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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婚后心动—— by舒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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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池看到这条,皱了眉,才拉开的车门,瞬间关了回去。他从口袋里掏了几张现金出来,当小费塞给了司机。
“你谁。”
“重要吗。”
“你要聊什么。”
“你等我想想,聊聊你老婆?”
晏池四处看看,挑了其中一家看起来高档的咖啡店,给他发了地址。
夏日午后,晒得谁都不想干活,戴着贝雷帽围围裙的高大服务生在看完面前的画报后才懒懒散散过来给他递上菜单,晏池只随便点了杯就递了回去。
阳光炙烤着大地。
在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后,咖啡馆门口才停下一辆车,晏池看过去,里头下来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在这单调的街景,像是一团火。
她走了进来,直到在晏池面前站定,朝他伸出手。
“你好,裴望笙。”

第83章
和她不同,晏池并没有伸手出去,他非常讨厌陌生人的触碰,就算是面见客户,伊芙都会提前替他备好湿巾,在转身时不动声色把东西递给他。身边人也大多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勉强。
如今没别人在,加上他并不清楚面前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态度难免差些。
裴姐开头就吃了个瘪,但她并不介意,而是熟稔招来服务生,也点了杯喝的后,看着他。
“我们之前在东城,见过的。”
“嗯,你好。”
晏池漫不经心转着咖啡杯,在看上面潦草的拉花,他赶过的饭局数不胜数,实在是做不到记住每一个人。
裴姐缓和了语气,继续说:“聊点正事吧。”
晏池这才看向她,坐直了。
裴姐索性开门见山:“我想让她替我留在这里。”
晏池一愣。
“为什么。”
“她很聪明,学东西也快,很多事情用不着我出面,很合适。”
沉默片刻。
“她同意了吗。”
裴姐就耸肩:“当然。”
“你不知道她那间公寓,直接租了两年吗。”
她转过脸:“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居无定所的生活,想有个家。她适应性很强,比我适合做这个。”
晏池心说确实,她确实是适合啊。
但想到日后,他垂眸。
其实他们是有次谈到过这个问题,当时是骆书禾削铅笔时不小心把指尖皮削掉一块,血珠瞬间冒出来。她下意识就是想含住,被晏池骂了句脏不脏啊,就安心等着他拿着棉花和创可贴过来。
包好伤口后,骆书禾看着他削铅笔,突然开口:“以后,你是想我留在这里,还是回国。”
晏池认真盯着手里铅笔,他动作其实很不熟练,显然是从没做过这种事情,削出来深一块浅一块的。
“你怎么想。”
骆书禾眼神始终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所以问问你意见。”
这还用得着问?
但晏池缓了缓,把小刀放下:“做你想做的,不用考虑我。”
现在看来,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裴姐注意到他神色变了,心情愉悦抿了口咖啡。
“哎,别这么丧气嘛,你们还年轻,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的是。”
晏池看过去,眼神很凉。
“你没年轻过?多不多自己不知道?”
裴姐:“……”
她开始还不明白,这么个优质潜力股是怎么能一路寡到现在落到骆书禾手里,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话带到这,裴姐好像也无话可说。
“你好好和她相处吧,过几年稳定下来就好了,她那么年轻,你怎么舍得用婚姻绑住她。”
晏池看着咖啡杯出神。
裴姐试图象征性安慰他:“你看,干我们这行只有人脉网搭起来了,做什么都很容易,她挺聪明机灵,做出成绩不难,你再多给她点时间。”
晏池重点完全没放对:“你的意思是我很显老?”
