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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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天晚几天不打紧,你的事重要些。”齐阿奶正在刮鱼鳞, 说:“晚上在家吃饭, 今天琼崖的商船过来了,我去买了两只鸡四个椰子, 晚上炖椰子鸡,再煮些鱼丸,听海珠说你喜欢吃面,我们晚上擀面条吃。”
“行,麻烦祖母了。”
“我不麻烦,我就刮刮鱼鳞,做饭烧火都是几个孩子的事。”齐阿奶扭过头继续刮鱼鳞,让韩霁随意坐。
韩霁看了海珠一眼,说:“我明天一早来下聘,聘礼已经在码头了,你要不要提前去跟婶娘说一声?”
“是该说一声,等冬珠回来了让她去跑腿。”齐阿奶开口。
韩霁直直看向海珠,不断朝她使眼色。
“我走一趟吧。”海珠忍笑起身,说:“鱼丸我待会儿回来了做。”
“我喊厨娘过来。”韩霁跟着往外走。
齐二叔“啾”了一声,在鸟看过来时他往外指,鹦鹉立马扑扑往外飞:“等等鸟。”
韩霁不想让它跟着,他从腰上解下一个满当当的钱袋递过去,说:“我给你剥了松子,你提回去吃。”
鸟不收,非要跟他对着干,飞在人前出了巷子。韩霁气得把布兜解开,抓松子给海珠,说:“不给它留,我俩吃,全吃完。”
松子剥了壳,粒大饱满,海珠仰头全部倒进嘴里,她鼓着腮帮子咀嚼,含糊地问:“在船上剥了一天?”
韩霁点头,他说到做到,不打算给鸟吃了,学着海珠的动作,抓一把松子仁一口倒进嘴里。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她一口他一口,鹦鹉飞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它落在屋檐上盯着大口吃松子的人,看着海珠等她说话。
“继续飞,走在前面开路。”海珠出声。
鹦鹉又往前飞一截,这一次落在路边的树上盯着慢步走过来的人,眼瞅着钱袋一下下瘪了,人走到树下时,它厚着脸皮落在韩霁肩膀上,歪头问:“好吃吗?”
“好吃,一大口一起嚼,太香了。”韩霁抖着钱袋倒出最后一捧,颠着手说:“炒过的松子脆脆的酥酥的,我这趟过来只带了一匣子,剥了壳就只有这一兜。”
鸟的黑豆眼瞄着手心里的松子仁,含蓄地说:“鸟饿了。”
韩霁当没听见,他吹了口气,吹散了香味,抬手往嘴里倒,下一瞬,胳膊上蹬来一只鸟爪,紧接着鸟喙也挤了过来,他扒开它,一口吃下松子仁。
“啊——”鹦鹉尖叫。
“别作妖,吵到人了。”海珠弹它一下,说:“你不是不认识他?我教过你,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
“鸟生气了。”鹦鹉不仅生韩霁的气,还迁怒海珠,嫌弃她不配合,它一头蹿出去,闷着头一个劲飞。
韩霁跟海珠不约而同加快步子,目光盯着鹦鹉,还有闲心唠嗑说话。走出街巷,路上的人少了,韩霁小声汇报他这几个月忙碌的成果。
“杀了大理的人,还截了他们的船,大理那边知晓了会不会为难我们这边过去行商的官船?”海珠问。
韩霁点头,往返的官船的确是受到了刁难,因着有利益关系,事态可控。
“每艘船又增了二十个守卫,配齐了刀和箭,就是万一发生争执矛盾,再演变为械斗,船上的守卫能保全行商,船进入大海就无虞了。”韩霁看着不远处挖地的渔民,为了肥地种菜,他派人沿村普及肥地的法子,每年还定期给不擅长种地的渔民发菜籽及种法,如今掐野菜吃的现象少了许多,风里的死鱼死虾的臭味也淡了,跟他初来广南时相比,各方面都有改善。
“跟大理可以不再来往,但我无法对他们抢掳大昭子民的贼行无动于衷。”他继续说。
“我支持你。”路上没人了,海珠伸手拉住韩霁的手,余光暼到鹦鹉飞岔路,她大声喊:“红石村不在那个方向。”
鹦鹉顺势落在一方礁石上。
“真不认识路?”韩霁走过来问,他捏一粒松子仁递过去,说:“掉在袖子里了,给你尝尝味。”
鹦鹉偏头,恼怒地大呸一声。
“走了,不理他,落我肩上来。”海珠给它递台阶,问:“渴了吧?”
