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招惹—— by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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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头发随手盘起,鬓角两边的碎发随随便便散落下来,带着微卷的波浪弧度。长颈纤直,皮肤白如雪,更叫人挪不开眼的是......
前面抹胸理礼服裙,被曼妙的曲线撑起,青涩又略显成熟的美。
沈诱面无表情地出来,直接无视田昕薇走到化妆桌前,补了个妆。
鬼知道她刚刚在更衣室多烦。
背上那拉链跟她有仇似的,死活拉不上来,前面的胸围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紧得要命。
差点没把她给勒死。
偏偏还被迫听到田昕薇给谈灼发消息,沈诱听到心里更烦了,就说尴尬不尴尬吧。
“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
田昕薇没有离开,她站在一旁打量不耐烦补妆的女孩儿,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跟沈诱说话。
沈诱收拾好东西,淡声道:“嗯。”
她没什么表情和反应,就跟你问她吃没吃饭,她说吃了一样。
田昕薇却不知怎地,有些被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激怒,也许是每一次都看她和谈灼之间有交集,太长时间的压抑,心里攒了不少怒意,隐忍未发。
她声音冷下来,“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沈诱撩起眼皮瞥她一眼,笑了一下,“这样啊。”
“那真不好意思。”她随便敷衍一句,提起裙摆往外走。
“站住。”
田昕薇冷声:“你和谈灼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44章 运动会(二)
操场距离化妆间有些路, 沈诱没从学校长廊过去,那里人多,她不想被当成猴子围观。
沈诱厚脸皮想。
虽然她挺漂亮。
绕过绿化带的林荫小路, 沈诱从操场后边的亭子旁路过,没走几步停了下来,目光驻留在亭中的人身上。
“不想回就不回呗。”陈宴哼哼几声。
“还用你说,你看谈灼那脸色,听到田昕薇发来那语音, 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被碰瓷了一样黑这个脸。”章西寻乐呵,笑得欠嗖嗖。
谈灼看着那条无意识点开的语音, 眼底有些不耐烦。
他以为上次已经跟田昕薇说得很清楚了。
他对她没那个想法,也没那个意思。
随手关掉手机, 扔在桌上, 谈灼靠在亭子边,耷拉着眼皮没精神。
陈宴笑:“真不回啊?”
谈灼凉凉嗤一声:“你想回还是怎么的, 要不要微信推给你, 聊个百八十条?”
陈宴吓得连连摆摆手, “别别别, 没那个福气。”
“和谁聊啊。”
清冷的女声慢悠悠飘过来, 伴随着消息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声。
陈宴眼珠子瞪大了, “卧槽......”
章西寻跟着他卧槽一句, 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仙女啊, 绝了。”
沈诱外面披了件薄薄的防晒衣,遮住了裸露在外的肩膀, 长卷发梢扫过她若隐若现的锁骨。
“哪有那么夸张。”她被陈宴和章西寻两个人逗乐,捂着腰笑。
“你们怎么还没去操场啊?”她问。
“不说都忘了, ”陈宴一拍脑袋,“得先去拿个比赛的号码牌子,不然待会儿人挤人,下饺子。”
说完,他拽着章西寻往外走,走之前还对谈灼挤眉弄眼。
章西寻一脸懵逼,“不是,你拿就自己去拿,拽我干啥......”
“你傻逼吧,想发光啊。”
“啥光?”
“你说啥光,电灯泡的光!”
望着两人打闹走远的背影,沈诱眼里笑意更深,真是俩活宝。
她看着靠在亭子上的少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向别处,松垮着身子恹恹的样儿。
沈诱笑意盈盈走上前,“你们刚聊什么呢。”
谈灼淡声说:“没什么。”
“哦。”沈诱懒懒应一声,忽然靠在他手边,露出来的白皙胳膊几乎是贴在谈灼的胳膊肘上,她笑得促狭,故意说,“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皮肤上的温热触感,太过陌生,谈灼还没跟女孩子靠得这么近过,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冷不丁地盯着沈诱,“干什么?”
“不干什么。”沈诱笑,“就问问你,我今天好看吗?”
