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招惹—— by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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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人家几点和谁走一起,就是凌晨十二点两个人在鬼屋跳二人转,那也碍不着谁。
“不知道啊,就一个晚上传那么开。”陈宴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一中搞新闻传播的呢。”
谈灼单肩背着包,站在车棚前,指节随便地扣着车把,没搭腔。
陈宴吐槽:“不过话说回来,沈诱那男朋友真不靠谱,大晚上还叫人女孩子出来。”
章西寻哼哼两声:“谁说不是,难道你忘了那天店里听到的话,就海王一个。”
说完话,他撞了下旁边一直沉默的谈灼,“你说是不?”
谈灼长腿落地,单脚踩着脚踏,正低头看着手机。
微信聊天框里,对面人终于回了条消息。语气故意讨好,还附赠一个的表情包。
还是上次的灰色二哈瞪着双眼,中间是一根人的食指,直直指着屏幕前的人:你算我大爷。
谈灼轻笑一声,还真是能屈能伸。
指腹轻戳屏幕,他问:在哪儿。
沈诱回:图书馆三楼东区108座。
图书馆离车棚不远,学生办和学校领导的办公楼也在后面,速度快的话十分钟内就能来回一趟。
他得先去办公楼一趟。
谈灼回:等着。
编辑完消息,退出,锁屏。
谈灼觑了旁边两人一眼,慢悠悠回答刚才的问题:“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
“......啊?”章西寻没明白他的意思。
谈灼跨下车,随手锁好,抬眸淡声道:“怎么解决问题才重要。”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罪名就已经成立。
他从来不信什么空穴来风,也不信什么眼见为实,因为都他妈是些纯靠臆想的废话,假得没边儿。
他只信他相信的。
办公楼在教学楼偏左方向,谈灼停好车,往校领导的办公楼方向走,“今天有事儿,你们先走。”
“不是,哥们儿作业啊,你作业拿来啊。”后边两个人急得蹦跶。
谈灼停下来,转身,嘴角上扬:“不好意思啊,写完忘带走了。”
话落,不管身后两个人的哀嚎,他抬脚离开,嘴角不断扬起,眼皮褶成一条戏谑的弧度。
都高三了还成天抄作业,难不成高考的时候他还能隐身施法给他们抄抄?
坏习惯得快点改。
不能惯着。
图书馆内空调开得很足,比室外温度凉快不少。一层分为四个区,每一个区的面积都挺大,座位足有两百多个。
此时放了学,图书馆里座位空荡,仅剩零星的三五个人。
沈诱咬着笔头,跟一道圆锥曲线题较劲儿,她看得懂考卷上用红笔写的那道公式,但是前后的步骤她推不出来。
“x和y的位置颠倒了。”
伴随着清冷的嗓音从头顶响起,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钻入鼻腔。
谈灼单手插兜站在座位旁,他个子高腿也长,站立的姿势看题只能微微俯下身,右手撑着桌沿。
“x和y,没有固定谁是横坐标、谁是纵坐标的说法,不过是习惯成自然而已。还有,直线过正半轴的焦点,就不需要设立这么繁琐的式子,k和b都可以看作定值。”
“听懂了吗?”他冷淡地问。
听、懂、了、吗?
算上这四个字,他刚刚那句话一共说了七十个字。
沈诱摇头惊叹,果然学霸只有在给差生讲题的时候,才不会惜字如金,怪不得会嫌费劲儿。
“听懂了。”
谈灼拽下书包,放在椅子后背上挂着,长腿屈起,整个人坐在沈诱旁边的位子上。
还煞有其事地挪开了点,保持一定的距离和分寸。
沈诱:“......”
捱着她了点儿会减寿还是怎么的。
谈灼一手靠在椅子背上,另一只手搭在桌沿边儿,“还有别的不懂的吗?”
他记得,光是圆锥曲线和双曲线她就错了好几道。
沈诱:“懂了。”
数学这块儿,她还是能自己订正的。
沈诱翻了翻卷子,盯着上面的红色笔迹,“你们一中的数学老师挺负责啊,还专门给错题旁边写引导公式。”
“......”
