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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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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啧啧两声,才两个月不见,这两只猫就长得肥头油耳的,猫龄才半岁,就有了大肚腩。
出了巷子走到街上,夜摊已经摆起来了,街边搭的长木板坐满了人,煎豆腐、烤生蚝、铁板烤鱼烤韭菜烤肉的小贩忙得汗流浃背。
长命眼馋的一路看过来,海珠给他买碟煎豆腐,豆腐用贝壳装着,她看他吃得起劲,说:“你们要是不急着走,明天在我家吃饭,我明天做烤肉烤章鱼,想吃烤鱼还可以烤鱼,噢,还有虾和蟹。”
“等我问问我二叔。”
酒楼的二楼包间,韩霁跟沈遂站在窗边说话,看到街上走来的一行人,他拍沈遂一下,说:“海珠过来了,我们下去。”
出门了他跟小二说:“在一楼给我腾个清静的角落,我们在一楼大堂用饭。”
“不在包间了?”沈遂跟上去。
“海珠二叔行动不便。”
“也是,差点忘了。”
一行人落座,小二搬来屏风遮住这边的人。等小二离开了,海珠开口问:“六哥,我六嫂你娶回来了?”
沈遂苦笑,摇头说没,“还在跟家里磨,我刚刚还在跟韩霁说,让他把我调到府城去,年后我把青曼娶回来了住到府城去。”
“你娘还是不乐意?”海珠问。
沈遂长叹一声,“罢了,不说了,挺坏人胃口的。”
上菜了,长命看着小二端上桌的菜,除了肉他只认得螃蟹和虾,他不住问风平:腿很多的是什么,壳小的贝壳叫什么,蒸的鱼叫什么鱼,细条的炸鱼又是什么鱼,汤里的螺肉又是什么螺……
“二叔,我们能不能留下多住一天?”长命吃着章鱼足问,“我姑说她明天要做好吃的。”
韩霁看海珠一眼,点头说行。
“明天中午你也过来,我带了两只熏鹿腿回来,明天炖一只。”海珠跟沈遂说。
“行,你请吃饭我自带酒,过年的时候我爹得了两坛好酒,我搬一坛过去。”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黑透,出酒楼时小二送来灯笼,齐老三要推他二哥,就让贝娘拿着灯笼照亮,他叮嘱说:“走夜路你慢着点,小心摔着了。”
“我来推我二叔,三叔你去扶着我三婶。”海珠走过来,她跟台阶上的两人挥手,“我先回了,明天晌午记得过来吃饭,我就不去请了。长命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晚上跟风平睡,明天你二叔还过来的。”
长命抬头看他二叔,韩霁暼他一眼,说:“随你。”
长命立马颠颠地蹦下石阶,他有些激动地走到风平身边,说:“我还没在别人家睡过觉。”
“夜里早点睡,别捣蛋。”韩霁嘱咐一声,他抬脚带着沈遂往船上去。
走了一段路,他又拐过去追上去,在即将走进巷子时追上海珠一行人,他提醒说:“你晚上别忘了熬药,我给你准备了十天的量,你少喝一顿我都是有数的。”
“什么药?”齐阿奶问。
“温补的药,海珠体内寒气重,太医给她开了药方,老太太你盯着她,每顿饭后都给她熬一碗药。”
海珠不耐烦,挥手赶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话多。”
沈遂靠在树上盯着眼前的一幕,目送海珠一家人走进巷子了,他移开目光盯着韩霁,若有所思地试探道:“兄弟,我觉得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韩霁转身往码头走。
“你跟海珠……嗯……”他夹着眉头支支吾吾,“莫非是兄长的担当?你好像太关心她了,还叮嘱她喝药,我娘待我都没这么仔细。”
“回京的路上我们被迷晕丢进了河里,海珠救了我,北方天气冷,她冻病了,体内的寒气也重。”
沈遂这下理解了,“也是奇怪,她救了我二哥,也喊你喊二哥,然后又救了你,排行老二的就是命大。”
韩霁:……
什么乱七八糟的?