谈灼瞥她一眼,非礼勿视,很快移开,没说话。
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两个都来问他好不好看。
男生嘛,审美都那样儿,布灵布灵的公主裙任凭你夸得跟天仙一样,都无感。
但你要是随手在路边捡了根巨少见的棍子,他反而还来劲儿了。
谈灼倒不至于对路边的棍子感兴趣,但对女生漂不漂亮这玩意儿,也说不上来。
在他的观念里,和他没关系的一眼都不会多看,那是没分寸。和他有关系的,那也不能多看,总得先有个正经的名分不是。
不然算怎么回事儿。
混蛋归混蛋,他也是个正正经经的男孩子好不好。
看谈灼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沈诱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别人越没反应她越来劲儿。
不理人是吧。
沈诱切一声,装作不在乎,拂拂裙摆,“不说算了。”
她转身就要走。
“好看。”身后人懒懒地回一声。
生怕她真走了一样。
沈诱嘴角的笑容更深,跟碰着了蜂蜜似的,有点甜。
她抿着唇,却怎么都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转过身,“那——”
她歪着脑袋,语气里藏着点不为人知的期骥,故意拿乔犯欠:“我和田昕薇谁好看?”
谈灼疏冷的眼底,就这么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沈诱其实也就随便问问,让谈灼说出谁好看的问题,忒他妈矫情了。
她面上假淡定,其实心里快要笑疯,“我随便问的......”
尾音还没消失,少年薄唇动了动,嗓音平淡漫不经心:“你好看。”
你好看。
沈诱心跳忽然加速,耳廓里砰砰的一声又一声。
她这人就这样,主动招惹别人的时候厚脸皮,一旦别人反客为主撩她,她倒反而脸皮变薄了。
沈诱脸有些红,面上还还是那副死淡定:“没诚意,不走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问我吃了没。”
谈灼:“那不然怎么,把你裱起来挂主席台上,逢人就夸一句你好看?”
沈诱半天憋出一句:“......你好样的,你真牛。”
谈灼哼笑一声,觉得她这样儿还挺逗,靠在亭子上笑笑,“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害羞。”
“切,说的你不会似的。”沈诱脸越来越热,偏过头不想搭理他。
谈灼笑着走上前,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抬起来,“沈诱,你就这点胆子,敢撩不敢接?”
少年的指腹冰冰凉凉,捏在下巴上触感,有些刺激。
沈诱怔松半天,才推开他:“不要脸。”
谈灼笑:“现在才知道啊,我挺不要脸的。”
进行曲响彻操场,开幕式正式进行。
各班举牌的学生代表站在最前方,双手握着牌的柄端,随着口号的节奏,时不时往上扬起。
“高三理科一班,地表最强,炸裂全场——”
沈诱面无表情地举起牌子:“......”
这口号,太他妈丢人了。
黑白双色的礼服裙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沈诱扬起胳膊时,白净脊背上的蝴蝶骨微凸,冷飒,又透着一股美劲儿。
场上不少班级的目光,黏在沈诱身上,人群中起哄声不断。
走到平常最不服管教的体育班时,不知道谁起了个哄:“举牌的美女,往这看一眼啊!”
“看啊看啊,哥哥的心飘喽。”
“卧槽卧槽,真看过来了!”
“漂亮同学,开幕式结束后留个Q啊!”
沈诱淡淡地觑了传出声音的队列一眼,勾起抹了口红的唇,用口型说了俩字。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绝了太他妈好看了,这是那个沈诱吧,我开始怀疑那些个离谱谣言了,这么漂亮的妹子还用钓老男人?太假了吧。”
“我也觉得,她刚说的什么?”
周迟站得懒散,冷不丁地一笑,“骂你们几个傻逼。”
开幕式一般就是绕着操场走一圈,顺带着喊口号,彰显一下存在感。走完之后,回到各自的班级队列,接下来是领导们的开幕会发言。
池佳佳猫着腰,神气得要命:“今天咱们班狠狠出了一口气,刚瞅见舞蹈班那几个没,气得脸都红了。”
说着,她双眼放光地摸了下沈诱露出来的细腰,“我都馋了。”
陈宴一把拍掉她的手,“干嘛呢,跟个流氓一样。”
用手摁住池佳佳踢过来的腿,陈宴抽空瞄了眼后边的谈灼。
他个子高,一般这种站队都是站在最后边儿,开幕式前脸色淡淡,瞧着心情还行。这会儿开幕式刚走完,整个人冷着张脸,单手插兜拽地那死出。
跟他妈谁在他头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一样。
章西寻一向没眼力见儿,这会儿贱嗖嗖地戳他一下,“你咋了,黑着个脸,谁绿你了这么厉害?”