谈灼眼睫半阖,睨了眼红色笔迹,缓缓移开,半晌懒懒地“嗯”了一声。
收拾好笔和试卷,沈诱想起他来的事,当即转身,“那三千和五千字的检讨真的要我写?”
“不然我写?”他语调微讽。
“......”沈诱问,“不能通融一下?”
谈灼长腿伸在桌子外边儿,毫无规矩地晃啊晃,“年级部办公室,自己去说。”
沈诱:“......”
“检讨就算了,物理和化学卷子借我看看呗?”沈诱讨好的凑过来,勾唇笑笑。
谈灼声线偏淡:“不借。”
沈诱眨下眼睛,熟悉的装起可怜,用手夸张地比出一个八的姿势:“真不借啊,你看我要写八千字的检讨呢,就一晚上的时间写不完的。”
八千字,那可是手写八千字......光是抄都得抄好久。
谈灼:“怪我?”
沈诱咬牙,心里暗骂狗东西,面上言笑晏晏。
她曲起腿,细腰微弯,整个人朝旁边靠过去,手指拽住谈灼衣角,轻轻扯一下,装模作样:“求你了,就这一次,求求了?”
周迟穿着黑白色调的训练服,单肩背着包, 高挺的鼻梁上坠着几滴汗珠。
他站在几米外的地方,叫了声沈诱的名字,眼睛从两人靠得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移向那只拽着少年校服衣角的手。
“你们在?”
沈诱表情淡淡,无比镇定地缩回手, “......搭讪。”
周迟的视线定格在那道背影上。
少年舒展着身子, 两条长腿很不规矩地一条在桌下,一条伸在过道。像是没听见身后人声音似的, 旁若无人地坐着,脖子微仰, 懒散至极。
也轻慢至极。
那个很没礼貌的竞赛生。
周迟忽然记起上回在商场, 沈诱骂混蛋的那个背影,也是他。
“你们认识?”周迟问。
高三教学楼非常大, 整栋建筑成“回”字形, 文科年级部和理科年级部成对立式安排, 艺体生的教室则在平行的一二三层, 三者之间距离很远。
如果不是刻意去打听, 很难知道谁跟谁一个班。
沈诱没多少精力解释, 反正他们确实本来就没关系, 她随口说:“还行吧。”
周迟拧眉, “还行是什么个意思?”
“还行就是认识。”
一直没动的人突然说话,两条腿收回来, 松垮着身子站起来,转身掀起眼皮, 表情冷淡,“听不懂?”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散漫。
谈灼看向沈诱,“卷子还要不要?”
“要!”
沈诱转身,两手举起,生怕他反悔。
“......”谈灼一手拽起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张字迹工整的卷子,递过去。
他声音很淡,“只能对答案,过程自己写,不许抄。”
沈诱:“我不抄。”
她借鉴,她copy还不行吗。
谈灼指节松开,冷淡地移向一旁的桌子,拿起上面的手机就走,“高三,最好还是以学业为主。”
不要老是跟外人混。
他抬脚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不会的来问我。”
话落,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从始至终没给过周迟一个正眼。
谈灼走后,沈诱也拎起书包离开,走了几步才发现周迟没动。
她想了想。
现在两个人不适合混在一起,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她是个名声很差的坏学生。
“周迟,我们最近还是别老一起了,学校风言风语的,你不是最近在训练吗,那么累就别来找我了。”
沈诱挑眉,“不然别人都误会我们是情侣了,兄妹变情侣遭雷劈啊。”
周迟站得很直,帅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嗤笑一声,“说的也是,跟你当情侣太亏了。行,最近这段时间不找你了。”
他随手拉过刚才谈灼坐的椅子,随便坐下,“今天那事儿我找过老詹了,他现在是我班主任,就以前认识的那个训练老师,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也在一中教书。”
老詹,沈诱隐约有点印象。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周迟时不时回从华清回港城,训练的时候偶然结识的一个指导训练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中的体育老师。
周迟:“他知道我俩以前认识,我去找他帮忙跟学校澄清一下。”
沈诱点点头,“谢了迟哥。”
周迟听到那久违的“迟哥”笑出声,“不必,今天这事儿有人提前跟学校年级部那边反应了,老詹说就在我去找他之前,已经有人找学校澄清了。”
沈诱不认为她在一中有这么好的路人缘,纳闷:“你说真的?”