鹦鹉咂巴下嘴,说:“渴了。”
“待会儿给你弄水喝。”
韩霁晃了晃手里的松子仁,说:“真不尝尝?那我扔了,我吃腻了。”
鹦鹉的目光盯着一粒松子仁转,眼瞅着海珠捏了过来,它动了动爪子,在松子仁递到嘴巴时,鸟喙一啄,吃到了。
走进红石村,屋顶炊烟袅袅,村里不见什么人,也不闻人声,这在农家不常见,在渔家却很正常,家里留个煮饭的人,其他人都去海边赶海了。
走近于家,还没进门,大黄狗嗖的一下跑了出来,它扬着大尾巴站门内,不吭不声不摇尾。
“你在家啊?你放心,我们不在你家吃饭。”海珠阴阳怪气,她朝屋里喊:“有人在家吗?”
平生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人颠颠跑出来,“大姐,韩二哥,快进来。”
大黄狗这才摇摇尾巴,跟着进门的人走进院子,人站着它站着,人坐着它坐着。
“娘不在家?你在做饭?”海珠往厨房里看。
“我在煮粥,娘跟我爹去海边了。”平生得意地说。
“不错啊小伙子,会做饭了。”韩霁夸了句。
“跟我哥学的,他还会烙饼呢,我不行。”平生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淘米添水烧火的事,多看几次就会了。”
灶里的柴要掉,平生跑进去添柴,说:“大姐,你帮我看着火,我去找娘回来。”
“不去找她,我过来就说几句话,你韩二哥明早去家下聘,你跟娘说让她早点过去,你们一家都去。”海珠说罢往外走,嘱咐道:“你一个人在家关上门,天快黑了,有狗守门也不安全。你过来关门,我们走了。”
她站在门外,看见门从里面关了,她提醒再落上门栓,又嘱咐一遍才跟韩霁离村。
“鸟渴了。”鹦鹉像是才想起来似的。
“在家你怎么不说?现在都出村了。”韩霁回头看了眼,说:“你别说话,省省口水,渴了回去喝。”
“渴了渴了渴了——”鹦鹉大叫,“鸟渴了。”
“我看你不渴。”韩霁轻哼。
鸟坚持说渴了,它一路嚷嚷,韩霁跟海珠就是有什么遐思也打消了。带只聒噪的鸟回镇,走到街上,韩霁看见有卖葡萄的摊子,他掏钱买一小筐,摘一个塞给鸟,这下它不嚷嚷了。
到家了,海珠舀一大碗水放桌上,说:“鸟,来喝水。”
鸟过去啄了几口就不喝了,海珠瞪眼说:“你不是渴得快死了?喝这几口就够了?”