翌日一早,海珠喝完齐阿奶熬的药,她皱着眉头捞起桶里泡的鹿腿,用刀刮去肉皮上的黑灰,然后拿来砍骨刀和锤子,梆梆梆地剁骨头。
鹿腿剁成三节,海珠舀水倒锅里,她探头往外看,说:“三婶,你待会儿帮我看着火,我要下海去捉兜虾蟹和章鱼回来。”
贝娘点头。
鹿腿放锅里了,海珠把大料用白布包起来扔锅里,鹿腿腌过,她就没加盐,盖上锅盖解了围裙就往外走。
出门遇到齐老三打水回来,她打声招呼,然后跟巷子里跳绳的几个娃说:“我出船打渔了,冬珠你别忘了去红石村喊娘过来。”
“姑,我能跟你去吗?”长命问。
海珠摆手,“你以后出海的机会多,不急这一时半会,我一会儿就回来。”他的命太贵重了,她可不敢带他出海。
因为要准备饭菜,海珠没在海上多逗留,她下海一趟逮了二十来只蟹十来只虾,捉一条石斑鱼一条红鲷鱼,去年初秋出生的小章鱼已经长到半掌长了,她多逮了点。
渔船归岸的时候在海面上看到一团海草,捞起来发现有石花菜,海珠干脆坐在船板上把石花菜先择出来。
到家时,韩霁已经过来了,海珠看他劲头十足地拎着砍刀砍柴,她放下网兜问:“你这是做什么?”
“砍柴啊。”
“我看到了,我的意思是你这么闲?”
“对,我很闲,有用得上的你就说。”
海珠轻嗤一声,她进厨房拎热水去洗澡间,披着湿发出来时见他跟她奶坐一起刷蟹壳,她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花肉买回来了吗?”她干脆当没看见。
“买回来了,已经洗干净了,在盆里放着。”齐阿奶说,“葱蒜都剥了,也洗了。”
海珠进厨房转一圈,揭开锅盖用筷子戳肉,还戳不动,她盖上锅盖坐院子里晾头发。
“海珠,你回来了?”秦荆娘走进来,“听冬珠说你昨晚才回来?去京都了?”
“嗯,平生呢?”
“外面玩。”秦荆娘把路上买来的炒花生和炒瓜子放桌上,她把油纸包打开放齐二叔手边,说:“老二,你嗑嗑瓜子,刚出锅的。”
说罢她撸起袖子去帮忙刷蟹杀鱼。
海珠抓把瓜子嗑,嗑完了头发也干了,她挽起头发进厨房切肉,五花肉切片用葱姜和酱油腌着,锅里炖的鹿腿捞起来用刀切成筷子厚的肉片。
“鱼要怎么弄?”秦荆娘提着两条鱼进来,“清蒸?你奶说你要做烤鱼,不如我来切肉,你去弄鱼。”
“行。”海珠递过刀接过鱼,往外喊:“三叔,你把灶里的火炭给我铲出来。”
“我来弄?”韩霁接话接的快。
“你不会弄,别烫着你了。”海珠暼他一眼,说:“你把门口的青茅草给我拎过来。”
一锹火炭倒在墙根下,海珠搬来熏鱼的三角架,青茅捂在火炭上,红鲷鱼一剖两半摊上去熏。
带着草涩味的浓烟滚滚越过院墙飘了出去,冬珠跑了回来,说:“姐,我来熏鱼,你去忙别的。”
“风平呢?”海珠出去喊,“风平,回来给我烧火了。”
“噢。”风平往家跑,他一走,潮平和平生也往回走,长命放下他捏的泥巴人,颠颠跟上去。
泥炉生了火,鹿肉切片码在大陶罐里,肉汤和黄酒各倒两瓢淹过肉,海珠进屋砍一节鲣鱼干丢进陶罐里,最后加两勺盐慢慢煲。
“章鱼都收拾干净了,石花菜也洗干净了。”齐阿奶扶着腰站起来,“要做凉粉是吧?我端去隔壁院子煮。”
“好,还是人多好,不然我一个人弄可忙不过来。”海珠感叹,她搬出铁板铁架,去年炸的花生芝麻酱还没坏,放了半年越发香醇,她舀两碗放一边。
齐老三一看这架势,他进厨房把风平换出来,说:“你出去给你姐烧火,这儿的火我看着。”
风平捏一根冒着火苗的树枝出去引火,铁板有些日子没用过了,他先大火烧去铁锈,再浇上油,第一道油不要,都刮进火里。
长命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他佩服道:“风平,你好能干啊!”
