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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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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娘过惯了躲在家里闷声做事的日子, 心性胆小,不敢迈出步子, 海珠跟冬珠都有心从后面推她一把。
贝娘其实挺害怕的, 她是个哑巴,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走到人前做生意卖吃食,但海珠已经把赚钱的法子手把手教她了, 她不好意思打退堂鼓, 免得让人对她失望。
她点了点头,装作自己有这个打算。
“三婶, 你等我下学回来了我陪你一起去卖卤菜,我帮我姐宣传的时候顺带帮你吆喝。”冬珠笑眯眯的,这样她一趟能赚两份钱。
“还有我,我也能帮忙。”风平紧跟着出声。
“我呢?”潮平探头。
齐老三看明白了三个孩子的意思,他笑着说:“你也去,你陪着你三婶,卖了卤菜也给你工钱。”
“赚的不知道够不够给你们发工钱的。”齐阿奶哼笑。
“肯定够。”海珠吃饱了,她放下碗进屋拿铜板,“冬珠六文,风平五文,潮平三文,平日就是这个价。”
贝娘松口气,她跟着海珠的价给就行,不然她怕给少了,三个侄子侄女嫌她这个新三婶抠搜。
饭后冬珠去洗碗,收拾了厨房再睡一会儿,醒了就跟风平去沈家私塾。
海珠躺在床上目送她蹦蹦跳跳出门,听着大门开了又阖,她翻过身又眯眼继续躺着。她在心里琢磨明早的菜色,除了馄饨或许也可以再熬一罐海鲜粥,搭配她三婶的卤菜,两者可以一起赚钱。
想好了,她鲤鱼打挺坐起来,叠起肚子上搭的棉布单子放床里侧,换下睡衣出门。
出门遇到她三婶买鸡回来,巷子里闲坐的几个老婆子目光挑剔地看着她,就瞅着也不说话。
贝娘脸上的笑几乎快保持不住了。
“三婶,我三叔去哪儿了?”海珠喊了一声。
贝娘脸上重新挂上真切的笑,她右手比个砍柴的动作。
巷子里的其他人听到海珠的声音收敛了眼中意味不明的光,她们说起冠冕堂皇的话:“齐老三真真是一点都闲不下来,眼睛只要睁着手上就有活儿。海珠你这是要去哪儿?还提着网兜。”
“去海边逮些螃蟹和虾,我明早做早食,鲜肉馄饨和海鲜粥,搭配我三婶做的卤菜。”海珠笑意晏晏,“往后大家不想做早饭了,出门几步路就能吃饱肚子。”
卤菜?宋婆子一听就知道是海珠把卤菜的做法交给她那个哑巴婶子了,心里更是恨,如果是她侄女嫁进门,这个方子就是她娘家的,她兄嫂和侄子也能开铺子卖吃食。
之前宋婆子还觉得这门亲事可有可无,存着看笑话的心思看齐老三娶了个哑巴,现在看这个不如她侄女的哑巴吃香的喝辣的,才进门三四天就得了方子能赚钱了,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总觉得这哑巴偷窃了她侄女的好日子。
瞅着海珠出了巷子,宋婆子压低了声音说:“海珠奶是不是带着她小孙子出门了?”