“怎么,以为我骗你?”周迟耸了下眉骨,颇有些不驯。
周迟的为人,沈诱还是知道的。
桀骜难驯,难管教,跟那些女孩子纠缠的时候,话说得一套一套。不过谎话,他这个人是不屑的。
沈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管怎样,总是好事一桩,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活菩萨帮的她。
沈诱摆手,“这事我知道了,走了。”
学校特意在课间时开了广播站的广播,巨大的音响声响彻校园的每个角落:
“近日,学校里流传一些虚假谣言,严重破坏学习氛围,对同学造成困扰,一中坚决反对这种谣言相传的恶劣行径!如经查实,将对造谣者予以记过、处分、退学等惩罚措施......”
池佳佳抢了包陈宴的散装辣条,满脸神气:“我就说吧,你们这些跟风议论的人,真是读书读傻了,仙女怎么可能谈恋爱!”
陈宴拆了包新的,递过去,“还要吗?”
“不要不要。”池佳佳站起身,高马尾甩的比头顶还高,她拍拍胸脯,“抛开事实不谈......”
抛开事实不谈......她没话了。
不管了,反正在她心里,沈诱不是那样的人。
谁让她颜控来着,仙女独美,谁都配不上。
“老师都澄清了,和体育生的事儿应该是假的,到底是谁啊这么无聊瞎传。”
“不知道,闲的呗。”
“肯定是嫉妒仙女的美貌。”
“这么一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一个月下来,沈诱还挺好的。除了早读课踩点迟到,顶撞主任,有时逃课,不太搭理人以外,人还挺好的。”
路过的沈诱:“......”
黑粉吧这是。
上了两节英语课,繁杂枯燥的语法知识,一波接着一波往脑子里灌,弄得人晕晕沉沉,浑浑噩噩。
班上不少人困得东倒西歪。
沈诱强撑着头,余光瞥到垂着脑袋将近两节课的温辞,“怎么了?”
温辞摇摇头说没事,过会儿又转过头,看着沈诱欲言又止。
沈诱捏捏她的脸,打趣道:“吃黄连啦,要说不说的。”
温辞抿唇,“我最近听说了些事情。”
“什么事儿?”
“我是最近听她们说才知道......”温辞声音很小,“你在私高里......”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沈诱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温辞猛地闭上嘴巴,尾音消失在唇齿间。
其实这种情况,沈诱早就猜到了。
从那天她和温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温辞的眼神怯弱和害怕,是对接触陌生人的惧意和担心,是因为知道她叫沈诱,一个新来的同学。
而不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私高丑闻里的沈诱。
所以她不害怕她,也没有和第一个同桌那样厌恶她。
可是现在温辞知道了。
她知道了,以后还会像之前那样吗?
沈诱垂下眼,“嗯。”
她收回手,放在自己的一隅之地上,佯装无所谓的翻翻物理卷子,“是真的,我就是那个传闻里打人,当小偷,私生活很乱的——”
“不是的!”温辞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红,她生气了,“不是那样的!”
温辞性格软,即便生气的时候,声音也很柔,但充斥着不可动摇的力量感,她倔强地又复述一遍:“不是那样的。”
“是她们欺负你对不对?”温辞表情格外认真,“一定是她们欺负你,才会这么说你的。你不要跟那些长舌妇一般见识,我帮你诅咒他们,不仅会得口腔溃疡,还会牙齿疼!”
她找不到形容词,语气更加认真:“很疼很疼那种!”
沈诱有些呆滞,听到温辞这些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
沈诱没憋住,笑出了声,有些微微发红的眼尾,因为笑容而被遮起。
她忍不住把温辞的脸蛋捏了又捏,“笑死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小温辞骂人呢,长舌妇还口腔溃疡哈哈哈。”
都什么鬼呀。
温辞被她笑得害羞,脸通红地转过身去,“......不理你了。”
她这个漂亮同桌,有时候真的!很不!正经!