谈灼撩起眼皮,迎上沈诱揶揄的眼神,他嘴角扯一下,“厉害。”
都厉害到家了。
距离比赛只有半个多小时,开幕式结束后一般就散场了,上午有比赛的得提前去候场,没比赛的要么回班里座位上坐着,要么就瞎逛看热闹。
女子八百米在上午的中后场,沈诱不着急,闲哉哉地换了衣服就去陪温辞扔铅球。
“你照着上次周迟教你的扔就行了,不用太担心。”
“嗯好。”
“随便丢一下就行。”
温辞歪着脑袋,呆呆地问:“随便丢是怎么个随便呀?”
等到她比赛的时候,一手捧着铅球,跟小矮人捧着巨无霸似的,扔个铅球差点没把自己扔出去,不出意料地很快就被淘汰出局。
温辞红着脸,声音小小的:“我还是没明白随便扔是怎么扔。”
沈诱憋着笑,“你刚才就挺随便的。”
随便到差点把自己扔出去了。
温辞唰地一下,脸通红:“......”
原来她的漂亮同桌刚刚在笑话她,真过分。
暂且不理她一分钟好了,哼。
铅球比赛结束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上午十点,沈诱和温辞在看台歇了会儿,就往候场区走。
女子八百米比赛,要开始了。
远处响起几道喧嚣杂音,还带着铃铛的叮铃哐啷声,“我不管,我就要这个!”
池佳佳拿着一个巨大灯牌,比她那一米五八的个子还要长,真是难为她小小个子驮着灯牌满操场跑。
池佳佳头上俩揪揪一蹦一跳,兴致勃勃的驮着灯牌给沈诱和温辞显摆:“好不好看,好不好看,这就是咱们班的排场!”
灯牌是用纸壳子做的,后面用了几根竹签做支架,但看正面确实还挺有面儿。
就是上面写的口号,真的很寒碜。
沈诱:“......你认真的?”
池佳佳:“嗯嗯,好看吗?”
池佳佳长相其实算普通那挂,五官算不上精致,脸型圆圆的。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脑门上的刘海被汗打湿,黏在有些婴儿肥的双颊旁。
少女的青春和炽烈气息,扑面而来。
沈诱就觉得这样的女孩儿,很漂亮。
沈诱看着池佳佳的笑,心里某一块蒙尘许久的地方,好像通透了很多。
从私高出事以后......其实很少有女孩子愿意跟她一起玩儿,也很少有女孩子会这样对她笑得直白和单纯。
沈诱忽然觉得,其实转来一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一手勾住温辞肩膀,一手拍拍池佳佳脑袋瓜,弯唇笑,语气颇自恋:“好看,咱们班啊,无敌旋风巨好看。”
......
候场区。
八百米赛区的后场地方不大,几个红色棚子简单搭建的,挂着工作牌的老师正在发号码牌,人手一个,别在背上。
沈诱拿到的是第16号,这会儿温辞忙着去播音,池佳佳也不见人影,没人帮她。
沈诱只好自己扯着衣服,手反到背上去弄,衣服扯了老半天都没别上一角。
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号码牌,轻轻松松帮她别在衣服上,语气无奈:“不会找人帮忙?”
“好了。”他声音一贯冷清。
沈诱怔松着表情转过去。
少年清清冷冷地站在她后边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手里拿着一瓶水,见她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一瓶书递过去:“喝一小口润嗓,跑完步后不能立刻喝水,会难受。”
沈诱低眸看着那瓶水,青草味儿的,不是班里的免费水。
她接过,状似不经意问:“你给我买的?”