“跟冬珠前后脚出门的,说是去接另一个孙子过来玩。”
“啧——”宋婆子宛如偷了油的耗子似的,眉眼里藏着压不住的贼意,她尖着嗓子小声说:“齐老三也不在家,那不就剩个齐老二跟他新婚的弟媳在家里?他要是想拉屎尿尿,岂不是……”
意欲未尽的话惹得其他人咯咯笑,像是割了脖子的老母鸡。
正巧贝娘提着刚宰杀的老母鸡出来,母鸡放了血还在扑棱,嗓子里发出上气不接下气的咯咯声。
几个嚼舌根的老婆子一口气噎在嗓子里,有些害怕刚刚的话被她听到了,相继找借口拎着板凳回家,独留宋婆子木着脸继续呆坐。
烫鸡毛腥臊气重,贝娘担心熏着齐二叔,舀了开水烫鸡毛,为了省事就坐在门外拔鸡毛。
宋婆子偷瞄了片刻,见她神色自然,应该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她提着的心放下了,拎着板凳也回家。进了院子她反应过来,一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就是听到了也不会告状,海珠就是找上门她不承认就是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坦了,锁上门哼了一声,扭着大腚出了巷子。
海水涨潮,一波接一波的浪花击打着海岸上的礁石,海珠站在沙滩上观察了片刻,绑了网兜在腰上,她穿着鞋踏进海水里,纵身一跃扑出去,入了海挥动双臂往远处游。
潜处的沙滩堆积着礁石,礁石最高不过人高,其间挂着破烂的渔网和麻绳,这是镇上的渔民故意弄得,等退潮的时候过来收绳子上的青贝和被渔网拦截下来的海鱼螃蟹之类的。泥沙里藏着的蛤蜊张开了壳,海蚌吐露着蚌肉在沙砾间行走,蛏子冒出了头,宛如一根根发霉的筷子插在沙上。
海珠心想涨潮的时候被海水覆盖的沙滩跟海底无异,都是水生生物的地盘。她解开网兜游下去,竖插在泥沙里的蛏子迅速缩进去,蛤蜊和海贝也警惕地合上壳,动作利索的往沙底钻。
有警惕的也有呆愣的,海珠瞅着反应慢的蛏子一拔一个准,她沿着浅水海滩来回游一趟,两把蛏子就到手了。至于螃蟹和蛤蜊她没动,留着赶海的人来捡。她浮出水面假装换气,海滩上没人,她转瞬又沉了下去,这次往远处游,游到十来丈深的海底,用铁耙在沙底扒拉螃蟹和海虾。
一只橘红色的火筒鱼从礁石缝里窜出来,海珠双腿一摆冲过去,一把抓住火筒鱼的尾巴。她攥着扭动的火筒鱼拿着铁耙在附近的礁石上敲敲打打,有受惊跑出来的小鱼小虾,就是再没有第二条火筒鱼。
怕虾蟹把烟管鱼吃了,海珠脱了外褂打结了袖口,把这条比她胳膊还长点的火筒鱼装进去,然后换个地方继续寻找目标。
沙滩上走来两个男人,正要解开裤腰带脱裤子下海,海面上突然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头钻了出来,两个大男人吓得吱哇乱叫。
“是人,活的。”海珠捋起黏在脸上的头发,大步往岸上走,“你们是过来收网的?”
“啊?啊,对,你看到了?”提及渔网,两个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两人盯着海珠腰上坠的网兜,网兜中间被海草绑着,下面是沉甸甸的虾蟹,上面是两条颜色极好的火筒鱼。
“我们布的网里进东西了吗?”其中一个男人问。
海珠摇头,“我没注意,只看到了网。”
“不会是你先帮我们收了网吧?”另一个男人试探道,“你逮的虾蟹还不少,怎么逮的?”
海珠冲他翻白眼,懒得搭理这以己度人的东西,扛起网兜走上干沙滩,越过两人离开海边。
她扛着网兜走一路收获了数不清的目光,到家了推门喊:“有热水吗?我要洗头洗澡。”
“有,你三婶刚炖了鸡,后锅里的水热得烫人。”齐阿奶接过网兜,看清网兜里的东西“哎呀”两声,“都是好东西,这两条火筒鱼不卖,晚上炖汤你多喝点,我听二旺奶说这个可补气血了。”
贝娘探出厨房看一眼,又极快地缩回头,她给海珠舀热水提出去。
海珠先洗头后洗澡,湿衣裳泡在洗澡水里,她拿着木梳出来晒头发,见她三婶急切地招手,她进屋接过勺子舀点卤汤尝了尝,点头道:“不错啊,这味道调的好。”
贝娘大松一口气,她笑了,扭只鸡腿递给海珠,让她出去吃。
“这些虾蟹鲍鱼你打算怎么做?”齐阿奶问。
“明早煮海鲜粥,煮一锅海鲜粥,再备着鲜肉馄饨,配上我三婶卤的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那我先把虾蟹洗刷干净,明早起来直接煮粥。”
海珠点头,“明早你醒了就喊我起来,我要起来买肉剁肉馅。”
“好,今晚早点吃饭早点睡。”
晌午吃馄饨,晚上就吃粉,海珠拆了她三婶下午炖汤的母鸡,鸡骨架扔了只留肉,放在瓦罐里又煮两滚,调味后放进斩段的火筒鱼。
冬珠和风平的说话声出现在门口,她扭头看过去,“如何,卤菜卖完了吗?”