风平翘起嘴角笑了,“等你下次过来,我请你吃烙饼,我自己做的。”
“我家好玩吧?要不住我家别回去了?”海珠拎着烟熏鱼过来,她拿毛笔沾油刷鱼皮,干裂的鱼皮润上油平铺在铁板上,她抬头问:“长命你思考得如何了?早上跟风平去街上摆摊卖饼,下午去私塾读书,傍晚退潮了让他带你去海边赶海。”
长命摇头,“我要回去练武,还要代我祖父去巡船巡海,跟我二叔去水师练兵,我不能一直玩。不过你们可以随我回府城,那样我就能天天跟风平见面了。”
韩霁暗笑,心想真是他的好侄子。
“你问风平愿不愿意。”海珠说。
风平也摇头,“我不去。”
章鱼放铁板上被炙烤得油花飞溅,海珠趔开身,用铲子按住卷曲的章鱼足。
秦荆娘切了豆腐端出来,问:“虾和蟹是清蒸吗?还有那条石斑鱼,我现在就烧火上锅蒸?”
“行。”海珠往外看一眼,说:“沈遂咋回事?怎么还没来?他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他了。”
“我过去看看。”韩霁出门。
他刚踏进沈家的门就听到沈遂说话声,声音里满是怒气和疲惫,他不欲掺合他的家事,及时止步让下人去通报。
片刻后,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遂从偏院过来,他满脸的丧气,看到韩霁,他苦笑一声,说:“得亏你来了,不然我还脱不了身。”
“怎么回事?”韩霁背着手往外走。
“家里来了个表妹,她是个没主见的,听我娘的话,一直缠着我,说要嫁给我,我走哪儿她跟哪儿。”沈遂摇头,“你明天回府城是吧?我跟你一起走。”
“那你的婚事……”
“再说吧。”他现在只想离家远远的。
刚拐进青石巷就闻到了烤肉香,沈遂跟着韩霁进门,院子里的说笑声灌入耳朵,他脑子里钝了一瞬。
“你愁眉苦脸做什么?快坐下,就等你了。”海珠把章鱼铲盘子里,随手递给贝娘,再挟了五花肉铺在铁板上。
沈遂打起精神,说:“我得再回去一趟,忘了带酒了。”
“得了,你一来一回我们吃饱了,我家有酒。”海珠出声阻拦。
烤章鱼、烤五花肉、煎豆腐、鹿肉羹、清蒸蟹、清蒸虾、清蒸鱼、烤鱼、凉拌石花凉粉先后上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想吃什么拿什么,各吃各的,院子里巷子里,走着吃坐着吃跑着吃都行。”海珠伸手接过一碗黄酒,她喝口黄酒解油腻,说:“各位请便。”
这个仗势最得小孩喜欢,他们端着碗走着吃坐着吃,笑哈哈的。小孩不闹腾大人轻松了,大家惬意且自在的随意坐着。
海珠盛三碗鹿肉羹,章鱼和烤肉挟一盘,豆腐挟一盘,虾蟹各拿四五个,喊上韩霁和沈遂去隔壁院子单独吃。
“说说,遇到什么事了?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海珠撬着蟹壳问沈遂。
“婚事不顺,他在跟他爹娘反抗。”韩霁看沈遂像霜打过的茄子,心里庆幸他爹娘还算开明。

第135章 别管我,我疯了
“我爹娘不同意我娶青曼, 想让我娶我表妹,她没个主见,随我娘摆布。”沈遂端起黄酒喝一口, 一口就是半碗, 他叹气说:“太可怕了,我就是不娶妻也不会如了我爹娘的意,他们就没把我当个人。”当着海珠和韩霁的面,他也没什么顾忌, 垂着眼说:“我突然发现在我爹娘眼里, 我可能就是个配种的, 家世、地位、钱财,这些配上了,就把我推出去了。他们没考虑我的想法, 不顾及我愿不愿意, 我好像就是摆在桌上的一道菜,谁都能挟一筷子,谁都能评价两句咸淡好坏。”
