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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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被救的几户人家。”
八个渔民挑着担,他们准备了谢礼敲响海珠家的门,见海珠就在院子里,他们纷纷放下礼筐,又是一番真情实意地感谢。
“家里不缺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海珠说。
“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不止你,还有沈参将,我们正要给他送过去。”带头的男人说。
见状海珠不再说什么,她送他们出巷子,叮嘱说:“往后再临近禁海期了,你们别再往远处跑,就在浅海撒撒网得了。”
“是,吓了一次就长记性了,以前总是仗着胆子大心怀侥幸。”
出了巷子,海珠没再送,她站了一会儿拐回来。
“海珠。”二旺奶端一箩肉包子快步走出来,“我今早蒸了包子,蒸的多,你端一箩回去尝尝。”怕海珠拒绝,她把竹箩塞过去就走。
海珠看了看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道了声谢高高兴兴端回去。她刚到家没一会儿,对面的邻居从食肆买了早食又送一篮子过来,对面的邻居刚走,巷尾住的一个男人又提了两只活鸡送过来,他说他昨天在海上要不是听到锣声,回程的时候可能会粗心大意掉进漩涡里。
“开官船去海上是沈参将下的命令。”海珠解释。
“是你跟你三叔回来报的信,你又跟船去带路,我听同船的兵卒说了,你还抱着龟下海听声辩位,很危险的。”男人说完扔下活鸡就走。
海珠怕还有人再上门,她连忙去关了门,送来的饭再加上锅里熬的粥,一顿还吃不完。
第176章 露天聚餐
经由海上漩涡一事, 禁海期提前了五日,渔民不能再出远海,船也要在五日之内搬离海湾。
守卫敲锣通知后, 租齐老三渔船的那个渔民上门去退租, 去的路上他想了想拐进布庄扯几尺花布,出来了又去猪肉铺买二斤猪肉,付钱的时候他闲聊道:“今天的猪肉卖的挺快,就剩半拉肋骨了?”
“都买走了, 这是第二头猪了, 估计多半都进了海珠的家里。”猪肉佬往外看, 玩笑说:“沾了她的光,我今天的生意红火,待会儿我也凑热闹送几斤肉过去。”
“我也是给海珠送去的, 我听人说她为了不错过求救的人, 抱着养的海龟跳船趴在木板上被船拖着走。”租户啧啧道,都是出海的渔民他明白其中的危险,那个时候坐在船上的人都害怕, 她还敢下海, 那是真在赌命。
“那你快去,我数了数, 最少已经有三十个人过去了。”猪头佬说。
男人提着肉拿着布, 出了街拐进巷子,他还没走进青石巷就遇到大声说笑的熟面孔,都是经常出海的, 大家伙都脸熟。
“你也去海珠家?”对方问。
“哎, 她在家吗?”
“在家,快去。”话落他又昂首挺胸往外走, 路上看见眼熟的人就搭话:“好些人买了谢礼给海珠和沈参将送去,我也去了,你去了吗?”
“去了,我住的近,一早就去了,去的时候她关着门不要,我就把东西放门外了。”
此时海珠家里的院子里堆着各式的东西,拿去街上摆摊,在她的摊子上能把吃的喝的穿的荤的素的买齐了。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坐在院内每逢进来个人她先道谢,来道谢的人一愣,满腔琢磨好的话噎了一下愣是忘了,东西放下再夸几句谢几句出门离开。
“又来人了——”巷子里的孩子扯着嗓子大声喊。
“来人了。”长命一溜烟跑进来,他跟风平充当海珠的左右护法,站在身后守着。
胡三郎被冬珠迎了进来,他笑眯眯的,在一帮小孩的围观下他觉得挺有面子,东西放下了说:“齐兄弟,禁海期提前了,我来还船,你跟我去海边检查下你的船。”
家里的确用不上他,齐老三跟人出门。
他们刚走,巷子里孩子的声音又起,沈遂多看了两眼,问:“这是在扮演通传的小厮?花里胡哨的。”
“你不懂,可好玩了。”红珊说。
沈遂的确不懂,但他能想象到海珠的尴尬,看见冬珠和潮平面带微笑地迎出来,他走进去看到海珠脸上木然的笑。
“哈哈。”他大笑两声,视线扫过院子里摆的东西,说:“你比我收的谢礼多是怎么回事?”