已经奔四的裴姐本人:“……”
她得承认,是已经跟不上现在小年轻思维,尤其是面前这个。于是再喝完东西后,裴姐选择先走人。
晏池又在厅里坐了会儿,眼见着时间差不多,直接去了学校。
接下来几天,骆书禾发现他有点怪,可要说哪里怪,又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总是拖他去散步。
他好像已经爱上这项运动,至少比去逛莎士比亚的书店好多了。两人在河边吹吹晚风,或者去夜游卢浮宫和埃菲尔铁塔,有一次是差点赶上闭馆,两人只能手牵手跑出去,在跑到街道上时,相视一笑,又不知道在笑什么。
终于在某个晚上,骆书禾靠在他的怀里,手扶在河畔栏杆上,在看他。
“你最近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
“那你怎么不笑。”
“不想笑。”
骆书禾很怀疑,歪头叫他:“晏池?”
“嗯。”
他应完后,头转向另一边。
骆书禾跟着转,盯着他的眼睛,试探:“老公?”
晏池被呛了下,仍没有看她。
但肉眼可见,耳朵微微红了。
见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了,骆书禾抵着他胸膛点了点,心说算了,交代他:“你明天陪我去一趟跳蚤市场吧。”
晏池心不在焉:“嗯。”
又低头压了压她的头发:“去哪干什么。”
“把咖啡机和面包机卖了啊,我室友意思是要搬去她男朋友那了,我好像以后也用不着了,放着不是生锈是什么,不如拿去市场。”
晏池没明白:“怎么就用不着了。”
骆书禾在自顾自说:“其实很多电器也用不上啊,像是烤箱,奶锅和煎蛋锅,可以送给一楼的大婶。”
晏池直接手抵着她的额头,强迫她抬起头来:“你这是要分家?”
“什么分家。”骆书禾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反正这些东西回国后又用不着,可以买新的。再说了,不清理好东西,怎么回去?”
晏池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旅人,在眼见着面前一片海市蜃楼,灰心丧气后,见到了真正的绿洲。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骆书禾把抵在她额头的手掌拿下来,握在手里:“这几天看你眉头快打成中国结了,有什么不能直接问,坦诚点吗,我没说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晏池莫名感觉自己被耍了通,火气上来,掐着她的腰:“那你不直说,看我着急上火好玩吗。”
骆书禾被掐得直发痒,只能往身后躲,但身后就是墙壁,又被他拢回来。
“我没有啊,我想和你说的,每次我一提这个你就岔开话题,怂不怂啊你。”
说着,骆书禾还抬手去捏他脸。
手感不错。
行,是他怂。
晏池定了定心神,才摸着她的耳廓继续问:“那你到底什么想法。”
骆书禾试图给他理清思路:“是这样,裴姐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给她帮忙,但我不太愿意,我想回去,和她说过几次了。如果不让我回去的话,毕业证我都不想要了。她就答应了,我想好了,她之前给我垫付的学费,我会还给她的,这算两清了。”
晏池打断:“我给你还。”
“行了,显摆你自己有钱是吧。”骆书禾把玩着他衣服上纽扣:“我有钱,我这两年存下来一点,虽然不是很多,但养活自己是足够的。”
“加上我爸……他给我留了点钱,是我姐给我的。我不想要,但他说这是欠我的赡养费……我一想好像也是,谁非要和钱过不去,觉得凑一凑,应该能在国内自己开个策展工作室。”
晏池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又被她识破。
“这次你让我一个人做这件事行吗,别插手。”
晏池松动了,拍了拍她的脑袋。
“行,小画家。”
骆书禾顿了顿,突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我没和你说清楚吗,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跑掉了。”
“如果你真的介意以前那事,我……”
后背忽而被他抚了抚。
“我早不介意了。”
“不提这个了。”
骆书禾拼命点头。
“但这是我两年前就想和你说的话。”
“和你在一起,是我活这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日子,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抓着她肩膀的手攥紧了,又怕弄疼她,很快放开。
最后,是两人面对面,有些尴尬,骆书禾凑近看他的眼睛。
“你不会哭了吧。”
晏池立马否认三连,不是没有你别瞎说,看她依然饶有兴致看着自己,愤愤搓了下她的脸。
“看热闹是吧,你等着,下次我也弄哭你一回。”
……这种事情,也非要分回合制是吗。
骆书禾牵着他的手,在往回走,晃上来,再晃下去。
“高兴了?”