海珠放下蟹腿, 她不好评价他爹娘的行为, 思索着说:“你不能跟你表妹成亲啊,生的孩子也不怕是个傻子。”
“为什么这么说?”韩霁诧异, “我大哥就是娶了我表姐, 长命也不傻啊。”
沈遂也疑惑,“你在哪儿听到的这个说法?表兄妹成婚很常见。”
“别管我是在哪里听说的,信我就对了, 你们想想, 表兄妹成亲生的孩子是不是傻的病的更多?还有不少夭折的。”海珠无法拿出科学依据,只好叮嘱沈遂别娶他表妹。
韩霁不怎么相信, 还玩笑说:“莫不是长命出生就体弱多病跟这个有关系?”
“他爹娘都身体康健,在娘胎的时候又被精细养着,他怎么也不该是个病秧子。”海珠咔嚓咔嚓咬开蟹腿,继续说:“亲兄妹为什么不能成婚?表兄妹为什么能成婚?堂兄妹为什么又不能成婚?表兄妹和堂兄妹除了姓氏不同,血缘不都是一样近?”
“同姓是乱/伦。”沈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海珠,“你在想什么?”
倒是韩霁陷入了沉思,他卸下蟹腿在桌上摆弄,说:“若是按照血缘,表兄妹成婚好像也是……”话没说完他就笑了,摊手说:“一条河分两支,两支河再分两条支流,就算天上有雨水落下来,但支流里还是有来自同一条河里的水。”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他问海珠。
海珠重重点头,在这一刻她佩服起他,韩霁这个古人很是聪明,一点就通,还不死板。
沈遂偏过头去看,他皱起眉头,苦苦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想通,“好像是这样,那为什么表兄妹成婚是两姓之好,堂兄妹在一起就是乱/伦?”
“自古以来的说法,都是前人盖棺定论的,约束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韩霁身在官场,他对利益得失更敏感,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经人一点就想通了。而且他是个男人,更清楚婚嫁一事中谁更得利益。
“民间姑侄同嫁一个男人是丑事,但皇上娶姑纳侄女,可没人斥骂他。”韩霁想到他大嫂,他大哥死后,他娘就劝她再嫁,等他大嫂守了三年孝之后松口愿意改嫁,他娘还给添了丰厚的嫁妆,完全是嫁外甥女的心态。若是换个没干系的,这个事情的走向会截然相反。
“都是利己的,所谓的名声都是“师出有名”,全看别人怎么说。”韩霁若有所思,他抬眼看向海珠,意有所指道:“在有些人看来,义兄妹成亲是丑事,尤其是改了姓氏的,成亲是乱/伦。但天下同姓之人何其多,义兄妹又没血缘关系,更何况有血缘关系的都能成婚,为什么义兄妹就不能?要我说就是前人的话多,管得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胡编乱造了这么个说法来约束人。”
“什么目的?”沈遂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在说他的婚事吗?怎么又扯到什么利益目的?