“大概你是顺带的。”海珠又高兴又为难地看着地上的东西,鸡鸭蹲在地上拉屎,猪肉堆在筐里,还有水嫩嫩的青菜和自家晒的鱼干蚝干,墙角竖了五把扫帚,扫帚边上放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洗锅的竹刷,这些都是渔民送来的。
“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沈遂问,“我那里也有不少,我都给你拿过来,我明天就走了。”
“行,那你拿过来吧,这些能吃能喝的我做成菜,傍晚的时候在巷子里摆几桌,谁愿意来谁过来。”
天热,肉就是腌了也搁不住,大家为表心意送了谢礼,海珠也不缺这些东西,索性再摆几桌席,吃吃喝喝大家都高兴。
“对了,周边渔村的情况如何?”海珠问,昨天清点的渔船都是镇上的,沿河而居的渔民都是顺着河道直接回村的。
“亭长派人去查看情况了。”沈遂叹了一声。
他回去后安排几个小厮挑着东西都送去青石巷,想到做饭要用柴,他又自掏腰包买两车柴给海珠送去。
再有来送谢礼的渔民,海珠就嘱咐说:“傍晚的时候过来吃饭,我在巷子里摆几桌,庆祝我们从海上逃生,转危为安。”
“哎,行。”渔民一怔,继而说:“那岂不是又让你受累了?”
“不至于,我帮手多。”海珠心里高兴,忙累也是值得的。
杀鸡宰鸭的时候冬珠、风平、潮平、贝娘都用上了,齐二叔负责择葱择菜剥蒜,齐阿奶负责烧水,海珠则是搬了菜板出来切肉。
侯夫人午睡醒了听到消息带着丫鬟婆子过来,说:“老的小的都派上用场了?怎么没去隔壁借人?我家能用的人多啊。”
“不会客气的,用得上的时候我就开口了,这会儿用不上,院子里也站不下这么多的人。”海珠切肉的刀不停,视线扫过一圈,说:“我家的这班人马都是得用的,配合默契,人多了反而会乱套。”
侯夫人不理解,但选择听从她的想法,她又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屋里响起孩子的哭声,齐老三放下剁骨刀洗手进去抱孩子,片刻后贝娘洗手进屋喂奶,孩子刚吃饱她就脚步匆匆出去了,在屋里闷了一个月,现在忙起来了她干劲十足。
“三叔,你要是不趁手,就把我小妹送去隔壁,隔壁哄孩子的人多。”海珠说。
“这法子可行。”齐老三拿了沓尿布抱着娃去了韩家。
“舍得把孩子送过来,不舍得把活儿让出来。”侯夫人笑着摇头,她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猪腿剁了,齐老三先端着两盆肉回到他住的院子,肉倒锅里添上水,再拿卤料包扔进去,盖上锅盖生火就开煮。
锅里的火烧着,他还能抽出空剁鸡剁鸭。
海珠拿了包干鲍鱼舀热水泡着,切的五花肉块儿倒进开水锅里煮,风平进来转一圈,问:“炉子烧不烧?”