“卖完了,三婶准备的不多,走了三条巷子就卖光了。”冬珠颠着手里的铜子,工钱已经到手了。
“那就吃饭,你们洗手,我来煮粉。”
灶上摆着一溜的碗,碗底有一坨琥珀色的葱油,煮粉的时候海珠拿着勺子舀沸腾的粉汤倒进去冲开,挑起米粉放碗里。
等在门口的几个人见她行云流水般的收了动作,一个个进来端碗拿筷子。
海珠舀一勺鸡肉鱼汤浇碗里,淡黄的鸡肉和橘黄色的火筒鱼盖在米粉上,仅是看着就极有食欲。。

第106章 机灵鬼
“哗啦”一声响, 街上做早食的人打着哈欠拆了木板开铺,闷煮的肉香从食铺里飘了出来。
街上陆续响起脚步声,裤脚沾着露水和灰尘的脚夫挑着水给做早食的铺子送去, 卖水的刚走, 卖柴的又进了门。
“杜老板,豆芽和豆腐给你送来了。”豆腐佬挑着担吆喝,筐都没放地上,他急着送完这家还要去下一家。
海珠挎着篮子走上街, 天色泛青, 摆摊卖菜的小贩已经过来了, 卖米糕的刚烧着火,卖蚝烙的摊子上没人,人去海边撬生蚝了。
“买十斤五花肉。”海珠走进猪肉铺, 猪肉佬的围裙上还沾着新鲜的猪血, 盆里的猪血似乎还没凝固,她问:“猪是刚杀的?”
“刚挂架子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买菜?”
“打算早上卖鲜肉馄饨, 买肉回去剁馅。”海珠指着猪肋条, 说:“我要这块儿肉,肥瘦刚刚好。”
猪肉佬划拉一刀, 挂秤勾上一称, 说:“九斤二两,再添点?”
“行,凑够十斤, 还是十七文一斤?”
“嗯, 没涨价。”
海珠拿出一串铜板放案桌上,接过猪肉放筐里。
“馄饨包好了让冬珠给我送两碗过来, 我尝尝你家早食的味道。”猪肉佬喊住她,“多少钱一碗?”
海珠摆手拒绝了,“冬珠可没空给你送,她有她的生意要做,想吃到青石巷来。”
“那我可没空去。”
“那就买冬珠做的烙饼,她早上还过来的。”说罢,海珠走出门,她喊住卖豆芽的小贩,买了豆皮急匆匆往回走。
家里的人都醒了,齐老三推车去打水了,贝娘在隔壁的院子里烧火,她一个人看着两个灶,一个煮粥,一个煮昨天用过一回的卤水。
“三婶,豆皮给你。”海珠进门放下豆皮就走,她回到隔壁院子就开始洗手剁馅。
菜板放大木盆里,洗干净的肉放菜板上,她先把肋条肉切片,切片了再剁碎。
“奶,你给我撬七八个鲍鱼,我拌在肉馅里增两分鲜味。”海珠喊。
齐阿奶应好,面已经和好了,她撬鲍鱼的时候喊其他人洗手,“等海珠拌好肉馅我们就开始包馄饨,我擀皮,你们包。”
“冬珠先给我弄半碗葱姜水。”海珠说,她接过鲍鱼咚咚几下剁开,混在肉里一排剁过去,不时添些葱姜水,随着刀起刀落,葱姜水腌进肉糜里,腌去了肉腥味。
