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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美乐之吻—— by脂肪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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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地叹了口气,纯真清澈的双眼弯弯一笑说:“反正我活着,将来也没什么希望,那死就死了吧。”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攥了一把似的难受。
我们的国家为什么要这样?让这么小的孩子说出‘将来没有希望,死就死了’的话呢?
他还在对我们笑,笑容灿烂清朗,像秋日无暇的蓝天,仿佛刚才绝望的叹息只是个错觉。
我眼眶一热,几乎控制不住落下泪来,咬咬牙说:“别怕,有我在。”
他可爱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说:“恩,我不怕。”
之后是准备工作,给孩子化妆、染发、拍照,制作假学生档案和身份证,与工人研究运输夹层等。
这天我们商量到很晚,直到迈克来接我。
我和海伦娜道别时,她悄悄问我:“我们做这些事,你丈夫知道吗?”
我点点头。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我庇护着一群菲利斯人,我也向他透露了要偷渡一些孩子出去的事,他当时只说有需要尽管提。可我不想牵连到任何人,尤其是他。
婚礼结束后,迈克想过两个人的生活,就安排萝丝白天通勤,晚上离开。
那天清晨,我被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发现迈克一早就起床做早饭了。
我也急忙梳洗好,想从他手里接过锅铲,他却一闪身,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停,笑着对我说:“不,我不想你做任何事。”
他穿着居家服,细长的腰上围着萝丝的花围裙,似乎心情很好,做饭的手法也轻盈熟练,一会儿就端上了煎蛋、香肠、烤面包,还有一碗牛奶粥。
他在我对面坐下,一边往面包上抹果酱,一边抬眼看我说:“我可是当了很多年单身汉的,自己住的时候就习惯煮饭,你尝尝味道,对了,晚饭你想吃什么,我早点回来做。”
晨光打在他的金发和侧颜上,眼角嘴角都是笑,看上去带点柔软的俏皮。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咬了一口说:“那我也早点回来,和你一起。”
他没说什么,就是始终心情很好。
我觉得我们像是一对刚刚开始约会的情侣,拘束中含着欣喜的试探,他喜欢亲昵地拥住我,开让人羞恼的玩笑,会在闲暇时和我外出到处玩。
有一次在商店街上,他开玩笑时忽然把我抱起来转了几圈,我吓得大叫,锤他放下我,这惹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他反而很兴奋,回忆说以前看到我扑进威廉怀里,对方抱着我转圈的样子。我抚平被他弄乱的头发,心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还有一次,他买了钓竿和渔具回家,说要带我去河边野餐,我正好奇他突然的决定时,他自顾自地说起知道我们纳西斯一家周末郊游的事,又问我哥哥和爸爸会在野外烧烤吗。
我喜欢的水梨、李子蛋糕、姜汁煎饼也就这么经常地出现在桌上了,我问他时,他反问我:“你不是爱吃这些吗?以前经常从商店买一堆,有一次见你抱着饼干边走边吃,吃得高兴连路都不看,差点撞到别人怀里。”他啧啧道。
这样的回忆越多,我越意识到原来那么早以前他就很在意我了,因为他说了那么多我根本不记得的偶遇。甚至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他驻足在街头某个拐角处,默默注视着我出现又离开,一次、两次、三次,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他特意等待着见我一面,只是见一面,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切让我惶恐,因为在我原本的设想中,如果我牵连了他,他只要说自己对妻子的作为毫不知情就能甩脱责任了,可现在我发现,他对我的感情要比我以为的要深得多,这让我无法适从,纠结不已。
然而与这沉默而磅礴的情感相对的,他从没踏进过我房间一步,一次都没有。
晚餐是煎鹅肝和烤香肠,配一点白葡萄酒。
荧荧烛光下,迈克一边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高兴地说着周末去野营的打算。
我吃着盘里的香肠,有些食不知味。
“……妮,安妮!”他忽然喊了一声,我回过神看他。
“怎么了?在想什么?”他问。
我放下刀叉,忽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我……我最近打算出国一趟,先去西国,再去伯纳……”
迈克切割的动作一停问:“去做什么?”