“炉子,我想想……”海珠在脑子里琢磨下菜色,说:“炉子先不烧,你跟你二姐去街上买五条鱼,我们平时炖鱼汤的那种鱼,再让卖豆腐的送半板豆腐来。”
“要不要喊娘和平生过来?”冬珠问。
“不用去喊,已经来了。”秦荆娘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她进门说:“昨夜里平生不舒服,我忙着照顾他,晌午那会儿才听到信。”
“平生咋了?”齐阿奶问。
“昨天晌午跑出去玩,热着了,吃不下饭。”秦荆娘长叹一声气看着海珠,对于这个大女儿,她已经没有管教的能力,“我过来就是看看,海珠没事我就放心了,往后……你多注意,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要是出啥事了,我们也痛苦。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是个心善的姑娘,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下海之前心里是有把握的,有什么后果我能预料,也有解决的办法,娘你放心。”海珠说。
“行,你们忙,我还回去照顾你小弟。”秦荆娘往外走,冬珠和风平装了兜铜板也跟着出门了。
落日西偏,青石巷整条巷子都弥漫着肉香,路过的人闻到味不由驻足,打听到消息,有人回去做菜,也有人去街上买菜。
当齐老三搬桌子出来时,巷子里补渔网的男人也去帮忙,十张桌子就摆在巷子里,潮平、风平和冬珠带着长命颠颠抬长凳出来。
“菜上桌了。”红珊站在门前喊。
“第一道菜,炖猪腿。”冬珠报菜名。
齐老三、贝娘和齐阿奶端着菜摆桌子上,八条猪腿炖了三锅,分装十盆。
“第二道菜,鱼炖豆腐。”冬珠往盘里看一眼,接着喊。
还有鲍鱼烧五花肉、炒鸡块、鸭汤米粉煲、一共五个菜,都是大菜。
“我奶炖了黄豆猪蹄。”二旺出来喊。
“我家清蒸了鱼。”
“我家烤了鱼。”
“我娘煎了饼。”
“我娘和我姑包了韭菜鸡蛋馅的包子。”
“……”
过来吃饭的人不是空手上桌,各家都端了自家做的饭菜,分盘摆在桌子上。
其他得到消息的人也都带菜带饭,也有拎了瓜果过来的人,后来筷子不够了,青石巷的街坊们拿了自家的筷子和碗出来。
巷道成了露天的食肆,海珠提供了一个主意,众人合伙拼凑了十桌满当当的菜和酒,男人们喝着酒畅谈海上遇到的危险,用平淡的话佐着酒掩去对死亡的后怕。
侯夫人坐在其中一桌认真听着,在这种氛围下,她都淡化了生死,难怪海边的孩子能一代又一代的去海上拼搏,都是长辈走在前面引路。
酒足饭饱,众人没急着走,大家一起收拾残局,海珠带着三个小的也在席间忙活,端盘的端盘,扫地的扫地,最后桌子搬进院子了,姐弟四个累得并排坐在长凳上看猫啃骨头。
星珠又哭了,齐老三匆匆跑进韩家抱孩子,海珠也跟了过去,她找到那个给她洗过头的丫鬟,说:“今晚我在这边洗澡洗头,你再给我按按头。”
“好嘞,我这就去打热水。”
“海珠,过来,陪我说说话。”侯夫人在走廊下招手,她犹豫了一晚上,还是选择劝一劝:“往后这种费神费力的事多让下人忙活,你看看你们累得,老的累,小的也累。”
海珠摇头,问:“您是不是想说让我能费钱的时候别费人?”
侯夫人默认,她的确是想送几个丫鬟婆子过去,洗衣做饭挑水劈柴完全可以让下人动手,冬珠和风平也不必天天早上拌馅去摆摊卖饼,可以去做别的更有用的事。
“我家的情况不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我二叔那样,大家的步子是不齐的。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在街上开食肆,请伙计和厨子,我是清闲了,家里的人也都清闲了,不操心就有钱用,身体不受累,心是空的。我们全家一起忙,能择菜的择菜,能烧火的烧火,能挑水的挑水,大家一起忙一起累一起赚钱,劲往一起使,心是齐的,感情是真的。累了就歇,饿了就吃,少些计较,多好。”海珠现在不打算雇人帮忙,以后应该也不会。
开个家庭小食馆,清闲了在能力之内做做饭卖卖菜,全家人手拉手一起往前跑,牵动她的是感情,不是钱。
第177章 馋猫奸狗
一夜过去, 巷子里的菜味皆数被海风带走,日头未出,海风凉爽, 但卖水和卖柴的男人已经出了汗。
“买水吗?多送你一担。”卖水的人敲门问。
海珠摆手, 她走出去说:“我三叔已经推车去打水了,今天是你来的?”