馅拌好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着手包馄饨,大家都不说话,就连潮平也紧紧闭着嘴巴,怕喷口水喷面皮上了。
面团里加了鸡蛋清,擀出来的面皮弹性大,薄薄的一张放在指腹上能看清指腹的颜色,裹上一勺肉馅,肉馅里的瘦肉肥肉都清晰可见。
贝娘卤好了海菜和豆皮,过来拿虾蟹和海螺,但她怕她做的没有海珠做的好吃,她洗了手推海珠过去,坐在海珠的位置上包馄饨。
螃蟹斩去没肉的须钳,撬了壳两刀剁成四瓣,蟹钳拍开,壳破而不碎。海虾斩去尖利的虾头,抽去虾肠一剖两半。海螺和海贝烫熟,螺肉贝肉洗净切片。
海珠揭开锅盖,浓白的粥水咕噜咕噜冒泡,她把盆子里的虾蟹螺都倒进锅里,拍两坨姜丢进粥水里,调两勺盐盖上锅盖。
再揭开锅盖,虾壳和蟹壳已经变了色,她挑起几颗米尝了尝,咸淡合适。
锅盖再盖上,灶下的木柴都抽了,只余火星继续焖着。
“烟囱不冒烟,估计是饭做好了。”巷子里的人坐家里就能判断海珠这边什么时候开门,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儿,洗洗手出门,几步路就到了海珠家门口,“还没准备好啊?”
“准备好了,你们过去坐。”海珠端起盖帘上的馄饨往外走,跟冬珠说:“你带着风平和三婶去卖饼吧,奶你跟我二叔继续包馄饨,三叔你跟我过去给客人上饭。”
“我还想吃馄饨来着,姐,你给我们煮几碗,我们吃了饭再去摆摊。”冬珠离了座,“我在这边收拾东西,煮好了你喊我。”
贝娘左右看看,又包了几个,离座去提泥炉搬板凳,面盆和馅盆都放木车上。
“好了,过来吃。”
“快,我们快去。”冬珠振臂一挥,率先跑出门。
院子里摆的桌子已经快坐满了人,都是眼熟的面孔,男女老幼皆有。冬珠进门惊讶地“哇”一声,“大家可真给我面子呀!”
院中响起一阵笑,二旺奶笑问:“我们是奔着你姐的厨艺来的,怎么就成了给你面子?”
“我昨天傍晚就那么说了一嘴,你们就都过来照顾我姐的生意了,怎么不是给我面子?”冬珠瞅着空位随便一坐,扬手喊:“三婶快过来,你坐我旁边,别去端饭,让我三叔送来。”
“你吃饭也出钱?架子端的还挺足。”同桌的阿婶打趣她,冬珠这丫头嘴巧爱闹性子好,着实是个机灵鬼。
冬珠摇头,她不出钱,她拍拍身侧的人,说:“我喊我三婶坐我旁边,可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要不我怎么不喊风平呢?”
“你这鬼丫头——”周围几桌的人又笑了。
贝娘微微红了脸。
“说什么呢?一大早就这么高兴。”新进门的街坊纳闷,“你们都吃上了,路过我家门也没吆喝一声,我来晚了,哪里还有空位?”
