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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想/招惹—— by汜火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6

“你怎么唱这首歌啊?”
“对啊,这首歌好听是好听,难唱是真难唱。”
沈诱忽而弯唇,双眸直视着对面的少年,“因为我要有人记住我。”
在唱这段歌的时间里,沈诱想了很多。
她觉得池佳佳说得是对的,人一生只有一个十八岁,在这唯一的一个十八岁里,总要留下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
如果可以,那她选择让谈灼永远记住她。
这辈子,只要提到十八岁,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她。
她就是他的十八岁。
暗潮汹涌,炙热如火,烧进青春的底子里,再也忘不了她。
“看来听进去了嘛!”池佳佳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你打算怎么让他记住?”
沈诱勾唇,视线从谈灼的喉结,缓缓上移他沾着果酒的唇。
“简单。”她懒洋洋道。
“亲一口,要么咬一口。”
生日宴的局散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陈宴他们送几个女生回去,提早半个小时走了。从包厢到会所门外的一段路,只有谈灼和沈诱两个人,灯光偏暗,有些静谧。
许是刚才那首歌点燃了沈诱骨子里的热烈,一个小时过去了,内心的那股悸动还没有完全消褪。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背影,忽然就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大学?”
“不一定,”谈灼说,“没想好,你呢?”
“我也没想好,”沈诱到底还是没说出心里那句话,现在还言之尚早,“可能到时候看分数线吧,能上本科或一本最好,上不了的话也可能......复读?”
她耸肩,口吻随便,听着不太走心,谈灼也没太当真,只当她是突发奇想问问,况且现在还来高考有半年时间。
半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气氛有些沉闷,沈诱往前走几步,活络轻松道:“我今天唱的那首歌怎么样?”
“还成。”他懒懒道。
“还成是个什么意思啊,”沈诱轻笑,“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她往谈灼那边靠近点儿,忽然撞了下他的肩膀,轻轻的,又带了点勾人的意味:“我都特意给你唱歌过生日了,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谈灼瞥她一眼:“什么?”
沈诱仰头,盯着他微红的唇,上面还沾着点刚刚的果酒香,暗影灯光下衬得愈发红,她有些心猿意马。
“接过吻吗?”
她扬唇:“要不要试试?”

第51章 她的牙印
沈诱仰头, 盯着他微红的唇,上面还沾着点刚刚的果酒香,暗影灯光下衬得愈发红, 有些心猿意马。
“接过吻吗?”
她扬唇:“要不要试试?”
谈灼往后一退,鞋后跟抵在墙上,显然没料到她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没头没尾,猝不及防。
“......”谈灼有点儿怔,“你脑子里的构造挺奇葩的。”
什么唱首歌就要接吻, 神逻辑。
这话沈诱都听烦了。
她淡淡地点点头, 装得听进去的样子,还没乖两秒, 忽然伸出一只手摁住谈灼的胳膊,将人往墙上一推, 一按。
动作发生在一瞬之间, 谈灼来不及反应。
沈诱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踮起脚尖, 凑了上去。
她就是冲着吻他去的。
谈灼被她推在墙上, 头稍往后仰, 眼神冷淡地盯着扑过来的人, 却在那双唇即将亲过来时, 倏地偏过了头。
她的唇擦过他的喉结。
靠, 他躲过去了。
“你躲什么?”沈诱郁闷, 有本事别怂啊。
“你乱来, 我还不能躲了。”谈灼觉得她那语气好笑,又有些无语。
他说话时, 喉结随着吞咽几下。
沈诱抬起的眼睛,从谈灼的唇缓缓下移, 定格在喉结下方的那颗小痣上:“真不给亲啊?”
