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招惹—— by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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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诱从栏杆上轻跳下来,“是吗?”
小细跟皮鞋往前走,非要快顶上白色球鞋才停下来,右手倏地放在谈灼一侧的裤袋上,手一抽。
烟盒夹在手指之间,她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他冷淡的看着她,不语。
“我还没见过好学生抽烟呢,要不你抽一个给我看看?”沈诱转了转烟盒,“或者,我抽一个给你看看?”
她笑着,作势要挑开烟盒,还没动,那只举起烟盒的手就被按在了墙上。
他单手就能将她摁得老老实实,力气都没怎么用。
薄荷味,愈发浓了。
谈灼手长,食指随便一托,烟盒轻而易举落入掌心,之后很快退回到原地,保持距离。
他凉凉道:“少给我挑事儿。”
沈诱转了转刚被摁住的手腕,不痛但有些发麻,是他控制着力道后对她的微微警告。
她撇了撇嘴:“不抽就不抽,生什么气嘛。”
谈灼收回了烟盒,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垂视,“很好玩?”
语气冷冷的,带着点微嘲。
楼梯角是无人的角落,没有需要装模作样的外人,在这里,谁都可以直接揭下脸上那层虚假的面具。
沈诱看得出来,他性子是真的挺冷,不好招惹。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忽然笑了一下,她往前走几步,故意朝着谈灼的耳蜗吹了一口气,恶劣又轻佻,“谦逊有礼,八风不动的好学生,今天这么快就崩人设了?”
她还没招惹几下呢。
谈灼偏过头,长腿往后撤,刚要转身绕过,领带倏地被沈诱恶劣得扯了回去,女孩细白的手腕揪着黑色的条纹校服领带。
一黑一白,对比强烈。
一米八的个子修长挺拔,由于脖子受到衣领的限制,谈灼整个人只能微微向前弯,笔直的长腿也随之岔开。
他双手垂落贴着裤缝,克制着不乱碰,身子索性懒懒地靠在墙上,“沈诱,你没完没了了?”
“谁让你刚才在台上幸灾乐祸。”
“怪我?”
沈诱靠近,眨了下眼,“我哪敢,你可是一中的学习标兵,国宝级珍稀动物。”
谈灼一顿,条件反射往后躲,“不敢当,只想做个人。”
他垂下眼皮,散漫中又透出点疏冷,明明是领带被人扯住的受困姿态,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冷离感,却总能压得对方一头。
谈灼耐着性子说:“所以现在可以松开了吗?”
沈诱弯起眉眼,笑得无辜,“要是我说,不可以呢。”
他轻嗤一声,似笑非笑:“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
沈诱悻悻的松开手。
九月似火,绿桠疯长。
清晨的教学楼后墙,一个书包从外面飞了进来,掉在草坪上。
沈诱今早睡过头,等她来到校门口已经上早读课了,校门不能进,有值班的学生会督查,逮住了又是记过扣分,还免不了班主任一顿唠叨。
索性翻墙,她又不是没干过。
以前她那亲生的酒鬼老爹还没有喝酒喝死的时候,一醉了,抄起棍棒就往她和她妈身上砸,打完了就赶出门外,不管不顾。很多次,都是沈诱翻墙进去拿钥匙开门,虽然免不了又会被打一顿。
但打多了,痛多了,也就不痛了。
这些日子一直延续到沈诱上初一,酒鬼爹死了,沈月修同年认识了宋洋,再婚进了宋家的门。但才过去六年,这个家又散了。沈月修离婚了,没名没分的跟了谈致远。
这一切又能怪的了谁呢,她妈为什么跟了谈致远,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沈诱抬手擦掉鬓角的汗,有一滴落到了眼角,火辣辣的。
港城天气多变,最近一段时间持续升温,没多少功夫,就已经开始出了汗。
她回过神,双手用力,右腿一跨,坐在了墙上。低头一看,才发现里面的这块土地凹陷下去,目测的话距离近两米。
沈诱皱了皱眉。
太高了,她跳不了,容易断腿。
“大清早就表演杂耍?”语调漫不经心。
谈灼左手夹着一个笔记本,右手握笔,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书包,又看了眼跨坐在墙上的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沈诱没想到这都能碰到他,不好好在教室上早读出来乱晃,她觉得有些丢脸,“你当没看见就行。”
谈灼轻呵一声。
行,他也懒得管。
合上笔记本,将笔放进校服衬衫的胸前口袋,他抬脚就走。
“诶。”身后高墙上的人吱了一声。
少年单手拿着笔记本,身形清瘦挺拔,长腿一步跨起来抵得上常人两步,很快就要离开后墙。
他是真的没想管她。
沈诱着了急,她四处搜罗东西,光秃秃的院墙上只有些碎小的石头子,不能扔。她忽然一把扯下束起的头发,一个发圈被摞了下来。
棕色的小熊发圈可谓“头重脚轻”,棕色的熊头足有两块硬币这么大。
她把发圈卷起来,方向对准谈灼,然后一扔——
和那天晚上的汽水罐一样,呆愣愣的棕色小熊头堪堪擦过谈灼略粉的耳尖,毛茸茸的绒毛磨挲耳垂,发着轻痒。
咻,小熊头绳落在了谈灼的脚尖前,两只圆溜溜的黑色瞳孔好不可怜。
他转过身,语调稀松:“不是让我当做没看见?”