“往老三媳妇旁边挤,坐她旁边估计能多吃几个馄饨。”
新来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真拎了凳子坐贝娘旁边,玩笑道:“我今天可要看看,我们吃的跟她们自家人吃的是不是一个味。”
海珠在厨房里笑,多切了碟卤豆皮让齐老三送过去,“脸皮厚点,你就说请她们吃的,只放我三婶坐的那桌。”
齐老三搓了搓手,站着没动。
“让她们闹一闹,闹一闹就跟我三婶熟悉了,往后走在外面了有人打招呼。”海珠继续说。
齐老三转身往出走,他就空手端着一碟卤豆皮,走到贝娘身后放桌上,硬着头皮说:“今早的免费小菜。”
“呦!我坐对地方了吧。”立马有人大声调侃。
“我们的呢?”其他桌上的人问。
“你们没有。”齐老三笑了两声,快步穿过院子走进厨房,离了人,脸皮像火烧得似的烫了起来。
海珠可没给他愣神的机会,煮了六碗馄饨放托盘上,说:“端出去吧,先给冬珠和我三婶,她们吃了还要去摆摊。”
他这一出去,又引起一阵啧啧声。
“再给我上一碗馄饨。”有男人喊,“汤里弄的是什么?多给我弄点,我想吃味重点的。”
“给我来一碗海鲜粥,不要葱花。”
“一碗海鲜粥,配一碟卤豆皮,豆皮切丝。”
“再来一碗馄饨,我端回去给我老娘,待会儿把碗送过来。”吃饱了肚子的男人去结账,见海珠出来,他夸她厨艺好人还实在,“馄饨里的肉不少,你可别抠搜,往后我就在你这里吃早食了。”
“这粥里的海鲜也不能少,往后都要像今天这样真材实料,我以后天天早上过来。”另有食客说。
海珠急着去隔壁端馄饨,她脚都踏出门了,回过身说:“那你们尽可放心过来,我这里的海鲜是不花钱的,放多少都不心疼,更不会用死蟹死虾凑数。”
冬珠和风平吃饱了,喝完最后一口汤,她站起来往外走,不忘给自己拉生意:“我烙的饼滋味也不差,吃够了馄饨和粥,可以去我的摊上换口味。”
“行,改天就去照顾你的生意。”
贝娘跟在后面咋舌,冬珠这嘴巴可了不得,正经的不正经的她都能说,男女老幼她都搭得上话,人家这脑子这嘴是怎么长的?她就是回娘胎再长一回,也学不会冬珠的本事。
海珠端着两盖帘的馄饨从门里出来,嘱咐道:“你俩注意点,烧火的别烧着自己了,烙饼的别被油点子溅了。”
“哎。”冬珠响亮应声,“三婶,你拉车我推,我们快走。”
齐阿奶包着馄饨笑看她一眼,那边的热闹她模糊也听见了,很是为有这样的孙女骄傲。
听着车轱辘声出了巷子,她偏过头说:“还是你大嫂会生,两个姑娘都是好的,你看看这几条巷子里的丫头,谁比得过咱家的海珠和冬珠?”
齐二叔点头。
“你大哥死早了,他要是不死,我估计还能再多两个孙女。”齐阿奶有些遗憾。
齐二叔惊诧地看着老娘,他大哥就这点用处了?
齐阿奶哈哈笑两声,日子好过了,家里顺遂了,她对老大的死也看开了。
“你我都好好活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看着咱家的几个孩子长大了会如何。”她平静地说起生死,“我现在就怕死,死了看不见你们了,我就觉得太遗憾了。”
“嗯。”齐二叔应下,他庆幸去年放弃了寻死的念头,活着多好。

第107章 酸菜坛坛鱼
馄饨皮包完了, 馅还有剩的,海珠在煮熟馄饨后,舀去锅里的面汤, 最后只留一碗的量, 刮了肉糜放滚水里做生烫肉,肉糜好熟,两息就能舀出锅浇在大馄饨上。
“该我们吃饭了,饿死我了。”齐老三进屋端饭。
院中还剩几个懒汉在吃饭, 蓬着头发垢着面, 他们往齐老三手上看一眼, 跟后出来的海珠说:“还有没有肉汤,给我们添点。”
“没了,想吃明早再来, 这是剩下的一坨肉馅, 就这么点。”海珠拿着筷子坐下,她用勺子舀一勺汤润润嗓,挟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咬一口, 里面的油花顿时冒了出来。
齐阿奶和齐二叔也饿了, 两人闷头吃饭不说话,吃碗馄饨再嚼几口蟹肉, 最后挟几根卤海菜在嘴里慢慢嚼, 一大早的忙碌就被一顿合口的饭菜抚平了。
“结账,一共多少钱?”