鸟装聋,用爪子抓着汁水淋漓的葡萄一口一口轻啄。
“吃饭了。”冬珠出来喊。
为了吃椰子鸡,海珠特意去买了个铜锅,锅底放燃着炭的泥炉,椰汁在炭火的炙烤下咕噜冒泡,铜锅里的鸡肉更出味,鸡肉吃下去了还能再放鱼丸海虾和菜心,末了一人半碗鲜汤泡粉,热汤进肚出身热汗,舒坦极了。
今晚不吃粉吃面,面擀了还没下锅煮,面条易烂,吃的时候再烧水煮正合适。
“没什么菜,姑爷你将就些。”齐阿奶擦着手出来客气道。
喊少将军生疏,喊韩霁生分,如今要下聘了,齐阿奶也就改了口。
“有肉有菜有汤,我不挑。”韩霁落座在海珠旁边,他看了长命一眼,说:“我娘不在家,长命天天在这边吃啊?胖了些。”
“人多抢着吃香,胃口好。”海珠拿筷子,说:“先吃饭,别说话了。”
猫闻着味回来了,大龟也来了,鹦鹉落在墙头不敢下来,它看着猫和龟凑一起吃鸡汤拌的鱼肉糜,骂骂咧咧地叹气。
铜锅里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海珠进厨房去煮面,想到韩霁的食量,她拿个最大的瓷碗给他盛面条。
韩霁不负所望,他一个人吃了两大碗面,鱼丸也都给吃了,吃到最后其他人都停筷看着他吃,海珠负责给他烫菜煮鱼丸。
“在海上的日子过得苦。”齐阿奶笑。
韩霁点头,跟了句:“今晚主要是高兴,心情好了吃的就多。”
“明天更高兴。”长命笑嘻嘻地调侃。
“明天高兴地吃不下饭。”韩霁笑。
海珠也笑眯眯的。
齐老三回忆起在齐家湾时遇见的冷面少将军,那时浑身的气度让人见了不敢说话,如今再看端碗大口吃饭的男人,恍若跟街坊邻居无异,仙鹤混入鸡群,仙鹤习惯了,鸡群也习惯了。
“变化真大,有人气了。”他低声说。
饭后,韩霁陪坐了片刻,星珠闹觉要睡时,他带着长命回去了,鹦鹉也悄摸摸跟上。
“晚上不在这边睡了?”海珠喊,“那我就不关猫了。”
鹦鹉支吾了一声,飞进韩家的院子,它落在鸟笼上咂水,丫鬟见了给它装一碟松子瓜子和花生放鸟笼里。鸟吃了一嘴,总觉得不够香,它蹬着鸟笼起飞,直奔韩霁的院子。
韩霁洗澡开门出来就看见了落在桌上的鸟,他故意问:“你谁啊?我认识你?”
“你真小心眼。”
韩霁差点绷不住笑了,他坐上床,说:“没事就出去,我要睡了。”
“有事。”鸟飞落在床柱上,它小声问:“没有松子了?”
“鸟笼里不是有?”
鹦鹉不吱声。
韩霁坐过去弹它的鸟喙,弹了又弹,见它一动不动任他动作,他心想何必呢?逞一时口头威风,现在落他手上了吧。
“船上还有点,你明天陪我来下聘,我就拿给你吃。”韩霁凑过去温声教它说话,反复了几遍,确认道:“听懂了?”
“懂了。”鸟抖了抖毛。
一夜过去,鸟睡睡醒醒,当天光微亮时,它飞到床上踩住韩霁的胸口,大声喊:“韩霁,起床了,天亮了。”
韩霁在它飞进床榻时就醒了,他拿开鸟坐起来,说:“你的睡觉习惯真差劲,晚上竟然还说梦话。”
鸟警惕心起,眼珠子一转,说:“不跟你睡了,鸟去找海珠。”
“海珠有没有跟你念起我?”韩霁穿衣下床,打探道:“她想我了吧?”
鸟嘀嘀咕咕发出意味不明的音。
“傻鸟。”韩霁暗骂,该它机灵的时候它傻了。
吃了厨下送来的饭,韩霁带着鹦鹉出门了,此时天光大亮,日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和海面,天公作美,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
到了码头他发现海边的人不少,一个个拎着板凳坐在码头远眺着海面。
“这是做什么?”韩霁问。
守卫答:“来看虎鲸的,它们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找海珠。”
韩霁:……
他登船,船上挂了红布,船板上放着七十二抬聘礼,守船的兵卒个个穿着一色的皂衣,腰间绑着红绸布。
“大喜大喜——”鹦鹉站在船舷上亮嗓,“少将军来给海珠下聘啦,要娶媳妇了。”
看见船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见鹦鹉这么卖力地吆喝,船下的人哄笑出声。
“你知道什么是下聘什么是成亲吗?”有人大声喊。
鹦鹉不理会,每抬下一箱聘礼,它就高声喊:“大喜大喜,韩霁来给海珠下聘啦!”
