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招惹—— by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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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别啊,去年文科一班那个孙夏冉不记得了?故意最贱那个,比赛的时候哔哔不停,害的咱班损失了一个晋级资格。”
章西寻:“这倒是,那逼玩意儿犯规还以为自己多牛逼呢。本想着一个兴趣赛就算了,没想到孙子还背地里诋毁人呢。”
越说越来气,章西寻踢一脚垃圾桶,“也不看看他自己长得那个屎样,夏慕雪看上他才瞎了眼,谈灼脸往那一摆,赢麻了都!”
“谁说不是!这次狠狠虐他一脸,夏慕雪说不定对你死心塌地了。”
谈灼:“......”
当他是什么,吉祥物?还往那一摆赢麻了,当他闲得慌。
还有什么叫夏慕雪的,神他妈死心塌地,他根本不认识。
谈灼懒得跟两个人哔哔,提笔在试卷上勾了个选项,“不去,要去自己去。”
“那晚了。”陈宴笑得很贱,“刚张让那小子说,老班已经给你报了,没跑。”
先斩后奏这事儿,的确是刘大华能干出来的事情,以往那些竞赛刘大华磨破嘴子,谈灼就俩字。
“不去。”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
刘大华索性不少比赛直接给他报了,省得又说那俩字来气他。
谈灼:“......”
随便吧。
沈诱坐在前排,手里的笔在虎口转了好几圈,落下又拿起,再重新接着转。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似乎对声音格外敏感。
准确来说,是对她后桌那人声音敏感。
往常左耳进右耳出,是沈诱作为经常被训导的差生必备技能,只要想忽略的都能当听不见。
可近来很奇怪,有关后桌那人的一点动静,她都听得清楚。
比如那个对他死心塌地,叫夏慕雪的女生。
“你怎么啦?”温辞停笔。
沈诱想了想,低头问:“夏慕雪是谁啊?”
“文科班的年级第一,”温辞有些激动,“听说语文超级好,作文得过好几次满分!”
高中作文满分六十,能有五十五分以上的已经很少见了,得过好几次满分的,只能说是珍稀动物。
珍稀到可能得几次有名头的作文大赛奖,就能保送的地步。
就跟谈灼那种,联考理综扣两分的珍稀动物一样。
“这样啊。”
“你怎么问起她呀?”
“随便问问。”
“好哒。”
沈诱看着英语卷上满页的红叉叉,她托起腮,忽然想。
那个叫夏慕雪的女孩子,应该很优秀吧。
上次赶着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沈诱买了辆自行车,镰刀牌,骑起来方便不少。
这天放学早,沈诱收拾好书包,还没出教室就听到外边有人喊。
池佳佳一脸娇羞,还没大帅哥跟她打过招呼呢,“沈诱,你哥找你!”
上回她亲口说的。
象棋赛的时间安排在下一周,只给参赛的同学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
最近几天只要没有晚自习,一班几个参赛的同学就会留下来练习,虽然只有几人参赛,但围观的人不少,个个拍桌子挪凳子起哄声很大,打得叫一个火热。
现在放了学,也没几个人离开,她后桌的那谁也还在做题。
说真的,有时候沈诱真挺佩服谈灼,就后面这么一堆咋咋呼呼的人,比过年还热闹,他都能心如止水地做题,眉毛都不带皱一下。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
八风不动!
池佳佳见沈诱有些怔愣,以为她没听见,又嚎了一嗓子。
“沈诱!你哥!周迟!”
这一声盖过了整个一班的起哄声,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外面。上次的谣言已经澄清,又经过沈诱轻口说的话,大家逐渐明白两人似乎是什么亲戚关系,但谁又真的说得准呢,眼神中多少还是有点八卦的。
“......”倒也不必这么大。
沈诱点点头,拎着书包出去。走之前,一条长腿碍眼地挡在她和温辞的过道间,不挪开,也不收回去。
就这么大喇喇,明晃晃,无比欠揍地搁在那。
也不怕她一个没注意,给他踩断了。
“腿。”沈诱出声提醒。
垂着头计算的人,抽空抬了个头,撩起眼皮子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又闲哉哉地垂下去继续做题。
半晌,才懒懒地收回腿。
“去哪?”