“馄饨十文钱一碗,海鲜粥是六文, 卤菜是三文一碟, 你们三个人一共五十七文。”海珠扫了一眼说。
“有点贵啊,街上早肆的馄饨才七文钱一碗。”男人数五十个铜子放桌上, 说:“我们最后来的,也是给你收拾剩饭了,抹个零头。”
海珠看他们几眼,跟齐老三说:“三叔,记住这三位大哥的长相,下次再来光顾跟我说一声,我给他们煮七文一碗的馄饨。”说罢,她跟面色不好的三人说:“我这儿的馄饨满满一大碗,寻常人一碗就饱肚了,你们也好意思拿早肆里汤多馅少的馄饨来跟我比。”
“都是街坊……”另有男人掏出七个铜板放桌上,“走了,我们去海边看看,捡两条鱼就赚回来了。”
出了巷子了,被抹了面子的男人呸了一声,“越有钱的越抠搜,七文钱也值得她嚼来嚼去。”
“做生意的人都这样,走了走了。”后补铜子的男人心里后悔跟这个无赖的泼皮一起来吃饭,丢人。
三个人在巷口分道扬镳,随之巷子里也恢复了安静。
齐阿奶关上门,免得再有睡懒觉的人晃过来要吃饭,她撸起袖子去洗碗,跟海珠说:“再有这事别硬碰硬,几文钱就当喂狗了,这种在街头巷尾浪荡的人心眼小,记恨了你就是忌惮韩沈两家人,不敢明面上找茬,暗地里在墙根下拉屎撒尿也够膈应人。”
“你放心,这些地痞小流氓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让他一回还有下一回,得寸进尺,不值当。”海珠装着馄饨,说:“这次给他面子他只当你好欺负,硬着杠他几句,占不到便宜他就不来了。”
两盘馄饨装竹篮里,海珠再拿罐炸的葱油放进去,说:“我往岛上去一趟,去了不久待,半个时辰内回来。”
“你等我一会儿,这碗粥吃完了我去给你拖船。”齐老三说。
“你还没吃饱?”齐二叔瞅他的肚子,“两碗馄饨,两碗粥,还有一盘卤菜,肚子都撑得撅出来了。”
“你们都不吃了,剩下的总不能给倒了。”齐老三吸了下肚子,转瞬又凸了出来。
海珠去厨房看一眼,锅里还剩一碗粥,她捧着钱箱出去,给帮忙的三人发工钱,齐阿奶包馄饨又洗碗,一百文,齐老三充当跑堂还要负责倒泔水,也是一百文,齐二叔是五十文。
齐老三又拿五十文给海珠,说:“还按之前的,我赚了钱给你交一半,至于你三婶,她给你帮忙抵饭钱。”
“行。”海珠收了五十文又放回钱箱里,说:“剩下的饭你就别死撑着都往肚子里塞,撑出毛病了还要花钱看大夫,省的粮食还不够抓药的钱。往后再剩下饭菜,你选好的盛起来给我三婶的娘送去,剩下的倒破碗破盘里放门外喂猫和麻雀。”
“噢,好。”齐老三不吃了,他看了眼日头,把剩下的粥舀碗里倒出去,然后跟着海珠去海边。
“船搬来搬去麻烦死了。”海珠嘀咕。
“还是住我们老家方便,出门就是河,船停在河里也没人偷。”齐老三吁口气。
他拐道去相熟的人家托人帮忙搬船,海珠直接去码头等着,见三人扛着船过来了,她跟过去。
渔船放进水里,一人拽住船锚,等船稳当了拖着船尾触岸,跟海珠说:“我给你拽着,你上去。”
“改天让我三叔来请两位叔伯去我家吃饭,我三叔成亲时办得简单就没请你们过去,你们去了让我三婶做桌好菜,把这顿喜酒补上。”海珠站在船尾上说。
“行,我们得空就去。”年纪稍长的男人挽起船绳打个结抛到船尾上,往船尾上蹬一脚,渔船顺着力道滑了出去。
“老三,你这个大侄女是个能说会道的,你这个当叔叔的还不如她。”
齐老三笑了下,说:“我们一家就我是个榆木脑袋,海珠随了她爹,我大哥也是个能说会道的。”
“那咋回事?你是你娘抱回来养的?”