下午物理课前,沈诱终于紧赶慢赶把两张物理卷子写完了,交上去的前一秒她掐着点把谈灼卷子还了回去。
人多眼杂。
沈诱没说话,眼尾轻扬地晃了晃手机。
谈灼鼻尖轻嗤一声,嗓音微微发出,声带振动出的声音短促,似笑又似轻嘲。
他头都没低下去,只垂下眼睫,眼神扫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个表情包。
还是那个灰色的二哈,这次是两条狗腿双膝着地,两只手合十作拜,上头配了几个字:谢谢大爷。
谈灼指尖轻滑,回了个表情包过去,傲娇得要死,下面配了三个字:不用。
他嘴角上扬的收起手机,稍微偏头,对上过道对面章西寻和陈宴四只探究的眼睛。
意味深长。
半晌,两个人狗狗祟祟地背过身去。
“我赌五包辣条,他外面有别的狗了。”
“这有什么好赌的!要赌就赌个大的。”
“怎么说?”
“周末有一场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电影,你输了你就陪我去。”
“傻逼吧你!去了就他妈看这一场?好歹把我那个超级猪猪侠加上去啊!”
“那说好了啊,谈狗要是感情有动向了,你就陪我去看俩电影不许变......”
谈灼坐在凳子上,一条腿往外伸,听到旁边两个幼稚鬼在那叽叽歪歪,也懒得管。
陈宴啧一声:“不会是田昕薇吧?他最近看手机的频率高了很多。”
章西寻无语:“田昕薇要找他不直接堵班上来了,还用得着手机。”
“那就是哪个学妹。不对啊,加谈灼微信也得先问问我们啊......”
“操,最近只有沈诱加过......”
谈灼过道里的长腿一顿,忽然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这么闲?”
陈宴和章西寻猛地转过身,干巴巴地尬笑几声。
晚自习下课后差不多九点钟,没有末班公交,沈诱一般是走着回去。
夜市人挺多,老宅区附近全是施工地,亮堂得很,也就在小巷道那一程路比较暗。
上了楼,锈迹斑斑的铁门缝里,往外渗出一点亮光。
沈诱加快脚步,钥匙孔怼在里面转了好几圈,一把推开门,“妈。”
沈月修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外面的工作服,发丝凌乱,却依旧挡不住昳丽面容,美而不俗。
一头长发顺着肩侧垂落下来,沈月修抬手轻轻撩起,声音轻柔:“这是谁回来了啊,冒冒失失的。”
对于唯一的女儿,沈月修一向是视如珍宝。
所以才会在得知那些事情的情况下,毫不犹豫选择和宋洋离婚,搬离得远远的。没有钱没关系,她照样活得下去,可没了女儿她一天都活不下去。
谁都没有她的又又重要。
沈诱把书包扔在小凳子上,很不要脸的说了句:“公主。”
妈妈一个人的公主。
趁着沈月修炖汤的这段时间,沈诱快速的洗了个澡,换好独属于她的懒羊羊睡裙出来。
她扯了扯懒羊羊的鼻子,有点嫌弃它的幼稚,又很喜欢它的独特。
沈月修已经摆好碗筷,坐下来。
“又又,你高三这段时间辛苦了,妈妈给你顿了鸡汤,快尝尝。”
沈月修的厨艺很好,当时宋洋对她一见倾心,也是在一次菜品试验品尝会上。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厨师服,头发梳起露出那张和沈诱六分相似的面容。
明艳,大气,美到令人过目不忘。
岁月也掩盖不住的美。
沈诱如愿地喝了一大碗鸡汤,勺子在唇边碰碰离离,与瓷碗撞出清脆的微响声。
良久,她才垂眸看着碗里的汤,“妈,你在......医院那边怎么样?”