谈灼:“嗯。”
沈诱抿着唇,止不住笑,她抬起头,当着他的面儿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煞有其事砸吧嘴:“啧,真甜。”
谈灼看她欠样儿,随意笑一下,把她手里的水没收过来,“甜也只能喝一点。”
“紧张吗?”他问。
“还行吧,以前参加过运动会。”
“什么时候。”
“初一。”
“......”谈灼嗤一声,“初一到现在过了六年,能行吗?”
沈诱拍拍小腿肌肉,活动了几下肘关节,被她扬起的高马尾在空中扫荡几下,笑得张扬放肆:“不行也得行啊,不然怎么办,你还能给我喊加油啊。”
稍微一联想,谈灼面无表情地站在看台上,单手插兜,拽地吊儿郎当给她加油,沈诱就想笑。
要死不活的样子,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笑死她得了。
几米外的田昕薇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冷,手机被她一把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不久前谈灼发来的那句话,她心里头气没消,就撞见这一幕。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适合回答。”
想想那句话,田昕薇心里愈发难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问他一个问题就恨不得立马撇清关系,那他现在又是干什么,明明池佳佳就在隔壁的跑道上,他喊一声就能听见,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给沈诱别上号码牌。
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这么乐于助人了。
“昕薇,比赛了。”
跑道上一共四个赛道,田昕薇在最内圈,她做出准备姿势时朝外圈看了一眼。
“16号参赛队员沈诱,你在最外圈。”
“好的,谢谢。”沈诱应声,像是受到感应般,朝左边望去,对上田昕薇的视线。
淡淡的一眼,又收了回来。
沈诱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做自己的事情就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冲刺。
田昕薇转过头,眼里多了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坚定。
她要拿第一。
不、不是拿,是夺。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目光。
比赛真正开始的那一刻,枪|声和人声同时响起,跑道边高昂的加油声此起彼伏,赛场的气氛激昂澎湃。
沈诱心无旁骛的提速冲刺第二圈,将近半个多月的训练,八百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均匀着呼吸,逐渐将第二名的田昕薇甩开,距离随着她的加速越来越大。
眼见终点线离自己越来越近,沈诱微微闭眼,用尽全力冲了上去。
她感受到了风声,掌声,喝彩声,还有......
终点线即将被她穿过去时,离她最近的赛道旁,响起一道冷冷清清却带着笑的人声——
“加油。”
心跳和终点线,全都一击必中!
上午比赛告一段落, 几个人约着去一中旁边的火锅店搓一顿。
章西寻从进门开始就背着手,嘴里叭叭个不停地介绍这家火锅店多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店他开的。
几个人在包厢里无所事事地等着上菜, 陈宴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菌菇:“怎么还不能吃?烦死。”
“吃吃吃,就知道吃。”章西寻嫌弃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哼几声:“没熟的菌菇吃了晕乎乎,躺板板,有本事你就吃。”
温辞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池佳佳手欠, 喜欢在她身上捏来捏去,温辞也不反抗, 就这么红着脸任她捏。
“诶诶诶,你流氓啊, 注意点。”陈宴说。
“摸你了?”池佳佳很凶地做鬼脸, “要你管。”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等老板上齐碗碟和菜品,陈宴最先涮了块牛肚, 沾了点满是红油的蘸料, 火急火燎往嘴里塞:“靠, 好吃啊, 这味道正宗。”
章西寻笑话他, “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张让给几个人倒完饮料, 见陈宴一副撑死鬼的样, 实在没眼看, 给了他一脚,“你就这死出。”
“来, 今天这第一杯果酒,庆贺咱们班沈诱夺得女子组八百米第一名!”