“我要把一个菲利斯孩子送去伯纳,因为担心出问题,所以打算亲自去。”
“我们才结婚一个月,你就一个人跑去国外,作为元首府邸的工作人员,你不怕有人对这种消息敏感吗?”
我当然怕,可是除了自己,这件事没有能托付的人。
迈克垂下视线说:“我们……我们还没有度蜜月呢,就说我们之前没能度蜜月,现在要去国外旅行几天,我们一起去,我陪你。”
“不。”我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不’字说得太快,以至于我们同时愣了一下。
一股尴尬的安静蔓延开来。
迈克又开始挪动刀叉,但切了半天一口都没吃。
我深吸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早想对他说的话。
“我要做的事很麻烦,所以不想牵扯任何人。如果以后我出事,你就说完全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保护好你自己,否则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迈克不说话,继续在盘子里切来切去,房间里只能听到磁盘银器“吱嘎吱嘎”的声响。
忽然他把刀叉往盘子里一放,丢掉餐巾,起身就去了阳台。
我无措地坐了一会儿,透过窗户看到阳台上的男人点了根烟,月光披在他身上,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他生气了,我心想,结婚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我有些心慌,懊恼自己刚才说得太直白,于是期期艾艾走到窗台,但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就这么一直进退不得地抓着门框。
深秋的夜晚,外面有些冷,他只穿着一件衬衫,斜靠在横栏上抽烟,听到我的动静后,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说:“我吃饱了,出来抽根烟。”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别生我的气。”
他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生气,外面冷,你进去吧。”
我没有动,就这么站在他身旁。
深蓝的夜幕下,一轮如勾的残月挂在中天,星河横穿天幕,美轮美奂,就是稍微有点冷,我打了个喷嚏。
迈克叹了口气,蔫灭烟蒂,按着我的肩膀说:“我们进去吧。”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我问。
“对你来说,我是个外人对吗?”他直勾勾看着我,反问道。

我不吭声了,总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立场。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你仍然不信任我,看不起我的吧……”他仍直勾勾看着我,但神情已然有些悲伤。
我焦躁起来,急切地说:“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看不起您,不信任您呢!”
“那你坦率地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别说怕连累我,我在意这个还会和你结婚吗?也许我配不上你,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可我努力想要靠近你,让你喜欢上我,这也不可以吗?为什么把我推得远远的?我认为你对我至少要有最起码的信任!”他又急又恼地说完这些话,然后深深喘了口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理智回笼般低声说了句‘抱歉’,垂着眼睛回去收拾餐桌了。
他的身形很高大,我总是需要仰视他,他也很有力,轻松就能把我举起来,所以他生气的时候,我总是有些害怕,会不由得回忆起一些怒不可遏的男性,会不由得怯懦。
地板上的黑影晃来晃去,迈克的脸上也映着一层阴影,他沉默地收拾桌子,清洗盘子,摆正椅子,然后瞅瞅我的餐盘说:“你再用一些吧,我回房间休息了。”
才刚过7点,以往他会带我出门玩一会儿的,昨晚我们还跳了舞……
我失落地道了声晚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充满了委屈。
我暗暗对自己说,这是为了他好,也没有看不起他,不信任他……
这晚,我也早早回房间躺下,可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半夜时分,外面传来敲门声。
“安妮。”迈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而他只叫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我迟疑了下,还是起身开门。
刚一开门,就被人紧紧抱住了,他在急切地责怪道:“你是个坏姑娘,你知道吗?”