沈诱停脚,低头看他,自上而下的俯视角度,只能看见他乌黑浓密的发顶。短发柔顺地搭下来,没了他那张冷淡的脸色,竟然看上去有几分温驯。
忽然,“啪嗒”一声。
谈灼扔掉笔,身子往后一靠,仰头:“他来找你,话都不想跟别人多说了?”
沈诱怔怔地眨了下眼,没明白他这句的意思。
她张开唇,刚想问,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还没出来?”
是周迟。
他身上穿着黑色运动服,短发下的眉骨,桀骜不驯。随意抬眼扫了下最后一排的人,之后缓缓移开,自然而然的投在沈诱身上。
“哦,来了。”
沈诱看着谈灼那双稍冷的眼睛,没太明白他忽然奇怪的态度,不过也没多想。
谈灼那个人,对她的态度,不一直都这样不冷不热奇奇怪怪的。
半晌她收回视线,跨了出去。
两人一走,教室后排再次斗棋斗得火热,气氛热闹哄哄。
“哈哈哈我就说你招不行,老套路。”
“不对啊,这招白马现蹄可是名招,怎么就不行了......”
陈宴捧着棋盘,嘿嘿嘿地讨笑几声走到最后一排,“支个招儿呗灼哥?”
“陈宴你他妈找外挂!”章西寻先是愤懑一句,随后瞅了眼棋盘,又神气道,“找外挂就找外挂,这局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赢不了。”
寻常懒得动的人,忽然抬手放在棋盘上,漫不经心道:“我要赢了呢?”
未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谈灼拿起角落最不起眼的一个“炮”,反套路地往“将”边移了一步。
“这步有啥用......卧槽。”
“诶将军将军了,刚才那颗将军的棋子不能用了!”
“活死棋,妙啊。”
“什么活死棋,你围棋下多了吧愣货。”
“不过这棋有点险啊,太冲了。”
走了一步戾气十足的棋,谈灼心里躁意依然不减,不耐烦地拎起书包,利落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棋局走势,陈宴突然一把揽过章西寻肩膀,两个人从人堆里挤出来,猫着腰打量那道逐渐走出教室的身影。
“不对劲。”陈宴摸下巴。
“错!是很不对劲。”章西寻眯眼。
下棋讲究一个心平气和,下棋之人的心态一般能从棋局上窥见几分。
谈灼那人懒懒散散的,遇事一向都是无所吊谓的态度,天大的事儿到他面前就抬头看一眼,嗯、哦、知道几个字敷衍敷衍得了。
下棋这事儿跟做题也一样,他脑子好转得快,经验也多,平时偶然跟班上人走棋跟玩玩似的,没当真过。
很少走这么又急又躁的棋,戾气,极端。
还有一点烦躁。
真是稀了奇了。
今年的象棋赛格外隆重,比往年举办的时间更长,场地也从一层教学楼的教室搬到了学校礼堂,架势不输一场小型室内运动会。
因为一中学子有大几千人,这一届的象棋兴趣赛放宽了参赛限制,所以男生可以和女生下,不分男子组和女子组。
这也就意味着,赛场极可能看到帅哥和美女交锋,那场面简直一绝。
比赛这天。
池佳佳和一班的几个女生,举着大红底色横幅,喜庆又透露着一丝诡异,上面厚颜无耻地写着大字——
理科一班,地表最强强强强强强强!
文科班的人搁那儿偷笑:“没文化。”
池佳佳白一眼:“这叫简单粗暴好不好!跟你们似的,矫情!”
“你说谁矫情呢!”
“就说你怎么了?”
池佳佳扒拉个鬼脸出来:“yue。”
因为去年孙夏冉那事儿,两个班积怨已久,比赛还没开始就差点打起来,闹闹哄哄的。
文科一班的班主任笑两声:“刘老师班里的学生,一如既往的活泼好动啊。”
刘大华捂脸: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偌大的礼堂中,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
在规定的比赛时间内,下场的人有早有晚,陈宴平时乐呵呵没个正形,但班上人都知道,象棋这玩意儿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今天,他竟然在第三局就下了场。
不光是一班其他人没料到,连谈灼和章西寻也没想到。
“不是哥们儿,你不是纵横棋场吗,这才哪到哪儿?村门口都没出去呢。”章西寻鼻孔都震惊大了。
陈宴脸色很不爽。
他没答话,径直走向候场区的谈灼,把脖子上的参赛牌递过去,“还不是孙夏冉那逼,气死我了。”
陈宴也没想到开局就这么背,上场就碰着了孙夏冉那孙子。
棋赛一般使不出什么碰瓷的阴招,但耐不住那小子一个劲儿放狠话挑衅啊。
兴趣赛没正式赛那么严格,就凭一热闹,孙夏冉仗着秩序不严格,再加上比赛场的礼堂很大,他小声说了也没人能听见,气焰越发嚣张。
陈宴耐不住性子,被他激得连输两局。
章西寻:“你又碰着那玩意儿了?”