“大喜大喜,韩霁跟海珠要成亲啦!”
“……”
“下聘了,成亲了,娶媳妇了,娶媳妇了……”
海里的虎鲸露面了,它们露出水面看着码头上的热闹,码头上的人看看海里的虎鲸,又看看绵延不绝的聘礼,想了想,还是跟着下聘的人走了。
七十二抬聘礼,一百四十四人相抬,头一抬聘礼进了巷子,最后一抬才下船。路上拥堵着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跟着送聘礼的队伍走,抢喜钱的,讨喜果的,沸反盈天的说笑声压下了鹦鹉的报喜声,它索性偷懒落在绑了大红花的箱子上。
“这只鸟也是聘礼。”一个小孩指着鸟笑。
鹦鹉抖了抖毛,大声喊:“大喜大喜……”
“原来是只媒婆鸟。”
聘礼进门,海珠家的院子里摆满了,满院红彤彤的色,喜庆极了,媒婆开箱向众人展示聘礼,光彩夺目的金银珠玉,黄金上点缀宝石,薄如蝉翼的凤钗,满是朱翠的头冠,竟然还有大红嫁衣。
“怎么嫁衣也是男方准备?”有人诧异。
“少将军特意准备的,嫁衣上的图纹都是他亲手绘制的。”媒婆喜盈盈地调侃。
嫁衣送进屋,海珠看向韩霁,说:“我只用嫁过去一个人?看样子我不用准备什么了。”
韩霁指了指落在窗台上的鸟,又拿起嫁衣找出袖子,指着袖子上的绣样说:“你的嫁妆可不少。”
袖子上用银线绣着老龟、海豚、虎鲸、还有鹦鹉,海珠大喜,她接过嫁衣仔细看,嫁衣上的绣文竟然是水波纹,下摆上是织出的海浪。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耗时不短啊。”齐阿奶问。
韩霁笑而不语。
“我非常喜欢。”海珠捧着嫁衣笑,这件嫁衣她要好好保存着,死了也带着下葬。
第223章 绝食的大黄狗
热闹的半天过去, 围观的人都散了,海珠站在院子里看满地璀璨的光,金银玉器美得耀眼, 绫罗绸缎在金芒下泛出五色光辉, 她看着满地的木箱和箩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些东西似乎也无处可放。
齐阿奶从门外进来,说:“除了送来的牲畜和喜饼这些吃的, 其他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茶叶、药材、家具等等你都带走, 别留家里。”
海珠从绸缎箱子里拿三匹紫红、青灰和云白色的缎子给秦荆娘, 说:“我数了下,缎子有八箱,你们各拿些回去做衣裳, 等我出嫁的时候穿。”
提及出嫁, 秦荆娘收下了,到时候能给海珠撑面子,这种织花锻她的确买不来。但她也只肯收衣料, 其他的一概不拿。
海珠先让其他人帮忙把聘金、首饰以及金玉摆件搬进她的屋里, 屏风、花瓶摆起来,免得占地方, 绫罗绸缎和珍贵药材搬去齐老三住的院子, 那边还有空房间。原样搬过去,出嫁那天再装船拉去府城。
“这箱是茶叶,茶叶放哪儿?”冬珠叉着腰问。
“茶叶……茶叶放风平那屋, 到时候待客的时候用。”海珠说, “不是还有文房四宝?也搬去风平睡的屋里。”
风平打开个匣子,看了一眼赶忙给海珠, “大姐,你看,是地契。”
海珠接过匣子,五百亩江南那边的良田,还有一张房契。
“我姐夫这是把家当全用来娶媳妇了?”今日一遭,风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感觉他快要瞧不起银子了,半天把这辈子的富贵都看完了。
海珠合上匣子,搂着风平的肩拍了拍,笑着说:“小伙子要加油了,你媳妇以后能不能在嫁人时风光一回就看你了。”
“要不我改叫风光?不叫风平了。”
“没出息。”齐阿奶笑骂。