黑暗中,他怀里有种阳光暴晒后留下的干燥气息,我小声反驳说自己没做过任何坏事。
“你做了,你做的坏事让我睡不着。”他声音有些委屈。
他带我往床边走,把我压倒在床,随着被褥陷落的柔软声,我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因为我是不值得被信任的人。”
我说没有。
他却说起那年我被格林休斯顿欺负的事,闷声道:“我曾让你失望过吧,那次你向我求救,我却看着你被欺辱而无动于衷。”
“你没有无动于衷,你赶来救了我。”我说。
“但我总有诸多让你忍受欺辱的理由。”
“你不是万能的,总有解决不了和需要忍耐的事,你和我都无可奈何。”
“所以我才不值得信任,也许将来还会在你迫切需要帮助的时候让你失望,所以你也不指望我,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是吗。”
我抬头看他,黑暗中他的面容影影绰绰,只有轻微的呼吸洒在我耳侧,我不喜欢他说这种话,满怀焦虑地劝解道:“我要怎样说,你才能明白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害怕,我怕我做的事会伤害到你。”
“那你工厂里的朋友呢?她也陪你一起做危险的事情,你不怕她受到伤害吗?”
“她不一样,她……她……”我结结巴巴起来。
迈克替我说完了后面的话:“她不一样,因为她是你全心全意信赖依赖着的朋友,她不怕你牵连,你也不怕她拖累,她和你追逐着一样的东西,你们彼此都不会让对方失望,我是不配与她相提并论的对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们做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是愚蠢的,是不自量力的,甚至是任性妄为的,如果因此连累自己或者别人是否值得呢?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而是自从我知道那些菲利斯人都被屠杀后,就没有办法再去考虑后果了。我的朋友与我一样,我们决定做这件事,如果事发,就把一切责任揽在身上,家人只要不牵扯进具体事件,就不会有事,可如果你陪我一起做,那就很难洗脱嫌疑了,我会背上沉重的压力,会在冒险之前裹足不前,会始终担忧害怕。”
“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朋友,这样就不会背负压力,为我担忧害怕了。”
“我不能假装那样,因为你是为了我牺牲。”
“我愿意为你,可也不全是为你,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他沉默许久,忽然说起了乔纳森的往事。
他说了很多人,他的父亲、叔叔、兄弟、朋友,他们教他、命令他、伙同他做事的往事,甚至家里的女人们,有些比男人更冷静残忍。
他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浑浑噩噩地活在那个家里,他们是我的家人、家族,我天生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从小我就是这么过来的,除了喘息吃饭,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目的,可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你成了我的家人、家族,我不再属于他们,我属于你,我想……也许……你愿意要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脏像一团棉絮,无法支撑起力量,还有些许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我想起小时候读过一篇小说,名叫《CJ街》,说一座城市的一条街道叫CJ街,里面住满了妓女,她们祖祖辈辈都从事这项职业。女主角8岁就被母亲安排当了CJ,她对什么是正常生活一无所知,反而觉得当JV才是天经地义,后来街道被治安局封锁拆除,女主角愤怒地与治安官抗议,甚至要用死去守护这条街道,守护她的人生。
环境造就人,人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就可能染上怎样的颜色,为什么你身上的颜色是对的,而我身上的颜色就是错的,这是谁规定的?如果我的颜色错误,为什么最初的最初,没有人来取缔这种颜色?为什么只有这种颜色是我唯一的归宿?又为什么在许多年后来指责我之前的人生是个错误?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是出生长大在新城的底层人,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还会是今天的我吗?
我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又低声问了一遍:“你愿不愿意要我?”
我搂住他的后背,认真道:“没……没说不要。”
我们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他吻了吻我,撑起身体说:“那我回去睡了,晚安。”
他跳下床,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离开了我的房间。
然而他离开后,我更睡不着了,辗转了半天后,起身去敲他的房门。
他磨蹭了一会儿,开门时只穿了一条裤子,CL着上半身,清冷的月光下,这具身体年轻、结实,那流畅的轮廓和凹凸的线条有一种静止而撩人的美,像绘制在教堂墙壁上的宗教绘画一样充满神秘。
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来意,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说,我们去……蜜月旅行吧,你……你觉得呢?”
