跟儿子团聚,房子我们还舍不得卖咧。”
暨和北:“十四万,今天办好过户。”
暨和北不想节外生枝,不仅没刻意压价,还在市场价上抬了一成。
“……”
曾光耀开口想要还价。
旁边妻子狠狠拽了他一把:“老曾,就这样吧,儿子昨天电话里就催咱赶紧过去。”
十四万,已经是半个月里出价最高最爽快的了。
中介才估十二万呢。
就那价不仅得磨几个月,还得付一笔中介费。
曾光耀经过妻子的提醒,也意识到该见好就收。
但还是不甘心。
一面嫌价钱没到预期,一面又忍不住怀疑对方这么爽快,会不会是房子有自己不知道的价值。
“……但这,这价砍得也太狠了。”
“是有点狠,要不你再添点?”
“你添两万,房里的家具我全给你留下。”
两口子的互动被暨和北纳入眼中。
起身,作势要走:“我不需要家具,我希望收房时腾空一点。我看两位很犹豫,那你们先考虑,正好我到隔壁去看看。”
提到隔壁,两口子心头不约而同一紧,对视一眼。
是了,吴芳月知道自家小伟月薪能拿几千美金后,也打算送齐悦出国留学。
如果他瞧中隔壁,那……
“等等!”
“就十四万,我们卖!”

丛琦头悬梁锥刺股半个月,没等到外资考察团,等来了领导谈话。
“主任,您的意思是……不用我了?”
丛琦愕然,垂在裤缝边的手不自觉捏紧。
黄主任点头。
没抬头看丛琦一眼,注意力都在手边材料上。
“嗯,接待考察团很重要,如果谈妥咱们厂就能搭上发展快车。厂领导很重视,还是决定找外语方面的专业人才。”
他说得轻描淡写,全然不知道丛琦为了这个任务付出了多少努力。
丛琦心梗得厉害。
她不想努力白费。
深吸一口气,试图证明自己能够胜任接待工作,从厂子定位、工人素养一直说到药物产品在市场上的优势,全程用英文介绍。
黄主任愣了愣,没出言打断。
等丛琦展示完努力的成果。
他才直言:“丛琦,我晓得你这段时间努力准备了,我也很认可你的工作态度。但是引进外资对厂子很重要,容不得一点差错,我愿意相信你不会拉稀摆带,但别的领导未必愿意拿这么重要的项目给你试错。先前厂里没打算招外援,但现在,既然招到了正儿八经的外语专业大学生呢,我老实讲哦,你跟她们比不具备优势。”
丛琦喉咙微堵。
“可是主任——”
这次黄主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还年轻,年轻人只要保持奋发向上的心机会就还很多,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这次虽然没让你上,但你认真负责上进的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学历差了点那就只能熬资历,等个三五年,还是有转岗机会的。”
丛琦:“……”
话已经说到这儿,丛琦便知道,恁她如何争取,厂里都不会考虑她。
只能垂头丧气道:“……知道了主任。”
黄主任淡淡“嗯”了声:“回去上班吧。”
对领导层来说,能干活的员工很多,如果不是出挑到无可取代,那让谁干都差不多。画大饼也是他们的常规操作,饼碎了便碎了,工人难道还能跟领导较劲?
是以,对于丛琦被换,黄主任没觉得不忍心,而是惯例安抚情绪,顺带再画一个新的大饼。
唯有丛琦,是真的难受得觉得天空都昏暗,呼吸都困难。
明明接待考察团的任务原本就不是她主动请缨,是黄主任推荐的,推荐前也没问她行不行,她已经很努力准备了,不是单纯为转岗,而是为了对得起黄主任的信任。
结果临门一脚,却把她踹走,再告诉她已经有了更合适的。
甚至不给她和对方面对面比一比,看看谁对厂子了解更深的机会。
就因为学历!