她没戳穿她妈和谈致远在一起的事儿。
沈月修舀汤的手顿了顿,眼里藏着愁容,她笑得温柔,“挺好的,医院有专门的陪护的小房间,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医院里做做帮工,也能赚钱,比家里的时候还轻松不少。”
“不过那边离不得人,妈妈今天就是暂时回来看看你,过两天又要走了。”
沈诱忽然食不知味,她沉默地喝着汤,“......哦,好。”
上一秒才应和,几乎是下一瞬,沈诱忍不住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妈妈早点回来,好吗?”夜间的蝉鸣声有些聒噪,沈月修摸摸沈诱的头发,眼里的宠溺和不舍几乎要溢出来,声音轻柔,“长了。”
一句“长了”,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无法言说的心事。
她是大人,是成年人,是妈妈,不是小女孩儿了。
她得保护她的小女孩儿。
沈诱垂下眼,乖乖的点头,“好。”
心里藏着事儿,仲夏的深夜,连蝉鸣声都缓缓寂静下来,屋子里的老旧空调机嗡嗡作响,冷气簌簌沉下。
适宜的温度,有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毫无睡意。
她睡前紧赶慢赶在往上抄了两份检讨,怕晚上精力不足,还喝了包咖啡。不知道是咖啡作用还是什么,现在凌晨三点多,依旧精神抖擞。
冷空气舒缓着热意,她心里却莫名的烦躁。
下了床,穿上拖鞋,沈诱轻轻开门去客厅倒了杯水喝。
对面的房间传出些轻微响动,寂静的深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里面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话里的忧虑和担心却怎么也藏不住。
“一天不见,我这心里就没底,总归是有些惦记的。”
“毕竟这么长时间了。”
“跟你一起我是最放心的,我情愿。”
“致远,你哪天有空来接我,今天下午方便吗?”
沈诱站在房门边,握在手心的玻璃杯,温热水早已变凉,她缓缓抿了一口,随后悄悄进了房间。
一夜天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九月已过,十月将至,转眼间国庆假期来临。
高三和高一高二的学生不同,没有七天的小长假,只有四天的假期,不过足以令班上的人乐得嚎。
“四天假,那可是四天假,不出去浪几天等着发霉啊。”
“发霉?发福吧。”
“陈宴,你狗嘴不能说人话!”
“每逢佳节倍思亲,逢年过节胖几斤。”
“在家里瘫四天不香吗?睡他个天昏地暗多享受。”
温辞见池佳佳那边讨论的激烈,恨不得敲锣打鼓,她转过头问:“沈诱,国庆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
沈诱淡声道:“买车算不算?”
她妈昨天离开前给她一笔钱,让她趁着国庆节几天时间买辆小电驴或者自行车,用来上下学骑。说晚自习结束后九点多了,虽然周边亮堂,但夜路走多了总归不安全。
另外,一中高三上下学期晚自习时间不一样。上学期初入高三,采用的是单双日晚修制度,等进入了下个学期的紧急备考时间,就是每天晚自习,并且时间延长至十一点。
到时候没车,还真不方便。
沈诱想了想,就答应了。
“那你是买电瓶车还是自行车啊?”
“没想好。”
“要不这个周末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
国庆假期,市中心的商业街几近爆满,商场旁边的小店也是人挤人。
沈诱和温辞转了好几家卖车的店,不是价格太高就是标配不太好,逛了几个来回还没买到。
“要不我们再看看?”
沈诱看温辞热出汗的脸,“算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温辞笑着点头,“好。”
进了港达商城里面,冷空气打在身上,骤然降下外面的暑热。一层主要是些手机电脑类的专门店,三四楼才是餐饮层。
找了家人气还算行的饭店,沈诱推开门,入眼是一道熟悉的背影。
因是放假时间,不用穿校服,少年身上只穿了件纯色的T恤,下身是运动类的短裤,少了一丝冷漠,多了几分鲜活热烈。
他站姿松松垮垮,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玩手机,看着没规没矩。接手老板递过来的水时,又礼貌地颔了下首。
又冷又浑,还带点修养的气质,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看着他往后边儿包厢走,沈诱收回视线,带着温辞去点餐。
谈灼一只手接过水和排单号,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回消息,上面是陈宴的狂轰乱炸。
宴狗:你不会真走了吧?
宴狗:今天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有别班的人,我以为池佳佳组的局就咱们班几个人,我才拉你来的。
宴狗:章西寻那狗东西在家睡大觉,你走了就留兄弟我一个人,你忍心啊?