他抬起一条手臂搭在门框上,沉吟道:“你不嫌弃我的话,我荣幸之至。”
“那……我回去了……”
我刚一转身就被他拉住了手腕,他靠着门框,声音低低沉沉地说:“你半夜来敲门就是说这个的?”
“我等不到明早再说,所以……”我不好意思道。
“那真遗憾,我还以为你是来睡我的。”
闻言我的脸皮像火烧一样,而却他晃了晃我的手,像个撒娇的小孩一样说:“进来嘛。”
“我……我不是……”
“我保证让你高兴。”
“你别说了。”我羞耻地遮住脸颊。
他忍不住轻笑,松开了我的手腕说:“好吧,不逗你了,回去睡吧,我很高兴你来找我,我……我希望以后你能多信任我一点。”
我点点头。
他又很认真地说:“可以答应我吗?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还没回答,他就已经翘起了嘴角,“那这次结婚旅行居然不想带上我的事情,我也可以暂时原谅你。”
他好像很开心,我听了却犹豫了,原本调转的脚步又迈向他。
我站到他面前,缓缓抬起头。
“怎么了?”他奇怪地低头。
我不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呼吸一瞬急促起来,视线漂移又调转回来,用一种很低很没有底气的声音问:“你……你……”他声音更低了:“要来我的房间吗?”
我没有动,甚至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望着他。
他与我对视着,下一秒,他一把将我抱起来,转身走进房间。

第110章 第一百零二章
清晨,我很早就醒了,迈克还在熟睡,他似乎习惯趴着睡,一只手臂搭在我身上,因为太沉,让我呼吸不畅,醒前还做了个被人追着跑的梦。
我推开他手臂时把他弄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一下子清醒了,撑起身体靠过来。
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他干嘛这么盯着我,就像有点小心翼翼。
“怎么了?”我问。
他干咳了一声,视线漂移又回转,有点扭捏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那地方有点疼,就轻叹道:“还好。”
迈克瞬间露出失落的神色,他很明显地叹了口气,靠着枕头说:“我只有15岁时被家里叔叔带去行了家族成人礼,我……我没……没怎么和女人睡过……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可能做得不太熟练……”说完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我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尴尬道:“不是,我觉得还好……”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烦躁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家里人知道我没怎么交过女朋友,大概会觉得我是个怪胎,或者有什么毛病,我说过新城的男人把一个玻璃活活打死过吧,我不是有病更不是什么怪胎……我只是……不想随便做那种事,平时就只是和女人混在一起,让他们以为我经常做。”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看我说:“我只是不太熟练,以后练习一下会好的。”
我嘴巴张了半天都没闭上,男人们会因为某个男人不愿意和女人做就把对方看成怪胎和有病吗?以至于他不但要费尽心思隐瞒,还因为自己不太熟悉这个,怕让女人嘲笑而看上去有点自觉丢脸。
“那……昨晚那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他耸耸肩说:“男人们凑在一起就说女人,女人凑在一起就说男人,没什么不知道的。”