“行吧,不给亲就算了。”
“那......我咬了。”她挑眉一笑,尾音刚说出时,便再次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一碰,一咬。
这次是实打实地咬了一口。
谈灼长睫一颤,喉结处的轻微疼感,还有那股温热感,无限放大,他呼吸陡然沉下来。
她咬他了。
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谈灼猛地伸手将沈诱拨开在一边,一低头对上她得逞的眼神。
笑得欠到恨不得叫人揍她两下。
沈诱耸肩:“我问了,你自己不给亲的。”
谈灼耳根发热,露出的半条胳膊上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连脖颈处的冷白肤色,也呈现出一种运动后的红色。
半晌,他下颚微绷,把沈诱往前一推,没好气说:“从现在开始,站就好好站,不许动手动脚。”
见沈诱不动,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往前。”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生怕沈诱对他做什么似的。
沈诱无语:“你干嘛啊,至于吗?”
防她跟防色狼似的。
男孩子出门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是对外人的戒备,不是对她。
“至于。”谈灼掀开眼皮,恹恹地加重语气,“很至于。”
沈诱不知道谈灼是不是被她刚刚吓着了,上出租车的时候,特意把她推到前边儿坐,“你坐副驾驶。”
沈诱:“......”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杠,谈灼就单手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轻轻推了进去。
然后自己利落快速地上了车后座,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机,一句话不说。
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一眼,笑着说:“这是闹别扭了?”
没等两人说话,他继续以过来人的语气道:“情侣之间小事好好说,沟通是最好的办法,可不兴动手啊。”
情侣动手?
沈诱疑惑。
司机大叔叹气,又从后视镜瞄一眼:“打能打,就是下手要有分寸,喉咙管那可不兴打啊挠啊的,呼吸的地方呢。”
沈诱忽然意识到什么......
果然,下一瞬,司机大叔语重心长:“都挠出印子了。”
沈诱瞳孔睁大,扭过头往后看去。
车内灯光明亮,谈灼长得高,灯光几乎是直直打在他的脖颈处,只见一片白色皮肤中,突兀地现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她的牙印。
谈灼掀起眼皮,幽幽瞥她一眼,没说话。
见沈诱颇为心虚地扭回头,他才左手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
喉结处明晃晃地留着一个牙印。
谈灼:“......”
老宅区离市中心的会所有些远,将近半小时的路程才到巷子口。
“一共三十五。”司机探头说,还不忘提醒:“小情侣之间好好沟通嗷,别打架。”
沈诱抿唇,尴尬地点了下头。
谈灼打开手机扫码付款,等车身扬长而去,他垂视盯着沈诱,不说话也不动。
就这么冷不丁地盯着。
“......”沈诱难得安分,解释说,“我真没用劲儿。”
谈灼扯下嘴角:“你还有理了?”
沈诱自知没理,她有罪。
她转头看了眼街对面的便利店,说了句“等着”抬脚就往那跑,没两分钟又跑了回来,手掌心一摊:“喏,创可贴,贴了就看不见了。”
谈灼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沈诱买的是那种很普通的黄色创可贴,挺大,贴在喉结处几乎能遮住那一小块牙印。
谈灼拿手机看了看,确定瞧不出痕迹才放下心,刚准备把手机揣回兜里,忽然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沈诱向你转账十七点五元。
都精确到后边儿的小数点了。
沈诱解释:“车费平摊吧。”
谈灼没动,眼皮耷拉着。
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手机也没显示转账被接收的消息,沈诱补充了句:“之前和佳佳温辞她们出去都这样的,习惯了。”
算钱这事儿,其实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们俩现在这有些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关系,但是沈诱觉得,该算清的还是得算清。
她不想让别人、也不想让谈灼觉得,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尽管她知道,谈灼不会这样想,他不是这么一个人,但是别人呢?
就像李嘉雪、私高、数千个私高和一中的人,他们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差距太大,本就会引来非议,落人口舌。
谈灼收起手机,忽然问:“你和周迟也这样吗?”