“不出海了,就让我老爹在家歇着,禁海期我来送水。”男人推着一车水走得稳当, 见有人开门了, 他忙推车过去。
屋里有了动静, 冬珠和风平先后开门出来,姐弟俩仔细洗脸漱口,再喝一碗温水就取下墙外挂的竹篮, 拿上铁耙往外走。
“奶, 我们去撬蚝肉了。”冬珠交代一声。
“我也去。”海珠说。
姐弟三个往外走,三只肥猫麻溜的跟上。他们刚拐出巷子,贝娘抱着睡醒的星珠过来了, 她把孩子给齐阿奶抱, 回去搬了摇篮过来,又把星珠放摇篮里躺着, 孩子有她奶看着, 她进厨房去烧水煮饭。
齐阿奶也没闲着,扫地刷桌擦门擦窗子,偶尔晃到摇篮旁边看一眼, 见星珠又睡了, 她拿块儿洗净的尿布搭摇篮上遮光。
“这丫头满月了就懂事多了,不像之前那样, 醒了必须有人抱着,没看见人就哭。”她嘀咕道。
贝娘笑着摇头,其实是星珠跟她待一起乖点,有她爹在就哭着要抱,看不见人听不见声也就算了。她也觉得奇怪,棒槌长的娃已经会看人下碟了。
正琢磨着就听到巷子里响起车轱辘声,声音越来越近,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贝娘伸个指头竖在嘴边,又往屋檐下指了指,齐老三了然,只走动不出声说话。
一车水灌满两个水缸,趁着海珠姐妹俩还没回来,齐老三推开他二哥的屋门,屎尿排尽又洗个澡才推出去。
“床单被单该洗了,我也该洗个头了。”齐二叔说。
“行,我出去牵两根绳子,床上的东西都抱出去晒晒,我听说十八的那天有暴雨。”话刚落,齐老三顿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瞬,屋檐下睡的丫头哼唧了起来。
“知道你醒了,就来,再躺一会儿。”齐老三推着他二哥到院子里,又快速绑了绳子,再急匆匆跑进屋抱出被褥搭在晾衣绳上,赶在星珠绷不住哭出声之前抱在怀里。
“让她哭个两回,别一哭就抱,不然以后你就是这样了,回家跟做贼似的。”齐阿奶说。
“能不哭就不哭,干嘛要让她哭?我又不是抱不了。我顶多也就抱一年,等她满周岁了会走了,那时候我想抱,她也不一定乐意。”齐老三已经练出抱娃的技巧,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还能做别的事,他从墙上取下风平挖沙的小木铲,拎着便桶抱着娃出门了。
“老三是个宠孩子的。”齐二叔笑。
“头一个都是心头肉,海珠才出生的时候,你大哥也是在家就抱着孩子不丢手,你想抱他还不乐意。”齐阿奶端了热水出来,搬条长凳再放下卡住的椅背,人躺下了,她端着盆过去给他洗头发。
热水滑过头皮,齐二叔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五只飞鸟展翅路过头顶的天空,它们灵活的让人羡慕。
“娘,我让你辛苦了。”他低声说。
“辛苦啥啊,咱们娘俩缘分深,这辈子你欠我,下辈子你还是我儿。”
“行。”齐二叔笑了。
天上的飞鸟齐齐往海边飞,坐在家里的人看见鸟的行踪就知道海水退潮了,早起的人拎着赶海的家伙什出门。
海珠拎着两条鱼喊上冬珠和风平往回走,她远远地看了眼坐在礁石滩上的两个老阿婆,她来时她们就在这里坐着,保持着望海的姿势一动不动。
“姐,她们是不是……”冬珠也看过去。
海珠“嗯”了一声,说:“码头有守卫盯着,不会有事的。”
“大白、小白、小灰,回家了。”风平喊一嗓子。
三只猫立马丢下没吃完的鱼湿着毛脚撵上来。
三人三猫往回走,迎面遇到去海边的赶海人,两方人相互打招呼,还有不少人跟冬珠说要去买她烙的饼。
走到街上,冬珠去猪肉铺买肉,回去了就抓紧时间切肉炒肉拌韭菜馅。海珠跟齐老三帮忙搬东西放木板车上,冬珠和风平吃完阿胶炖蛋就劲头十足地出门了。
“咦?伯娘你吃饭了吗?”冬珠问。
侯夫人站在门外看着,确实如海珠所说,冬珠和风平的精神头不错,她点了下头,说:“去赚钱啊?”