“嗯。”
“我去,这叫个什么事,你不是要虐他么?”章西寻气道。
“虐屁虐,他那张狗嘴一直放狠话,我气不过走了几招险棋,崩盘了。”陈宴满肚子火,边说边摘下脖子上的东西,
谈灼半阖着眼皮,拿过参赛牌,单手挂在脖子上。
陈宴气闷地叮嘱:“小心那逼玩意儿。”
谈灼侧身,抬起左手拍拍他的肩,漫不经心道:“不是说我脸摆那儿就赢麻了?”
锁屏关机,手机被他扔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谈灼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衣服。
红白运动短袖套在少年身上,抑不住的浓烈气息,耀眼又张扬。
短发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一圈淡淡的光圈,他抬起眼,笑得肆恣。
就是话说得挺不要脸。
“爸爸给你出气去。”
陈宴:“......”
章西寻:“狗啊狗啊,这会儿都不忘占便宜,是吧好儿子?”
陈宴忍无可忍地暴揍他一顿。
他这俩兄弟,嘴上没一个靠谱的!
陈宴被文科班的孙夏冉赢下场的事儿,没少传,这回功夫连在礼堂对面比赛的体育班都知道了。
周迟靠在栏杆上,两只胳膊肘往后撑,“你们班输了,还有人上?”
沈诱恹恹地嚼着口香糖,无聊地吹个泡泡,“啵”的一声破了之后,又吹起个泡泡,周而复始。
她兴致缺缺,“是吧。”
看出来她一副无聊到爆的状态,周迟轻笑一声:“今天比赛不感兴趣?”
沈诱懒懒道:“你觉得呢。”
她倒是想感兴趣啊,但是他妈的她连象棋子都认不全。
温辞高中一直都是广播站的,大小比赛播音的时候都有她一份。先前休学的那一学期广播站把她的播音工作分出去了,现在回来了,一有比赛就得往广播站跑。
这会儿休息的时候,才匆匆跑回来。
温辞怀里抱着拿着三瓶饮料,一瓶给了沈诱,另一瓶犹犹豫豫地递给周迟,怯怯道:“给你的......周迟同学。”
“......”周迟还是不太适应温辞那张和季繁星过于相似的眼睛,缓缓移开,随手接过,“谢了。”
“没关系。”她小声回。
递完水,温辞躲在沈诱旁边,忍不住提起他们班输了的事。
“一班的孙夏冉真的太过分了!一直在说坏话,陈宴才会输的。不知道谈灼这次上场,能不能扭转局势。”
沈诱坐在栏杆上,闻声晃腿的动作一顿,“你说谁?”
“......谈灼啊。”
随着广播提示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沈诱同一时间转过头,莹澈的眸子往下面的赛场望去时。
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少年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站姿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气质却出尘到格格不入。
对面的一班女生见谈灼上了场,许是因为陈宴输了,加上文科班的气势越发气人,池佳佳带头喊得声音犹如一个行走的大喇叭:“理科一班,地表最强强强强强强强!”
煞有其事地还在后面加一句:“文科一班,吁~”
“......”
这算什么。
小学鸡斗法?
沈诱收回视线,眸底兴致盎然,她抛着掌心的手机,突然笑着说:“我去看比赛了。”
周迟:“不是不感兴趣?”
沈诱注视着赛场的某个身影,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
她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她这个人一向无所谓,也懒得去深究。
但沈诱清楚一点,她性子直,想法简单,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
比如现在。
她想看他。
她想看他,一句话,就这么简单。
赛场的气氛, 一点即燃。
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的座位,中间就隔一个道,因为谈灼和孙夏冉的碰面, 两个班座无虚席。
“好帅啊对面那个。”
“你有没有班级荣誉,孙夏冉才是咱们班的!”