韩霁皱了下眉,看都没看他,继续说:“我跟海珠是义兄妹,你觉得我俩若是成亲了,有没有人笑话?”
海珠动了动嘴,她攥住手,想听听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假设沈遂听懂了,他语气轻快道:“没人笑话,这是你们京都的规矩?我们广南不讲究,继兄妹都有成婚的,弟娶兄妻也很常见,更何况是半路搭上关系的义兄妹。”
韩霁愣了,海珠不是顾忌名声上的事?
沈遂突然一激灵,他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义兄妹,很是激动地试探道:“不过你爹娘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侯夫人,你若是想娶你义妹,你爹娘肯不肯?”
“我爹娘都是开明的人,我跟海珠既不同姓又没血缘关系……”
沈遂猛拍大腿,他忍不住蹦起来大笑,见海珠死死瞪着他,他笑得喘不过来气,他可算弄明白什么利己什么目的了。
“别管我,我疯了。”他还真以为韩霁说了这么多话是在为他想解决办法。
韩霁暗暗打量海珠的脸色,她懂他的意思吧?

第136章 海珠不喜欢你
一顿饭吃完, 沈遂没尝出鹿肉是什么味的,他的眼睛比嘴还忙,光顾着左右偷瞄了。来时愁眉苦脸的, 走时宛如发癫, 不时憋笑几声。
“沈六哥是怎么了?”冬珠纳闷。
海珠摇头,说:“不用管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长命被韩霁带走了,他们叔侄俩要去码头外的海岛上转一圈, 沈遂不想回家, 也跟了过去。
船在海上晃晃悠悠的, 长命吃饱了来了困意,韩霁抱他去舱里午睡。安顿好侄子,他关上门走到船板上, 等着沈遂发问。
“你喜欢海珠?”沈遂不等他走近就开口了。
韩霁颔首承认。
“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我怎么没发觉?”沈遂啧啧几声, 他倚着船舷发笑,“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俩的媒人,没有我这个中间人, 你也遇不到她。”
韩霁往南一指, 说:“要论媒人,那艘沉船才是媒人。”
“不能这么说吧?那天去打捞沉船的人可不少, 你还记得几个?如果不是我怂恿海珠跟我们一起去夜探贼岛, 你还能见她第二面?”
韩霁默然,他盯着沈遂看,把他看得不自在了才出声说:“行, 我承你这个情, 说吧,想让我给你帮什么忙。”
“我的婚事, 你给我想个解决的办法。”沈遂直言,他笑盈盈地勾上韩霁的肩膀,说:“礼尚往来,我去帮你打探海珠的态度,依我今天观察的,她肯定明白你的心思,但在装傻。”
韩霁伸出手,沈遂见状伸手拍上去,两掌击在一起,成交了。
“你还挺有眼光,我妹子虽说家世差一点,但她各方面配你绰绰有余,她有满腔的精力,能折腾会过日子,跟她一起生活的人都带有鲜活气。”沈遂抽出手,变掌为拳捶向韩霁,警告说:“我帮你追姑娘,不代表就站你这边,你要是不好好待海珠,我俩可就不是好兄弟了。”
韩霁受了这一拳,说:“这话留到你送嫁的时候再说。”
沈遂想呸他一口,心想海珠可别轻易松口,多折腾折腾,看他还敢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敢说大话。
船刚靠近海岛,趴在浅水沙滩上晒太阳的老龟翘起脖子,它动作迅速地蹿到海里,靠近船了发觉不对劲,它绕船游一圈,又径直回到岛上。
“以为是海珠过来了?”沈遂在船上嘀咕。
“这就是海珠养的龟?它一直在岛上?”韩霁问。
“听岛上的守卫说它在岛上已经住大半年了,海珠出海的时候会来接它,它跟着她一起下海。”
船锚砸进礁石缝里,韩霁上楼把长命抱下来,下船时跟船上的人说:“下午哪儿都不去了,你们上岛转转,或是想午睡也行。”
“那我就不上岛,麻烦先给我送到码头。”沈遂止步,他跟韩霁比个手势,叮嘱道:“明早记得去我家找我。”
明早……韩霁心里一荡,说:“你最好问出点什么。”
船上的兵卒先后跟着下船,厨娘和伙夫也都上岛歇着,舵手和副舵手扬帆开船把沈遂送回码头,下船去街上称五斤炒花生才又调头去岛上。
正月的天温度适宜,明媚的太阳还没到毒辣的时候,海上来的风夹着沁凉的水汽,姑娘们穿着花裙子从杂货铺里拿着风筝出来,沈遂路过看一眼,拐进去买六个大风筝。
他兴冲冲走进青石巷,在门外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他咳了一下,进门看潮平和平生光溜溜地坐在盆子里洗澡,他挪开视线问:“冬珠,去不去放风筝?你姐呢?”