“哎!”冬珠响亮地应了,她急着去摆摊,摆了下手跑起来,大声说:“伯娘,我们晚点再唠,我预感今天的生意不错,先不跟你说了。”
侯夫人忍俊不禁,她想了想,回屋换上棉布衣裳,学着这边妇人的打扮,挎着竹篮也往街上去。
海珠在家慢条斯理地吃早饭,吃饱了推车带老龟去码头,海湾里停泊的船少了一半,她到时正有人忙着抬船回家。她喊杜小五帮忙抬龟上船,再喊个人撑船跟她去海岛,连船带龟留在岛上,她再坐别人的船回码头。
“那两个老阿婆昨天也在这里吗?”海珠问。
船主叹一声,说:“儿子没了,坐海边哭一哭看一看,过段时间缓过来就好了。”
到了码头,海珠下船跟人道谢,海上有撑船送孩子来念书的渔船,岸上有做生意卖吃食的,码头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没人去打扰丧子的两个老阿婆。她也没去打扰,去镇上买点吃的,又回去拿两身布,带着齐阿奶和潮平去红石村看平生。
禁海期不方便沿村叫卖,住在红石村的小行商大多回老家了,留下的都是本地的渔民,村里冷冷清清的。海珠刚进村就遇到她娘养的那只黄毛狗,有段时间没见它了,长肥了好多,屁股圆滚滚的,摇着尾巴迎上来的时候挺滑稽。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了?”海珠纳闷,她跟她奶说:“以前我过来它总要对我吠几声。”
“我来的时候也是,不叫几声心里不痛快。”齐阿奶甚至怀疑这狗私底下得了于来顺的叮嘱,防着她们一家。她又看了黄狗一眼,嘀咕说:“可能跟星珠一样,长大了懂事了。”
祖孙三人被狗迎进门,平生坐在檐下拨算盘珠子,听到脚步声抬头,脸上立马露出笑,“奶,大姐,潮平,你们过来看我呀?”
“是呀,昨天听娘说你病了,好了吗?”海珠绕着院子看一圈,问:“娘呢?就你一个人在家?”