“我知道啊,可是对面那个真的很帅,男生也能这么白。”
“怪不得咱们班夏慕雪看不上孙夏冉。”
一旁的陈宴哼哼两声,“还算没瞎。”
章西寻囊了他一胳膊肘, “差不多得了啊, 从候场室到这儿念叨了一路,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能不能好好看比赛,观棋不语是君子不懂——”
“诶!沈诱来来来, 这有空位, 还有瓜子你磕不磕?”章西寻笑嘻嘻,“我跟你说, 比赛刚开始, 现在是谈灼上场, 铁定给那孙子好看......”
陈宴拉拉个逼脸:“......”
呵, 美女那就是我跟你说说, 他这儿就是观棋不语是君子。
显眼包。
沈诱慵懒地坐下, 冷厌的一张脸上露出些期待的神情, “是吗?”
“嗯!”章西寻说, “谈灼下棋可厉害了,陈宴说小时候家里让学的, 说是什么出去不丢人。”
这话他没乱说。
谈灼和陈宴的棋技都是小时候家里让学的,不同的是, 陈宴是看他家老爷子退休后,天天不是钓鱼就是下棋,看着看着来兴趣了。而谈灼则是被家里要求学,就跟那学钢琴学画画一个道理,下棋这事儿锻炼耐心,修身养性。
他没有拒绝和推辞的资格。
沈诱:“有多厉害?”
章西寻:“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是吗?”沈诱嘴角一勾,忽然道,“咱们班场上是不是有一个志愿者?”
“那不就是。”陈宴努努嘴,指向一旁看比赛看得过瘾的池佳佳,两只眼睛恨不得黏在大屏幕上,手上的志愿工作牌早丢到一边儿了。
她走过去,“志愿者工作牌借一下可以吗?佳佳。”
沈诱弯唇,冷淡的眸子露出笑意,宛如春日化雪,尤其是最后佳佳两个字叫的池佳佳心都化了。
仙女就连声音都比别人好听!
“好啊~”池佳佳望着那截盈盈一握的细腰,就差没流口水。
工作牌到手,沈诱直起身,露出来的细腰被衣服重新盖住,“谢谢佳佳。”
赛场布置在最下面,座位呈俯瞰式陈设,仅有的几条过道也被封死。
沈诱绕了半个赛场,才举着工作牌从偏门进去。
路过舞蹈班时,正专心致志看谈灼下棋的田昕薇,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身影。
她回头一望,是带着志愿者工作牌的沈诱。
也仅是一眼,田昕薇就转回了头,继续看大屏幕上的棋盘,可心里却又止不住地回想。
志愿者名单上,有她的名字吗?
进了赛场后,沈诱根据一旁立牌上的加粗提醒,放轻脚步。
门边的保安随手一指,给她指了个位置,意思是到那边儿站着。
沈诱循着方向一看......
穿着红白色运动服的少年,不同于平常的懒散姿势,脊背挺得很直。左手垂在膝盖上,右手搭在棋盘旁,指节一点一点的轻扣。
他在思考。
沈诱走过去,在离谈灼一米远的右后方站定,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两根修长的手指,执起一个红色棋子,没有完全拿起,而是贴着棋盘缓缓走势。
最吊足胃口,也最磋磨人心。
因是侧边,沈诱注意到少年嘴角的一丝恶劣笑意,还有眼底毫不掩饰的轻慢。
他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吊着孙夏冉,给上一局的陈宴出气。
沈诱偷笑,虽然她看不懂象棋,但谈灼那又欠又拽的样儿,她还是能看懂的。她脚尖忍不住往前一挪再挪,甚至半只脚都出了站位的圈子。
以此同时,随着“噔”的一声落子轻响,这第二场的第一局已经结束。
结果已见分晓。
场下顿时高声喝彩,激烈的掌声响彻整个礼堂,一班的女生和池佳佳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个大喇叭,念咒似的开始复述那句尴尬的口号:“理科一班,地表最强强强强强......”