丛琦真的又气又无奈。
是,她的确学历不够,可论如何更好地跟外人介绍厂子的优势,她自问不可能输给不懂药厂的门外汉。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学历真的是敲门砖,平时不显,可冷不丁就能给你一闷棍。
在意识到这点的一瞬间,丛琦更丧,整个人都麻了。
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想要成功调出车间几乎不可能。
因为自己想进的人事部或财务室因为工资高事少清闲而关系户云集,所有国营厂子尾大不掉人员冗杂的通病药厂也存在。
哪怕榕药三厂员工并不多,堪堪不到八百人。
但榕药三厂名气大,前身是1913年成立的济世大药房。
曾经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提供过医疗支援,建国后也曾为国家重大项目提供过技术服务,在榕城,榕药三厂绝对是最响亮的招牌之一。
除开技术研发部宁缺毋滥,对学历和专业有硬性要求外,别的部门都存在大量顶岗的门外汉关系户。
像丛琦这样正儿八经考试进去的,学历高能分到好部门,学历差全被分配到原材料车间和包装车间做最辛苦最底层的活。
从前丛琦不觉得在包装车间干一辈子有什么。
老一辈工人很多都这样。
可当看到一丝丝希望,光亮却又被强行掐灭,这种苦闷简直排山倒海而来,委实难以排解。
她只要一想到祭出“学历”+“资历”两杆枪,上升渠道就能被卡住,甚至在某一天连包装车间都不再需要她,就很难不感到茫然。
“丛琦,主任叫你过去骂你了?”
去时兴高采烈,回来仿佛头上顶了一团乌云,整个人焉了吧唧,怎么惹着主任了?
“没,就是跟我讲借调的事儿黄了。”
丛琦扁嘴,吸了吸鼻子。
拼命忍耐,那股委屈劲儿还是没忍住。
“黄了?换谁了?是有人嫉妒故意挤掉你?”
丛琦摇头:“不是厂里的谁,不说了先工作,组长在瞪咱们了。”
卜英锐扭过头。
唉呀妈呀,组长的眼刀子正往这边射!
吓得她“咻——”一下缩起脑袋,装作很忙的样子。
丛琦吸气,呼气……
好几个回合后心神总算定下来,不再去想已成定局的事。
可她不想再纠结,车间里其他人却好奇得频频往她这边瞅。
毕竟黄主任上回来车间提考察团的事,是当着大伙儿面叫丛琦准备的,包括调岗的话也是当着大伙儿的面讲的。
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不想传出流言蜚语。
家属院的人对丛琦有滤镜,不会觉得她相貌妖娆不正派。
厂里牵涉利益多,看不惯她的还是有那么几个,平时找不着说闲话的机会,若是丛琦单独进主任办公室,凭她那招人的模样,还不定被传成什么样。
传话时人家可不管真假。
也不管被传谣言的本人会被推向何种境地,就图一时爽快。
黄主任是职场老油条,深谙舆论。
就算心里觉得丛琦值得培养,也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至于递了机会她能不能把握住,那不是上位者考虑的范畴。
也因为平日也没见丛琦和哪位领导走一块,因此当听说丛琦有机会转岗,这才没人往歪了想。
一个个羡慕坏了。
若不是形象和外语的确不如丛琦,都想毛遂自荐呢。
这会儿见丛琦出去一趟,回来一张俏脸成了苦瓜样儿,有人已经猜到这事出了岔子。
果然,一到午休时间,丛琦身边就围满了工友。
待听说丛琦因为学历被替换掉,大伙儿唏嘘不已。
“……丛琦,要不你也念个夜大?”