沈诱深吸一口气,笑得无辜可怜:“太高了,我下不去。”
谈灼耷拉着眼皮,嘴角扯出一个笑,不咸不淡道:“关我什么事。”
沈诱:“......”
一上一下,两个人就这么直直对视着,片刻后,谈灼才抬脚往墙角走,停在斜方位置。
他单手拿着文件夹,站姿松松垮垮,抬脚拨了旁边一个废弃木墩过来,“踩这个,摔不死。”
无视下面人嘲讽的语调,沈诱双手撑着力,脚尖够到木墩,轻松跳了下来。
“谢了。”沈诱拍拍手,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么大的恩情,怎么报答啊。”
谈灼瞥了她一眼,称得上冷漠。
他低着头,按下笔帽,“咔哒”一身轻响,笔尖冒出头。
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找到记录迟到的一栏,霎时,“沈诱”两个字写在了空白处,字迹行云流水,遒劲挺拔。
“你写我名字干嘛?”沈诱边问,视线边往上移,停在了表格最上方的几个大字——学生会记录表。
学生会会长,谈灼。
沈诱怔愣了几秒,注意到谈灼衬衫上的胸口位置,有一个学生会徽标,“你是学生会的会长?”
该死,翻墙被会长逮个正着。
谈灼收起笔,态度不冷不热的“嗯”一声,抬脚就要离开,衣服被人扯住。
他转过头,低睫,只见沈诱的两只手扯住他衣摆,语气带着点讨好:“能不能把我名字划掉?”
谈灼没什么情绪:“不能。”
沈诱心不死,眨眼说:“......真不能?”
她今天第一天正式上课,别刚去班级报道就附赠记过迟到这么一份大礼,她受不起。
比沈诱高了一个半头的人,身子一侧,衣角从她手心里逃开,干脆利落道:“不能。”
“通融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下次不会迟到。”沈诱两手合十,放下身段的请求,两只略显氤氲的眼睛可怜巴巴的。
谈灼冷淡看她,唇角要笑不笑,“行啊,那下次再说。”
“......”还真叫一个铁面无私。
沈诱收回手,脸上可怜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天生的演技派。她走到一旁把书包甩在肩上,一句话不说往前走。
冠冕堂皇的狗东西。
......
和谈灼分开后,沈诱按着长廊上贴的指示牌走,一中和私高比起来,学校面积要大很多,弯弯绕绕的小道四通八达,她找了将近十几分钟才看到一栋棕红双色的教学楼。
旁边还有两栋纯白色的,上面分别在写着“高一年级部”和“高二年级部”,唯有高三的棕红双色楼上大喇喇挂着个显眼招牌——状元楼。
恩......挺好的,隔行如隔山,她就不评论了。
来到年级部的办公室门口,沈诱又撞见了昨天那个称呼她卷毛的张主任,对方虎着个脸,话里很不客气:“你这头卷毛怎么还在?一中的学风不像私高那么随......”
“天生的,”沈诱假笑,“主任要给我剃了么?”