孙夏冉垂在桌下的手紧握拳头,咬着腮帮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赢了一局。”
“上场陈宴输了两局,你们理科班也就那样儿。”
“真搞不懂夏慕雪看上你哪儿了,不就会做题么。”
孙夏冉一句接一句地挑衅和抱怨,连珠炮似的突突突,谈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
跟这种人说话,他都嫌浪费口舌。
赛场广播提示:“请志愿者更换第二局棋盘!”
沈诱往后看,一排铺着黄布桌子上摆满了棋盘,她照葫芦画瓢,跟着旁边的一个女生拿起一个,往赛场上走。
因为在后方位置,谈灼距离较近,按照就近规则,棋盘由距离近的人递给志愿者。
谈灼没转头,单手托起棋盘往后递,忽然桌子陡然一动,棋盘上的象棋子沙沙沙一声,往下滑。他眼疾手快地棋盘往反方向一斜,才避免了一场棋子滚一地的意外。
大部分棋子还保持在棋盘上,只掉了一个棋子,滚落在地。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对面挑衅的孙夏冉。
只一眼,没什么情绪。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惹着他了,没完。
谈灼稍稍偏头,单手伸出去捡起,一只手从旁边同时伸了过来,和他的指腹相触。
不知有意无意,那只手捡起棋子没有缩回去,而是翻转手心,用白细泛着淡粉的指节......
蹭了他两下。
谈灼下意识躲开手,眉骨蹙起。
一股熟悉的馨香倏地靠近,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气音:“对面那个,比你还欠揍,碾爆他。”
谈灼:“......”
撤掉残局棋盘,重新换上新的棋局。
谈灼靠在椅背上,眼皮耷拉着看桌面,半晌微微抬起,而后偏头,和身后的沈诱,双目对视。
女孩儿眼尾扬起,红唇上潋滟透光,骨子里的张扬气息,让人挪不开眼。
她虚虚张口,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谈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冷淡,转过来看向棋局时,眉梢一挑。
她说的是:加油。
后半局的棋赛,肉眼可见的激烈。大屏幕上时不时切换不同比赛小组的情况,小小的棋盘宛如苍穹,诡谲变幻,蕴含无穷。
楚河汉界,落子无悔。
孙夏冉手心止不住地冒汗,他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做到,一直进行强攻还能保持严防死守的。
关键是,谈灼的棋,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其实柔中带刺,暗藏锋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个釜底抽薪,猝不及防地出招,叫人根本接都接不住。
每一方下棋时间有限制,时长在一分钟内,超过一分钟则判输。
旁边的计时器已经过了大半,孙夏冉踌躇不前,脸色都有些发白。
谈灼像是一个台下看戏的观众,饶有兴致地看着孙夏冉跟个台上表演的跳梁小丑般,急得满头大汗,他不催,反而嘴角扯出个笑:“别急,慢慢来,还有十秒钟。”
滴答滴答的钟表走动声,似是一道催命钟,偏偏从赛场就一直不说话的谈灼,跟中了邪一样,突然多话起来。
他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要散漫有多散漫,话说得随意,其实很浑。
“不急,还有五秒。”
谈灼笑着好心提醒:“三、二、一......”
身后的沈诱被他这骚操作,惊讶地不禁摇头。
她多少知道谈灼狗,没想到这么狗,明摆着不让人好过。
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几乎是贴着谈灼的尾音,孙夏冉匆匆下了一道破绽百出的棋。
孙夏冉愤然开骂:“你故意的是不是,观棋不语不懂?”
象棋场子上都有这么个规矩,甭管正式的还是不正式的,别人下棋的时候都不应该随便发表意见和说话,自认为的指点和提醒,其实对下棋人极大的不尊重。
这点,谈灼从几岁的时候就知道,可以说是几乎没破过这个规矩,浑归浑,但教养和修养这玩意儿从来都没丢过,他拎得清轻重。
不过,规矩只对规矩人。
像那种颠倒是非还倒打一耙的人,谈灼也没打算放过,不是欠教训上赶着找挑衅?
那他奉陪到底。
谈灼垂眼,走了一步棋,“抱歉,还真不懂。”
他下棋很快,几乎是瞬间找到漏洞,转眼间计时器又对准了孙夏冉,没给他一点反应和缓缓的功夫。
孙夏冉咬着牙,脸憋得通红才走出一步棋。
对面人忽然短促的嗤一声,鼻尖哼出来的声音,极度轻慢。
谈灼执起一颗棋子,在孙夏冉发白的脸色中,下到破绽中心的棋眼中。
“将军。”清冷的嗓音懒懒响起。
比赛结束。
理科一班赢了!