谈灼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傻逼。
一班时不时会组两个局,就当班级聚会了,谈灼几乎很少参加,他没什么兴趣。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多刷两道题。
今天这局,是陈宴磨破嘴皮子要他陪着来,说章西寻那懒狗在家躺尸不出来,他一个人来饭局孤独寂寞冷。
谈灼皮笑肉不笑,“这么孤独寂寞冷,要不隔壁给你开间房?”
“不用不用,你陪我去个饭局就好了。”
陈宴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我保证,今天的局就咱们班几个人,池佳佳张让他们几个!”
谈灼被他哔哔叨叨吵得头疼,一脸不耐烦地陪着他去,结果刚推开包厢门,十几道目光齐齐向门□□来。
除了张让和池佳佳几个,还有田昕薇、李嘉雪以及一些陌生面孔。
谈灼转头,冷笑:“这就是你说的几个人?”
陈宴干巴巴笑两声:“是......的......吧。”
谈灼转身就走。
走也没真的走,再怎么说不至于真的把陈宴那白痴一个人留那儿,他就是去外边透会儿气。
谈灼推开包厢门,进了屋,坐在陈宴身边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垂头玩手机。
不知是有意无意,田昕薇这回坐在谈灼旁边。
经过上一回港达商城她说错话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见过面说过话。一方面是因为舞蹈生和文化科的高三部隔得远,另一方面是田昕薇觉得谁都不肯低头。
谈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从来不主动找别人,冷了这么些天,还是田昕薇先沉不住气,借着这次饭局来找他,就当缓和关系了。
田昕薇把一杯果酒推过去,“谈灼,给你准备的。”
她知道他一般都喝薄荷味的饮料,所以她提前备好了薄荷味的果酒。
这次的饭局来了不少人,光是舞蹈班就有几个生面孔。对于谈灼和田昕薇的事情,也听说过不少。
反正不过是青梅竹马,校草和女神那点事儿。
高马尾女生“哇哦”一声,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好甜呀。”
李嘉雪抬眉:“当然啦,我们昕薇可不容易主动的哟。”
“平时邀请她去外面吃顿饭,都没什么时间呢。”
“那也得看谁邀请啊?一般人可不去。”
“咱们昕薇平时很忙的,各种舞蹈比赛,你当像你们啊这么闲?”
一句接着一句的恭维话,从舞蹈班女生的嘴里说出来,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木着脸不接话。
尤其是池佳佳,就差把“马屁精”三个字贴脸上了。
她本来组得好好的一个饭局,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舞蹈班的一群人,她作为一班的班长也不好拒绝,只能假笑着欢迎。
本来因为饭局被破坏一肚子气,现下听到这些恶心巴拉的话,她整个人拉着个脸。
张让见气氛尴尬,笑着接茬:“那是那是,平时连女神面都见不着,今天还真是托了某人的福喽!”
这个某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大家伙的目光似是黏在谈灼和田昕薇两个人身上。
尽管坐在椅子里的少年,头都不抬,一脸冷漠。
田昕薇妆容精致,鼻梁小巧,笑起来的时候侧脸更是昳丽。因常年练舞的原因,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完美,而最让人挪不开眼的,便是她那段修长纤直的脖颈。
她是练民族舞的。
舞蹈老师说过,她的舞蹈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但加上她这段露出来的纤直天鹅颈,没人能够在舞台上盖住她的光芒万丈。
田昕薇笑了笑,话虽然是接的张让,眼睛却直视着谈灼:“福气什么的,也得看某人接不接呀?”
谈灼靠在椅背上,眼皮懒懒地掀起看了一眼田昕薇,而后毫无反应地垂下去,继续看着手机。
他没应和。
田昕薇眉心微拧,在外人眼里丢面儿的事情,她从来不干。她把果酒往前推了推,是补充也是提醒:“薄荷味儿的。”
陈宴:危。
他瞅着谈灼生人勿进的气息,知道他这兄弟现在心情不爽。
田昕薇和一群舞蹈班的女生,当着面儿起哄两人,谈灼没直接冷下脸走人,没当众驳田昕薇的面子,已经是骨子里的教养和看在两家世交的面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