张主任一噎:“......天生的,天生的也不是不行。”
他顿了几秒,脸又拉得很长,双手靠在背后开始新一轮的说教:“沈诱是吧,你分到刘老师班上了,就在这层楼最里,自己去报道,要讲文明懂礼貌,别冒冒失失没个学生样!”
沈诱皮笑肉不笑,假的不能再假:“好的呢,张主任。”
说完,她转身就走。
张主任背过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秃顶,他读书时候就有点秃了,想当年他离班里一根草的位置,就差这么几撮头发。
他叹口气:天生遗传的还真没办法。
......
南方城市的走廊是露天的,整栋建筑也采用的是“回”字形,沈诱走到边角处的一间教室。
她抬头,长方形的门牌上写着:高三(1)班。
沈诱稍稍蹙眉,她好像在哪听过。
“你就是沈诱同学?”
沈诱闻声回头,又是一个标准的年级主任装扮,深蓝色衬衫配西装黑裤,皮鞋蹭亮,脸上的黑框眼镜衬得来人严肃有学问。
她冷淡的点了点头。
刘大华嘬了口保温杯的枸杞茶,“我是你的班主任,刘大华,外边热,进班里吧。”
沈诱跟在刘大华后面进来,踩上高出一截的讲台踏板,瞬间寂静的教室里,唰唰唰的笔尖声戛然而止,开始传出杂音。
章西寻惊呼,使劲儿戳旁边的人,“卧槽陈宴!你看谁来了!我他妈瞎了吧。”
陈宴正在跟英语题较劲,被戳的心烦,恨不得把章西寻暴揍一顿,低声骂:“我看你是皮痒,没看到你爸爸我做英语。”
“不是,你瞅瞅,那个谁转到我们班了。”
“谁啊,你他妈大惊小怪的,看我不......”
“不是吧......”陈宴呆了,“确定没搞错,私高的转校生来我们班?”
章西寻慈爱地摸他头,“乖儿子,没搞错,就是来我们班了呢。”
“你他妈滚远点,逆子没大没小。”
讲台上的刘大华拍了拍桌子,对这帮兔崽子是又爱又恨,乖起来的时候班级平均分甩出第二名一大截,不听话的时候折腾个没完。
刘大华严肃道:“吵什么吵,安静下来。这位是新学期转来的同学,大家平时相互帮衬着点,新同学来个自我介绍,让大家熟悉一下。”
沈诱穿着校服裙,单肩背着书包,一头长发随随便便扎了个高马尾,发梢卷曲的弧度却依然明显,碎钻耳钉闪着亮,整个人看着就不乖,有点叛逆。
再加上她那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和丑闻,不少学生为之忌惮。
她淡声开口:“我叫沈诱。”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刘大华瞪着眼睛,慢慢转过头:“......没了?”
沈诱迎上刘大华惊讶和期待的眼神,她顿了顿,很给面子的又转过头面向大家,认认真真补充了一句——
“诱惑的诱。”
前排一个男生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整个教室都传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章西寻埋着头偷笑,“牛啊牛啊,上来就这么勇。”
陈宴同意地点点头,“私高来的还真不一样。”
刘大华尴尬的推推眼镜,清清嗓子,伸手指了个地方,“沈诱同学,那里暂时是你的位置,去准备准备吧。”
安排好了位置,刘大华没在教室多呆,他还有别班的课,嘬了几口茶走出了教室。
沈诱往刘大华指的地方走去,角落里有两张空位,一前一后。分别是最后一排和倒数第二排,都是靠着窗户,桌面上光秃秃空荡荡的,都不像是有人坐。
倒数第二排的同桌是个女生,个子小小的,沈诱走过去时正碰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怯弱、害怕、不愿意和她一起坐。
沈诱脚步顿住,然后垂下眼,又往后走了几步,来到最后一排的位置。
左肩的书包被她随便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桌子却纹丝不动,似乎桌子里塞了很多东西。
沈诱没多想,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登时,班上不约而同传出吸气声,周围的几个人都一脸惊讶的表情,好像她坐的不是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位置,坐的是皇帝老子的龙椅。
章西寻握着陈宴肩膀惊天动地的晃,“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啊!”
陈宴咬牙切齿,“煞笔,才隔一个道,你老子我还没瞎,再不松手我送你去见你太姥。”
学委张让凑过来插话,“这转学生,胆子也太猛了吧?”