“一般。”
“得了吧,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不能。”
有点抬杠的意思,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两人身影渐远。
这周周五,是骆书禾回校拍毕业照的时间。
她虽然在学校时间不多,毕竟是她待了两年的地方。第一次来这里。是经裴姐带着来这里交资料,在面试后才有空看看这里。
但心里装着事情,她只匆匆看了两眼。
这些年过得太赶,好像也没有时间好好逛逛。
她穿着学士服,跟着拍了集体照,以及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拍了合照后。她刚要走,看见了不远处穿戴整齐,手里抱一束鲜花的晏池。
他今天穿着件颜色很浅的蓝衬衫,脸又瘦又白,干干净净。
骆书禾和他们挥手告别,大家都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在想,这大概就是金屋藏娇的另一位主人公。
骆书禾小跑过去,护着头上的学士帽,在他面前站定。
晏池就笑,单手帮她把帽子扶正。
尽管这次毕业典礼是他说非要让自己来,骆书禾嘀咕直接拿了证书就走不行吗。晏池就敲她后脑勺,说她不想去也得去。
“你本科那次,你得还我。”
还你个头。
可今天真在这见了他,又是另一番心情。骆书禾接过花,带着他往校园深处,人少的地方走去。
非常常规的操作,摆姿势,拍照。
拍过几张后,骆书禾顶着大太阳,边抬手遮阳光,边折服于他稀烂的拍照技术。
不是过曝就是人物太小,拍出来没一张能看的。
不该让他来的。
真的不如Carlos。
尤记得昨天晚上,Carlos坚持非要来,她在小阳台捂着话筒废了半天口舌,最后搬出来“我老公会吃醋”理由,他才消停。
但周围几乎都是和家长,或是和朋友在拍,骆书禾和他两人立在这里,觉得没意思极了。
随手把学士帽取下来塞他怀里后,骆书禾转身走了。
“回去了。”
又被揪着领口拎回来,骆书禾看着他:“你干嘛。”
“再等会。”
晏池直觉是设备问题,坚持:“你在这等着,我去借台相机。”
骆书禾是真不想打击他自信,想说这和设备应该关系不大,只能任由他去,找了个树荫休息。
风过树梢,她把身上学士服抚平整,身后有人冲上来揽住她。
骆书禾瞪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是邬瑗。
异国他乡,她正疑惑为什么会在这,她明明很早就关闭了朋友圈,也没有邀请任何人来这里。
再往后看,是赵荏苒,柯佳,欧阳菱,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路旁有人看见这么一群整整齐齐的亚洲面孔,都忍不住好奇看过来。连隋不好意思道歉,说是自己认错路了,不然早该到了。
骆书禾依然很懵,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会在这?”
邬瑗弯了眼睛,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得问你男人。”

第84章
仿佛黑白电影里的特意被拉长的慢镜头,反正这个动作在骆书禾看来格外慢,直到晏池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相机包递给她。
骆书禾接过时才发现手有点抖。
“怎么这么慢,相机是借来的吗。”
晏池看她一眼。
“不是,回去车上拿的。”
原来连这个都全部准备好了。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骆书禾只能低头,把相机转头递给她们。
她就像个合照吉祥物似的,时而被拉着到两头拍照,大多数时候在看着黝黑镜头笑,笑得脸都快僵了。
还是手持相机的连隋提醒她们,别老占着位置不放,好歹腾个地方出来。
邬瑗瞬间领会到他意思,挥手让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闹的晏池过来。
几乎是被强行推到一块,而也是这时,骆书禾才想起来,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合照。
两人站在台阶上,因为有身高差,骆书禾比他高了一个台阶。
邬瑗在充当气氛组,小声教骆书禾情侣毕业照拍照姿势。
骆书禾看了直皱眉。
“不用这么麻烦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辈子你想有几次。”
骆书禾被她说服了。
连隋就显得专业多了,嗓门又大。
“你们别这么僵,对视啊,好歹有点互动, 第一天认识吗。”
骆书禾觉得这话听着很耳熟,很像是在曾经陪着她姐和姐夫拍婚纱照时听见的话术。
又不是真拍婚纱照。
于是,她只能牵着他手,小声:“你让她们来,不会是机票酒店全包吧。”
“嗯。”晏池观察着她眼底的小情绪,发现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骆书禾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按照她对晏池理解,估计又是头等舱总统套一起来。
晏池这下明白过来了:“心疼钱?”