“嗯?”沈诱微怔,没多想便说,“周迟啊,他不一样。”
周迟那人有时候一根筋,就因为小时候沈月修照顾他几年,为他花了些钱,后来长大些有自理能力后,就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俩。
知道这个社会,沈月修一个人带着沈诱,多少拮据得很。
周迟常以哥哥自居,在吃饭买东西这些小事情上都会出些钱,就当还小时候沈月修为他花的那些钱。
要是拒绝,周迟反而会多想。
时间长了,沈诱也习惯了,只在大钱上跟他算清。
“不一样。”谈灼轻嗤着点头。
他眼神冷沉,收回目光:“到了,你上去吧。”
巷子口挺窄,路也泥泞坑坑洼洼,时不时伴随着夜风吹来令人作呕的馊泔水味。
一根厚重链条锁住的黑色大狗,匍匐在用红砖头随意堆砌的窝里,闻到陌生人的气息,也只是稍微抬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大狗年纪很大,早已心有余力不足。但老宅区扒手多治安不好,只能把一只快要老死的狗拖出来,在那儿摆着。
一直等到沈诱家的客厅亮起了灯,谈灼才往外走,路过那条大狗时,他蹲了下来。
然后,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
谈灼想。
这里是老宅区,是千万个打工人住的地方,也是底层人最现实无奈的写照。
沈诱就住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无法脱身。
渐渐的,思绪又跳转到沈诱刚说的那句话上——周迟啊,他不一样。
谈灼涌起一阵心烦,往外走。
谈家的车来的很快,几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在谈灼走出老宅区的街道口时,一辆车打着双闪开了过来。
“谈灼,”张秘书降下车窗,笑得和蔼,“上车吧,谈总让我接你的。”
谈灼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言不发。
张秘书试着活络几下气氛,“谈总今天有些累,宴会来的人也多,就没顾着你,刚刚一结束就让我来接你了。”
话落,许久都不见有回应,张秘书从后视镜看一眼。
少年身上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他陷在沙发里,头往后仰,不知道是不是听他说话觉得烦,还把卫衣帽子带起来了。
想遮住耳朵,不听他说话。
成熟里又露出了点少年的幼稚来。
张秘书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关心问:“脖子怎么了?”
“......”谈灼淡声,“被猫抓了。”
“猫抓了那可得注意消毒啊!”
“嗯。”
聊了几句,张秘书说回正事,他跟谈致远打拼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谈灼长大:“你爸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吃了不少药,你有时候多关心他一点。”
谈灼忽然鼻尖轻嗤一声,没说一个字,却已将态度表示的明显。
不听话的混不吝一个。
张秘书知道这俩父子的心结有多深,他试着提起姜媛忌日那天:“其实上次,谈总回了港城一趟,专门去看你妈妈。那会儿你也正好在墓园,他怕你看到他不高兴,等你走了才过去。”
“他......有难处。”
“有意义吗?”
谈灼冷淡的眼神,有了一点波澜:“我妈发生车祸躺在马路上,躺在太平间里确认死亡的时候,他回来了吗?”
都没有。
他妈到死都没见过谈致远一面。
谈灼降下半边车窗,嗓音疏冷平静:“谈致远要跟谁一起过,怎么过,我不在意,也无所谓。但我的生活也跟他没关系,别有事没事派人来跟踪我。”
被拍好几回照片了,他不是察觉不到。
“不是跟踪,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张秘书想解释什么,最终叹口气:“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爸一个人来来去去,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照顾,总忘了吃药,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他摇摇头:“你这小子......算了,跟你说多了也嫌我烦。”
谈灼却睁开了眼睛,听到那句“一个人”,他搭在后脖颈的手,无意识在车座上轻点,思考。
什么叫一个人。
周四上午。
体育生训练时间长,没到休息时间段不能随便离开,这会儿正值休息期间,一个两个闲聊说着话。
“上回那长得很甜的学妹,怎么没来找你了?”
“什么学妹?”周迟懒懒问。
“就上回踩坏你球拍,专门来操场等你的那个啊,”男生回想后啧啧嘴,“长得真甜啊,说话声音还挺小,都怕吓着她。”
周迟嗤笑,“老鼠胆子吗还怕吓到,她不是学妹,高三理科班的。”
男生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几声开玩笑:“这么漂亮还长得甜的女生都没感觉啊,难不成你以前在华清附中女朋友一天换一个?”