“去铁匠铺了,元宵节过了她要出海,她找铁匠给她打两个趁手的工具。”冬珠接过风筝仔细看,“呀”了一声说:“怎么有六个?”
“你们姐弟五个一人一个,这个是给长命的。”沈遂喊上两个玩水的快穿衣裳,“我们直接去街上找你们大姐,风平呢?快出来。”
他跟齐阿奶打个招呼,直接领走了一串萝卜头。
海珠从铁匠铺出来就看见他们这大大小小一行人,她看见冬珠手里攥的风筝,瞟了沈遂一眼,率先往镇外走。
“你的心可真大,有人忐忑的没胃口吃饭,你倒好,还有心思折腾出海的事。”沈遂抚掌大笑。
“谁没胃口吃饭?”冬珠问。
“你猜。”沈遂神秘兮兮的。
海珠瞪他一眼,他立马改口说:“小孩别乱打听,是你不认识的人。”
海珠领着人往红石村的方向走,这边有一处空地,房屋少,正好适合放风筝。等放完风筝了还能顺路把平生送回去。
沈遂是放风筝的老手了,他三五下把风筝放起来,线交给几个小的,让冬珠带着他们随便跑。
海珠手上的海鸥风筝升空,她仰头扯着线,余光瞟到沈遂走过来,她嫌弃道:“你可真烦人。”
“我是觉得你需要个中间人来传话,还是我猜错了?”
海珠不吭声了,过了片刻说:“我还小,我弟弟妹妹也小。”
沈遂轻嗤一声,“你弟弟妹妹的事放我身上也不是难事,更别说是少将军了,就是再加上你三婶肚子里的那个,对他来说也不是负担。至于你,十六了吧,也不算小了。”
他选个草多的地方席地而坐,盘着腿往海上看,真心说:“韩霁这个人还不错,难得的是他爹娘也不反对他娶你,除了他我还真想不起来哪个男的能配得上你。你喊我一声六哥,又救过我二哥,我一直拿你当自家妹妹看,你有什么顾虑只管跟我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再帮你传达要求。”
海珠觉得好笑,他自己的婚事搞得如一滩烂泥,还有闲心来给她当情感大师。
“你笑什么?”沈遂不痛快了,他也不装了,撸起袖子说:“快说,哥的终身大事就包在你身上了,你跟我好好说说,我也好过去交差。”
“哦?你帮他探前情,他助你娶媳妇?”海珠冷笑。
“那没法呀,谁让我俩都娶不到媳妇呢。”沈遂捡两个石子在手里抛来抛去,石子撞在一起叮当响,他继续说:“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偏帮他那一边。”
“我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可能过个两年才会谈婚论嫁,我现在没有嫁人的念头,对男人也没兴趣。”
“我明白了,还是不够喜欢。”沈遂有了喜欢的姑娘,在情字一事上格外敏锐,“就是不够喜欢,当你喜欢上他的时候,这些外在的事都不是问题。”
海珠没反驳,她对韩霁是有点想法,但不足以支持她打破现有的舒坦日子,她还有好多事要做,一个人带着龟出海打渔、去燕岛掰燕窝、开食肆做自己喜欢的菜,不紧不忙地赚钱攒钱,然后买个商船,这些都比成亲融进另一个家紧要。也可以说是她还没过够单身的日子,不想要谈感情,爱情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负担。
脑子里出现负担二字,海珠从一团迷雾里清醒过来,沈遂说得没错,最关键的一环是她不够喜欢韩霁,所以才有这么多顾虑。
“嘿嘿。”沈遂窃笑一声,“韩霁真是高估他自己了,他还有得熬。”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玩吧,我先走了。”