“有点。”
主要是介意那些都是她朋友,这笔钱怎么算都应该是她来出。
晏池就捏捏她手:“那没事,大不了回程的机票不给报,让他们走回去。”
“……你缺不缺德。”
几句话下来,两人神情都自然很多,连隋远远看着,怎么都找不到时机按快门。刚要说你们悄悄话说够了没,太阳挺大的,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好吗,那两人已经旁若无人抱上了。
因为高了个台阶,加上今天为了显高,她穿了双八厘米高跟鞋。骆书禾基本上和他对视都是平视,都不用抬头,在圈着他的脖子。
“下次这种事你要提前和我说,不然吓都要被你吓死了。”
“哪吓着了,看你挺淡定的,没一点成就感。”
骆书禾吸吸鼻子:“哪有,明明都快哭了。”
真的很感动,好吗。
“是吗,你哭一个我看看。”
“……”
见他还是这么执着这件事,骆书禾就真的哭不出来了,反而笑了。
好似会传染,晏池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凑上前蹭蹭她的脸。
一旁在等着拍照的众人:……
真的很难评价这趟过来到底是为了给他们看什么。
千里送狗粮,礼轻情意重。
之后毕业照也拍不下去了,骆书禾去把学士服和帽子还了,身上穿一件白衬衫和褶裙,给她们找了个空课室,聊了几句。
分了两拨人,骆书禾有很久没见过她们了,也就网上聊过几次。邬瑗在激动拍她的手,打听他们到底是怎么和好的。
“哭了吗哭了吗,有没有在大雨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水和雨水一起滑落。”
骆书禾:……狗血电视剧可以少看点了。
但说起怎么和好,骆书禾自己都说不出来。期间,她没忍住,往另一头看了几眼。
那边,是晏池人站着,手撑着半靠在桌上,在和连隋聊事情。
连隋说着说着,再自然不过掏烟出来,磕了根出来,把剩下的烟盒递给他。
晏池推了回去。
“戒了。”
连隋奇怪:“什么时候的事,上次见面不是好好的。”
晏池瞥他一眼。
“你自己算算。”
连隋真就认真倒回去想了想,最后将目光投到骆书禾身上。
“卧槽服了,说你妻管严你还不承认,你不是谁是。”
快到中午,骆书禾和晏池去领毕业证,让他们先回酒店去休息。
终于就剩下他们两人,骆书禾拿了东西,并没有走,而是抱着证书在长廊站定,抬头看着阳光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
晏池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问:“在想什么。”
“在想。”骆书禾自己都被想法逗笑,自顾自笑了下,才应:“可能要是没有遇见你,我连本科毕业都撑不到,更别提今天能站在这里。”
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学这个,骆书禾很难解释。
是为了争口气,想要证明自己?
很难说。
但能确定的是,那些灰色的日子里,她是带着一股气在的。没人喜欢她,没人认可她,她就自己在角落练素描。一幅接着一幅,别人画三张,她就画十张,一个学期下来,她的草稿都比别人多出厚厚一沓。
她很早就知道她不是天赋型选手。
晏池哎了两声,跟着她抬头。
“别往我脸上贴金,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话是真的,很少人知道,她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骆书禾勾了勾他的尾指。
“那功劳分你一半?”