“没有。”周迟脸色正经一点说,“一周吧。”
“操啊你个渣男。”男生简直被他笑死,“说正经的,来一中那么久了都没见你对哪个女生正眼瞧过,是不是心里有暗恋的人啊?”
周迟眼皮垂着,还没说话,胸前就被扔过来一瓶水。
“暗恋谁啊?”沈诱从训练场走过来,淡淡勾唇打趣。
男生见有人来了,有眼力劲儿地先离开。
周迟轻笑一声:“你管我暗恋谁啊,怎么着,看我爱而不得你还想帮我升堂做主啊。”
沈诱习惯周迟那张亦真亦假的嘴,懒得接茬,直接问:“给你发三条消息了怎么不回?”
“没看到。”
“行,就当你没看到,”沈诱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恨不得怼他脸上,“现在看也不迟。”
周迟眼神缓缓垂下,“诱姐,咱能不能别这样啊。”
其实他看见了,训练前就看见了,但不知道怎么回。
“都叫姐了,难得。”沈诱收起手机,“这次说什么也没用,必须跟我去一趟樟山墓园,你不去,我就揍你。”
周迟:“......”
沈诱说揍就是真揍,她那俩拳头挥起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玩儿,劲儿大,力道足,一般力气稍微小点的男生扛不住她。
“什么时候?”他烦躁。
“就今天下午吧,没晚自习。”
“知道了。”周迟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沈诱看他那蔫不拉几的样儿就好笑,面上再淡定,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周迟很难。
去樟山墓园那一趟,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总要去的,不是吗?
人这一辈子,遇到各种各样的坎,总要跨过去的。
“行了行了。”沈诱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有我陪你嘛。”
......
在樟山墓园待了些时候,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十二月末的海风越发偏凉,吹的冷又刺骨。
“这是要入冬了吗?十二月了。”
“不一定,港城温度不一直都这样,忽高忽低。”
“算算时间,也快期末了。”
“时间过得真快,”沈诱撑着一柄黑伞,“星星都走了半年多,快一年了。”
周迟走在身侧,低着头,声音很沉:“嗯。”
雨幕初将,乌云压顶,天灰蒙蒙的。
樟山墓园的山道有些长,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提起许久不愿谈的话题。
沈诱走得很慢:“其实你那会儿因为省级比赛赶不回来,我真挺生气的,星星在病床上一直有念你的名字。”
季繁星病逝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沈诱跟往常一样下了课就跑去医院,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的季繁星,忽然睁着眼睛看她。
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眼,就这么直直看着沈诱,呼吸罩下的煞白双唇蠕动几下,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但沈诱知道,里面肯定有周迟的名字。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病床旁边的机器发出一声尖锐声响,呼吸停止。
那双眼睛却仍是半睁开的,以致沈诱许久以后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就像看到温辞的第一眼一样,心脏都忍不住停滞半瞬。
“那天挺难过的,一想到你在华清恨不得揍你一顿,觉得你对不起星星,很想替她问问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来。”沈诱脸色很淡,望着雨幕说,“后来才想通,你是真回不来,知道你......跟星星之间变了。”
以前他们三个人关系都挺好,但不知到什么时候,周迟开始有意识去疏远季繁星,直到后来说话都变少了。
沈诱其实猜出了点什么,但她还是想问问:“你跟星星之间到底怎么了。”
周迟轻笑一声:“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沈诱垂眸:“星星喜欢你很多年。”
甚至十几年。
“我后来知道了。”周迟说,“但我不喜欢她。季繁星不是别人,跟咱们一起长大的,我不能不喜欢她还给她些虚无缥缈的念想,这是不负责任。”
但他没想过季繁星病逝的时候,他却因为比赛回不来,有时候挺愧疚的。
“嗯,知道你的难处。”沈诱也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可能对星星来说,我们都不懂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是什么感觉吧。”
就像她对谈灼。
认识也不过快一年的时间,但喜欢上了,足以心动难捱,更何况是季繁星这么多年的暗恋。
其实说真的,沈诱还挺难体会到,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雨渐渐小了,风却越起越大。
周迟忽然低下头,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呢。”
“说得你跟情圣似的,要不要脸啊。”两个谈话有些沉重,沈诱故意打趣,活络两下气氛,“附中那些跟你交往过的妹子,没有百十个谁信。”
周迟笑:“操,能不能不要揭穿我,给点面子行不。”
“给你几拳行不行啊。”
球场上不少人,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咚!”