齐老三踹他一脚,“走了,我回去了还有事忙。”
走在路上他仔细琢磨了下,或许他是老来子的原因,爹娘生他的时候年纪不轻了,所以他笨嘴拙舌不灵巧。
到了海岛,海珠提着竹篮停船登岛,她往沙坑里瞅一眼,空的,老龟又下海捕食了。
她去找沈遂,他换了衣裳束了发,胡须刮干净了,走出来也能入眼了。
“呐,给你送饭来了,两盘馄饨,一罐葱油。”她把葱油的吃法告诉他,说:“嫌厨子做的不好吃就回镇上去找我,禁海的这三个月,若是不变天下雨刮风,每天早上我都做早食,你过去吃了再回来。”
沈遂很坚定地拒绝了,“不会是我娘让你来引诱我上岸的吧?”
海珠白他一眼,她闲出毛病了才会掺合他家里的事,“我走了,你继续守着岛吧。”
沈遂没留她,转身提着竹篮去大厨房,韩霁走了连厨子都带走了,就留了个做大锅饭的伙夫,煮饭炒菜都是一个色,搅一起就是喂猪的猪食,他天天是不到饭点就饿了,到了饭点闻到鱼腥味又要吐。
“先烧水,水开冲葱油,馄饨煮熟了就捞出来。”他站在灶边盯着伙夫做事,叮嘱道:“火候掌握好,别把馄饨煮破了。”
“参将你放心,我做菜不行但烧火没问题,要不我烧火您掌勺?”
沈遂:……
他要是会做饭还颠来倒去说这些废话?他走出厨房,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把海珠喊回来。
海珠已经离开海岛了,她没在海上逗留,直接回了码头,到了街上看冬珠的饼摊还摆着,她走过去问:“小老板,几文钱一个饼?”
说罢看风平旁边坐着潮平,她指着人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跟二旺玩去了?”
潮平缩着脖不吭声。
“二旺送他过来的,我还给了他一个饼。”冬珠眯眼盯着潮平,阴恻恻地说:“你不是说大姐让你来的?”
“我、我……”潮平扭手指,“我想过来玩。”
风平揪着他的耳朵,说:“你撒谎骗我们!”
海珠抱臂啧啧几声,还真是小看他了,不声不响的两头骗,不,加上二旺就是三头,他一个人胡说八道忽悠了三方人。
贝娘敲了下桌子,海珠抬头,看见齐阿奶找了过来。
“你要挨揍了。”她哼笑,等她奶走过来就告状:“潮平骗二旺送他过来,来了骗冬珠说是我让他来的,我们还坐在家里以为他在巷子里玩。”
齐阿奶虎着脸扯起潮平照着他屁股狠拍两下,“你胆子大的很,也不怕坏人给你抱走了。”
街上路过的人饶有兴致地看打孩子的戏码,潮平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哭,只好苦着脸任打任捶。
“买饼吗?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冬珠趁着人多抓住机会卖饼。
铜板扔进钱箱里,冬珠喜笑颜开地喊:“三婶,揪面包馅了,给这个阿嫂包个大饼。”
贝娘眼神复杂地看她,低头麻利地揪面坨。
海珠想笑。
“走,我带你去找你二哥。”齐阿奶拉起潮平,“你少在这儿捣乱,耽误你二姐赚钱,她能打哭你来招揽客人。”
海珠这下没绷住,扬起嘴角大笑。
冬珠也咯咯乐,朝潮平挥铲子,让他赶紧滚蛋。
“晌午想吃什么菜?我去买。”海珠问。
“什么都行。”风平不挑。
“我想吃蒸排骨和蒸肉。”冬珠说。
“太麻烦了,不想做,算了,我去称二斤干菜,晌午炒坛坛鱼吃。”海珠从钱箱抓一把铜板走。
冬珠撅嘴,“那还问我做什么?”
“随口问问。”海珠笑,逗她:“谁知你当真了。”
冬珠不理她。
贝娘偷笑,一物降一物。
去了卖干菜的铺子,闻到酸菜的酸味,海珠改变了主意,称了二斤酸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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