“娘去洗衣裳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平生跑进屋,拿出吃的招待潮平。
海珠把她买的东西放桌上,她站在院子里往屋顶上看,屋顶看上去是新修过的,草盖上面罩了两层渔网,窗子也换了新的,这个台风季应该能安稳度过。
趴在地上吃干虾仁的黄狗突然一个骨碌爬起来,狂摇尾巴冲了出去,平生说:“是我娘回来了。”
“去去去,踩着你的狗爪子。咦?娘,你们过来了?海珠也来了?”秦荆娘端着洗衣盆进来。
“我们过来看看平生,他要是病好了就跟我们去青石巷玩。”海珠说。
“好了好了,我跟你们走。”平生立马扔了旧算盘。
“那就带他过去,多给他喝点热水。”秦荆娘跟齐阿奶说,她放下洗衣盆,擦着手往屋里走,片刻后端一个圆竹筛出来,里面装着晒干的蛤蜊肉。
“你们拿点回去,炖汤的时候抓一把丢进去,我去找两张油纸。”
海珠抓一把蛤蜊肉放手心搓了搓,咯手,但还捏的动。
秦荆娘拿两张油纸出来,折出形状装蛤蜊肉干,说:“之前那场大暴雨,就是给你们送了桶蛤蜊那次,我跟于来顺去海边淘了四大筐回来,之后几天又去淘,到最后卖不出去了,我们就拿回来煮开壳剥了肉晒干。”
“我也剥了,还把我的手划流血了。”平生伸出手指,大拇指上还有条伤痕。
“晌午给你炖只鸡补补,你有没有想吃的?”海珠顺势握住他的手,又说:“娘,你晌午也过去吃饭。”
“我不去,我在家还有事忙。”油纸包打好结递给海珠,秦荆娘说:“哪天得空了你们到我这儿来吃饭。”
“行,得空就来。”海珠拉着平生往外走,她注意到大黄狗一直跟着她,她打趣说:“你也想去我家?你在家好好看门,晚上让平生给你带骨头回来。娘,你一个人在家记得关好门,周围几家没人住,你小心点。”
“好,小黄回来。”
大黄狗不听,它紧紧跟着海珠跑,眼睛盯着她手上提的油纸包,发现她是往村外走,立马变了狗脸,竖起耳朵对她梆梆叫。
海珠吓了一跳,忍不住骂了句傻狗。
“回去——”平生推狗,他大声喊:“娘,喊小黄回去。”
齐阿奶琢磨出点意思,说:“海珠,你手里的油纸包让平生拿着。”
平生接过油纸包,大黄狗顿时闭嘴了,它舔着舌头又换了副狗样子。
“这是不想让我拿它家的东西?”海珠震惊,她不信邪,拿过油纸包就往村外走,大黄狗又眼巴巴地跟着,嘴里吠叫出声。
“小黄——回来。”秦荆娘站家门口喊。
“真是只看家好狗,只进不出,算盘成精了?挺会算计。”海珠不逗它了,又把油纸包递给平生,她拍了下狗头,说:“回去吧,看好家,别到处乱转悠。”
油纸包到了平生手里,大黄狗满足了,它站在原地望着海珠空着手走出村,这才摇着尾巴回家。
“大黄…小黄是条好狗,让你娘好好养着,别让它出村,免得被人打去吃肉。”齐阿奶叮嘱。
平生点头,他往后看了一眼,看不见狗影了,他把油纸包递给海珠。
“小黄像我爹,都很精明。”他狡黠地小声说。
齐阿奶跟海珠俱是大笑,笑过训斥他胡说八道,“可不能再说,别人听到了要骂你是傻孩子,哪有狗像人的。”
走到街上,恰好冬珠和风平卖完饼了,周围的摊贩已经帮他们收拾好东西,海珠过去道谢,她拉着车带着人往回走。
路过韩家,冬珠、风平、潮平和平生直接拐进去,长命正在跟着武夫子练功,他们姐弟四个过去了站一旁看着。
武师傅得了侯夫人的嘱咐,他让长命先练着,走到另一边让四个孩子过来,冬珠和风平年纪大点,他教几个招式让这姐弟两个练下盘。至于平生和潮平,他让他们兄弟俩绕着院子慢跑快走,指点他们用腿和腰的那个地方发力,免得伤了脚损了骨头。
一柱香后,海珠也过来了,她路过看一眼,连带长命在内的五个孩子正在倒立,潮平跟平生东倒西歪的,累了顺着倒下来的姿势就躺地上了。她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离开,由丫鬟领去书房跟侯夫人一起看书。
“这是你之前安排巡视官塾的几个姑娘交过来的记录,你看一看,有不认识的字过来问我。”侯夫人递给她一沓纸,随后又递过去两本账簿,说:“这是家里的生意,你看看,我正打算在广南再置办些家业,你帮我参谋参谋。”