我点点头。
他却不放心,又重复道:“我真不是怪胎有病,我只是不太熟悉女人的身体。”
我瞥他一眼,心情复杂。
他趴倒在我身边,把脑袋贴在我身侧,一边玩我的手指,一边闷声闷气地说:“你不懂,他们胡乱搞大女人的肚子,但根本不负任何责任,我是个私生子,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某天会横死在街头,而我的孩子又会像我一样长大……所以我平时就自己解决或者去拳击馆消耗多余体力。”
“我明白。”我说。
他抬头亲了亲我的肩,眼神上挑地盯着我说:“下次保证不叫你失望。”
“我没失望。”
他不说话,过了会儿轻轻哼了一声。
我忙说:“我真没失望。”
他又哼了一声,别扭道:“那你又叹气,又说还好的。”
我实话实说道:“就是现在有点疼,当时……还行……”
“还行……”他神情十分古怪,想了想,凑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我听了头皮都要炸了,拍开他说:“你胡说什么,我不要。”
他有点无辜地看着我:“我听女人们谈论过,她们说那样很舒服。”
“我才不。”我一掀被子想起床,迟疑了一下对他说:“你……你先起来。”
他好笑地看了看我,掀开被子跳下床。
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染上了一层金光,像浓烈诱人的热酒气扩散开来,把人熏得微醉,当披上衣服遮住一切后,还有一种淡淡的遗憾留在心头,就像昨夜他在别人的灵魂里种下了余韵悠长的种子,风儿一吹,便抽条生长,在风中颤抖着它可怜的青芽。
我不由得环抱住自己,对自己身体里升腾的感觉感到陌生和惶恐,原来詹妮弗她们说的没错。
我从书中大概了解过,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难以言说,就像坐上了一趟列车,起初向太阳已经落下的方向行驶,太阳那样昏黄硕大,周围云霞缭绕,像诗中描绘的沙漠长河落日,那挡在天边的一只张开五指的手,好像瞬间就能倾泻下来,打翻缓行的车厢。
而后太阳落下了,远处出现了夜晚的海洋,甚至可以看到一条白色纹丝不动的船,船上飘来靡靡歌声,我甚至能幻想那位女演员,她在舞台上忘我高歌。音乐高低起伏,什么恐惧感也好,罪恶感也罢,全都被排除在思维以外了,甚至呼吸都忘了,我整个人处在一种神似恍惚,无法思考,全部思维只集中在舞台□□那魅惑的眼神下,她海妖般的歌声触动着观众的心弦,你仿佛看到她又向你张开了鲜艳的红唇。
我仰望着天花板的阴影时,他吻吻我耳边的发丝问:“你还紧张吗?”
我不认为自己还有紧张这种思维,我什么思维都没有了。
他把我们两个裹在被子里,我已经不觉得陌生和奇怪了,只有一种温热的舒适感。与他拥抱在一起有种矛盾的软弱和焦虑,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却再没什么惊慌失措,就像春天沐浴在微凉的风中,又像秋天傍晚的田野,眼前漂浮着浅白色的雾霭,还像喝了一杯浓郁香甜的烈酒,温柔迷醉。但最终那仍然是伫立在海浪中高耸的礁石,海风海浪疯狂大作时,传来隐藏在礁石下的空洞被海风吹过的呜呜声。这世上是不是有这种矛盾呢?优柔而轻率的,又粗俗而不受拘束的,这个时刻如此宁静,使人几乎讲不出话,不敢做任何回应。
后面一整天我们就收拾出国的行李并商讨将要做的事情。
只是收拾了晚饭后,他早早跑进卧室洗了澡,过了会儿,房间里传出他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一走进房间就险些被惊出来。
他长长的身体趴在床上,身上倒是盖了一条毯子,但只盖在脚和小腿处。
我在门口僵住。
他侧头看看我,撑起手肘说:“今晚你还打算睡我吗?我都准备好了。”
我走进去坐在床边,哭笑不得地说:“您介意我延缓两天吗?”