“咱们班的荣誉呢。”
“来来来。”
沈诱抿唇笑, 很给面子地和几人碰了下,刚要喝,只见谈灼慢慢悠悠地端着酒杯把手伸过来,皇帝老子的架子都没他大,还偏要最后一个压轴,单独碰杯。
“恭喜。”他靠在椅子上,身体舒展开,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地笑。
沈诱勾唇,很给面子的跟他碰了一下,“碰”的一声玻璃脆响,清脆又好听,“谢谢。”
“啧啧啧,”陈宴撇嘴,“就知道秀。”
“就是就是,这果酒都不甜了。”章西寻附和。
张让和池佳佳温辞三个一脸懵,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谈灼踹了两人一脚。
一顿火锅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等闲哉哉地收拾东西回一中,已经离比赛开场不远了。
下午的比赛比较少,陈宴和章西寻是接力赛,要比好几场。上午的小组赛已经比完了,下一场是最终赛,要等到明天上午。
只有男子组的一千五百米小组赛,在下午举行。
出了火锅店,沈诱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没一起回候场区,先去找了趟周迟。
“发信息找我干嘛?”沈诱把手里的饮料扔给他,“你要的水。”
周迟一条腿屈起,大半个身子懒洋洋撑在栏杆上,接住丢过来的水象征性抿一口,“下午有想看的比赛吗?”
“有啊。”
“什么比赛?”
沈诱嫌累不想站着,两脚发力坐在栏杆上,两条腿随便晃晃,她想也没想直接道:“男子组的一千五百米,谈灼参加。”
周迟目光依然停留在远处,过会儿他半阖下来,“我也参加,不过是三千米。”
沈诱没反应:“这样啊。”
参赛名单一直放在学委那边,沈诱也一向不关心这些事儿,没看过名单也没过问。
周迟侧眸,见她一脸平淡没什么表情,忽然轻笑出声:“靠,你好歹给点儿反应啊,这样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沈诱笑着踢他一脚:“有话就说啊,什么时候还扭扭捏捏了,真不像你。”
她从栏杆上跳下来,正儿八经地站在周迟旁边,装模作样地和他摆出一样的姿势,“这样行了吧,什么事儿直说,待会儿要比赛了。”
周迟眼底带了点希冀:“看谁?”
沈诱淡声:“一千五。”
周迟垂眼:“哦。”
沈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晕出点笑意的眼眸瞥了眼旁边垂着头有些丧气的人,觉得好笑,“你怎么了啊迟哥,这失落的样子一点可不像你。”
“行了行了,”沈诱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看你,也看你跑三千米,在终点举着周迟大名的号码牌等着你,行了吧。”
好兄弟,啊不是,好兄妹还玩争风吃醋这一套了。
楼梯口和走廊离得不远,这个点人少也安静,走廊处传过来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谈灼站在楼梯口,为待会儿方便跑步比赛,身上换成了红白运动球服。炽烈的火红色调,衬得他冷淡的气息外,又有几分淡淡的肆意和浑劲儿。
他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一言不发,转身悄声下楼。
谈灼走路不紧不慢,别人一个来回都够的时间,他才刚走到比赛的候场区。
比起上午只有一半的人,现在操场几乎是人满为患,连观众席都几乎爆满,只有前排空出两行位置供人路过。
还没开始正式比赛,周围的人声已经隐隐有沸腾之势。
陈宴和章西寻看到他后,立马跑过来,操场气氛闹哄哄的,不亚于一场小心演唱会了,俩人没注意到谈灼稍沉的脸色,笑嘻嘻地打趣。
“谈灼好好跑啊,你看看操场边上的姑娘,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为了来看你。”
“你这要不拿第一,算是伤了满操场姑娘的心。”
“去你的,什么满操场,那不得让沈诱失望啊。”
章西寻贼兮兮地笑。
谈灼像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地活动几下肘关节,冷白皮肤的手腕上,带着标志性的白色护腕,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跟旁边两个紧张冒汗的人比起来,跑个一千五就跟散步一样。
陈宴戳戳章西寻,声音压低:“不对劲。”
章西寻摸下巴:“嗯,感觉到了,看他脸黑的那样儿,跟谁在他头上种草一样。”
还没见过谈灼这副烦躁的样子。
一千五百米不是个小数字,正常跑下来怎么着都有四圈,再能跑的人都有可能出意外,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陈宴想随便说点高兴事儿让谈灼心情好点儿,撞下他的胳膊开玩笑:“那个啥,好好跑拿个第一回来,说不定沈诱被你迷得死心塌地。”
章西寻点头,忽然诶一声,环视周围好几圈都没见着人影:“说起来,沈诱人呢?老半天都没见着人。”
谈灼弯腰系鞋紧带,双瞳冷沉,脸色愈发不耐,半天不搭理一句话。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赛场旁边的候场区已经有老师开始催促,还有一个跑一千五百米的同学没来。
“第19号选手梁凯在哪里?比赛即将开始,请尽快入场!”