“你自己留着吧。”
他攥紧了她的手:“回家。”
公寓里,东西差不多全都清空了。
室友早已稀稀拉拉把自己的东西搬走,只留下了些共用的家电,现在也都被骆书禾清掉了。
但房子不会空着,室友说她朋友圈有对姐妹正在找房子,问能不能转租给她们,房租会每月准时打到她卡上。
骆书禾同意了。
后面程序就简单很多,基本上就是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全扔了。
故而直到这最后一天,骆书禾还在收拾东西,收拾出几个大箱子,准备直接邮寄回国。
至今骆书禾都能想起她第一天来这里时,心情有多激动。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就在她把书柜上几本参考书收进箱子时,手机开始震动。
骆书禾头都没抬,让晏池帮她接一下,开公放。
都不等这边说话,邬瑗直接噼里啪啦一通,把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全部给她安排好了。先是在市区城市漫步,然后可以在附近走走,露营烤肉什么的。
骆书禾见她什么都决定好了,只能不断应是。
没等邬瑗说清楚细节,晏池已经给她把电话挂了。
骆书禾这才看向手机。
“怎么了。”
当天下午,酒店一行人都收到了一条信息,外加一份由酒店服务生送来的礼盒,盒子上扎着蝴蝶结。
其他人都在睡午觉,邬瑗在打游戏没睡着,故而第一个打开。
盒子里是一件淡粉色的礼服裙。
等另外几人醒了,发现收到的也都是西装或是礼裙。
消息是类似邀请函形式发出,诚邀他们晚上五点半到市区某家米其林餐厅用餐,届时会有专人专车送他们到场。
真舍得花钱啊。
邬瑗抚摸着裙子上的缎带,感叹。
只有出来喝水的连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晚上五点半,果真有人来接她们。
几人盛装出席,经由服务生指引,在餐厅落座。
大厅中央,是一架非常之华丽的白色三角钢琴。头顶一束追光打下来,有身着月牙白裙装的女人在朝厅内众人躬身,落座,行云流水的一串音符。
起初,邬瑗因为来到陌生餐馆,忍不住在餐厅装潢,银质烛灯和一扇极致漂亮的酒柜流连。
坐下后,她点了点人数,奇怪地咦了声,叫来大堂经理。
但她并不会法语,只能托身旁欧阳菱转述,大致意思就是怎么少了两个座位。
大堂经理回的是标准中文。
“没有,就是定的五人位呢。”
邬瑗一头雾水。
这时,前菜已经上来,是波丽露虾肉沙拉,一人分了一份。
邬瑗在小声问赵荏苒:“好奇怪啊,怎么会少了两个位置呢。”
连隋在品着香槟,突然来了句:“你以为米其林是白吃的吗。”
邬瑗还是不明白,趁去洗手间时给骆书禾拨了个电话,先听见了一阵风声。
邬瑗:?????
邬瑗不死心,继续问:“你人在哪呢,都开始上菜了,怎么还不过来。”
“去哪?”
邬瑗听见有人进来,捂住话筒,尽量压低了声音,报了餐馆名字。
“就差你俩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她猜到骆书禾那头应该也在捂住话筒说话,然后是:“啊,我们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邬瑗猜想可能是今天太累,表示理解,正要和她约明天碰头的时间,听见她说。
“信号好像不太好。”
“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太清。”
她直接挂了。
邬瑗更懵:??????