风平哈哈笑,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箱笼什么的能摞就摞,能挤就挤,这两座小院勉强装下了,收拾到最后还剩两担喜饼、三牲、两条大鱼、六坛酒、四京果、四色糖、生果、二斗米。鱼放到现在已经不新鲜了,海珠让冬珠拾掇拾掇煮了喂猫,带大骨头的猪肉让秦荆娘带回去,人吃肉狗吃骨头,其他的每样收拾一部分让她带走,多的喜饼拿出去分给街坊邻居吃,这一通折腾,院子里才有落脚地。
“晚上的时候我把狗牵来拴院子里看门,你家值钱的东西太多了,贼来了随便摸走一件东西就够吃半辈子的。”于来顺说。
“它愿意啊?”海珠下意识问。
“给肉吃它就愿意,我跟它好好唠唠。”于来顺笑。
“那行,你可要跟它商量好了,来了我好吃好喝地待它。”海珠也笑,又说:“也别做饭了,今天去酒楼吃饭,喊上新姑爷,这顿我请客。”
“是该你请客,腰包富得要撑破了。”齐老三说。
“你们去,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盘菜,我在家守着。”齐阿奶从厨房探头,她正忙着腌肉,说一声又转进去了,嘀咕道:“穷家装了万贯财,我睡着了都要睁只眼,我不出去吃饭,走了我不放心。”
“我让韩霁派两个守卫来守门。”海珠说。
“守卫守门,我守家。”齐阿奶说什么都不肯出门去吃饭,执意要海珠带菜回来。
不仅她,就是齐二叔也不肯去,海珠只好带着其他人,再去隔壁喊上韩霁和长命,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去酒楼。
此时在近海徘徊的虎鲸群齐鸣一声,四散着沉入海中离开,远处海底匍匐的海豚听到声,张惶着钻进海草丛里藏身,路过的虎鲸群呼啸而去,直到愤怒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它才晃晃悠悠浮到海面换气。
海珠在酒楼里遇到了毛小二,到得知虎鲸群在近海晃悠了半天,她这才忆起她失约了,难怪总觉得忘了件事。
“你不急着回府城吧?”她问韩霁,“若是不急着回去,我带你去海里看虎鲸。”
“给虎鲸洗牙。”长命嬉笑。
“不急着回去,府城那边的事有我爹娘张罗,我在九月底回去就行。”韩霁喝口茶,他笑看着海珠,觉得在她眼皮下瞒不过去,索□□代了:“剩下的这一个多月我留在永宁修路移花,从青石巷到码头的路太荒芜,种一路花树,美留给自己,香送给他人。若是花树在明年的台风季能存活,若干年后这条花路也有了故事。”
冬珠捂着胸口嘶气,她听着都要激动死了,太有心了。
海珠明确地听到了胸腔里心动的声音,她笑得合不拢嘴,太不含蓄了,她掏出帕子捂住嘴,眼梢吊起,喜不自胜。
“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她娇声问。
“很久了。”提亲后他就开始琢磨,忙的时候无暇想,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心里存着各种设想。嫁衣的图样就是在深更半夜绘出来的,夜里画,趁着回府城的机会就跟绣娘商量,最后选定款式又托他娘身边的嬷嬷要了海珠的尺寸,加急送去了江南,先织出水波纹和海浪图的锦缎,再由二十来个绣娘赶工,霞帔上绣霞光,嫁衣的两只袖子上绣海龟、海豚、虎鲸。之后多了只鹦鹉后,他又画图让人送过去找空地方添上去。