“还有点疼吗?”他拉拉我的手说。
其实不疼了,但我不喜欢突然亲密的感觉,也对自己本身的需求感到惊讶和不适,于是点点头说:“有点疼。”
他皱了皱眉,缠过来说:“抱歉,我弄伤你了。”
“没有,只是不太舒服。”
晚上,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他睡着了,旁边传来缓慢又沉重的呼吸声。
我手指触摸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肤。
青春期发育的时候,我也曾好奇身体那种迟滞的空虚,但因为带来了某种的罪恶感,所以后来就穿着严严实实的睡衣,再也不轻易好奇自己的身体发育和感受。而昨夜是完全不同的,就像在读一本强烈吸引着我的小说,于是着魔似的拨开下一页,不管里面展示着怎样的教典。
甚至清晨看到迈克起床时,我又想起了舞台□□那魅惑的眼神,她神秘轻笑,樱红色的小口在我脑海中不断放大接近,甚至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不喜欢自己控制不住的那种无力感,就好像……好像自己变软弱了一样。
我这样做的时候,旁边的呼吸忽然变轻了,我急忙住手,可旁边的人已经凑过来了,他的呼吸轻轻洒在我耳边,低声呢喃:“这不公平……”
我张口结舌地解释道:“不是……我……那个……”
然而他的手已经伸过来,轻轻搂抱住我说:“我要公平一点的。”
剩下的就是同昨夜一样,不过这次我不再那样混乱昏头了,就好像一道菜,第一次只是胡乱吞下去,第二次已经可以镇定下来细品。
而且似乎这件事不是只有书上描述的那样单调,更不是自己胡乱荒谬的想象,而迈克他完全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此事非常生疏,他完全知道应该做什么。
幸好决定了第二天要去工厂,否则我不知道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小时候我见过醉死街头的酒鬼,虽然不懂酒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可酒鬼就是不能戒掉它,因为沉迷于那种飘飘然的舒适感,忘掉现实,只有虚幻的精神享受。
以前不懂为什么他们戒不掉这种瘾,甚至为此搞到现实生活崩溃坍塌,现在忽然明□□神的脆弱,被诱惑时的无力反抗。
没关系,只是再喝一杯,就一杯,然而一杯之后就再也制止不住了,一杯又一杯,让撕开的自制力像块破布一样飘在地上。

第111章 第一百零三章
那是个大雾弥漫的清晨,我、海伦娜和两名工人趁厂区刚刚上工,卫兵还未进入执勤的间隙,悄悄把琼斯·卫斯理藏进了运送生猪的车辆夹层里,事情发生在眨眼间,只有几个菲利斯工人看到,但他们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每天清晨,厂区都会固定驶出一批汽车,一部分汽车满载肉罐头运往火车站,一路出口到国外。另一部分空车开往郊外屠宰场,然后把屠宰后的猪牛运回厂区,因为长期运送生肉,这些车子充满腐烂血腥的刺鼻臭味,这让检察人员避之不及,通常打开车门一瞧,发现是辆空车后就立即放行了,不会有人发现肮脏血粼粼的木板下还藏了个小孩。
这天卫兵们上岗执勤后,汽车像往常一样缓缓驶出厂区,在大门口例行公事般被拦住,但查看一眼就放行了,甚至卫兵牵着的那条狗也不过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就低头啃骨头去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辆装载了秘密的空车从屠宰场装满生肉后没有驶回工厂,而是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一路经过数个检查站都顺利通过了,一直开到火车站新开的肉食店才卸货。在这里工人把孩子封进木箱,与运送肉罐头的货车汇合,然后送上出口国外的火车。这操作虽复杂,却避过了封箱检查以及会被停车详查的站点,只要装车卸货时不被海关人员发现,这孩子就可以顺利地从陆路偷渡到西国。
与此同时,我和迈克也登上了前往西国的客车,开始了我们作为一对新婚夫妇的国外蜜月之旅。
火车上,我们购买了一个豪华包间,我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瞭望车外,可惜外面雾气弥漫,什么景色也看不到。
也许是我魂不守舍的模样太明显,迈克安慰我道:“别担心,如果此时发生了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我听了脸一热,点点头说:“好的。”
其实我刚才没有在担心孩子暴露的问题,之前我们用假人偶做了几次实验,几次偷渡都很顺利,于是便对这个计划略微放心了。我刚才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因为今天早上,我在洗澡的时候他忽然进来,然后又发生了那种事……
因为早上的事情很荒唐,我羞愧之下又控制不住回想。
耳边是火车行驶时的铿锵声,车厢里灯光昏黄,迈克一直凝视着我,蓝眼睛满载温和的笑意,我心脏发紧,脸皮越来越热,不由得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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