“这么早就让我插手了?”海珠玩笑道。
“早晚要交到你手里的,先让你开开眼。”
第178章 你害羞了
海珠翻看着账本, 京中的商铺还有十余铺,玉石、布庄、粮铺、客栈、茶楼……都在赚钱,难怪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举家迁移了, 就是手上的这些铺子每月的进项就够寻常百姓家活几辈子了。
“幸好你们及时抽身了,要是被抄家了,这些家产被旁人得去了,死了都不甘心。”海珠啧啧道。
“命都没了, 谁还有心思想这些。”侯夫人又递给她几张纸, 同时还有一个木匣, 说:“这是官船去大理国淘回来的几块玉料,我打算从京中招十来个玉石师傅过来,在广南开个卖玉石收珍珠的首饰铺。”
海珠打开木匣子, 里面的玉石是未经打磨过的, 她认不出是什么玉,但很好看就是了。她拿了一块儿鸡血红的玉块在手上把玩,心里反应过来, 说是让她参谋, 实际上是在教她做生意开眼界。
海珠问了些大理国的事,心里则是琢磨着哪天她也跟船过去看看。
在书房坐了半天, 晌午就在这边吃饭, 饭后她取了几本韩霁常看的书回去,至于他家的生意,她有了了解后就不打听不过问了,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悠闲的日子过了几天就下了雨, 天上下雨海上起雾,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到了傍晚,海上的水雾漫向岸,天黑的尤其快,点了灯笼也无法照亮庭院。
“今年的天气真他娘的怪,大夏天还起雾。”巷子里的街坊大骂。
海珠撑着伞往外看一眼,巷子里白雾弥漫,还挺有仙气的。远处锣声传来,大雾天衙役也还在巡逻。
“姐,家里还有块儿腌肉,我们晚上炒肉煮粉行吗?”冬珠问。
“你怎么出来了?还在下雨,快进去,我来做饭。”海珠关上门。
冬珠不听,她赤着脚跑到墙根拔葱拔蒜,戴着大斗笠蹲在雨里剥蒜洗葱。
齐阿奶站在檐下看着,说:“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生病了你不难受?”
“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我之前淋着雨去海边吹了好久也没见病。”冬珠取下斗笠拿着葱蒜进厨房,说:“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淋点雨喝点风不能奈我何。姐,快进来,我给你烧火。”
厨房里点了灯笼,烛光莹莹,齐阿奶拿着她的鞋进来说:“把鞋穿上,你也是不小了,我跟你说实话,你还是得注意,受了凉,寒气进身体里了,你以后来月事肚子疼。你看你姐就知道,她喝多少药了?”
冬珠张了张嘴,心想她姐为了赚钱养家还不是时不时就泡在海里,为了点屁大点的事她就避着雨躲着风,多可笑啊。
“我才不怕。”她大声说。
“我好好跟你说,你气什么?生了个驴脾气。”
“对,我就是驴。”说罢她就学驴叫。
“行行行,你是驴,你是头犟驴。”齐阿奶不搭理她了,揭开米缸抽一把米粉放盆里舀水泡着。
海珠拿出泡的肉洗干净,猪肉腌过了特别瓷实,切块切丁很容易。
“我想起来之前好像买了干木耳,奶你拿去放哪儿了?”她问。
“我知道。”冬珠一溜烟又冲出去。
齐阿奶看过去一眼,哼了一声,说:“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海珠觉得好笑,家里的人各有各的脾性,老太太管不了了,她又憋不住话,只能在背后嘀嘀咕咕过个嘴瘾。
木耳拿来用热水泡着,米粉泡开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冬珠捞粉丢锅里煮,她端着碗摆灶台上,粉煮熟了捞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