这时候夜校提升学历非常流行,招生要求比正经大学简单些,跟综合性大学不同,它更像是职业学校。
不过只要读出来,社会上也会认可你是大学生,是知识分子。
“对,我看读夜大行。”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是高文凭的天下,你就吃了学历的亏。不过呢,你年龄也不大又没有家庭拖累,学习时间肯定是有的,莫跟大家一样得过且过。”
丛琦不是车间里最年轻的女工。
不过,跟她同一批进包装车间的卜英锐张翠兰第二年就结婚了,她是唯一未婚的女同志。
大家的话很现实。
女人一旦结婚,精力往往都花在家庭里,很难静下心提升自己。
丛琦就该趁没老公没孩子时拼一拼,搏一搏。
另一个也连连点头,道:“对嘛,你才毕业几年,脑子里的知识肯定还没全还给老师,重新捡起来应该不难。”
丛琦苦笑:“……”
那是你们不知道我的学渣属性有多顽强!
“嗯,我回家好好琢磨,今天我真是难受死了,好在有你们开导,现在心情好多了。”
丛琦耸耸肩,佯装不在意般展露笑颜。
她笑得比平时还要灿烂,当真看不出一点阴霾,彷佛在告诉大家:这事真没什么大不了。
众人也松了口气,就怕她钻牛角尖。
这份好意,丛琦默默领了,随后驾轻就熟地转移话题:“今天的排骨好好吃,我觉得是曾师傅烧的。英锐你的红烧肉怎么样,我们换两块呗。”
“好呀。”
“……唔,的确是曾师傅的手艺,好吃!”
“……”
到了下班时间回到家,丛琦才卸下笑容,把包往沙发一扔,无所顾忌地在原地跺脚。
边跺边啊啊啊啊叫唤。
怕影响到邻居,她连发泄也特意控制了音量,只让郁闷憋屈在自家回荡。
听到客厅里闺女折腾出的动静,热情不减正搂一块腻歪的两口子动作一顿,无奈地对视一眼。
“……咱闺女有时候真碍事,还好就这一个。”
丛智渊小声抱怨。
许慧英脸颊红霞还没褪去,没好气地推开丈夫:“赶紧起开,我去看看琦琦怎么了。”
丛智渊叹息一声,翻身让妻子下床。
许慧英捋了捋散乱的头发,随手拿起桌上橡皮筋扎好,又整理好衣服对镜照了两秒,才走出卧室。
“怎么了啊?”
“也就是咱家住一楼,否则你跟个野猪儿似的到处蹦跶,地板都要被你跳穿。”
“妈~~~”
丛琦扁着小嘴,眼泪汪汪的扑到老妈怀里。
哭唧唧道:“我调岗没戏啦……呜呜呜,人家白努力半天。”
许慧英心里沉了沉。
抱住女儿,边轻轻拍她后背边嫌弃:“好了,你都多大一只了还往我身上挤。调岗怎么不成了,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
小时候往她身上蹦跶,许慧英觉得自家闺女真可爱。
现在个头接近一米七,甭管多瘦缩到一米六的自个儿怀里也是好大一只。
可爱是彻底没有了,还死沉死沉的,累人!
丛琦小眼神哀怨,嘴巴翘得能挂油瓶了:“妈,你嫌弃我~~~~”
“别贫。”许慧英额角突突:“说正经的。”
“没有正经的,就是难过就是伤心,我还是个孩子,就要你抱抱安慰嘛。”
这叫她怎么说?
前脚她还在爸妈面前吹牛,说自己准备得这么充分肯定能换到办公室上班。冷不丁被换还是因为对方学历高,脸已经被自己扇得肿成猪头了。
她也是有自尊心好面子的好不好。
丛琦说不出口,只能耍赖。
许慧英:……
手开始痒痒了。
“老丛!!!”
这臭丫头,她是沟通不了了。
丛智渊一听妻子的语气,赶忙跑出来充当灭火器。
选边站这事干得特别顺溜:“琦琦,你怎么又惹妈妈生气了?!”
丛琦小嘴微张,控诉道:“爸,你拉偏架!”
悲愤下,不好说出口的话咕噜着冒出来了。
“我接待考察团的工作被顶替了,妈不安慰我还嫌弃我,你也是,问都不问就拉偏架,我太可怜了。”
“你们是真爱,我就是意外,哼~”
许慧英脸红,抬手就要拧女儿耳朵。
正闹着,门被敲响了。
丛琦借着开门的机会弯腰一溜,顺利躲掉妈妈的无情铁手。
门外站着的是曲苗苗。
许是憋了大半天的委屈冲动下已经说出口,丛琦情绪反而比刚回家时平静得多。
“苗苗,你来找我有事吗?”