沈诱没管周围人的眼光,自顾自地把书包往里塞,塞了几下都没塞进去,她皱着眉往里一探。
摸到一摞书墙,码得整整齐齐。
忽然,指腹被一个尖锐东西划拉了下,沈诱试探的从里面摸出那个小长方体状的物品,低头一看,竟然是......
一包烟?
沈诱缓缓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做错位置了,正要收拾书包赶紧撤,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桌沿上,冷白指节轻扣了几下桌面,带着点审视的味道。
她猛地一怔。
头顶上的人面无表情说了句话,语气凉飕飕的:“这是我的位置。”
时间停滞了将近半分钟,沈诱才默默的把烟塞了回去,慢慢起身腾出座位。
她暗勾着唇,口吻像是两个人素不相识,“不好意思了,这位同学。”
谈灼低着头,单手解下学生会的徽标,和笔记本一起随便扔在桌子上,走过去准备落座。
“没关系。”他接着演陌生人的戏码,不咸不淡地回。
两人擦肩而过时,垂在裤缝边和裙摆边的两只手隔着一小段距离,沈诱弯起唇,细腕稍抬,刹那间在无人窥探的角落里,她蹭了下他的尾指。
挑衅和撩拨意味十足。
谈灼冷淡的瞥她一眼,没出声,蜷起了手指。
上午的几节课格外难捱。
凭良心说,一中英语老师的水平的确高,口语流利标准,讲题毫不拖拉,唯一的坏处大概是——沈诱听不懂。
在私高的时候,沈诱成绩算是很好了,除了英语这门课没及过格,其他的几门课勉勉强强还凑合,她最开窍的是数学,回回都能考个一百二三十来分。
但放在一中就显得过于平庸,甚至很差。
沈诱托着腮,看了眼新同桌,女生看起来很文静,一直埋头学习,脖子都快弯的变形了。
沈诱轻声开口:“你叫......”
女生很快往旁边一闪,余光里满是忌惮与戒备,“我不想和你说话。”
她话音止住,缓缓闭上嘴巴,垂下的长睫里升起了些自嘲的笑意。
也是,转个学的功夫而已,别人还没忘掉那些漫天飞的谣言,她自己倒是忘了。
叮铃——
下课铃敲响,课间足足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补觉的补觉,刷题的刷题,陈宴和章西寻立即奔向最后一排,开起了茶话会。
章西寻背对着教室前头,右后方就是沈诱,他猫着身子凑过去,小声问谈灼:“美女妹妹做前边儿什么感觉?快说说。”
“人家昨天才在典礼上说要跟你学习,今天又不小心坐了你的位置,别说,还真挺有缘。”陈宴大老爷一样坐在谈灼旁边,他屁股底下这个座位是空的,没人坐。
倒不是真的没有人坐,是谈灼自己提出来,想要单人位置,就这样一坐坐一年多。
寡王嘛,断情绝爱,一路高考通硕博。
陈宴乐呵道:“你俩不会真认识吧?田昕薇知道了不得醋死。”
1班的人都知道,自从高二文、理、艺、体分科后,去了舞蹈班的田昕薇就对谈灼芳心暗许。和别的女生送情书、送礼物不同,田昕薇家世背景挺高,娇生惯养的,加上谈田两家也算是世交,多少带点关系,为人有些许傲气。
她追谈灼,从来不死缠烂打,主打一个细水长流——熬。
虽然,没什么明显效果就是了。
谈灼转了下笔,笔尖漫不经心地在选项A上打个勾,一副置身事外的懒散样子,“你猜。”
陈宴笑,“我猜你们——”
“不认识。”
一道清丽的女声突兀的响起,似乎怕他们没听清,又体贴的复述一遍,“我和他不认识。”
陈宴和章西寻错愕的转过头,只见前桌的女孩侧过身,弯着眼睛看过来,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个笑。
就是笑得......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陈宴有点尴尬,毕竟背后说闲话被正主听到,“这样啊,没事,不认识也没事。”
章西寻同样尬笑:“是是是,没事没事没事。”
“嗯,是没事,”沈诱点了下头,“现在认识就可以了。”
她把头偏向谈灼,一手托着腮,鬓角被风撩起的一缕发丝,都显得几分潋滟风情,话却说得如同平地抛惊雷:“后座的帅哥,要不要和我认识一下?”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陈宴和章西寻两人被口水呛死。
太猛了,太猛了,私高的漂亮妹妹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猛!