喇叭声刚落下,几个嬉皮笑脸的人从隔了几个道的候场区,优哉游哉走过来。
为首的男生穿着黑色运动服,头发剔短了些,修剪成自以为帅气的短发,正是梁凯。
“凯哥,今天妹子这么多,不好好发挥一下都对不起你那发型。”
“你可拉倒吧,凯哥现在哪能跟以前一样。”
梁凯撩一把头发,笑着问:“以前哪样?”
男生搭着他的肩,挑眉笑:“那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啊。现在不一样,不是还有一班那个叫沈诱的?不过我说啊凯哥,那种女的玩玩就算了,真在一起不太行,太乱了。”
上回图书馆那事儿,梁凯有意没解释,他最近和一个学妹打得火热,也没提姓名,身边的几个兄弟以为他是和沈诱在一起。
“待会儿凯哥要是跑了第一,说不定沈诱对你上心呢。”
“上不上心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跑第一。”提到沈诱,梁凯脸色有些不自在,搪塞几句:“跟她没关系,我就玩玩而已,她哪配。”
突然,一瓶水猛地砸过来。
梁凯肩膀被砸地一痛,他骂了声操,转过头撞上谈灼压迫性的双眼。
刚要骂出口的粗口,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今天比赛有谈灼,名单出来那天梁凯就看见了。
上回篮球场的事儿他心有余悸,有意躲着谈灼所以刚刚才会故意来晚一点,就是怕正面杠上。
没想到又挨他一瓶水的揍。
他到底哪碍着他的眼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谁还没点脾气了。
梁凯心头火难消,但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他没好处,他只敢走过去压着声音,咬牙切齿:“谈灼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刚刚那句“我就玩玩”,还有梁凯轻蔑的语气,仿佛对沈诱的在意是他高高在上的施舍一般,谈灼都犹如在耳。
也一一记着。
真他妈不怕死,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说。
谈灼冷冷掀开眼皮,语气很浑:“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梁凯怒气横生,却又怂得不敢爆发,“为什么?”
谈灼表情很淡地笑一下,却笑得没什么动态感:“没为什么,单纯看你不爽。”
想跑第一?
做梦去吧。
距离比赛开始仅有十分钟,跑道上已经有相关工作人员维护秩序,将越界的学生拦回操场,挂着工作牌的老师开始拿起喇叭,扬声提示:“请参赛队员去赛道做好准备。”
“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队员做好准备。”
喇叭声循环几遍,已有三人就位在跑道赛区,只有一人站在原地不动,老师皱着眉提醒:“请选手去赛道做好准备......17号队员,17号队员?”
“抱歉,稍等一下。”
谈灼朝老师点了下头,突然往赛道外走,方向是朝着人挤人的操场。
突如其然的动作。
无疑在操场中心的观众区掀起一场轰动。
少年面色冷沉,走路姿势随性松散,激得原本压抑许久的操场瞬间沸腾。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不是,他走过来干嘛啊啊啊啊!”
“我去,他干嘛走过来啊要疯了。”
站在最前排的女生脸红心跳,捏着水瓶的手都开始发抖,脑子里幻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谈灼却停了下来。
操场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来得晚的人根本挤不进来,只能站在最外围。
沈诱和温辞不久前去了趟广播站,就来晚了几分钟,在操场外围堵得进不来。
温辞还好,她对这些比赛不怎么感兴趣,主要是陪着沈诱。
一开始温辞以为她也不会想看,可现在见她有些着急的脸色,忍不住问:“是有很重要的比赛吗?”
“嗯。”沈诱蹙眉,踮起脚尖。
两个人肩膀贴着肩膀,好不容易挤到中间了,就再也挤不进去了,连呼吸都困难。
沈诱有些失落,手里冒着寒气的冰水,被她捏紧。
她本来想给他买一瓶水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