秦荆娘满眼含笑看着小两口,她真高兴啊,欣喜之下,酒就喝多了,饭后下楼时有些晕,但她撑着没露马脚,口齿清晰的跟海珠和韩霁说话,回去的路上被海风一吹就醉倒了,于来顺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傍晚秦荆娘酒醒,于来顺已经煮好了粥,他等她醒了才牵着大黄狗出门,一路跟狗唠嗑说话。到了青石巷,他把狗拴海珠家的院子里,带着平生走了。
“汪——”大黄狗听着脚步声走远,它急了,挣着绳子要离开,大叫着提醒主人带它回去。
“你在我家看门,一两个月就放你走。”海珠端着一盆猪肉拌饭过去,她不敢靠近,放下盆用竹竿推着木盆过去。
大黄狗看了一眼,凶狠地冲海珠呲牙,它动都不动盆里的饭。
“别理他,你过来,你别盯着它,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吃了。”齐阿奶说。
锅里的饭菜已经好了,海珠跑出去喊韩霁回来吃饭,傍晚人多,他趁着这会儿正在跟街坊邻居说修路栽花的事。
齐阿奶看着海珠一蹦一跳出门,她努了努嘴,跟冬珠说:“你瞧你姐,可算是有小姑娘的样子了。”
冬珠抿嘴笑,说:“心肠被捂化了。”
“你以后也嫁个满心是你的男人。”齐阿奶感叹,又点了点星珠的脑门,说:“你也是,先自己有本事,自己有本事了,欣赏爱慕你的男人就来了。”
听到海珠跟韩霁的声音进来了,齐阿奶立马闭嘴不再谈,夸姑爷要人后夸。
“人到齐了,吃饭吧。”海珠进来说,再耽误一会儿菜凉了,端菜时她看大黄狗背对着人蜷缩在墙角,走近一看,木盆里的饭动都没动,热气已经没了。
“来吃饭了。”韩霁喊。
“来了。”
大黄狗的耳朵动了动。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出海,我们两个人能给两头虎鲸洗牙。”海珠说。
再次听到洗牙这两个字,韩霁放下碗问:“给虎鲸洗牙?虎鲸?洗牙?”
“没危险啦,那群大鱼可温顺了。”长命出声,“二叔,你知道吧,虎鲸竟然跟人一样给幼鲸喂奶。”
韩霁瞥他一眼,无语道:“少胡说八道,又是听哪个说书人乱扯的,都是骗人的。”
长命哈哈大笑,潮平、风平和冬珠也咯咯笑,星珠不知道兄姐在笑什么,她咧着嘴跟着笑,笑得格外卖力。
韩霁发觉不对劲,他顺着视线看向海珠,迟疑道:“你说的?没骗他们?”
“明天我带你去看,不止虎鲸,我还在海里看见海豚喂奶。”
韩霁又想说满嘴胡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敷衍道:“行吧。”
海珠白他一眼,说:“你等着吧。”
“我要是输了,迎亲那天我给你包个红封。”韩霁说。
“我若是赢了,出嫁那天我骑马去码头,你给我牵马。”海珠倾身,盯着他的眼睛问:“如何?你为我种了一路的花,我想亲眼看看。”
“哎……”齐阿奶想打断海珠的念头,说:“八抬大轿多风光啊,错过这一次可就没了。”
“到府城下船了我坐花轿。”海珠说。
“行。”韩霁答应了,又问一遍:“虎鲸真是吃奶长大的?”
“二叔,你输定了。”长命断言,虽然他也没亲眼看见虎鲸喂奶。
韩霁只觉得荒诞。
饭后,海珠又去看大黄狗,它换了个姿势趴,原本趴卧的地方有一团湿痕,它馋地流口水了,但木盆里的饭没动。
“我没想养你,就是跟你的主人借来看门。”海珠絮叨。
“半夜会吃的,人都睡了它就吃了。”齐阿奶进厨房洗碗,说:“天刚黑,时辰还早,你们出去转转,散散步消消食。”
“我在隔壁住着,有侍卫守夜,晚上还有守卫巡逻,不会有贼过来。”韩霁心想不用狗看门,哪个贼不要命了。
“我奶放心不下,随她吧,冬珠呢?风平呢?走,我们推着二叔出去走走。”海珠说,出门了想起今晚少了道声音,她大惊道:“我的鹦鹉呢?丢了?跑了?怎么不见它?”