谈灼自始至终垂着头刷题,听到这句话,他才终于肯正眼看向沈诱,鼻尖上的一点小痣衬得他有些温驯,偏偏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他懒懒启唇道:“不要。”
“......”
“拒绝的这么干脆啊,”沈诱一脸可惜,“难道,是怕女朋友吃醋?”
谈灼掀起眼皮,指节一松,黑色圆珠笔“啪嗒”一声甩在桌上,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表情很淡地说:“是啊,怕我女朋友吃醋。”
沈诱微怔,她没想到,面前这人......真有女朋友。
她和谈灼算不上熟,在转来1班前,别说是朋友就连同学关系都谈不上。是以,她下意识认为像他这种有钱有颜有智商的男生,估计找女朋友很挑,没想到早谈上了。
那就没意思了,她不招惹有主的草。
沈诱脸变得飞快,上一秒的惊艳笑容,下一秒就全部消失,平静的双眸底隐隐露出点厌倦,“有女朋友就算了,当我没说。”
反正她也就玩玩而已。
沈诱耸耸肩,往教室外走去。
陈宴目瞪口呆的咽了口口水,转头问:“你个寡王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章西寻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懂了,田昕薇把你拿下了!不行啊兄弟,你这定力不够啊。”
“田昕薇?”陈宴立即否定,“不可能!就田家对谈家以前做的那点事儿,谈灼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喜欢她。”
章西寻好奇,“那点事儿,哪点事儿啊?”
“......”陈宴猛地闭上嘴巴,差点说漏嘴了,他连忙岔开话题,“我知道了,是昨天楼梯间那给你送情书的学妹,绝对是她!”
“就是她!就是就是!”
谈灼冷冷瞥了两个白痴一眼,没说话。
一中里传是他女朋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真这么算起来,三宫六院都装不下他那些“薛定谔的女朋友”。
真服了。
一中的晚自习实行单双日制度,即一三五会有两节晚自习,一直持续到九点左右才下课。二四六就较为轻松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没了就放学。
今天是周二,没晚自习,打了铃就放学。
沈诱撕了几张英语卷子塞进书包里,那是明天要上交的作业,拉上书包的拉链,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她位子靠里,同桌靠外,出去的时候得经过女生后背。
沈诱声线清冷:“麻烦让让。”
女生谨小慎微的看她一眼,嫌恶但又害怕地往前挪挪,“不是有空地吗。”
沈诱沉默的跨了过去。
出了校门,才发现外面雷声轰鸣,才刚走到校外的站牌,滂沱的大雨忽然降落,豆大的雨珠打在地面上。
沈诱没带伞,她紧了紧书包带,刚抬脚欲跑,一声鸣笛突然从身后响起,刺耳至极。
她回过头。
通体漆黑的车身,奢华低调,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弯着腰开门,对车旁的两个学生毕恭毕敬。
少年低头看手机,忽然侧耳听女生说话,眼睛浅浅弯了下,看上去温柔又耐心。
是谈灼和那个叫......什么昕薇的女生。
沈诱忽然忘记了跑步,站在原地愣愣想: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啊。
港城属于一线发达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繁华都市的霓虹灯璀璨绚丽。但老宅区是个例外,这里大多数住着一些工人,还有的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几代人住在这里习惯了。
沈月修还没嫁给宋洋的时候,母女俩就住在这,隔了几年没想到还是搬回来了。
沈诱踏上昏暗的楼道,头顶的吊灯年久失修,滋啦几声明明灭灭。她抽出一把有些锈的钥匙,怼进钥匙孔,转了好几圈才开门。
“妈。”
逼仄的小屋子里有道人影在忙活着,女人身材显瘦,一头乌顺的黑发随便扎起,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服,气质却温婉素简。
她转过头,四十岁年纪的脸上依然容貌昳丽,“又又回来了,来,洗个手吃饭。”
沈诱把书包扔在小木凳上,去到用木板隔出来的卫生间里洗手。
沈月修笑着嗔骂:“又乱丢书包,现在可没有张妈给你收拾了。”
提到张妈,沈月修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张妈是宋家工作多年的保姆,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如今离了婚,也没了交集。
沈诱洗完手出来,盛了碗汤给沈月修,“妈,我刚看到房门边有个行李箱,你要出门吗?”