他拿着风筝迫不及待的去码头,在码头雇艘渔船送他去岛上,上岛了他跟守卫打听了韩霁的位置,一脸兴奋地直奔过去。
韩霁正在检验岛上兵卒这半年来训练的进度和成果,看沈遂兴冲冲快步走来,他心里猛地一紧,接着脸上涌现出喜色。他无心再观赏搏斗,抬脚往人少清静的地方走。
“海珠不喜欢你。”沈遂开口就下重药,他见韩霁脸上的表情僵了,他坏笑着问:“你以为我带来了好消息?”
韩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沈遂心里发虚,他怂了,老老实实把海珠说的话重复一遍。
韩霁听过之后垂下眼不做声,过了片刻,他出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可能年纪小还没开窍,舍不得离开家,当然,归根到底是不喜欢你,若是喜欢你,翻山越岭也会跟你在一起。”沈遂说着说着又抖了起来,他模仿韩霁之前在船上说的话:“这话你留在送嫁的时候再说——啧啧啧,我的确是说早了,可能我妹子就不会嫁给你……干什么!恼羞成怒是不是——”
见韩霁弯腰捡棍子,沈遂拔腿就跑,他边跑边笑,挑衅道:“我俩现在是难兄难弟,实在不该起内讧,你把棍子放下。”
韩霁不理他,追在后面一个劲撵,两人绕着岛跑,见坑就跳,见弯就拐。最后还是沈遂体力不支,跑慢了一步被韩霁抓住一顿揍。
“你是真下死手啊!”沈遂满身灰地躺地上哎呦哎呦叫,“你就不怕我去海珠面前说你的坏话?”
“你太高估你的本事了,也低估了她的性格。”韩霁扔掉棍子也坐了下来,跑累了,也出汗了,心里的忐忑也随之消散了,他望着海面说:“不用你插手了,海珠有顾虑,我等就是了。”
就像她不愿意搬去府城,那他过来便是,就像涨潮退潮时赶海,只要肯用心,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沈遂坐起来觑他两眼,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开始后悔,嘴巴是过瘾了,但还有求于人啊。
“太阳要落山了,你还不回去?”韩霁问。
“不回,我今晚住岛上陪你。”沈遂怕他明早会直接离开,他索性晚上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跟船去府城。
翌日一早,潮水还没退,官船就离岛东行,路过码头,韩霁站在船头往岸上看,码头上的人寥寥无几,一眼扫过去,没有他想见的人。
“风平没来送我啊?”长命踮脚往码头看。
“他这会儿估计在忙着摆摊卖饼,风平跟冬珠每天早上会去街上卖烙饼,生意可好了。”沈遂搭话,他在码头上看见了毛小二,高声喊:“毛小二,去我家说一声,我跟少将军去府城了,不回来了。”
“九天后我还来的。”韩霁出声,“你不一起回来?”
沈遂摇头,“你要是有事我代你去巡船巡村,不过我觉得你该露个面,村里的渔民训练得有模有样了,或许等五月份禁海了,你可以举行一场比武大会,各个村选出三五个人参赛,胜出的给些奖赏,他们训练也会更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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