场下一片呐喊声,尤其是一班标志性的大喇叭和寒碜的口号,在池佳佳的带领下,嚎得整个赛场都在环绕着回音。
镜头从棋盘切换到胜利一方的人身上,谈灼那张冷淡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随意的一眼,漫不经心。
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站在那,就已经成为耀眼的光芒。
遥不可及。
少年半阖的眼皮抬起,朝着一班的方向看去,单手插兜没做什么动作,只嘴角随便地扯一下,露出个松散的笑容。
随后下巴抬了抬,算是对一班的人回应。
整个礼堂的女生恨不得嚎疯了。
池佳佳喊:“理科一班,地表最强强强强强强强——”
陈宴似乎觉得不过瘾,把喇叭从池佳佳那里抢过去,和章西寻两个人嚎得杀猪声还大——
“谈灼,地表最强强强强强强强!”
谈灼无语:“......”
妈的一群智障。
文科一班的班主任,僵着脸,皮笑肉不笑:“刘老师班上的同学是否过于活泼了呢?”
刘大华抿口保温杯的茶,砸吧砸吧嘴,发出长长的一声喟叹:“啊.......”
他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得意和笑容,春风满面:“害,张老师谬赞谬赞。那群兔崽子一个两个没正行,什么口号,还有谈灼那小子,真是的!一个兴趣赛而已都不知道让一下,回去我好好说说他!”
刘大华一手靠背,一手砸吧枸杞茶,嘴里哼出调调:“春风得意马蹄疾呀。”
一班班主任黑着脸:“......”
属于高三的棋局落下帷幕,剩下的时间更多的是高一和高二的比赛,不少高三的同学已经开始退场。
赛场仅有几个门,退场的时候跟下饺子似的,人挤人。
沈诱站在谈灼不远的地方,前攘后挤,鞋跟被人从后边怼了好几脚,她皱起眉,身形有些踉跄。
突然,胳膊被人一扯。
高大修长的身影挡住一片灯光,谈灼淡声道:“站稳,看路。”
出了赛场,那股憋闷的拥挤才完全褪去。
谈灼:“志愿者工作牌哪来的?”
沈诱:“借的。”
谈灼瞥她一眼:“谁?”
沈诱随口答:“池佳佳,她忙着看比赛。”
“嗯。”他简单地应一声,“有空吗?”
沈诱稀奇的看他主动提话题,红唇翘起,“有啊,怎么了。”
谈灼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眼睛扫视一圈外围的路,等他回赛场送完工作牌再去小卖部,正值中场时间,人会很多,麻烦。
“帮我买瓶水,可以吗?”他半垂着头问。
可、以、吗。
沈诱还是第一次见谈灼用这种问句跟她对话,眼里顿时升起一些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就跟喜羊羊突然跟懒羊羊说灰太狼来了快救他,一样好笑。
“可以啊,”沈诱想了想,“薄荷气泡水?”
谈灼本想说的话被她先一步说了出来,抿唇点点头,随后准备从口袋里拿出饭卡,那只手又先他一步靠近。
一抽,一拿,还得意在手里晃了晃。
饭卡在女孩儿手心翻来覆去,抛上去接回来,反复折腾好一会儿,沈诱笑意盈盈地往小卖部走,擦肩而过时,停了下来。
她坏笑着踮脚,唇凑近他下巴,“饮料喝多了不好,容易断子绝孙。”
“......”
谈灼鼻腔的气息短促嗤一声,是他被她无语到的表现,刚转过身,女孩儿拔腿就跑,像是怕他找她算账似的,速度堪比飞快。
“等着!”她边跑边说。
笑意明媚,晃了少年人的眼。
谈灼:“......”
他转过身,有些不自在的抬手碰了下仍在发痒的侧颈,那块皮肤跟火烧似的,隐隐发烫,烧得他耳根子都有些热。
小卖部的距离,和到赛场的距离差不多,谈灼趁这会儿功夫还了参赛牌,准备回刚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