沈月修垂着眼,喝汤的手顿了顿,“嗯,妈妈出趟远门,你有个表舅爷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大概去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这么久?
沈诱没多想,又给她妈加了点菜,笑嘻嘻:“那你放心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吃完饭,趁着沈诱照常去洗碗的时间,沈月修拿出了手机,发送了条消息:致远,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来接我?
消息发送成功,沈月修看着厨房里的背影,满眼愁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叹了口气。
第二天,来到班里的时候,沈诱发现她旁边的桌子上一片空荡,连脚边偌大一个收纳箱都不见了。这样一来,最后两排靠窗的位置都空了一半。
她的同桌,没了。
沈诱收回视线,没关心旁边的女生为什么要换位置,换去了哪,她正好乐得一个人自在。
旁边少个人,课间补觉都清闲很多。
沈诱合上数学卷子,双臂趴在桌子上,脸刚埋下去,教室里响起一阵不小的起哄声,拍桌子挪凳子,巴掌声拍得比过年还激烈。
“啧。”她扭头换个方向,把脸朝着墙,强迫自己尽量忽略这些杂音。
桌子忽然猛然摇晃了下,旁边传来凳子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一道柔柔的女声。
“学长,今天下午有舞蹈表演,我特意给你留了靠近舞台的专属位置。”
“学妹有心了哈,快收下啊你。”章西寻推推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
“就是,收下啊,你不都说定下来了?”陈宴认出了面前女生是前几天楼梯告白的学妹,也是昨天谈灼没否认的那个。
不愧是能拿下寡王的女人,确实有点本事啊,上次堵楼梯口,这次都攻进教室了。
谈灼掀起眼皮,一脸冷漠,过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接过,“谢了。”
班上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好当众下人家女孩子的面子。
女生见他收下,顿时笑得无比开心,“那我先走了,拜拜学长。”
女生走后,班上起哄的人也慢慢散了,只剩下陈宴和章西寻两个人还在打趣。
“行啊这学妹,够主动的,难怪能拿下你。”陈宴坐在桌子沿边笑道。
“别说,还真是,换田昕薇身上,两年都不带主动一次的。”章西寻煞有其事的发表看法。
谈灼面无表情,“有完没完?”
“完完完,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你昨天才跟人家确定的关系,今天就冷暴力!小心你又变回单身狗!”陈宴被谈灼那双漆黑的瞳孔盯得一激灵,知道他是真的烦了,搂着章西寻回到了座位上,不敢在讨打的边缘继续蹦跶。
等两个哔哔叨叨的人离开,谈灼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很没规矩的伸到桌外,头往后仰,闭眼休息,两指间还夹着那块邀请牌。
他懒得起身丢,刷了几节课的竞赛题,有点累。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鸦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正巧对上沈诱审视他的眼神,有点冷,带着点嘲讽。
谈灼:“干嘛?”
沈诱:“鱼塘挺大。”
竟然脚踏两只船。
下午学校举行舞蹈汇演,因此取消了上课,全校师生去礼堂观看汇演。
1班的男生女生成群结队,三两搭肩并行,边走边说笑。
“学校这次汇演,听说是因为田昕薇在省里舞蹈比赛拿了奖?”
“是吧,15班所有的舞蹈生都去参加了,就她一个人拿奖了,还是一等奖呢!”
“这么厉害?她要是多拿几个大奖,岂不是将来直接保送了。”
“哪舍得啊,人家的心思都在学神那里,咱们班谈灼不走她舍得走?”
......
沈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瓶柠檬汽水,一边喝一边听八卦。
谈灼这女朋友,还真对他死心塌地。
等走到礼堂的时候,几乎人满为患,刚进现场就能听到不少人都在喊“昕薇女神”,人气很足。
座位是按照年级和班级来排的,沈诱去得晚,等落座的时候仅有一个空位了。
距离只有几步之遥,但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