法国南部。
某条蜿蜒曲折的海岸线,海水不断涌上来,拍打着礁石,溢出片片浪花。而就是在一旁的沿海公路,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过。
骆书禾睡在后座,才醒不久,抱着毯子。直到挂了电话都没缓过神来,在醒神。
车窗全敞开着,她闻见了咸腥的海风。
晏池注意到后座动静,单手把着方向盘。他换了件衣服,扣子敞开两颗,把副驾驶上的纸袋塞过去:“先把衣服换了。”
骆书禾把纸袋打开,拿出裙子。
晏池把车窗都给她关上了,风隔绝在窗外。
骆书禾仍不放心,交代:“我换衣服,你不准偷看啊。”
他是哪没见过吗。
但晏池真就憋着笑嗯了声,全程盯着路况。
摸索一阵拉上背后的拉链后,骆书禾把换下来的衣服塞回纸袋,提醒他:“可以开窗了。”
晏池却没照办,指指车顶:“你试试打开天窗,探头出去看看。”
骆书禾照做了,才发现对比车窗,这里的视野确实广阔很多。她看见了天边大团大团,像棉花糖的云,蓝得快要碎掉的天空。耳边是风和海浪的声音,她深呼吸一口,长长卷发全部被吹到脑后。
他们在其中一片海滩前停下,晏池让她先别下来,从尾箱拎了双崭新的人字拖扔地上后,才抱她下来。
这是他从连隋那打听过来的,从市区租车出来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这里的日落很漂亮。
但骆书禾显然不知道,挽着他的胳膊,眼睛很亮。在问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她想来好久了,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约到同行的人。
“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索性,就在她面前卖了个关子。
“我什么不知道。”
她右脸的梨涡明晃晃的,从下车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海边,有老人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礁石上海钓,脚旁提一只小桶。
晏池的意思是放她去踩水,她身上的裙子很薄,被海风吹得上下纷飞。晏池远远看着,庆幸买衣服时听从导购员的建议选了有衬裙的那条。
但没过多久,又跑回来,身后一串长长脚印,几乎是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晏池还单手替她拿着鞋子,只能拿老远,低头看她:“干嘛,这么黏人。”
“嗯。”骆书禾只觉得心底爱意就像脚下潮水,一阵阵往上涌:“要是水把你冲走,我能立马跳下去给你殉情的那种。”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晏池是真服了,但也是真怕她乌鸦嘴,给人拉回来,就这么沿着海边走。
太阳慢慢落了,夕阳金灿灿的,映着海面,一片碎金。
骆书禾走累了,要他背,晏池就真一句话不说,在她面前弯腰。
她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们要走多久。”
“再走一段吧。”
“今晚我们要在这边住吗。”
“看你,这边的夜景不错。”能看见星空。
“哎对了,你到底怎么和邬瑗她们说的啊,还订饭店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点补偿而已。”
骆书禾在他背上乱晃:“什么补偿。”
“未来一周,你的使用权。”
他早在来这前就想好了,毕业典礼后,一刻不停带她出去游玩,算是毕业旅行。
想来她高中是没这个条件的,本来是想着两年前补给她,虽然没能成行,现在也不算晚。
骆书禾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中午时他非要拽着自己收拾行李,着急忙慌打包搬运。口风很紧,看来一点都没打算告诉她。
但这种意料之外的计划,骆书禾竟然能够完全接受,反正她不用带脑子,全程跟着他,指哪去哪。
她紧紧贴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好。”
太阳完全落下去时,晏池把她放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毕业快乐。”
那天晚上,他们如愿在酒店看了星空。
深夜,晏池看着臂弯里已经熟睡的她,嘴角有一点没褪去的笑意,忍不住伸手戳了下。
笑意更深,看来是做了个好梦。
于是接下来一周,他们都在漫无目的地走。没有攻略,没有目的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车上,音乐声开得很大。
但两人谁都没有厌烦,反正想着前方总有路,有小镇,有住的地方。
唯一的惊喜,是在路中央救了一只生病的小狗。
很小,身上有斑点,身上都是湿的,在瑟瑟发抖。
骆书禾在车上翻了个纸箱出来,把狗放进去。
“可以在前面给它找个地方看病吗。”
骆书禾抱着纸箱子,问道。
一只狗而已。
但看着她抱着那狗不撒手的样子,晏池没什么情绪应下了,一路上都没说话。
狗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凉,腿上有个小伤口。
在宠物医院给它洗了个澡,包扎好伤口后,小狗恢复了活力,不住在舔医生的手。且在得知狗是他们在路上捡的后,助理很热心表示可以帮忙找下家。正好今天是有位住在附近的独居奶奶来给她的边牧做检查的日子,人很好信得过,她已经在这里捡回去三条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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