篮球重从玻璃框落在地上弹几下,又慢慢滚回鞋边,谈灼面无表情地捞起篮球,转身又是一个投篮,再次越过球框撞上玻璃——
又是一声巨响。
声音大的连操场的人都往这边看。
有我陪你啊。
昨天体育课上听到的几个字仍在耳边回绕。
谈灼撩起眼皮,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运着球。
“你中邪了,打球四十分钟,撞框半小时,球框招你惹你了?”章西寻稀奇问。
陈宴戳一下他,“他最近心情不好,少招他。”
“为啥?”
“他爸回来了。”
“这样啊。”章西寻猛地噤声,怪不得这两天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谈灼和他爸的事儿,章西寻知道的不多,只清楚父子关系很僵。
最直观感受到的时候,还是高二那回。
几个人去了附近的网吧,老板和他们都挺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去了。玩到半夜,饿到头发晕,老板忽然送上来不少东西,说是网吧做优惠送的。
章西寻呆头呆脑,还真信了:“哟嚯,哥你还真大方啊,这东西看包装就不便宜。”
他和陈宴两个人吃到撑,谈灼坐在旁边,硬是没动一口,看都不看一眼。
打完游戏出网吧后,三个人准备打个车回家,正无所事事地聊着天,谈灼忽然把车门一摔,把章西寻和陈宴两个人从车里拽下来。
“没完没了了?”语气很冷。
那司机悻悻笑两声,才缓缓停下引擎,谈灼面无表情地敲敲车窗,声线淡漠:“手机里的照片删了,别他妈跟狗仔似的偷拍。”
当时章西寻一脸懵,还是陈宴事后跟他说刚刚那司机是谈灼他爸的得利秘书,他才反应过来。
父子俩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
“不过我觉着谈灼心情不好,应该不止他爸的原因。”陈宴忽然猫着腰说。
“你看出来了,我也有点儿。”章西寻点头,“没发现他和沈诱这俩天都不腻歪了。”
“好像生日宴晚上那天晚上回来就怪怪的。”
“他和沈诱咋了?”
“不会吵架了吧?”章西寻越想越可能,“瞅见谈灼脖子上那创可贴没,昨天早上来我就觉着不对劲,边上看着通通红!”
“靠,都动手了啊!”
谈灼突然把球一扔,“说够了没,不够的话改天上广播站,站演播台前边儿说个几小时。”
陈宴连连摆手:“别别别,没那个口才。”
章西寻干巴巴笑两声:“不说了不说了。”
体育课才上了一半,谈灼不耐烦地解下护腕,随便扔在口袋里,拎起水瓶就往回走。
刚上教学楼,楼梯口就坐着一个人影。
已是十二月的季节,女孩儿依然穿着短款套装,露出来的白皙长腿正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怎么没打球了?”沈诱没想到会在楼梯口遇到他,平常课间男生们打起球来两节课不带停的。
“嗯。”他应一声,便要上楼。
态度不冷不热的,好像又回到了刚相识不久的状态。
“你最近很忙吗?”沈诱问。
这几天谈灼几乎是下了课就走,有时候最后一节课还差几分钟打铃他就提前拽上书包走了,发消息回的也不是很勤快。
“嗯。”谈灼垂着头,没什么精神地应一声,还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没什么事先上去了。”
沈诱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着他了,心里有些堵得慌,手腕上的小熊发圈被她扯了几下。
等到谈灼上了几节楼梯后,她没忍住,扬手用发圈砸了他一下。
跟开学她翻墙那天一模一样。
轻飘飘的小熊发圈碰到少年的脊背,随后掉落在台阶上,滚了几个圈,棕色熊头上的两只圆溜溜眼睛朝上,委屈巴巴又怒气冲冲。
“我惹你了?”她问得直白。
谈灼弯腰捡起发圈,随手扔回去,单手揣兜,没什么表情。
就在沈诱以为他会不搭理,直接转身上楼时,谈灼眼神淡淡地看着她,点头:“嗯。”
“你惹我了。”
语气稀松,又混蛋得要命。
沈诱愣了愣,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她惹他了。
她从半坐着的围栏上跳下来,想了想:“因为上次我说要亲你的事儿?”