曲苗苗没有进门的意思。
她仔细观察丛琦的表情,试图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难道药厂那边没换人?
“过不久我就要开学了,你厂里忙的那事什么时候有结果呢,咱们好久没一块出去玩了。”
丛琦笑容凝固。
叹息一声,惆怅道:“别提了,已经黄了。你想去哪儿玩?”
曲苗苗闻言,喜悦差点没忍住浮上脸。
她没问为什么黄。
而是一点不受影响的说道:“我专程找人借了相机,这周你休假咱们就到公园照相吧,那边荷花开得可好了,照出来一定很美。”
丛琦没多想,爽快点头:“好呀。”
应完,又不放心的补了句:“这次应该只有我们俩吧?”
曲苗苗避开不答:“那你记得,不要爽约啊。”
丛琦猫猫招手,笑得一脸傻白甜:“你约我,我什么时候放过鸽子?我肯定记得的。”
曲苗苗眼神闪了闪。
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呃,如果同行的还有别人,你会生我气吗?”
“你男朋友也要一起?那就来呗。”
不就是当电灯泡嘛,这事她熟。
她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曲苗苗:“不是他,是他的好兄弟,他拍照技术很好,我想借一次相机不容易,让他来当照相工具人。”
“……”
丛琦若是看不出她的用意,那就是智障。
顿感无语。
“苗苗,你再这样,我要跟你绝交了!”

丛琦也愣住了。
其实话音出口后她就有一瞬间后悔,自己不该说“绝交”这样伤害两人感情的话。
“……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曲苗苗反应却很大。
仿佛终于逮住了丛琦把柄的样子。
拔高声音嚷嚷:“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咱俩玩得好时你什么都愿意让我,但一旦你不高兴了就能说绝交就绝交。对冯书书是这样,你俩好的时候能穿一条裤子,一件小事闹翻了就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对我也是这样。丛琦,其实你才是最不够朋友的那个。”
丛琦简直被骂懵了。
自己怎么了?
你折腾我,我还不能抱怨一句咯?
让你,也是因为那些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让一让彼此都高兴何乐不为?
可交男朋友是小事吗?
为什么要让我为了你安心随便挑一个呢?
我捡垃圾的?
还有冯书书,被小混混缠上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故意骗自己去小混混等她的那条巷子。要不是当时有好心人路过,被欺负的就成自己了。
这怎么就是小事了?
她只是跟冯书书绝交,还替她保守了怀孕的秘密呢。
大概是忍耐已到极限,丛琦没再试图解释。
而是气笑了:“曲苗苗,你讲不讲理。你是第一次给我介绍吗?这已经是暑假里第六回 了。你扪心自问,前几次我是不是好好跟你沟通过不用给我介绍男朋友,我想顺其自然自己找,你每回都答应得好好的,下次又找借口骗我出门,我当着你朋友的面发火了吗?哪次不是私下说的。我把你当好姐们,才会回回都被你骗出去,现在你说我不够朋友,到底谁不够朋友?”
曲苗苗嗤笑:“帮你介绍男朋友还不好吗?”
“你在厂里能认识什么好条件的男人?我给你介绍的哪个不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个个潜力股,你眼珠子长头上不是嫌这个矮就是嫌那个不好看,丛琦,你就是肤浅,你就是嫌人家现在穷。”
丛琦心头火苗猛地往上蹿。
厂里怎么了?
厂里低你大学生一等了?
刚经历被大学生顶替工作的丛琦心思特别敏感,一听到这句话瞬间火冒三丈,连贬低性更强的后半句都没注意。
开始小学鸡式的翻旧账。
“你借我衣服借我化妆品时,怎么没说我不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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