“在家在家,没丢。”韩霁拉住她的胳膊,说:“它嗓子哑了,不好意思出来,在鸟笼里养嗓子。”
“聒噪嘴哑嗓子了?我去看看。”冬珠一溜烟跑过去,其他人也相继跟上。
鹦鹉正在鸟笼里仰着脖子喝水,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进来,它抖了抖毛,端正地站直了。
“哎,鸟,你哑嗓子了?”冬珠凑过去问。
“你嗓子怎么哑了?”风平好奇。
鹦鹉不吭声。
海珠走过去,她闻到了药味,踮脚往鸟笼里看,鸟喝的水是褐色的,她端起来闻了闻,说:“下火的凉茶?”
“润嗓子的,用茅根熬的水。”韩霁回答,“鸟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鹦鹉蹭了蹭海珠的手,又啄口水仰起脖子喝,它看老嬷嬷这样漱过嗓,漱一漱,嗓音就清亮了。
“说句话听听。”海珠勾着鸟爪,问:“嗓子怎么哑的?韩霁下聘你跟着瞎激动大喊大叫了?”
鸟还没反应过来,韩霁先替它回答:“它高兴,一路飞来出了大力气,吆喝着为我们道喜,我会好好感谢它的。”
鸟听着这话觉得是这个意思,它急忙点头,是要谢它。
“行,那你在家养着,不打扰你了。”海珠摸了摸鸟喙,心想能清静两天了。
一夜过去,天亮了没鸟来喊起床,海珠一家都起晚了,醒来时天色大亮,太阳已经升起了。
“咦?狗还是没吃饭。”海珠漱口时去看狗,发现狗蔫巴了,狗鼻子也是干的,说明它没喝水,就不吃不喝耗了一夜,绝食了。
“走走走,我送你回去,真是一根筋。”海珠担心狗再病了,她顾不上吃饭,解了狗绳拉它出门,“走,我送你回去,找于来顺,找平生,找秦荆娘。”
大黄狗软着腿出门,它垂着尾巴熟门熟路走出巷子,塌着耳朵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早肆里飘出了肉香,猪肉铺外守着狗,它一眼没看,径直出了镇,直奔红石村。
“你这只狗挺忠心,以后不骂你了。”海珠陪它慢慢走,说:“于来顺没跟你谈心?他又不是不要你了。”
进了红石村,大黄狗挣脱绳子往家里跑,海珠追在后面跑,狗先进门,进门了委屈地“嗷呜”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于来顺听见声走出来。
狗看见人狂摇尾巴,耳朵却是塌着的,它嗷呜嗷呜叫,听着声音都能看出它的伤心。
“它以为你们不要它了,闹绝食了,饭不吃水不喝,鼻子都干了。”海珠跑进门解释,说:“狗是好狗,好好养着,别外借了,更别送人,就让它在家守着。”
秦荆娘听完话舀瓢水出来,她手里的水刚倒进狗碗里,狗立马过去喝,一碗水喝的只剩个底。
第224章 虎鲸送来金枪鱼
海珠在于家吃了早饭, 走的时候大黄狗缩在桌子下面不动,生怕她再把它牵走了,跟往日恨不得亲眼送她出村才放心的样子判若两狗。
“好好待大黄狗, 它只认你们一家三口人。”海珠再次嘱咐。
“好, 以后它叫于小黄。”平生说。
于来顺噎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说出去了要遭人笑话的。
“要不叫秦小黄?你跟我姓,狗跟你娘姓?”他跟平生打商量。
秦荆娘冷哼, 说:“明儿我就给狗改名叫小于。”
海珠冲平生招手, 她们姐弟俩离开, 随他们斗嘴去。
路过码头发现虎鲸群已经来了,渔民出海打渔,渔船在海上扬帆远行, 虎鲸不断探头往船上看, 有人大着胆子摸一把,近距离接触,滑腻的手感滑过, 手心一凉, 腿吓得发软。