可她也没得逞啊。
但看到谈灼脖子上大喇喇地贴着个创可贴,她又有些心虚。
见对面人没反应,沈诱接着猜:“那就是跟你平摊车费的事儿?”
谈灼靠在墙上,抱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猜对了二分之一。”
沈诱双眸微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谁家好人讨论生气的时候,还给生气的理由划出个百分比啊,她真服了。
沈诱撇嘴,不耐烦:“猜不出来,你直接说不行?”
谈灼嘴角轻扯:“猜不出来,那继续想。”
语调很淡,就跟说再把那张卷子订正一样。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留下沈诱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半晌骂一句:“混蛋。”
哪有这样儿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打铃,沈诱悠悠转醒。
中午小测太多,她用上了午睡时间,最后一节晚自习直接困得头点地,没忍住补了二十分钟的觉。
她收拾好书包,手撑着脑袋往后桌看了一眼,位置已经空了,像是走了好一会儿的样子。
“谈灼呢?”
温辞正在拉书包拉链,“他好像下课前就走了,走好几分钟了。”
这下,沈诱是真分不清这狗东西到底是真忙,还是躲她了。
“我今晚有事儿,你跟佳佳一起走,别一个人走不安全。”沈诱捏了下温辞的脸,叮嘱完后拽起书包就跑。
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如一阵风。
只觉一阵黑影闪过的陈宴:“......”
这速度比躲张阎王还快。
谈灼刚下了楼,口袋里的手机就跟掐着点似的拨来一通电话,这几天都是这样,几乎是算准了他下课的时间。
他面无表情接通,应一声都懒得。
“谈灼啊,你要是最近实在不想去的话,就寒假的时间去,但不能再拖了。”那头的张秘书说。
谈灼的母亲姜媛,年轻的时候是个舞蹈艺术家,无论是民族舞还是古典舞上都颇有造诣,在界内也算有一席之地。
只是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车祸去世。
不过,去世的原因也没有那么简单。
后来华清市那边的艺术团,就交给了姜家的旁系管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背地里暗箱操作,好好一个艺术团要被毁了。
张秘书:“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这些名利场上的事情,但总归是你妈妈在世时候的一份心血。谈总去不了只能你去,总不能被那些蟑螂臭虫抢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许久后,谈灼道:“知道了。”
张秘书松口气,明白他这是松口了:“你小子这脾气,还真跟当年夫人像得很。当年艺术团开在港城好好的,要不是田家那会儿人闹出那事儿,也不会气得夫人非要把艺术团搬去华清......”
“没事就挂了。”谈灼打断。
挂断电话,把手机揣回上衣口袋,谈灼走到了一楼,一个女生从暗处突然走了出来。
“学长?”
谈灼头也没抬,直接抬脚下楼,他现在心情不爽,没多少耐心。
见他步履不停,女生小跑跟上去,主动找话题:“好巧啊,你们高三下课也这么早?”
女生是高二年级竞赛队的,理科成绩很拔尖,几乎没掉出过全校前十。尤其是数学单科很好,所以从高二就进了竞赛队做准备,跟谈灼之前的情况差不离。
谈灼没出声,直接无视,比之前在办公室碰到那回对人更加拒之千里。
女生笑笑,并不太在意,“你知道过些时候的封闭训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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